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李青翻了個白眼：“我是在夸他呢�！�
黃錦狐疑：“你糊弄傻子的吧？”
李青：“……”
第145章
李沒品是永青侯李青？
一晃，又?jǐn)?shù)日過去，到了立冬時節(jié)。
南北商會成員終于盡數(shù)到齊，時任禮部右侍郎的嚴(yán)嵩為其安排了住處，隨后，去了李家小院兒匯報工作。
小院客堂。
兩人相對而坐，嚴(yán)嵩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兒子被送進(jìn)去的哀傷，更別說怨憤了。
“先生，此次進(jìn)京人員共計四十八位，宮廷規(guī)矩下官已然詳細(xì)與他們說過了，這是名單，您過目。”
李青接過，剛一眼就微微皺眉，隨即，又緩緩舒展。
金陵李家的代表竟然還是李浩！
這讓他有些意外。
要知道，兄妹倆上次來京，在小院兒時可是正面跟嘉靖打過照面的，不僅嘉靖，連黃錦都見過。
盡管君臣二人心知肚明，可這層窗戶紙始終未曾真正捅破，如今這么一搞，可就等同于攤牌了。
不過，想到自己未來的規(guī)劃，如此倒也沒什么影響。
他知道，這多半是大侄女的意思，以為自己站臺。
李青收起名單，呼了口氣，道：“走吧，去國師殿說�！�
“這……不太好吧？”嚴(yán)嵩訕笑道，“國師殿是皇上、諸位大學(xué)士、還有國師您才能去的地方，下官只是個禮部右侍郎……”
“沒什么好不好的，讓你去，去就是了�！崩钋嗑従徠鹕�，道：“你是負(fù)責(zé)這次商會的官員之一，國師殿也未明確規(guī)定大學(xué)士以下的官員不準(zhǔn)去，公事自要在公開場合上議論，你特意只來我這兒，真是因為礙于身份？”
嚴(yán)嵩一滯，繼而震悚。
李青卻是已然往外走，淡淡道：“官場如戰(zhàn)場，心計，陰謀，陽謀……皆可用的，只是，用的時候也要看對誰，我不排斥，可也不喜歡�！�
嚴(yán)嵩忙恭聲道：“嵩，記下了�！�
望著李青背影，嚴(yán)嵩暗暗驚嘆：到底是怎樣的經(jīng)歷，才能有這番逆天的智慧？他，他才多大啊……
~
乾清宮。
又收到十余顆丹藥的朱厚熜，心花怒放，近些時日來的煩憂一掃而空。
帝王國運(yùn)綁定論，他并不是十分相信，且短時間也沒辦法印證，可‘仙丹’就不一樣了。
真真是立竿見影。
服用之后，立馬就能感受到給身體帶來的變化。
那叫一個妙不可言……
“干的不錯�！敝旌駸芯従徍仙嫌窈校t疑了下，又打開取出一顆稍稍小些的丹藥，朝黃錦招手道，“來，張嘴�！�
黃錦搖搖頭：“皇上，您留著吃吧，奴婢……嗝兒~奴婢不餓。”
朱厚熜滿臉黑線：“這又不是飯菜，一顆撐不死你，賞你就接著，這可是好東西�！�
“真不用了。”黃錦搖手道，“李國師下次煉丹不定還要多久呢，奴婢吃太浪費(fèi)了。”
說真的，作為‘生產(chǎn)商’且掌握配方成分的黃錦，還真不覺得這藥丸子多有珍貴，見主子這般珍之又珍，無奈的同時，也有些好笑。
不夸張的說，他在連家屯兒可是吃了小半碗兒煉丹的藥糊糊。
換算下來，怎么著也得有二十多顆。
說來也奇怪，明明飯量很大的他，小半碗藥糊糊下肚之后，飽腹感就非常強(qiáng)烈，這都快一個半時辰過去了，愣是一點(diǎn)也不覺得餓。
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不然，皇上鐵定破大防。
‘只可惜咱家不會煉丹，不然真能讓皇上當(dāng)糖豆吃’
黃錦暗暗惋惜。
其實(shí)，主仆二人不知道的是，李青煉的閹割版丹藥，跟在金陵煉的丹根本沒法比，倒不全是偏心，更主要是為了烘托仙丹逼格。
當(dāng)然，李青也不想嘉靖真的有所成。
皇帝的‘道’，不在這個，在社稷黎民。
不過李青這‘仙丹’還是有可取之處的，無毒害，且還有一定滋養(yǎng)的效果。
“沒福氣�！敝旌駸邪琢怂谎�，轉(zhuǎn)而丟入了自己口中，就著茶水服下，眼眸微闔，盤膝打坐……
黃錦看著這樣的主子，突然有些理解李青為啥‘吝嗇’了。
真要是不間斷供給，怕是皇上一次就不止服用一顆了，花在打坐上的時間，怕是也會成倍增加。
黃錦暗暗嘆了口氣，緩步退開。
閉目打坐的朱厚熜突然道了句：“商會成員都到齊了吧？”
