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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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李青給小云穩(wěn)固完病情，又給開了藥劑，帶上煉好的數(shù)百顆丹藥，趕赴京師……
第291章
敢祧仁宗，跟他玩命
最近朱厚熜總是心神恍惚，心不在焉，時常走神兒。
群臣不明所以。
黃錦卻是清楚明白。
要斷藥了。
乾清宮，燭光影影綽綽，朱厚熜面容明暗不定，滿心憂郁。
“黃錦�！�
“奴婢在呢。”黃錦忙上前。
朱厚熜幽幽道：“你說李青這廝……會守約嗎？”
“會的，一定會的�！秉S錦安慰，“上次他不就守約了嗎，他這人您還不知道呀，就是懶，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能掐點就掐點……皇上放平心態(tài)便是，人肯定會來的。”
“可他也說過，不會再讓朕見到他了�！敝旌駸猩袂槁淠�。
他后悔了。
如果當(dāng)初不那么絕情……
就好了。
眼瞅著丹藥見底，他開始慌了。
李青是說了不讓你見他，可沒說不讓我見啊……黃錦一時竟有些小得意，可主子正難受呢，只得忍著。
“皇上您放寬心便是，奴婢了解他。”
“你有朕了解他？”朱厚熜嗤笑道，“你可知，他對太宗都敢拿了好處不辦事？”
“這個……一碼歸一碼嘛。”黃錦干笑道，“興許只是覺得無傷大雅，故才那般，不能一概而論。”
“呵呵，拿人不手軟吃人不嘴短，才是他的常態(tài)�！敝旌駸杏魫灥溃澳阌衷踔�，他對此不會覺得無傷大雅？”
“……”
黃錦也不知該咋說了。
主子想聽的話他說了，可主子卻老是抬杠，這還讓他咋說？
“你也煩朕了？”
“不，沒有沒有……”黃錦苦悶道，“可奴婢的話皇上不信啊�！�
“嘿？”朱厚熜瞪眼。
黃錦連忙道：“皇上放心，他若到期不來，奴婢親自去找他。”
“你找的到？”
“能找到！”黃錦一臉信心十足，心中卻是發(fā)虛。
這算是他除長生騙局之外，第一次欺君了。
“少吹牛了……”朱厚熜嗤笑道，“就你這點道行，還想欺君？”
黃錦頓時泄氣，怏怏道：“皇上恕罪�！�
“算了，這是沒辦法掌控的事……”說著，朱厚熜瞇起眼，青色李子再掌心轉(zhuǎn)動，漠然道，“沒辦法掌控……”
黃錦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得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了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困了就去睡吧，朕補補功課�！敝旌駸泻舫鲆豢跉�，盤膝而坐，雙眸微瞇，兩手掐訣……
黃錦實在不忍心主子被騙這么慘，問：“皇上，要不要翻個牌子？”
“昨兒不是剛翻過嗎？”朱厚熜維持著打坐姿勢，淡然道，“精者，生之本也，豈可縱乎？”
“……”
黃錦撓撓頭，道：“要不要奴婢烤塊宣德薯？”
“去吧�！敝旌駸虚]上眼，開始‘大喘氣’。
整日山珍海味的朱厚熜，對烤薯十分鐘愛，紅薯含有大量的糖分，晚上修行之后，吃上一塊烤薯，再泡一泡腳，非常有助睡眠。
朱厚熜很喜歡。
同樣是烤薯，皇帝吃的可都是精挑細(xì)選，又是用上等松木炭烤制而成，且還出自吃貨黃錦之手，比百姓吃的好太多了。
外殿。
黃錦一邊烤紅薯，一邊唉聲嘆氣，火紅的胖臉滿是愁容。
都一年多過去了，這李沒品咋還不來啊，這次該不會真要沒品了吧？
瞅了眼外面濃郁夜色，黃錦打了個哈欠，苦悶道，“皇上執(zhí)意要讓獻(xiàn)皇帝進(jìn)太廟，過兩日搬上朝堂，定然又是一番折騰，丹藥也見底兒了……屆時，皇上負(fù)面情緒一股腦爆發(fā)，我都頂不住啊�！�
真的愁人……黃錦唉聲嘆氣，“李沒品不回來，陸炳也不回來，你們可真是鐵石心腸……”
“咕噥什么呢？”
一道清晰又熟悉的嗓音響起。
黃錦大胖身軀抖了抖，愕然扭頭望去。李青一步步走進(jìn)來。
“咕噥什么呢？”
“啊……”
“噓。”李青食指豎在唇邊，“別吵�！�
黃錦忙不迭點頭。
李青緩步上前，在他邊上坐下來，取出一個大玉瓶，“喏，你家主子的丹藥�！�
黃錦接過，映著炭火往里面瞅了一眼，烏漆嘛黑，密密麻麻，不比上次的少。
“你可算回來了�！秉S錦舔了舔嘴唇，往外張望，“沒人發(fā)現(xiàn)你吧？”
李青失笑道：“有的話，這會兒都鬧騰起來了。”
“也是哈……你可真行，皇宮大內(nèi)都這么閑庭信步地進(jìn)來了�！秉S錦驚嘆，隨即問道，“送了丹藥就走？”
“可以等一會兒�！崩钋嘀噶酥刚诤婵镜募t薯，“烤好我拿走�！�
“這是皇上……”
李青瞪眼：“丹藥拿來。”
“……好好，給你�！秉S錦小聲道，“皇上似有些后悔了，你要是與皇上說說，未必不能再做大明國師�！�
“誰稀罕……”李青譏諷道，“鼻涕流嘴里了知道甩了？呵呵，要不是丹藥即將告罄，他會后悔？”
黃錦悶悶道：“你這話太傷人了。”
李青冷笑笑，問：“朝局沒有大動蕩吧？”
“沒有，皇上基本都能解決……”黃錦突然想起接下來要發(fā)生的大事，遲疑道，“過不幾日，可能要發(fā)生動蕩�！�
“什么？”
“皇上想讓獻(xiàn)皇帝進(jìn)太廟�！秉S錦說。
李青呆了呆，“一個追封的皇帝進(jìn)太廟？”
“呃……是，皇上仁孝……”
“少拿這個當(dāng)擋箭牌！”李青皺起眉，“天子九廟，今已滿員，可沒位置了啊，難不成……”
李青氣笑道：“咋？他這個孫子小宗入大宗了，就把另一個小宗入大宗的祖宗祧出去？”
“太宗早就被立為百世不祧了，你不知道嗎？”
“是嗎？”李青撓撓頭，倏地面色一變，森然道，“他人是不是在內(nèi)殿？”
“是……”黃錦本能點頭，繼而一把抱住他，“莫沖動，莫沖動，你可是說過，不讓他再見到你的啊�！�
“黃胖子，你給我撒手，我可去他娘的……”
“冷靜，冷靜，你先聽我說完成不�！秉S錦也顧不上李青的大逆不道了，忙道，“皇上沒說具體祧誰，這事兒都還沒提呢，更沒定下，你有話我?guī)湍戕D(zhuǎn)達(dá)，可別動手。”
雖說李青揍皇帝不是一次兩次了，可黃錦有種強(qiáng)烈的直覺，這次不一樣。
很不一樣！
真若放李青進(jìn)去，主子遭大罪！
“大局為重，大局為重，當(dāng)下這個節(jié)點，皇上要做的事太多了，你可不能意氣用事……”
黃錦巴拉巴拉，噴了李青一臉口水。
李青只好堵住他的大嘴，抹了把臉，稍稍冷靜下來。
黃胖子說的是實情，一條鞭法、普及教育、收回草原、蒸汽船投入使用帶來的市場情緒……樁樁件件，事關(guān)重大。
李青吁了口氣，殺氣騰騰道：“你告訴他，敢祧仁宗，我跟他玩命！”
“呃……好，若是中宗呢？”
“也不成，我一樣饒不了他！”李青冷冷道，“我是說過只要做好皇帝的本職工作，我不會求全苛責(zé)，可此事不一樣。”
黃錦苦澀道：“皇上對獻(xiàn)皇帝的感情異常深厚，且皇上如此，也是為了進(jìn)一步收攏皇權(quán)，接下來要做的事，哪一樣不需要極致權(quán)柄？你不能既要又要吧？”
“這話是他說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皇上與我說的，”黃錦道，“不可否認(rèn)，皇上有一定私心，可他也是想把事做好啊，就不能通融一點點嗎？”
李青沉吟半晌，哼道：“真要祧一個出來……祧英宗好了！”
“�。窟@……”黃錦訥訥道，“怎么也祧不到英宗頭上��？”
“那咋啦？”李青哼道，“只是去祧廟而已，又不是把他牌子扔了，早晚都要祧。”
“祧仁宗也是一樣……”
“嗬嗬嗬……”黃錦蹲下身子，滿臉痛楚，口不能言。
“一樣？”
“唔唔唔……”黃錦忙搖大腦袋。
