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特別是今天見到葉安寧,那個帶著主角光環(huán)出場的男人,沒有產(chǎn)生危機感,心里滿是一種想法。
好像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配的上陳澄。
葉安寧在不經(jīng)意間展露的資本,將我完全碾壓,我遭受到的不止是一點打擊。
即便艾倫很有才華,和陳澄曾在德國共事許久,可我知道他和我沒有競爭的能力。
但在陳澄和葉安寧同時進門的那一刻,我才清楚的感知到,原來我和陳澄的差距,還是很大,很大。
灰暗的想法,讓我駐足在原地,甚至無法邁開腳步上前。直到羅筠的提醒,才讓我回過神來。
愛并不能彌補這部分的差距,正因我能夠擺正自己的位置,所以才無法克制自己不去這樣想。
陳澄的優(yōu)秀給我到這里成為壓力,因為我之前接觸到的,大都是和我差不了多少的同性。并不會有額外的負擔,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我才見識到深井外的藍天,它是那么遼闊,無邊無際。我腳下曾經(jīng)踩著的水洼,再也無法全部倒影曾經(jīng)只有井口大小的藍天。
又想起陳文錦的事情,在沉寂好久以后,突然開口說道:“陳澄……我有件事情一直想和你說來著。只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覺得今天就合適的。”
陳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只是說了句,“嗯,你說我聽著�!�
我從陳澄的腿上翻起身子,端正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揉著臉說道:“在和你確認關(guān)系之前,有次在醉酒后和陳文錦做了些出格的舉動�!�
鈴鐺咬著我的褲腿,我羨慕它,沒有什么煩惱,活的就像條狗,因為它本就是狗,沒有人類的七情六欲。
陳澄沉默著合上了書,似乎明白我即將要說的話有些沉重。
我繼續(xù)說道:“我本來以為沒有什么……三天前我才突然知道,她懷上了孩子�!�
陳澄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仍舊靜靜聽著。
“我……坐臥難安……越想越不是滋味,愧疚的情緒充斥在我的腦海里。我……突然很想很想你……就來了杭州。剛來的那天晚上我想和你講這件事情。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我從來沒有這么煎熬過……我很愧疚一條生命的逝去……我好厭惡自己,活成我最惡心的模樣�!�
我這輩子最惡心的就是老東西,思想迂腐,行為固執(zhí),個人主義色彩過重。
我說著說著實在憋不住淚花,抽噎的聲音是那么好刺耳。我
咬了咬嘴唇,繼續(xù)說著一段悲傷的過往。
“其實我還有個姐姐……大概比你小兩歲,只是發(fā)生了些意外,她沒來的及觸摸大地,沒有欣賞過天空,沒有叫過弟弟,就早早離開了這個世界。造就成這樣的結(jié)果,僅僅是因為家里的老東西說生出來女孩是個累贅。逼著我爸帶著我媽去鄉(xiāng)里打胎,在那個年代好像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我有時候甚至替姐姐感到慶幸,因為我聽聞過剛生下女兒就掐死的真實事件。這就是我惡心的模樣,即便是無心之措,卻讓我難以接受�!�
陳澄抱住了我,我流下的淚水滑落在她的睡衣上。
我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的淚水,松開陳澄的擁抱�?粗难劬φf道:“我很愛很愛你,但我現(xiàn)在想,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所以老天才會這樣折磨我。我想請求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去解決這些問題�!�
陳澄深邃的眸子似是裝滿星河,我看到了她的理智,略微悲傷中夾雜著些許失落。她也應(yīng)該有很多想表達的,最終化作短嘆。
我頭次體會到陳澄這么復雜的情緒,她從只會闡述著同樣的情緒,高興就是高興,悲傷就是悲傷。
“我給你半年時間,心結(jié)還需心解。這次扣掉你的三十九分,余分五十九。齊覽,你現(xiàn)在處于我的待觀察期,半年后我會考慮你是否能夠成為合格的男友�!�
當陳澄說出五十九分的那刻,我就知道她一直很愛我。當初在洱海畔,她只是說及格,卻從來沒有告訴我真實分數(shù)。
現(xiàn)在我知道了,九十九分。
余留一分因為沒有完美的戀人。
第180章
久聞不如一見
我躺在沙發(fā)上一夜未眠,透過門縫我看到陳澄房間里的燈一夜未熄。
次日清晨,我做好早餐,陳澄如往常一般,起床、洗漱、晨練。
我收拾行李的時候,陳澄把她的小行李箱給我騰出來用。她給了我這個房間的一把鑰匙,“以后來杭州沒地方去,可以到這里休息�!�
我點著頭,她伸出雙手擁抱我。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勒的我喘不過氣來。
她唇落在我的唇上,主動索吻。
我閉著眼,沒敢看她的表情。
她開車送我到機場,在陳澄離開的時候,我轉(zhuǎn)身回望。她帶上墨鏡,毫不猶豫坐上車,她的表情就像我初次見她的時候一樣冷酷。
而我以為塵埃落定可以回去銀川的時候,坐在蕭山機場的待機室里。我接到了一通電話,打電話的人是我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的人。
他的自我介紹很簡單。
“我是陳瀟,聽說你還在杭州,有空見一面。”
不等我答應(yīng),對方掛斷電話,緊接著我收到這個號碼發(fā)過來的短信,內(nèi)容是一段地址信息。
我看向蕭山機場跑道,不假思索的提起行李,離開了蕭山機場,去往短信上的地址。
雅蘭居,這就是我的目的地。
處在上城區(qū)繁華地界的某個四合院,其價值完全不能用金錢衡量。
而我剛進門,一位身著旗袍的美女走來問道:“是齊覽先生嗎?”
