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朱見深心中一慌，訕訕道：“吃完了再診脈吧？”
“父皇放心，兒臣等你，絕不先動筷子。”
“……”
~
廂房。
“怎么個事兒？”李青慍怒，“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
“什么��？”朱見深裝傻。
“少裝蒜，你那句‘也不看看自己啥身份？’，是故意說給他聽的，是吧？”李青冷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把我的秘密暴露給皇帝，咋就是不聽呢？”
朱見深悻悻道：“我就是說漏嘴了�！�
“是不是說漏嘴，你自己心里清楚，”李青淡淡道：“我再說一次，我的秘密，絕不能再往下傳了�！�
歷史上弘治修仙他是知道的，雖說眼下弘治沒那個跡象，但弘治就是那個弘治，這一點，可以確定！
他豈能不防？
長生的秘密，還是不讓他知道的好！
再說，后面還有嘉靖呢。
想到這兒，李青不禁頭疼，弘治是那個弘治，正德也是那個正德嗎？
如果是，那嘉靖呢？
該死……嘉靖的爹是誰啊？
李青吁了口氣，嚴(yán)肅道：“我有我的規(guī)劃，你少插手，再有今日之舉，看我不修理你！”
“……過分了��！”朱見深慍怒，“我就是太慣著你了。”
“你再說一次誰慣著誰？”李青瞪眼。
朱見深：“……”
~
東廚，
肉片切好，菠菜、白菜洗干凈，李浩還是沒能參悟青爺何許人也。
這也不怪他笨，他對干爺爺有些印象。
他小時候，李青抱過他，但那是‘中老年’的李青，并不是年及弱冠的李青。
基于此，就是讓李浩想破腦袋，他也萬不會將兩人聯(lián)系在一起。
這波，屬于盲區(qū)了。
不過，老舅的身份他基本確定了——大明成化帝，當(dāng)今太上皇！
“我表兄是皇帝，我老舅是成化帝，我姥爺是正統(tǒng)帝……”李浩口中喃喃，“怪不得我爹怕我娘，連個妾都不敢納，敢情……他就是個駙馬��！”
他發(fā)現(xiàn)了個了不得的秘密。
同時，也多愁善感起來。
這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看似是好事，卻也不一定會如何呢？
畢竟……老舅都不認(rèn)自己。
“唉！”李浩嘆了口氣，壓下所有情緒，端著食材出了東廚……
“菜來啦~”
李浩拖著長音，嬉皮笑臉地走進(jìn)來，努力維持著自己‘懵懂’的設(shè)定，走到桌前開始下菜。
然，火鍋翻涌，眾人卻都好似沒胃口了。
“老舅，你怎么不吃��？”
氣都?xì)怙柫恕煲娚畹闪搜劾钋啵溃骸澳銈兂园�，我有些飽了�！?br />
“皇上，您請�！�
我倒是想吃，可…唉……朱佑樘苦笑搖頭，“朕也不怎么餓了。”
“我餓�！崩钋鄻返溃骸叭憷镱^。”
李浩：“……”
…
半個時辰后，朱見深率先告辭，朱佑樘緊隨其后，很快，院里院外就都清凈了。
李浩也總算松了口氣，打掃著‘戰(zhàn)場’，魂不守舍。
“怎么了？”
李青懶洋洋靠在椅上，瞇著眼問。
“沒，沒什么�！崩詈茡u搖頭，繼續(xù)發(fā)著呆，一邊機(jī)械地擦桌子。
“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
李浩一愣，震驚道：“青爺，你，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多�！崩钋嗪c頭。
“真的？”李浩忙丟下抹布，問：“青爺，我老舅真是……太上皇？”
“嗯�！�
“這么說，我娘是大長公主了？”
“不錯�！�
盡管李浩有心理準(zhǔn)備，但聽到這肯定之語，仍不免心潮澎湃，原來，自己竟如此高貴。
隨即，他又有些頹然。
