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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危險預(yù)知，人體數(shù)據(jù)化，這些組合在一起太耳熟了。

    鮑瑞銘心頭涌上了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祝寧是阿爾法系列實驗品？

    八十年前，人類建立起高墻，開啟了基因大篩選時代，第一代一等公民致力于拯救全人類，他們要帶著人類走向美好未來。

    為了對抗污染，所有人都在自己的領(lǐng)域嘗試拯救世界，大家理念各不相同。

    永生藥業(yè)一個分支開啟了阿爾法系列實驗，污染物和代碼結(jié)合，讓精確的科技來控制混沌無序的污染物，從而達到完美的平衡。

    實驗品的底層邏輯是凈化全世界。

    阿爾法系列實驗和鮑瑞銘的信仰相違背，是南轅北轍的兩條路。

    鮑瑞銘從來不覺得這個實驗可以成功，聽起來很天方夜譚，污染物不可戰(zhàn)勝，人類竟然試圖用科技駕馭污染物。

    簡直像是人類用電腦攻擊神那樣荒謬。

    而且污染物怎么可能會幫助人類凈化全世界，打個不恰當(dāng)?shù)谋确�，人類會幫助螞蟻殺死人類嗎？這個項目從根上就是錯的。

    阿爾法系列實驗不是失敗了嗎？

    剛面世的時候鮑瑞銘還持續(xù)關(guān)注過，但是不出意料，實驗最終宣布失敗，他們的探索遇到了瓶頸，耗費數(shù)年無法突破，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最后宣布實驗室關(guān)停。

    總負責(zé)研究員也失蹤了。

    阿爾法系列是個笑話。

    鮑瑞銘再三確認過，當(dāng)年的實驗品全部銷毀報廢。

    如果這個世上有成功的實驗品，永生藥業(yè)為什么不公布？

    鮑瑞銘顫抖著聲音問：“你是實驗品？”

    祝寧啊了一聲，“你認識我��？”

    鮑瑞銘一瞬間如墜冰窟，阿爾法系列實驗成功了。

    祝寧沒有攻擊他，但這句話比全天下最惡毒的攻擊都要傷人千百倍。

    這是從信仰層面直接入手，祝寧打破了他的神像，最初是物理意義上打破，她現(xiàn)在竟然要從心理層面上擊碎鮑瑞銘。

    鮑瑞銘不怕死，他一直覺得自己死了也沒關(guān)系，末日馬上就要來了，他知道神會降臨。

    只要確定這一點鮑瑞銘就能坦然走向死亡。

    如果阿爾法系列有成功品，就像是埋下了一個不穩(wěn)定分子，像是一個隨時隨地會爆炸的雷。

    其他人知道嗎？

    鮑瑞銘提前知道了，祝寧非常危險，現(xiàn)在可能還在萌芽階段，甚至摸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一個完全成熟的實驗品在登陸云端的瞬間鮑瑞銘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祝寧竟然還在嘗試學(xué)會使用自己的能力。

