第649章
“哎?不然�!蓖跏厝蕝s道,“先生這么說,反倒是想不開的體現(xiàn),率性而活,自然而然,這才是想得開�!�
“……你牛!”
李青也是服氣。
他發(fā)現(xiàn),在道家思想上,自己講‘理’依舊講不過王守仁。
他算是知道,為何那高僧會還俗了。
肯定是心態(tài),被王守仁給講崩了。
“小云�。 崩钋嗾Z重心長的說,“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講‘理’的,有些人,有些事,不講道理,卻又蘊(yùn)含大‘理’,朱子的‘存天理,滅人欲’,在我看來,太過理想化,這世間……終是俗人多�!�
王守仁緩緩點(diǎn)頭,沉吟道:“我也發(fā)現(xiàn)了,朱子的理論并非絕對正確,只是……朱子卻也不為錯�!�
“確是如此。”李青不否認(rèn),笑道:“行了,講道理我也講不過你,不過……光會講道理可不行。”
“那是自然,”王守仁點(diǎn)頭,玩笑道:“俗話說的好: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又練又說真把式!”
李青也笑了,頷首道:“這話在理,話俗理不俗!”
王守仁有些遺憾,嘆道:“自那次之后,我就沒再靈光乍現(xiàn)過了,偶有靈感,也都是還未細(xì)琢磨,便匆匆而去�!�
“你太在意得失了,才會如此�!崩钋喟矒幔骸坝賱t不達(dá),自然而然……呵呵…你這也是想不開啊�!�
王守仁怔了怔,繼而大笑點(diǎn)頭……
第7章
再上龍虎山
芝麻餡兒的湯圓很好吃,李青吃了兩小碗……
船艙,朱見深靠在椅上,撫著一個錦囊怔怔出神,李青亦是如此,只不過,他還翹著二郎腿。
沒有永樂大典看的王守仁倍感無聊,兩人又都不說話,這讓他愈發(fā)無趣兒。
于是找了個話題:“先生,前幾日你去哪兒了�。俊�
“見了親人�!崩钋嗍掌疱\囊,站起身,
往外走。
王守仁也跟了上去,與李青來到船頭。
剛開春,江上水汽很大,一股風(fēng)來,夾雜著水汽的空氣濕冷濕冷,王守仁不禁打個哆嗦。
“嘶~都開春了,竟比年前還冷�!�
“枉你讀了那么多書,不知倒春寒一說?”李青難得逮著機(jī)會說他,趁機(jī)一番揶揄。
王守仁只是笑笑,轉(zhuǎn)而道:“先生,你真的和永青侯沒關(guān)系?”
反正現(xiàn)在也看不到永樂大典了,王守仁不怕威脅。
李青不答,看著江岸風(fēng)景,良久,道:“你真想知道?”
“嗯�!�
“等你成了國之棟梁,我就告訴你�!�
王守仁:“……”
他其實(shí)已經(jīng)隱隱有了答案,奈何,那答案太過離譜,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而已。
但,也只有那個答案,才勉強(qiáng)能解釋問題。
“算了,先生不想說,一定有先生的道理,亦或苦衷,我就不問了�!蓖跏厝蕠@了口氣,問:“到江..西后,你和皇爺……直接去龍虎山?”
“你若急著娶妻,就先緊著你來�!崩钋嗾f,“這趟出門,目的是為了讓他好好放松放松,我們不趕時間。”
“我也不急,娶妻之事,可以拖上一拖,只是……”王守仁臉色訕訕,“小生囊中羞澀,呵呵……”
李青失笑,道:“放心吧,我來買單。”
“呃呵呵……那就讓先生破費(fèi)了�!蓖跏厝视行┎缓靡馑�,出來時,說好了一切花銷他買單,結(jié)果卻……
這也不能全怪他,誰能想到李青如此大手大腳。
“是我食言了�!�
“哎?大可不必!”李青搖頭:“我家資頗豐,這點(diǎn)錢根本不算什么,禮尚往來,后面我請客�!�
接著,從懷中取出好幾張面額千兩的銀票,“這個你拿著�!�
“先生這是何意?”王守仁不收,“你方才還說禮尚往來,為何又要這般?我知道先生交朋友不在乎錢,可既然你把我當(dāng)朋友,那就……”
“不是還你錢,你不是要成親了嘛,這是給你的份子錢�!崩钋嘈呛堑恼f。
一路花銷那么大,王守仁的聘禮預(yù)算花掉了一多半,李青又豈會不知,成親是人生大事,李青自然不能讓他捉襟見肘。
“這……”王守仁有些猶豫。
收吧,太多了,不收吧,倒又像是不把李青當(dāng)朋友。
最終,他接下了錢。
“先生成家了嘛?”