高貴有什么用，還不是見不得光？
不能拿來裝逼，那一切都是虛的。
李浩嘆道：“青爺，您能跟我說說嗎，我都長大了，應(yīng)該有資格知道這些吧？”
“真想知道？”
“想知道！”李浩重重點頭。
“行，反正這些你早晚要知道，既然都發(fā)現(xiàn)了，告訴你也無妨�！崩钋嘧鄙碜�，給他解惑。
…
兩刻鐘后，李浩基本捋明白了。
當(dāng)年姥爺親征出了意外，后輾轉(zhuǎn)去了金陵，在永青侯府落腳，接著，姥姥也去了永青侯府，二人生下娘親，娘親跟父親青梅竹馬……后又有了他。
“原來如此……”李浩總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青爺，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跟你娘親閑聊時，她告訴我的�！崩钋鄰埧诰蛠�。
李浩果斷不信，“這么私密的事，她連我都不告訴，又怎會對你和盤托出？”
“因為她害怕我��！”
“……”
李浩無言以對，可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青爺，話說，你到底是哪一支的啊？”
“這個就遠(yuǎn)了，追溯的話……”李青想了想，“李景隆的兄弟�！�
“你祖上是二代曹國公的弟弟？”李浩驚嘆。
族譜他看過，李景隆是開國功臣李文忠長子，所以青爺只能是李景隆弟弟一脈。
又錯了，他才是弟弟……李青翻了個白眼：不是祖上，是我。
“原來是這樣啊……”李浩點點頭，“對了青爺，您之前在哪住��？”
“我？居無定所，四處流浪罷了�！崩钋嘈α诵�，道：“走到哪兒住哪兒�！�
“怎么可能？”李浩不解，“本是同根生，就算家道中落，曹國公府也不會見死不救，再說，你流浪會懂醫(yī)術(shù)，會過得如此滋潤？”
“我在山上做了十年道士，這一身本事都是在道觀里學(xué)的。”李青說。
“這樣么……”李浩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可他又說不上來，明明一切都合理，可……
“青爺，你是不是還有事瞞我��？”
李青不否認(rèn)，點頭道：“終有一天你會知道，不告訴你，是不到時候，別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李青笑問：“就好比現(xiàn)在，你知道了親娘、老舅、老表、姥爺?shù)恼鎸嵣矸荩憔烷_心了嗎？”
“我……”李浩苦澀搖頭：“唉，剛猜到的那一霎，我開心的飛起，但也只是一瞬，冷靜下來想想，知與不知都一個樣兒，知道了，反而憂愁�！�
頓了頓，“既然青爺如此說，那我就不問了，你又不會害我，想來，不讓我知道也是為我好。”
李青眸光欣然：“不錯，成長了！”
第81章
栩栩如生
今日無雪，卻一點不比昨日暖和，天昏沉沉的，甚至比昨日還冷些，雪被凍得梆梆硬，冷風(fēng)都吹不動。
李浩怔怔望著，思緒萬千……
“你這個年齡，有什么好愁的��？”李青失笑，“要都跟你似的，那青爺?shù)谝粋�愁死�！�
李浩沒心情反駁他的調(diào)侃，只是笑笑：“青爺，我有個問題，你能如實告訴我嗎？”
“你問，我不保證會說。”
“這從一開始，就是個局，是吧？”
李青有些懵，“什么局？”
“扶持沈家，再讓李家跟沈家合作�！崩詈频溃拔沂强疵靼琢�，你們一早就計劃好了，不然，堂堂太上皇，怎會大老遠(yuǎn)的去金陵，又怎會對我這個見不得光的外甥如此……寵愛，唉，都是算計好的��！”
李青：“……”
“什么跟什么��？”李青無語，“李沈兩家合作，只為安沈家的心，且這樣對李家也有利，至于太上皇去金陵，以及對你寵溺……并未摻雜功利因素�！�
“呵呵……皇家無親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李浩苦笑搖頭，根本不信。
李青沒好氣道：“任嘛不懂，卻還自以為是，真是無可救藥，你可知為何皇家無親情？”
“為帝者，心中裝的是天下，在意的是權(quán)柄，所以顧不上親情�！崩詈平o出自己的理解。
李青點頭：“對，但不全對。”
沉吟了下，道：“皇家無親情，大多時候體現(xiàn)在皇位的爭奪、皇權(quán)的鞏固上，沒有這些糾紛，又怎會沒有親情？皇家又不是只產(chǎn)出冷血動物！”
“你娘親是正統(tǒng)皇帝嫡女，唯一的嫡女，但，她終究是一女子，她威脅不到你老舅一點兒，所以，你老舅自不會對她、對她的兒子如何，明白嗎？”
李青好笑道：“你這聰明勁兒，完全用錯了地方，一件簡單的事，生生給你想復(fù)雜了；
我早與你說過，李沈兩家合作是我的主意，跟旁人無關(guān)，且我會兜底，你無需有任何疑慮。”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不信我，還不信你娘嗎？”李青問，“你覺得，以你娘的智慧，這些她會看不到？”
李浩默然。
“青爺，我，我說句冒犯的話，你別介意。”
“你說�！�
“我總覺得……我爹娘對你信任過了頭�！�
李青：“……”
…
~
年關(guān)將近，京師大街逐漸熱鬧起來，嚴(yán)寒的天氣也擋不住百姓們過年的熱情。
宰羊的，殺豬的……買賣雙方都很賣力。
擠在熱鬧的人群中，好似也不冷了。
北方的年集比南方更熱鬧，熙熙攘攘，年味兒更足。
李浩穿得跟個胖企鵝似的，在這天寒地凍的順天，他也顧不上風(fēng)度了，左手拎著一捆蔥，肩上扛著一麻袋白菜，脖子上還掛著兩條魚，吭哧吭哧直喘氣……
“不行了，青爺，就咱倆人，吃不了那么多，再說，昨兒都買了一大批了�！�
李青哼道：“買的時候都嫌多，吃的時候都嫌少，過兩天罷市了，想買也買不來，那邊好像有賣牛肉的，走，去買些�！�
“……喔�！崩詈颇枘韪�，咕噥道：“天子腳下，竟也有人敢如此不顧朝廷法令，竟敢宰牛，真是……”
“瞧一瞧，看一看，早上剛失足摔死的牛，新鮮著呢�！�
李浩：“……得，是我格局小了�！�
兩人擠上前，肉販子正在分割，一邊自夸，見二人衣著不凡，忙推銷道：
“兩位爺，來點兒？”
“這小半扇牛排骨我要了。”李青指了指牛頭，“這顆牛頭咋賣？”
肉販子笑道：“不剔骨的話，這牛頭送你。”
“剔骨，這骨頭太壓秤了�！崩詈朴X得不劃算。
李青卻道：“不用剔骨，稱重吧。”
“唉，好嘞�！比庳溩哟笙玻贸鱼^勾著排骨，一邊撥弄秤錘，“爺你看，四十五斤高高的�。 �
“多少錢？”
“抹個零，給一兩銀子吧�！比庳溩哟蠓降恼f。
李青沒還價，取出一兩銀子，“送個麻袋，不然我不好拿�！�
“得嘞。”
肉販子爽快答應(yīng)，迅速裝好遞給他。
李青扛在肩上，沉甸甸的，這才覺得差不多了。
過年，哪能不吃好喝好？
白銀的大量涌入，導(dǎo)致物價上漲不少，加之年關(guān)物價本就不便宜，這兩天趕集，都快花十兩銀子了。
對李青來說，這點錢不算什么，但對百姓來說，負(fù)擔(dān)卻是重了。
不過話說回來，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活法，無非是差些，遠(yuǎn)沒有活不起。
在土豆、紅薯的加持下，大多數(shù)百姓基本上告別饑餓了。
這兩種作物不僅高產(chǎn)，且也不像麥子、稻子那般嬌氣，哪怕是極為貧瘠的土地，都能有不錯收獲。
走出菜市場，兩人又去了糧油鋪子，買了一袋面粉，這才往家走。
路上，李浩哼哼唧唧，呼呼直喘，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