    鮑瑞銘已經(jīng)看到了組織的敵人，趁著她還沒成長起來，拼盡全力圍剿祝寧是最佳選擇。

    鮑瑞銘知道這一切，但是無法告知其他人。

    他想下一道命令，如果自己死了，一定要讓后來人殺死祝寧，不惜一切代價。

    現(xiàn)在的祝寧無法抵抗一個組織的圍剿，這是最好的時機。

    鮑瑞銘是一個合格的獵手，到這個時候都在謀篇布局，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告知。

    但沒有機會。

    因為創(chuàng)世科技服務(wù)器關(guān)停了，鮑瑞銘無法跟人聯(lián)絡(luò)。

    他當(dāng)時為了自由逃脫追捕才上傳意識體，現(xiàn)在他被創(chuàng)世科技鎖死了。

    最讓鮑瑞銘痛苦的是這個，不是他即將死亡，而是原本板上釘釘?shù)纳窠悼赡軙�因祝寧而失敗�?br />
    鮑瑞銘想到這個就痛苦得想發(fā)瘋。

    鮑瑞銘在發(fā)生變化，蒼老的面孔一瞬間變得極為陰翳，背后的黑色線條正在抽動，有什么東西要從他身上掙扎而出。

    一直以來鮑瑞銘都很少親手殺人，他是負責(zé)出謀劃策的那個，他已經(jīng)動手殺過祝寧一次。

    他還有最后一次機會，他要證明阿爾法系列的荒謬，他沒輸。

    祝寧看著黑色線條越來越多，鮑瑞銘本人正在鼓動，西裝褲下好像要伸出什么東西，跟后背的長鉗不同，伸出兩條螃蟹的腿。

    鮑瑞銘意識即將崩潰，這里正在形成污染區(qū)域。

    叮——

    祝寧腦海里響起系統(tǒng)提示：

    第158章

    殺死VIP（十三）

    尊貴女王店。

    深夜是營業(yè)時間，

    宋知章正在尋找林曉風(fēng)。

    祝寧走后，林曉風(fēng)摘掉了紅帽子，她徹徹底底不想被人看見，

    所以宋知章都找不到她在哪兒。

    宋知章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四周一片漆黑，林曉風(fēng)甚至都沒開燈。

    宋知章用副腦跟她聯(lián)絡(luò)：“你在嗎？”

    林曉風(fēng)的副腦也是透明的，這樣的聯(lián)絡(luò)方式會讓她感到很安全。

    林曉風(fēng)正蜷縮在窗簾后的角落里，誰也看不見她，

    半米外的位置放著祝寧買的滑雪工具，

    她之前給林曉風(fēng)選購了一套防護服。

    昨天她們還在滑雪。

    林曉風(fēng)看見宋知章的消息，

    回復(fù)了一個還好，

    配上了一個很乖巧的兔子表情包。

    宋知章知道林曉風(fēng)很懂事，

    不可能會說出自己需要陪伴，

    她是被迫長大的，祝寧離開后她變得非常沉默。

    宋知章：“我可以坐在這兒嗎？”

    宋知章沒有說安慰的話，也沒說祝寧一定會贏。

    他跟林曉風(fēng)一樣很忐忑，

    沒心思去開店，只是想跟林曉風(fēng)在一個空間里，祝寧去殺鮑瑞銘，林曉風(fēng)壓力肯定很大，他覺得這么小的孩子需要陪伴。

    宋知章不會打擾她，只是默默坐著。

    過了會兒，林曉風(fēng)回復(fù)：“好的�！�

    于是兩個人都沉默了，林曉風(fēng)關(guān)掉副腦，

    把下巴埋在膝蓋里。

    林曉風(fēng)閉上眼，好像自己不是在尊貴女王店，還在機械海洋館，

    這像是一場噩夢，至今都沒有醒來。

    海水那么冰冷，林曉風(fēng)在浮尸中間穿行，一個個去查看積水里的尸體。

    她翻開一個人，從蘇青青胸膛中鉆出來的機械水母的觸手正在抽動。

    林曉風(fēng)還記得當(dāng)時翻到蘇青青尸體時的反應(yīng)，她整個人都泡腫了。

    現(xiàn)在林曉風(fēng)閉上眼的時候，蘇青青和祝寧的臉重合，那是祝寧的臉。

    機械海洋館事件沒有結(jié)束，鮑瑞銘像個鬼魂一樣死死拽著林曉風(fēng)，不讓她向前。

    如果祝寧死了，她的精神應(yīng)該會真正崩潰。

    她接受不了，不要再讓她體驗第二次了。

    ……

    意識體云端。

    鮑瑞銘的雙腿彎折，正常人的腿從中間斷開，彎折成了一個夸張的弧度，像是個螃蟹一樣腳尖著地。

    尖利的螃蟹腿戳破了鮑瑞銘整齊的西裝褲，最開始是兩條腿，然后四只，最后八只。

    蟹腳閃爍著機械的光芒，整個人站起來有八米高，幾乎頂?shù)浇烫玫奶旎ò�，與此同時他的上半身不斷蠕動。

    西裝馬甲下面埋藏著鼓動的肉，蒼老的面孔扭曲，面部浮腫，下面有蠕蟲在蠕動，眼球爆破重新生長，張開嘴里面蠕動著無數(shù)章魚的觸手。

    只是眨眼間，鮑瑞銘從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教授變成一個下身是機械螃蟹，上身是章魚觸手的怪物。

