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那就三日后吧，回頭我安排一下�！闭f實話，朱佑材覺得有些假，不太相信。
“礦有多大，人手多少？”李青問。
“有百余畝大小，一共三個，前期我準備先投入一萬軍士，等進入正軌之后，再逐漸用農(nóng)夫取代……”朱佑材突然有些憂慮，道，“開礦跟開玉石也差不多，我可不敢保證能開出多少來，事實上，我都不確定交趾有沒有那么多煤炭，來供給蒸汽船�！�
李青知道現(xiàn)在怎么說，也無法打消他的疑慮，只得道：“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頓了下，“具體如何開采，你可有規(guī)劃？”
“人力為主，火藥為輔。”朱佑材說，“交趾的火藥威力比不上大明，且造價也高，不能那么奢侈。”
說罷，又看向李雪兒，“李小姐有何高見？”
“你這安排挺好的�！崩钛﹥赫f。
朱佑材：“？？？”
李青解釋：“她說的幫忙，不是指這個。”
“那是……？”
李雪兒笑了笑，說：“是幫你規(guī)劃開采場地，以便后續(xù)蒸汽挖機，蒸汽鐵軌車的使用，這兩樣工具，可以大幅度提高煤炭開采的速度�！�
朱佑材恍然，開心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白得了蒸汽船，哪能再要蒸汽挖機，蒸汽鐵軌車……這樣吧，李小姐你說個數(shù)，我出錢買下�！�
“不用，李家也不差這點錢兒�！崩钛﹥赫f道，“上次滿剌加的兼并問題，你沒少幫忙，這次就當(dāng)是謝禮吧�！�
朱佑材撓了撓頭，沒再拒絕，思忖少頃說道：“后續(xù)我這邊的人能得心應(yīng)手的使用了，我想多購入一些蒸汽挖機，蒸汽鐵軌車……當(dāng)然了，前提是大明允許，李家肯賣�！�
李青笑著說：“這件事上你盡可放心，煤炭開采高效，于大明也是好事，至于專利技術(shù)外泄問題，其實也沒你想的那么嚴重，估計你們交趾都有人拿到圖紙了。”
“啊？這……”朱佑材失驚道，“這怎么可能？”
“完全可能！”李雪兒說，“朝廷免費釋放了蒸汽專利，大明富人們幾乎人手一套，如此情況下，自不乏有人動歪心思，以此牟利�！�
朱佑材雙眉緊皺，對李青道，“需要我查一查嗎？”
“不用，這種事買賣雙方肯定都十分小心，不好查，也沒必要查�！崩钋鄵u了搖頭，“這樣的事沒辦法避免，不過，也不是什么東西都能照葫蘆畫瓢，于大明來說，有影響，但也有限。”
朱佑材將心比心，試著想了一下，訕訕道：“那大明也太虧了，尤其是李家，好不容易搗鼓出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新東西，別人輕松就能得到，這太不公平了。”
李青苦笑道：“沒辦法啊，弱者學(xué)習(xí)強者是本能，避免不了，也杜絕不了這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
朱佑材沉吟道：“交趾方面我會多加注意，如若發(fā)現(xiàn)，嚴懲不貸�！�
李青沒再拒絕他的好心，說道：“記著，不要刻意嚴查嚴辦，如今都看到了蒸汽船的厲害，之后想購買圖紙的人會前赴后繼，可別整的人心惶惶，這會影響到你的地位、權(quán)柄。做做樣子就得了，如此，傳到大明對你也好�！�
“哎，好�！敝煊硬你�，“真是……對不住了啊�！�
“買賣雙方都有責(zé)任，不能只怪一方。”李青輕嘆道，“但凡有利可圖的事，都會有人鋌而走險，何況，這東西在大明已經(jīng)泛濫，更沒有什么成本，利潤卻是豐厚至極，如何杜絕？”
