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分?鐘后，斟酌失敗。
他是沒有?周州那個?選修語言藝術(shù)的?水平，勉強把那一連串噴人的?話咽下去，出口的?就變成硬邦邦的?兩個?字，“不行�！�
聽起來仿佛威脅警告，但夏樂櫟知道不是。
其實是“擔(dān)心”。
見對面沒有?再開視頻的?意思，她干脆仰面躺在床上。
目光漫無目的?地在天花板上
椿?日?
逡巡了片刻，她問?：“是因為白天的?事嗎？是我欠考慮了，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沒有?想那么多，多虧你攔住我�！�
對面沒說話，大概是在考量這話的?“誠懇”程度。
不過就白天的?情況來看，恐怕不容樂觀。
不知怎么的?，夏樂櫟突然?有?點想笑，先?前和溫初青的?對話再次在腦海中浮現(xiàn)。
在這個?世界的?支撐啊。
可能晚上就是個?適合傾訴心事的?時間，她只猶豫了一會兒，就低聲開口，“今天晚上其實有?點不安心，因為（周州不在）……但出來的?時候碰到了朋友，聊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世界并沒有?我想的?那樣可怕，只要我去看，身邊一直都有?人在，時駒哥一直很擔(dān)心我吧？……”
商時駒聽著聽著卻有?點走神。
‘她和環(huán)境的?割裂感很強，加上你提過的?，她曾經(jīng)?有?過輕生行為，這都是不太好的?信號……重要的?不是咨詢，而是讓她重新建立和世界的?連接，你要取得她的?信任�！�
這是“成功”了嗎？
想想剛才，雖然?視頻打開的?時間很短，但是似乎她的?反應(yīng)都很“正常”。畫廊那次也?是。
應(yīng)該高興才對，但是并沒有?。
因為失去了“可以接近”的?理?由，那種一瞬間洶涌而來的負(fù)面情緒甚至摻雜著些?許尖利的?惡意。
‘……這是一種正常的?防御機制�？咕芎凸魞A向都源于最本能的?自我保護，在這個?過程中產(chǎn)生任何負(fù)面情緒都是正常的?，惡意、攻擊欲望、毀滅欲，你要做的?第一點就是接納它們……’
念咒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商時駒嘗試接納，然?后接納失敗。
這tm的叫“正�！保�！
他煩躁地磨了磨牙，頭一次覺得自己的?情況這么難搞。
等從游輪上下來，得再去一趟咨詢室。
夏樂櫟不知道商時駒那邊的?糾結(jié)。
聽筒對面是長久的?安靜，只有?微微的?呼吸聲通過聽筒傳來，讓人知道他在聽。不過商時駒的?性格，確實說不來什么煽情的?話，這么聽著好像已經(jīng)?是最大的?尊重了。
按理?說應(yīng)該聊天結(jié)束了，夏樂櫟突然?不太想掛斷電話。
夜色中的?海浪輕輕拍著游輪，耳邊傳來的?呼吸聲讓人生出點真切的?身處這個?世界的?實感。
但維持通話總要有?點理?由，兩個?人之間的?共同話題也?只有?——
“要說說周州嗎？”她試圖讓這個?話題顯得自然?點，“我想聽聽他的?事。”
商時駒：“……”
他驀地沉默了，那些?紛雜的?情緒仿佛被冰封似的?瞬間凍結(jié)，再也?沒有?比死亡更刻骨寒冷。
良久，在夏樂櫟都想要撤回話題的?時候，聽見對面澀著聲，“想聽什么？”
夏樂櫟有?點不確定?這話題對不對了，但還是遲疑著，“什么都行？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
商時駒倒是平靜了下來。
他蹙著眉回憶了一會兒，語氣平淡的?，“打架吧。他莫名?其妙地來找我麻煩，我氣不過，就把他收拾了一頓。”
本來想聽點動人友情開端的?夏樂櫟：……？
你們對勁嗎？
……
商時駒本來覺得沒什么可說的?。
但是真的?起了個?開頭之后，倒是說了不少。
至于正在聽的?夏樂櫟：……？？？
你說的?這誰？咱們認(rèn)識的?是同一個?周州？
被這個?“滿肚子壞水就腦子好使點”的?新形象刷新了半天，夏樂櫟艱難地把自己印象里的?周州重新拼回來。
“我覺得……”她忍不住打斷，“周哥不至于這樣。”
雖然?周州性格偶爾有?一點惡劣，但大體上還是又溫柔又體貼，怎么也?罪不至此啊！
商時駒冷笑：“周錦蘊過來一次，三天之內(nèi)我必定?倒霉，總不能那女的?就是個?瘟神吧？”