    不僅如此，四周都在發(fā)生變化，教堂內(nèi)部黑色線條越來越多，教堂內(nèi)的教眾重新活過來，被祝寧撞碎的神像粘合復(fù)活。

    這里重新恢復(fù)成祝寧剛來的樣子。

    鮑瑞銘的污染區(qū)域已經(jīng)打開，他把整個浮沙島同化了。

    鮑瑞銘腦中像是有無數(shù)條絲線在掙扎，理智已經(jīng)逐漸褪去，當(dāng)時只有一個想法，殺了祝寧。

    他必須要證明阿爾法實驗的荒謬，污染物才是大勢所趨，神曾經(jīng)賜予他力量。

    已經(jīng)走到這個份兒上，殺了祝寧一切還能成功。

    殺了祝寧。

    鮑瑞銘抖動著八條腿，嘴里的觸手不斷延長，像是利刃刺向祝寧的心臟，在他動作時，身穿紅色長袍的教眾一起動作，他們像是潮水一樣涌向自己的目標(biāo)。

    污染區(qū)域打開，里面所有的污染物都像是擁有共感，他們會成為一體。

    祝寧就站在教堂中央，她的雙眼中數(shù)據(jù)流動，眼睛像是燃起了兩團冰藍色的火焰。

    她在嘗試操控數(shù)據(jù)，就像是她第一次獲得金屬操控時嘗試著操控金屬，最初是一枚硬幣，然后是一面墻壁，最后是一整個蜂巢。

    現(xiàn)在祝寧也在嘗試著操控數(shù)據(jù)，她可以改寫一切。

    對于祝寧來說這里是個唯心主義的世界，她是自己的上帝，可以捏造出任何東西，包括像鮑瑞銘那樣的怪物。

    人一瞬間擁有當(dāng)上帝的能力并不適應(yīng)，想象力受限，所以她第一反應(yīng)是幻化出一把刀。

    一米長的刀，握在手里很趁手，切割出去的時候速度很快。

    沖上來的教眾身體與刀尖碰撞，碾壓而過時沒有鮮血，只有一串串冰冷的數(shù)據(jù)。

    這才是能力不公平的對決，意識體云端打開污染區(qū)域就像是中病毒的程序，依然是一串?dāng)?shù)據(jù)。

    鮑瑞銘這個舉動算是拼死一搏，也算是給自己的信仰表忠心。

    他應(yīng)該為自己的事業(yè)而死。

    接二連三的教眾撞上祝寧，像是刀鋒下的麥子被斷成兩截，緊接著一排排倒地，一個教眾沖向祝寧，她的手腕一沉，長刀從下巴穿過他的頭顱。

    這是一場純粹的殺戮游戲。

    障礙很多，祝寧并不理會其他人，她的雙眼已經(jīng)把鮑瑞銘鎖死了。

    這里是個污染區(qū)域，鮑瑞銘是污染源，她甚至不需要去尋找。

    鮑瑞銘是林曉風(fēng)的仇人，祝寧說好了要給林曉風(fēng)報仇，殺了鮑瑞銘后，林曉風(fēng)會成為祝寧的員工。

    從此之后林曉風(fēng)什么都不用想，她不必被無窮無盡的噩夢折磨，她只需要給祝寧打工。

    祝寧向鮑瑞銘沖來，對于他們來說，誰的時間都不夠多，祝寧知道劉年年給她爭取了時間，對于劉年年來說這個時間一定是有限額的。

    祝寧要快速完成自己的任務(wù)，殺死鮑瑞銘，這是系統(tǒng)迄今為止給她頒布最簡短的任務(wù)。

    殺死鮑瑞銘。

    只有五個字，祝寧眉峰一壓，雙眼中的藍色數(shù)據(jù)甚至要溢出來。

    她才剛學(xué)會使用這個技能，她第一次在一個世界里充當(dāng)主宰，她在教堂內(nèi)快速奔跑，斬斷迎面撞來的觸手。

    鮑瑞銘帶著殺意，觸手齊刷刷而下，被斬斷后會立即生長出來，背后的教眾掙扎著伸出手想要去抓祝寧的腳。

