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跨上魔魘獸，目光避開地上的小尸體和骨渣。

    他喉結(jié)滾動，聲音沙啞地吩咐留下來的魔將：“......將小殿下......好生安葬。”

    多看一眼，他怕自己會碎。

    他不敢多看，仿佛再看一眼，自己就會徹底碎裂。

    身后的魔將看著那慘狀，神色復(fù)雜，既有驚懼，也有憐憫。

    夜?fàn)a認(rèn)定，凌霜死了。

    那堆枯骨，曾是他心尖上的人，如今卻......

    天界壓境，而曾為他抵御強(qiáng)敵的冰心宮，已被他親手毀滅。

    妻兒慘死，強(qiáng)敵兵臨城下。

    他成了孤家寡人。

    他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對著疆域圖，一夜未眠。

    這里曾有凌霜，冷靜分析戰(zhàn)局。如今只有他。

    星辰的眼神，那堆骨骸，邊境急報(bào)，還有魅姬......悔恨與懷疑將他撕裂。

    天亮，他壓下情緒，寫下數(shù)道魔令傳往前線。

    門開了，魅姬端著湯進(jìn)來，臉色蒼白：“陛下，喝點(diǎn)湯吧�！�

    她的溫柔，此刻格外刺耳。

    他想起凌霜的計(jì)策，如何助他走到今日。

    而他，親手逼死了她。

    他忽然想起，魅姬的“血藤噬魂咒”，昨夜后便沒再發(fā)作。

    出發(fā)前，他召來魔醫(yī)，屏退左右。

    “剛死之人，為何化為枯骨？”他聲音低沉。

    “血藤噬魂咒，施咒者會否反噬？死后尸身......會否被咒力啃噬？”

    魔醫(yī)微訝，恭敬回道。

    “化為枯骨，需霸道禁術(shù)。血藤噬魂咒......中咒者死后確有可能如此�！�

    “此咒施咒者與咒共生，不會反噬。死者體內(nèi)若有咒力殘留，必是受害者�！�

    魔醫(yī)看他臉色，補(bǔ)充道。

    “此咒非魔界所有，多見于天界邊境邪修或南疆巫蠱。陛下或可徹查�！�

    魔醫(yī)的話像驚雷！

    所有被忽略的細(xì)節(jié)瞬間清晰。

    魅姬“恰好”中了“罕見”詛咒，矛頭直指凌霜。

    他被憤怒蒙蔽，從未深究。

    如今，凌霜“死”于同樣咒力，尸骨為證。

    而魅姬安然無恙，詛咒消失了。

    恨意陡然失了方向。

    他錯(cuò)了，大錯(cuò)特錯(cuò)！

    若凌霜不是施咒者......那是誰？

    一直柔弱的魅姬？與天界有關(guān)的魅姬？

    寒意徹骨。

    他走出書房，親衛(wèi)軍與魔魘獸已備好。

    恍惚間，他看見凌霜一身勁裝，笑著對他說：“夜?fàn)a，拿不下三萬天兵，我可不認(rèn)你�！�

    “誘敵深入，斷其糧草，莫貪功�！�

    冷風(fēng)吹散幻象。

    臺階下，魅姬含淚望著他：“陛下保重，奴婢等您凱旋�！�

    夜?fàn)a盯著魅姬，猩紅的眸底暗流洶涌，面上卻一片死寂。

    他伸手，不是推開，反將她攬得更近，嗓音粗啞。

    “走。隨本尊......去前線�！�

    “若勝，魔后之位給你。若敗......”

    他眼中閃過自嘲。

    “黃泉路，你也逃不掉�！�

    魅姬袖中的手微顫，臉上依舊柔弱依賴，仿佛未覺那瀕臨崩潰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