朱佑材想了想，確是這個理兒，不禁惋惜道：“唉，如果李家不上交朝廷，亦或朝廷得到之后，不免費釋放就好了�！�
“哎？不能因噎廢食�！崩钋嘈χf，“哪能怕別人抄作業(yè)，自己就不發(fā)展了？抄就抄唄，就如絲綢、瓷器……這些東西不也在抄嘛？”
聞言，朱佑材臉上一熱，這方面，就屬他抄的最兇，最積極。
李青不是沖朱佑材，更沒想計較這些，事實上，也計較不過來。
“真有心，就好好開礦，這對你，對你之子孫，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崩钋嗾f，“到時候?qū)ν獬鍪壅羝隙〞䞍?yōu)先給你�！�
“如此，多謝先生了。請先生放心，只要交趾有的東西，只要不影響交趾百姓生計，不管有沒有好處，我這里沒說的�！敝煊硬呐闹馗ＷC。
“嗯，有你高祖的風(fēng)范了�！崩钋喙Φ馈�
……
三日后，李青、李雪兒，隨朱佑材來到煤礦開采地，幫著規(guī)劃開采場景……
其實，這些都是李雪兒在忙，她是真的懂行。蒸汽挖機、蒸汽鐵軌車，本就是為了高效開采煤炭而設(shè)計的，李雪兒雖沒有去過礦場，可礦場場景，卻都是按著她的團隊規(guī)劃的，因為只有如此，才能開發(fā)出蒸汽挖機、蒸汽鐵軌車的潛力……
對此，她輕車熟路，只需同比例放大而已。
李青只是瞧個熱鬧，這種數(shù)千人的基建場面，瞧著就讓人激情澎湃，何況，這還是為服務(wù)大明而開展的……
嗯，不比打夯差……李青在心中評價。
……
……
一連忙了兩個月，三個礦場開采場景在李雪兒的輔助下，完美規(guī)劃完成。
接著，相繼正式進入開采階段……
人工為主，人力難以攻克的用火藥輔助，開采效率并不高，與大明有著云泥之別，不過剛開始，又無高效工具輔助，也能理解。
又一個月之后，三個礦場的品質(zhì)也有了優(yōu)劣之別，李青還親自考察一番，好回去跟大明的礦場做個對比。
不知不覺，秋季已至。
只是交趾的秋季跟夏季沒啥差別，更沒有秋高氣爽，李青挺習(xí)慣，李雪兒卻覺得美中不足。
礦場開采已進入正軌，三人便也閑了下來，李青開始為朱佑材調(diào)理身體，助他長壽。
這也是正事。
尤其對朱佑材來說，李青最大的吸引力，就是能讓他活得長久一些。
有權(quán)有勢，一國之王，朱佑材當(dāng)然想活得長久，越久越好，當(dāng)然了，他沒朱厚熜那般癡心妄想。
一番針灸，按摩，真氣梳理……之后，朱佑材下了床，披上小衣，一邊舒展四肢，驚嘆道：
“還是先生的手段高明，這一番下來，感覺身子都輕了好幾斤。怎一個舒爽了得啊。”
“記得，莫要縱欲，避免醉酒�！崩钋嗾f。
朱佑材問：“一日一日算不算縱欲？”
“算！”
“兩日一日？”
“……逢五逢十同房一次就好，太頻繁真的不好。”李青補充說，“如果你想活力持久，就不要過于‘勞累’，老話說的好，過勞者死�！�
朱佑材惋惜的點頭，悶悶道：“行吧，五日就五日。”
李青哭笑不得。
“先生你今年要不在這兒過年吧？”
“看情況吧�！崩钋嗾f，“礦場開采順利，你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離過年近的話，在此地過年也沒啥，時間充裕的話，我就回去�！�
“還有事兒要忙？”
“當(dāng)然！”
第244章
有盼頭
……
調(diào)養(yǎng)期間，李青讓李雪兒將蒸汽船的使用方法，以及注意事項，教給了朱佑材。
蒸汽船都送了，總不能讓人家只當(dāng)一個擺件吧？