“以前成過家�!�
“以前?”王守仁撓了撓頭,問道:“令夫人……?”
李青默了下,嘆道:“她們故去了。”
王守仁本還想著,等李青成親之日,再把這份禮還回去呢,聽到這話,也不好再說什么。
“小生冒昧�!�
李青輕輕擺手,道:“你那位未婚妻,你可有見過?”
“沒有�!蓖跏厝饰⑽u頭,眉宇間隱隱有些憂慮,“這婚事是長輩們定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但愿,我們真的合適吧!”
“這可說不準(zhǔn)�!崩钋啻蛉さ�,“就你這跳脫的性子,一般姑娘可受不了你�!�
“呃……我也沒那般不堪吧?”王守仁自我感覺還不錯。
李青笑笑,沒有反駁他。
少年嘛,總是有種迷之自信,何況,王守仁確有真才實(shí)學(xué),性格是跳脫,卻也并非不通情達(dá)理。
“如果她長得不好看,你會不會悔婚?”
“以貌取人,豈是君子所為?”王守仁翻了個白眼兒,“先生把我看得太不堪了吧?”
“哈哈……我的錯�!�
這時,朱見深走出來,問道:“你倆聊什么呢?”
王守仁拱了拱手,有些害羞的說:“聊小生的婚事�!�
朱見深怔了下,繼而羨慕道:“還是年輕好啊�!�
他取下一塊玉佩,道:“這個你拿著,算是給你隨份子了�!�
“��?這……”王守仁受寵若驚。
“給你就拿著�!崩钋嗟�,“也不看看是誰送的,不可推辭!”
“呃……是�!蓖跏厝孰p手接過,小心揣進(jìn)懷中。
朱見深道:“以后成了家,你這性子也得收一收,這兩口子過日子啊,要相互理解……”
大明深情大談夫妻相處之道……
王守仁對這方面就如一張白紙,他的講理之道無從發(fā)揮,只能一個勁兒點(diǎn)頭稱是。
…
走水路比走陸路要快,且也安逸,一路順江而行,三人品茶談天,倒也自在。
~
二月中旬。
一大早,三人就來至龍虎山下。
王守仁滿心期待,搓著手道:“先生,你真認(rèn)識龍虎天師?”
李青沒好氣道:“都到這兒了,我有必要說謊嗎?走著!”
“得嘞。”
王守仁激動不已,他等這天許久了。
不知是這段時間勤加鍛煉的原因,還是即將得償所愿的緣故,王守仁只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朱見深體能比不了他,不過有李青的真氣在,也能勉強(qiáng)跟上……
半路上,遇到了個龍虎小道士,“幾位居士是來敬香的?”
李青點(diǎn)頭,問:“今,張?zhí)鞄熓悄奈唬俊?br />
小道士一聽這話,眉頭不經(jīng)意間皺了皺,來龍虎山敬香,竟連當(dāng)今張?zhí)鞄煻疾恢朗悄奈�,這著實(shí)有些說不過去。
就連王守仁也犯了嘀咕:他不是跟天師說得上話嗎?不會在吹牛吧?
小道士很快收起異色,人家來敬香,不能失禮。
再一個,幾人皆面露貴氣,顯然家世不凡。
龍虎山也不寬裕,難得有人來敬香……道士,也得吃飯不是?
“幾位居士不是本地的吧?”
“我們從京……金陵而來,只為龍虎山�!蓖跏厝实�。
聞言,小道士更和善起來,笑著說道:“居士請隨貧道來�!�
路上,他回答了李青的問題,道:“如今的龍虎山天師,是保和守道大真人。”
李青、王守仁聽了相當(dāng)于沒聽,朱見深卻是若有所悟,像是想起了什么。
~
三人被引領(lǐng)著來到專供敬香居士的靜室,小道士笑道:“居士一路奔波,不若先在靜室稍作歇息,待午后……”
“你們天師在山上吧?”