夏樂櫟：“……也?不一定?是周哥�！�
這黑鍋也?扣得太果斷了。而且人家“時駒哥哥”叫得那么甜，到商時駒這兒就成“那女的?”了，不解風(fēng)情也?有?點限度啊。
商時駒不想解釋，只給了夏樂櫟一個?“自行領(lǐng)會”的?冷嗤。
跟周州找證據(jù)，那是閑的?。
視倒霉程度決定?要不要揍他一頓才是正經(jīng)?事。
……
雖然?談話內(nèi)容和夏樂櫟預(yù)想中的?完全不同，但是在最初那點驚訝過去之后，他情緒也?慢慢平靜下去。
她安靜地聽著商時駒的?回顧著過往種種，嘗試著了解著本以為很熟悉人的?另外一面。但不知什么時候，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遙遠(yuǎn)、也?越來越模糊，漸漸變成分?辨不清的?背景音。
商時駒就聽著那邊回應(yīng)越來越慢，最后變成了近似夢中的?囈語。
商時駒頓了一下，壓下了原本想說的?話，低聲：“睡吧�！�
說完又瞥了眼手機右上角的?時間。再聊一會兒，說不定?可以問?“早上好”了。
手指在掛斷鍵前停留了一會兒，還是收了回去。
他單膝撐起，手臂搭在膝蓋上，側(cè)耳聽了會兒那邊的?呼吸聲，均勻又清淺，心情也?跟著平靜起來。
片刻后，他像是想起什么，回到通訊錄界面，點開之前線上咨詢的?記錄往上翻。
周州出事那段時間，他忙著跟那個?案子，沒時間往咨詢室跑，基本都是線上交流。
[存放哀傷是一個?很重要的?心理?過程，適當(dāng)?shù)?回憶有?助于重建過去]
[如果你不愿意對我說，也?可以找一個?信任的?人]
[或者?寫下來]
[一直壓抑只會讓創(chuàng)傷越來越深]
……
商時駒把前后聊天記錄又翻了一遍。
聽倒是聽了，但當(dāng)時沒放在心上。
沒有?那個?必要。
他并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這種事，早就學(xué)會了處理?一切。而這一次遠(yuǎn)比五年前來得輕松……
商時駒原本是這么覺得的?。
但好像痛苦是不能用程度來定?義，痛苦就是痛苦。
他盯著那還沒掛斷的?通話看了一陣兒，腦子里不知怎么想起那句——
‘感情本身沒有?錯誤，錯誤的?是對待感情的?方式。’
靜默了一會兒，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再說吧。
總得等她腦子正常了。
*
徐全朗確實收到“拍賣會出事”的?消息了，但是沒做出任何反應(yīng)。
這出乎周州預(yù)料，就算他和吳皋沒什么聯(lián)系，但這么大一筆資金來源不明，單純查賭賽的?事也?夠他急上一場了，除非賭賽的?事跟他關(guān)系不大，有?其他人負(fù)責(zé)。
事實也?相去不遠(yuǎn)。
徐全朗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明確，拿錢辦事的?小卒子，摻和賭賽的?事也?就是職務(wù)之便撈點外快而已，上面的?事跟他沒關(guān)系。吳皋自己都說了是“私人請求”，打工人而已，還是打的?這種黑工，講“同事情”實在太虛了。
而且他也?不擔(dān)心。
雖然?不知道吳皋是怎么回事，但他有?點腦子就知道閉嘴。金融犯罪還能請個?律師辯護，真把其他事扯出來，夠他死上好幾遍了。
眼看著天都亮了，再待下去也?聽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周州干脆離開。
只是回去的?路上還在想這件事。
吳皋的?資金來源肯定?是要調(diào)查，白天會有?人去找徐全朗來談話，但看后者?這有?恃無恐的?態(tài)度，大概率談不出什么來。不如從鄧立微身上入手，雖然?她本人或許不知情，她肯定?是掌握了什么……
這么想了一路，周州差不多有?點頭緒。
但等到房間里的?時候，不由愣了下，夏樂櫟仰躺在床上睡著了。
大概是一開始沒想要睡的?，枕頭扔在一邊，被子壓在身下，人也?斜斜歪歪的?躺著�？雌饋硭瘔糁信具^被角，但結(jié)果不太成功，皺巴巴的?一角勉強搭在腿上。
多虧了房間里的?空調(diào)溫度高，不然?一覺起來要感冒。
周州失笑搖頭：都說了不要等了。
他本來想幫忙調(diào)整姿勢的?，但是湊到了近前，卻表情微僵。
靜謐安睡的?