一行人時常乘坐蒸汽船，在海岸線漂蕩，有時候，朱佑材還會邀請一些達官顯貴，開設(shè)宴席。
別說，還真有種‘游艇派對’的既視感……
中秋節(jié)，
賞月，吃月餅，家家如此，無論哪個階層……
冬來，
冬至，家家吃餃子……
穿漢衣，說漢話，過漢人的節(jié)日……交趾越來越大明化了。
小院兒。
李青、朱佑材品茗，閑聊。
“礦場開采進入正軌，調(diào)養(yǎng)也基本結(jié)束了，再給你穩(wěn)固一下我就走了。”李青說，“接下來，我還有許多事要做，不過你放心，當(dāng)初怎樣對你爺爺，如今怎樣對你，不會厚此薄彼�！�
朱佑材知道李青的脾性，也沒說挽留的話，只是問：“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只能我一人嗎？”
李青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你當(dāng)明白，我不是什么閑人�！�
“好吧�！敝煊硬耐锵В瑓s也明白李青沒可能為他一家人服務(wù)，對他如此，只因他是漢王，非是因為他是朱佑材。
李青知他所想，說道：“我是為了大明，可也并非不講一點情面，事實上，從你高祖開始，這些年來的交往，交趾也從未吃過大虧。不是嗎？”
頓了頓，“當(dāng)然了，如若恰巧趕上你家人有恙，我會捎帶手診治。再多，就不行了�！�
李雪兒打圓場道：“你就知足吧，大明皇帝都不見得有這么好的待遇�！�
朱佑材默然。
少頃，他深吸一口氣，正色表態(tài)：“漢王一脈，做不出升恩斗仇之事，這點請先生放心。”
“如此最好，如此才能長久�！崩钋嘈α诵�，“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與我打交道，不必耍心眼兒，歷經(jīng)十一朝，我什么樣的人沒見過？與我耍心眼的人，非但賺不到絲毫便宜，還會吃大虧。再說了，你漢王一脈……不是我說話難聽，并不聰明�！�
朱佑材：“……”
這也太難聽了吧？
雖然是事實。
朱佑材苦笑道：“先生慧眼如炬，朱佑材是什么樣的人，當(dāng)也清楚明白，朱佑材從沒有想過耍心眼、貪便宜什么的。實不相瞞，當(dāng)初爺爺走之時，曾特意囑咐我，與先生相處只管掏心掏肺，吃不了虧�！�
“這才是大智若愚�！崩钋辔⑿Φ�，“你是什么性子，我自然了解，所以也沒讓你吃過虧不是？我說這番話沒別的意思，不過是為了讓你心理平衡一些，同時，也將可能發(fā)生的不愉快提前扼殺�！�
朱佑材苦笑點頭。
“好好開礦吧。”李青說，“我雖不敢保證，具體什么時候能給你提供蒸汽船，但我可以保證，你在位期間絕對能等到，用上�！�
朱佑材呼出一口氣，輕松笑道：“有先生這句話，那我還有什么可說的？”
李雪兒：“明年春上，我會攜帶蒸汽挖機、蒸汽鐵軌車，以及配套的相關(guān)人員，幫你提高開采效率。”
朱佑材好奇道：“之前聽你和先生描述，這些東西都是大物件，能海運過來嗎？”
“可拆散了，到這里再重新組裝�！崩钛﹥赫f。
“這樣啊……”朱佑材緩緩點頭，隨即保證道，“屆時，我會親自把關(guān)，不讓人偷師�！�
蒸汽挖機、鐵軌車這些專利可沒上交朝廷，沒有圖紙的情況下，莫說看一遍，就是十遍、百遍又如何？
況且，真正的專利壁壘是冶鐵工藝，鑄造工藝不達標，什么都是白扯……
李雪兒對此并不擔(dān)心，卻不好拒絕人家好意，道：“如此最好不過。”