“在的�!钡朗奎c(diǎn)頭。
王守仁道:“這位,是你們天師的好友�!�
說著,一邊觀察李青神色,想看他慌不慌。
李青不慌,很淡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說的不錯,我跟你們天師認(rèn)識,我也是個道士�!�
“天師的好友?”
小道士疑惑道,“不知道友是……?”
“我來自武當(dāng)�!�
你是張口就來啊……王守仁腹誹。
小道士見李青說的一本正經(jīng),完全不似開玩笑,也不敢托大,作了個道揖:“道友稍等,貧道這就去稟明天師�!�
見人走了,王守仁這才道:“不是,你就不怕被人戳穿��?還來自武當(dāng),咱們不是從京師來的嗎?”
李青翻了個白眼兒,“我的意思是……我是武當(dāng)山的道士,不是從武當(dāng)山來的,你會不會理解?”
“呃……”王守仁臉色訕訕,“看不出來,先生年齡不大,閱歷卻格外豐富,又是武當(dāng)山道士,又和李總兵交情莫逆,還認(rèn)識太……皇爺,一般人,活一輩子也不見得有如此履歷�!�
“呵呵……”李青笑笑不說話。
一直沉默的朱見深開口了,道:“這位天師我見過。”
“你見過?”這回,換李青驚訝了,“你之前微服私訪過?”
“什么啊?”朱見深沒好氣道:“你不知道龍虎天師,都要經(jīng)過朝廷敕封?他這個保和守道大真人,還是我給封的呢。”
“嘶~對哦。”王守仁也猛然想到這層,擔(dān)憂道:“皇爺,他不會認(rèn)出你吧?”
朱見深想了想,微微搖頭:“可能性很低,成化十三年他進(jìn)京受封,這都過去十年之久了,哪能記得?
再說,我們雖見過,卻只有一面之緣,且他又不敢盯著我看。”
王守仁一想也對,放下心來,笑道:“皇爺所言極是�!�
李青卻道:“無妨,他就是認(rèn)出來,也沒關(guān)系,我跟他打個招呼便是�!�
聽朱見深說當(dāng)今天師是成化十三年敕封的,李青就知道是誰了。
王守仁暗暗撇嘴,他覺得李青在吹牛。
不多時,小道士去而復(fù)返,道:“幾位居士請隨貧道來,天師同意見你們�!�
李青見朱見深有些累了,便道:“讓他過來吧,我們在這兒等他便是�!�
小道士:“……”
王守仁:“……”
見小道士不動,李青又道:“你告訴天師,我姓李,在武當(dāng)山的輩分極高�!�
說著,又取出兩張千兩銀票,“這是我們的敬香錢�!�
“……好吧�!毙〉朗拷舆^,道了句:“稍等�!�
待人走遠(yuǎn)了,王守仁止不住好奇,問:“先生,你在武當(dāng)山是什么輩分��?”
李青笑了笑,道:“我就這么跟你說吧,誰見了我都得叫大師兄�!�
第8章
李青沒有吹牛
王守仁認(rèn)為李青在吹牛,可他沒有證據(jù)。
一會兒張?zhí)鞄熅蛠砹�,是不是吹牛,馬上就能見分曉……王守仁不禁愈發(fā)期待起來。
朱見深倒沒有懷疑李青,索性閉目養(yǎng)神,一副老神在在模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是什么身份?做了二十余載的天子,萬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張?zhí)鞄熡秩绾�?正式場合見了他,一樣要下跪行大禮,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等待的時間總會覺得漫長,沒一會兒,王守仁就有些沉不住氣了,問:
“先生,張?zhí)鞄熣鏁䜩韱�?�?br />
“當(dāng)然!”李青傲然道,“他不僅會來,還會高規(guī)格接待我們�!�
“吹吧你就。”王守仁揶揄道,“也不怕一會兒被打臉�!�
李青呵呵笑道:“咱們打個賭如何?”
“賭什么?”
李青想了想,道:“聽我一次話,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違天地良心,不違大明律法�!�
“你若輸了呢?”
“亦然�!�
“好,我接了�!�
“算我一個�!敝煲娚钜布尤脒M(jìn)來,他知道,跟著李青押寶,絕對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