    祝寧手里的刀越來越快，在一個教堂里，她跟鮑瑞銘交手的速度非�？欤�眼花繚亂幾乎讓人看不清。

    她是自己的上帝。

    祝寧接近鮑瑞銘，螃蟹腿比觸手更難對付，機械如此堅硬，像是某種遠古怪物的外骨骼。

    刀鋒第一次切上去只是擦出了一些火花，鮑瑞銘八條腿在快速揮舞著，像是斷頭臺上的鍘刀。

    因為八米的身高，他尖利的腿扎下來就像是小孩兒拿著鉛筆去扎地上的螞蟻。

    祝寧在其中閃躲著，機械腿扎著她的臉頰而過，流出了鮮血。

    她是自己的上帝。

    祝寧閃過機械腿，像是穿越了機械森林，在前面，兩條機械腿的縫隙打開。

    她縱身一躍，手中的長刀瞬間延長，從之前的一米生長到四米，祝寧手握的部分是最中央，刀身前后都是尖銳的利刃。

    她是自己的上帝。

    長刀斬過鮑瑞銘的身體，在他的腰間劃出一道銳利的直線，鮑瑞銘還沒反應(yīng)過來，機械腿還在動作，上半身的觸手也在蠕動。

    人在被突然斬斷時，他的神經(jīng)根本無法反應(yīng)，就像是古代戰(zhàn)場上人被斬首還能前進，過了一秒，鮑瑞銘的上半身滑下來。

    觸手和機械腿的部分完全分離。

    鮑瑞銘甚至沒有來得及掙扎，祝寧已經(jīng)把他斬成兩半。

    他的上半身像是爛肉一樣轟然墜地。

    祝寧在大口喘氣，她從來沒進行過這樣的“戰(zhàn)斗”，像是在玩一場酣暢淋漓的游戲。

    她腹部還帶著傷，后背的傷口依舊，臉頰上正在流血，但她感覺不到。

    全身的血液，或者說數(shù)據(jù)流正在沸騰，她被一個極致的目標(biāo)驅(qū)使。

    殺死鮑瑞銘。

    乘勝追擊時才最為暢快，他潰不成軍，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士氣會迅速被瓦解。

    祝寧舉起刀，她的刀快速斬過，鮑瑞銘的觸手被斬得七零八落。

    死亡的教眾和鮑瑞銘的殘肢被數(shù)據(jù)風(fēng)暴碾過，化成一串串代碼，像是冰冷紛飛的樹葉，又像是一場數(shù)據(jù)碎片組成的大雪。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如此迅速，鮑瑞銘以為自己最后張開污染區(qū)域起碼可以支撐幾秒，他可以拖著祝寧一起死，等著創(chuàng)世啟動最后的程序。

    他能跟祝寧同歸于盡。

    但是沒有，他做不到讓祝寧死在他面前了。

    鮑瑞銘只剩下上半身，他的西裝早就破碎，唯有觸手上掛著幾條破布。

    任誰看都會覺得他是個怪物，他只有一個腦袋，胸腹以下全部被斬斷，嘴巴大張著，里面蠕動著斷裂的觸手。

    鮑瑞銘看著頭頂?shù)慕烫庙�，斷裂的觸手突然動作，祝寧以為他這樣還要奮力反擊。

    沒想到鮑瑞銘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他抬頭看到了神所在的位置，這時候還是艱難地爬向他的神。

    觸手蠕動著，帶著一顆腦袋艱難向前，在地上留下一道血痕，像是一條被碾壓成肉醬的丑陋蠕蟲。

    鮑瑞銘抬頭仰視著神像，他是匍匐前進的忠實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