李青這才解了他的禁制，冷冷說道：“告訴他，我會看著他，但凡他敢祧仁宗，亦或英宗之外的皇帝，我跟他玩命，不是夸張，更不是嚇唬！”
這時，從內(nèi)殿傳來腳步聲，還伴隨著朱厚熜不耐煩的聲音：
“唧唧喳喳什么呢，打坐都不得清靜，黃錦，黃錦……”
李青見不得他那張臉，拿過烤薯，轉(zhuǎn)身往外走，“告訴他。當(dāng)然，不抬獻(xiàn)皇帝進(jìn)太廟更好，我可以多費些心，為他提升丹藥品質(zhì)�！�
黃錦欲言又止，李青卻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黃錦，你搞什么呢？”朱厚熜走出來，氣郁道，“你不知道朕……哎？你手里拿的什么？”
黃錦又瞅了眼外面，才悶悶道：“李青來了，來給皇上送丹藥來了�！�
“啊？”
瞬間，朱厚熜整個人被濃濃的幸福感包圍。
幾乎是狂奔到黃錦跟前，搶過大玉瓶往里一瞧，烏漆嘛黑，密密麻麻……
對著瓶口深吸一口氣……
“嗯，是這個味兒�！敝旌駸新冻鱿硎苤叭藙傋�？”
“是，剛才奴婢就是與他說話。”黃錦點點頭，欲言又止。
“呵呵……與朕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朱厚熜心情愉悅，再不復(fù)之前的一點就炸。
“皇上，李青讓奴婢給您帶句話�！�
“嗯，說。”
黃錦：“李青說，你要是敢把仁宗祧出去，他跟你玩命！”
“？”朱厚熜茫然，“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黃錦干巴巴道。
第292章
狀元郎的才干
“皇上，皇上……？”
“狂妄！”朱厚熜勃然大怒，“大明天下到底是他姓李的，還是我姓朱的！？”
黃錦縮了縮不存在的脖子，硬著頭皮道：“皇上您小點聲，李青他可能還沒走遠(yuǎn)。”
“……”朱厚熜冷靜下來，低罵道，“這也管，那也管，他不是自詡務(wù)實嗎，何以在意這些？當(dāng)真是……欺朕太甚，簡直混賬。”
黃錦訕然道：“李青還說，真要祧也不是不行，但不能祧仁宗，亦或中宗，呃，準(zhǔn)確說，只能祧英宗�！�
“英宗？”朱厚熜愣了愣，隨即氣笑道，“這話還不如不說，祧誰也是可以選的嗎，當(dāng)這是過家家？”
黃錦悻悻道：“反正他是這么說的，如何選擇在皇上�！�
朱厚熜：“……”
末了，氣郁道：“就沒有他這樣的！”
黃錦只是賠笑，也不敢在這關(guān)頭刺激，小聲說，“李青還說，要是不祧，可以多費些精力提升丹藥品質(zhì)�！�
“呵呵！我差他這點？”朱厚熜冷笑，“當(dāng)朕是要飯的不成？”
黃錦：“……”
朱厚熜呼哧呼哧大喘氣兒……
良久，
“英宗不能祧，這不合禮法�！敝旌駸幸凰ε坌�，哼哼道，“怎么也輪不到英宗，這點沒的商量�！�
“可若祧仁宗，李青真會跟皇上你玩命的啊�！秉S錦心有余悸道，“您是沒見剛才李青那殺氣騰騰的樣子，可不是開玩笑的，真要玩命……皇上你不是他對手�！�
“……用你說？”朱厚熜怒極，卻也只是無能狂怒。
拋開修長生不談，他也奈何不了李青，然，李青奈何他，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今晚能潛入皇宮大內(nèi)送丹，明晚就能潛入皇宮殺他。
事關(guān)生死，哪怕明知李青不會輕易動他，朱厚熜也不敢賭。
“這狗日的……”朱厚熜胸膛劇烈起伏，“恃寵而驕，其心可誅�！�
黃錦：“……”
好一會兒，
待其稍稍平復(fù)下來，黃錦小心翼翼的說：“皇上，要不算了吧？”
“什么算了？”
“就是……不抬獻(xiàn)皇帝進(jìn)太廟了�！秉S錦干聲道，“時下政務(wù)繁重，大事一件接著一件，件件影響深遠(yuǎn)，當(dāng)……大局為重。”
“你跟我說大局為重？”朱厚熜怒極發(fā)笑，“怎么，你這是跟李青共情了？也站在九霄指點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