“呃……是�！秉S錦止步轉(zhuǎn)過身，躬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宣金陵李家代表進(jìn)宮�！敝旌駸凶藙輨幼鞑蛔兊恼f，這一刻的他，還真有那么點(diǎn)‘仙風(fēng)道骨’的意思。
“奴婢這就去辦！”
“你親自去�！敝旌駸醒a(bǔ)充，“不要帶旁人�！�
黃錦愣了下，“是，奴婢遵旨�！�
……
羊房夾道是一個離皇宮近，又不顯山露水的地方。
大明官員進(jìn)京的臨時住處，大多會選在羊房夾道一帶，再要么就選擇在離皇宮近的寺廟臨時落腳。
京師寸土寸金，地方官便是有錢，也不敢張揚(yáng)到在京師購買府邸，為了避嫌，又不能住在同僚家中，無奈京師也沒有廉價客棧，隨便一晚下來，就遠(yuǎn)遠(yuǎn)超出一天的俸祿。
為了彰顯清廉，羊房夾道一帶的胡同巷弄，以及寺廟就成了大多數(shù)人的選擇。
久而久之，就成了傳統(tǒng)。
朝廷作為統(tǒng)治者，自也有意彰顯官員正派作風(fēng)，推波助瀾之下，這一帶都成官員進(jìn)京的‘招待所’了。
時至今日，羊房夾道已然是外表破舊、內(nèi)里豪華，只是不親自住進(jìn)來，外人無從而知。
朝廷上下心知肚明，可誰也不會說出來，讓百姓非議。
至于以此賺錢的主家，就更不會，也沒膽子泄露出去。
可落在百姓眼中，則就成了另一副‘畫面’了。
漢文化奉行‘財不外露’，這點(diǎn)，跟西方諸國有著明顯不同！
當(dāng)初李青、唐伯虎看到的富人、窮人混在一起生活，甚至瘋狂炫富的場景，在大明根本不會發(fā)生。
事實(shí)上，自陳勝吳廣喊出那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之后，華夏就真正意義上脫離了奴隸制度。
吸取教訓(xùn)的漢王朝，第一次開始了‘折中’。
有了與民休息，有了輕薄徭役……
這也是漢文明先進(jìn)于西方的體現(xiàn)之一。
可李青覺得還不夠，很不夠。他之所以致力于普及教育、開民智，就是為了第二次‘折中’，讓統(tǒng)治者和被統(tǒng)治者再次中和……
“鐺鐺鐺……”
黃錦敲響房門，喊道：“永青侯在家嗎？”
少頃，門‘吱呀’打開，李家小廝冒出頭，“您是……？”
黃錦身邊也沒個人，只得將身份完全報出，畢竟，里面的永青侯可不是一般的勛貴。
“咱家黃錦，司禮監(jiān)掌印，奉皇命來召永青侯進(jìn)宮�！�
跟隨進(jìn)京的李家小廝顯然是受過‘培訓(xùn)’的，當(dāng)即行大禮，“小的見過欽差大老爺，欽差老爺快請進(jìn)……”
李浩聽到動靜，忙也走出房間，大老遠(yuǎn)便喊道：“臣李浩，恭請圣安�！�
“圣躬安！”黃錦本能的挺胸昂頭，鼻孔朝天，再平視時，對方已然笑呵呵的緩步走來。
黃錦撓撓頭，心道：他跪是沒跪��？
剛想說什么，黃錦突然一呆，繼而失驚道：“怎么是你？”
李浩卻是知道黃錦身份，早前在連家屯陪青爺過年時，他就知道了。
他笑吟吟的拱拱手，道：“黃公公，好久不見啊！”
黃錦僵硬的還了禮，仍是心頭震驚，道：“你是永青侯？”
李浩哈哈一笑，反問道：“怎么，不像嗎？”
“確實(shí)……不咋像�！秉S錦訥訥點(diǎn)頭，胖臉滿是震撼，心道：原來李沒品的背景竟是這般大，難怪牛里牛氣……
黃錦有些釋然，可緊隨而來的更多疑問，又讓他皺起粗短眉頭。
李浩沒給他浮想聯(lián)翩的時間，問道：“黃公公這個大忙人親自過來，是帶了圣意吧？”
“啊，哦，是。”黃錦搖了搖大胖腦袋，搖去了雜緒，“請永青侯即刻隨咱家進(jìn)宮，皇上要見你�！�
李浩頷首，“黃公公請�！�
“嗯。”黃錦點(diǎn)點(diǎn)頭，頭先帶路，不時回頭瞅李浩，心底不由得浮現(xiàn)當(dāng)初李青的話語——我輩分長，很長，我是爺爺，他們是孫子。
黃錦掰著手指頭算起輩分來。
‘眼前這位永青侯的父親是前水師總兵官，再往上倒騰一輩兒便是，便是……永青侯李青？難道說……
李沒品是永青侯李青？’
黃錦猛搖大腦袋，只覺荒誕不羈。
可好像……也沒別的可能性了�。�
黃錦依稀記得當(dāng)初永青侯李宏病逝，主子為其寫追封敕書，當(dāng)時自己就在邊上站著，主子還說起過永青侯的家事。
李宏將軍出自曹國公李家，而李青卻跟曹國公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這跟主子與孝宗皇帝的關(guān)系完全不一樣。