“嗯。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我還是出錢買吧。”朱佑材笑道，“永青侯家資不菲，我漢王也頗有家資，不差這點兒�！�
李青好笑道：“等東西到了，好用的情況下，你想付錢再付錢便是。”
“也好。”朱佑材不再矯情，“先生既還有要事，就去忙吧，什么穩(wěn)固不穩(wěn)固的，說白了，只是先生為了讓我心里好受些。犯不上多此一舉�！�
李青頗覺詫異，想了想，又覺這符合憨憨一脈的特性。
啞巴吃餃子——心里有數(shù)！
不夠聰明，卻也不傻。
當(dāng)然了，朱高煦造反一事除外，
屬實難評！
可那也是有原因的，怪只怪朱棣，人家本來就不聰明，他還忽悠人家。
李青：“你既明白，那我就不客氣了。小雪兒，準備一下，咱們這就走�！�
“好�！崩钛﹥捍饝�(yīng)一聲，起身去收拾。
朱佑材哭笑不得，“本還想與先生喝兩杯……行吧，港口就有現(xiàn)成的船，我這就安排�！�
“你時間還長，以后有的是時間�！�
這番話，聽得朱佑材一陣舒爽。
…
甲板上，李青回望交趾，心中成就感滿滿，對未來更是期許。
有交趾這個中轉(zhuǎn)補給站，蒸汽船只需再提升一些續(xù)航，便能去往暹羅、滿剌加、蘇門答臘等東南亞諸國。
運輸成本直線降低，大明又建立了商會，由朝廷居中調(diào)度，李家協(xié)同，可有效杜絕惡意卷價格，如此一來，貿(mào)易利潤飆升……
同時，作為蒸汽船必不可少的煤炭開采，也將逐漸走向規(guī)�；�，等于又帶動了一個行業(yè)。
規(guī)模擴大之后，煤炭價格也會進一步降低，從而使得運輸成本進一步降低，進入良性循環(huán)。
對外，利潤豐厚，對內(nèi)，可適當(dāng)讓富商卷價格，以此提高百姓幸福指數(shù)……
李青越想越開心。
無他，有盼頭。
“想什么呢？”李雪兒問。
“自然是開心的事……”李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近幾年，著重發(fā)展蒸汽機的續(xù)航，不求能去遙遠西方，務(wù)求大明周邊的這些藩屬國能來去自如�！�
頓了下，“這大概需要多久？”
李雪兒想了想，“努努力，三五年吧�！�
“這么快？”
“呃……不會超過十年�！崩钛﹥河直Ｊ亓艘环�。
“十年也很好了�！崩钋嘈χf，“到了大明地界咱們就下船，走陸路，還能趕上過年。”
急行路對李雪兒來說不算什么，不過，她更想李青能輕松些。
“我就不說了，大哥身子骨康泰，我那大侄子也還年輕的很呢，你不必非要每年特意回去一次�！�
李雪兒嘆道，“接下來，你就要朝野兩頭抓了，不用顧及我們�！�
“說起來忙，其實也沒你想的那么忙……”李青笑了笑，“再說了，這不還沒開始忙的嗎？”
李雪兒默了下，問：“你最開心的時候，還是在洪武朝對吧？”
“是啊�！崩钋鄧@息道，“那時候沒啥擔(dān)子，雖也忙碌，卻不操啥心，大家都還在……”
少頃，他又是一笑，“現(xiàn)在也還好，還有你們�！�
“我們之后呢？”
“之后還有大明呢。”
“再之后……”李雪兒止住，沒勇氣再問下去了。
李青也沉默了。
許久，還是給出答案：“到時候啊，我就回歸原點，做個道士�！�
李雪兒欲言又止。
李青笑著說：“還有那個璀璨盛世呢，日子一樣有盼頭。”
說到這，他滿是憧憬，輕聲自語：“可能到那時候……我就正常了吧�！�
李雪兒認真說道：“我相信肯定會有來世，到時候，我們還能再相聚。我之前，我之后之人，都會再出現(xiàn)你面前，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