椿?日?
臉頰被微微照亮，側(cè)邊的?屏幕泛著冷光。
注視間，那已經(jīng)?持續(xù)了許久的?通話時長又往上跳了一秒，然?后是輕嗡震動聲——電量提醒3%。
周州盯著那鮮紅見底的?電池圖標(biāo)看了一會兒，抓著夏樂櫟的?手按下了掛斷鍵。
……
另一邊，商時駒看著突然?中斷的?通話。
……沒電了？
第44章
第
44
章
風(fēng)不對
夏樂櫟醒來以后看見周州，
她本來以為接下來會有什么行動，就?被?周州告知“沒?事了”。
“徐全?朗沒?有行動，吳皋被?抓的事多半影響不到他，
再盯著也沒?什么意義。”周州這么解釋著，
又把藥物影響和徐全?朗手下選手狀態(tài)說了，“看他的態(tài)度，
鄧立微的案子不是第一起，
丁成多半是被?利用?的。你跟時駒說一下，讓局查最近幾年的異能者作案，特?別是有地下比賽背景的。既然有目的，背后肯定有聯(lián)系，找到聯(lián)系就?能找到幕后人�！�
夏樂櫟按照周州指示發(fā)了消息，然后眼?巴巴地看著對方：“然后呢？”
周州被?看得莞爾。
他語氣從剛才的嚴(yán)肅一轉(zhuǎn)，
聲調(diào)輕松地，“不是來度假嗎？就?別總盯著案子了�！�
夏樂櫟：……？
不是，
這“幕后黑手”的氣氛都糊到臉上了，然后跟她說度假？她哪來的那么大的心?啊。
周州：“案子不是一天查完的，
人也得放假。時駒和局里都盯著呢，
總不能讓無?關(guān)群眾費心?�！�
夏樂櫟不知道周州那句“無?關(guān)群眾”是指她還是說自己。
要是后者，只能說周州這身份脫離得還挺快。
夏樂櫟被?說服了，主要這事上面?她確實幫不上什么忙。
本來是打算玩的，
但是出了點意外。
溫初青滿臉甜蜜地沖她擺了擺手，
“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好好玩~”
這甜蜜當(dāng)然不是對她的，夏樂櫟看了眼?她捧著的手機。
“弟弟考完了。”溫初青坦然，又接著，“昨晚和你聊完了之后，
我有點啟發(fā)，果然更進一步還是得有點‘精神交流’�！�
夏樂櫟從聽?她說“昨晚”就?頭皮一緊。
她拼命克制轉(zhuǎn)頭看周州的沖動，連忙打斷一句，“這樣啊，那就?好！”
然而溫初青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說起來昨天晚上，你們電話里——”
“我突然想起來，我預(yù)約的項目快到了時間，我就?先走了！”
溫初青若有所思。
這么緊張，真做了？
*
從房間里落荒而逃，夏樂櫟本來還想著怎么解釋呢，卻?聽?周州問：[想玩什么項目？]
“嗯？”
[手冊里有游玩指南，按照它的路線圖來怎么樣？]
好像完全?沒?有深入詢問的意思。
“哦、好�！�
夏樂櫟松了口氣之余又感覺怪怪的。
不過也算是好事吧，這種事解釋起來實在太尷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