主子只需倒騰到爺爺輩兒，就能站住腳了，至少不怎么輸理兒，可李宏再怎么倒騰，也不能重認(rèn)回曹國公李家啊。
真要那般，往輕了說會被人戳脊梁骨，往重了說……永青侯的爵位都不能繼承了。
因為永青侯跟曹國公完全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
這也就是說，眼下這位永青侯的爺爺，有且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永青侯李青……
一向不太聰明的黃錦難得聰明一回，然，卻把自己給難住了。
一張胖臉，五花八門。
第146章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一直走到乾清宮殿前，黃錦還是沒能平靜下來，千頭萬緒怎么也理不清，還是李浩提醒，他才清醒過來。
“你，你先等著，咱家去通稟。”
李浩微笑頷首，借機(jī)打量皇宮四周建筑。
說實(shí)話，他這還是第一次進(jìn)宮呢。
不由得想起姥爺來了。
他的姥爺可是正兒八經(jīng)做過皇帝的人，雖說犯了錯誤，可那也是正統(tǒng)皇帝啊。
李浩不禁心生感慨，要是姥爺不搞那出，如今又會是何光景，自己是否也能跟著沾沾光？
轉(zhuǎn)念一想，若真是那般，興許都沒有自己和小妹了，爹娘根本沒可能在一起。
思來想去，還是現(xiàn)在好！
少頃，黃錦去而復(fù)返，道：“隨咱家進(jìn)來吧�！�
李浩深吸一口氣，緩步跟上黃錦，寂靜的大殿只有二人腳步聲，一向玩世不恭的李浩，罕見換上了肅然。
來到內(nèi)殿，看到御座上身著黃龍袍，低眉斂目的皇帝，李浩撩袍拜倒，恭聲道：
“臣李浩，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朱厚熜淡淡開口，同時緩緩抬頭，視線上移，看向李浩。
朱厚熜沒有丁點(diǎn)驚訝，不如此，反而才不合理。
“呵呵……上次相見，你稱草民，這次相見又改稱臣，這算不算欺君呢？”
“呃……臣有罪�！崩詈聘砂桶偷�，接著，又瞅了黃錦一眼，無聲解釋。
朱厚熜哈哈一笑，道：“玩笑之語，緩和一下氣氛，李卿莫要憂懼。賜座�！�
黃錦哈了下腰，去一邊搬了張椅子來，怪異道：“永青侯請�！�
李浩謝坐。
又瞅了黃錦一眼。
朱厚熜微笑擺手，道：“黃錦是朕的心腹，且與國師交情莫逆，無需避諱�！�
頓了下，“有些事，終究是要讓人得悉的�！�
朱厚熜不想永遠(yuǎn)偷偷摸摸的修仙，此外，他隱隱察覺出李青也不想再‘躲藏’了，不若有序的慢慢公開，給人一個適應(yīng)的過程，也省得到時候風(fēng)言風(fēng)語。
黃錦心頭暖暖的，可更多的是震驚。
到了現(xiàn)在，他反射弧再長也察覺到了問題關(guān)鍵——李沒品、永青侯李青，真可能是一個人。
一個活了……
黃錦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也沒算出個所以然來，他根本不了解永青侯李青。
只知道是正統(tǒng)朝的風(fēng)云人物，歷經(jīng)正統(tǒng)、景泰、成化的大政治家，再往后……就一點(diǎn)也不知道了。
那廝真的是李青？
黃錦有點(diǎn)難以接受，如若屬實(shí)，他孫子都這般大了，他哪可能……
是了，仙人！
黃錦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吃的那些個丹藥，難不成真的是仙丹？
可我也沒啥感覺啊……
黃錦內(nèi)心戲十足。
朱厚熜、李浩，反倒是神色如常，相當(dāng)沉靜。
“臣愚鈍，不知皇上召臣來所為何��？”李浩問。
朱厚熜呵呵笑道：“在商，自然言商，此次建立商會，就是為了規(guī)范商賈，李卿雖是功勛之家，可如今既然經(jīng)了商，那當(dāng)然也不能免俗，李卿不會有意見吧？”
“哪里哪里，臣不敢！”
“嗯�！敝旌駸泻袅丝跉猓瑺钏茻o意的說，“如今的金陵李家，可比當(dāng)初洪武、永樂年間要興盛太多了，嗯…，朕很欣慰�！�
“國強(qiáng)才能富民，不是李家興盛，興盛的是大明。”李浩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