我點頭說是。
她接過我手里提著的行李箱,伸手邀請道:“齊先生這邊請,今天雅蘭居被包場了,是羅遲鴻羅先生讓我在這里候著您�!�
羅遲鴻?
這好像是羅筠他爸。
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旗袍美女推開門說了句“請進”,隨后她就轉(zhuǎn)身離開。
古色古香的房間里坐著四個人,其中兩個我認識的分別是羅筠和葉安寧。
坐在主位氣勢非凡的中年男人開口說道:“喲,羅筠這就是我那輛紅旗的最終歸宿者,年輕人看起來挺有精神的�!�
我瞬間回神想到,原來羅筠的那輛紅旗,是她老爸羅遲鴻的,我還真是榮幸。
他站起身對滿頭白發(fā)的中年男人說道:“得,老陳啊,我想見到的人見到了,我和羅筠這就走了�!�
陳瀟同樣起身客氣說道:“好,小葉替我送一下你羅叔叔。”
葉安寧跟在羅遲鴻身后,羅筠看向我,給我鼓勵的眼神。
她爸路過我身旁的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小伙子,珍惜我的愛車�!�
我微微弓身說道:“好的,羅……叔�!�
這樣稱呼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錯吧,三人出了房間,葉安寧順手帶上了門,他對著我微笑,似乎胸有成竹。
陳瀟的滿頭白發(fā)很是扎眼,雙眼有神,眉似臥蠶,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大帥哥。
“坐,不要拘束。你可是很榮幸啊,我也是頭次享受到被清場的雅蘭居。不得不說還是老羅的面子大,哦!年紀大了不中用,都忘了自我介紹。陳瀟,陳澄的父親�!�
我繼續(xù)站在原地,有些拘謹?shù)恼f道:“陳叔好,我是齊覽,陳澄的男朋友�!�
這樣的開場白是我下意識講出來的,原本以為陳澄老爸會歪鼻子瞪眼罵我想吃天鵝肉,然而是我想多了。
他如泰山巍峨不動,雙眉挑動問道:“喝龍井還是九曲紅梅,可都是特供好茶�!�
我低眉說道:“我不懂品茶,什么都好�!�
他說:“不能什么都好,要選一樣喜歡的。就像我自從來過杭州幾次喜歡上這徑山茶,再也沒有變過。我也去過寧夏,喝過西北老漢熬的罐罐茶,那個苦啊,放再多的糖也遮不住�!�
“我小時候家里的老爺子經(jīng)常喝,我也嘗過,老頭沒念過書,但他說苦茶自有苦茶香,知命信命沒好命�!�
“那你信命?”
“我不信�!�
“命運這種東西,該信也不該信。”
陳瀟嘴上說了半天茶,卻沒有真正動手給我一杯茶水。
我懂他的意思,以茶喻人,說我不該選本應(yīng)有的兩種選項之外的選擇。
以茶點命,說我的命只能不上臺面的罐罐茶。所以我說我不信命,只不過是對他言語的反擊而已。
我轉(zhuǎn)過話題說道:“您去寧夏是為了謝阿姨吧?”
提起謝阿姨,他的眼角多了些許安慰。
“是啊,有些事情得信命,當我頭次聽到你的名字,我就知道這是一段孽緣。”
陳瀟拉長語氣念著我的名字,“齊……覽……覽持佳人玉顏,齊舉金爵翠盤,花還真是一語成讖�!�
我猛的抬起頭看向白發(fā)蒼蒼的他,不懂他句話的意思。
他悲切說道:“這件事情,回家去問齊國慶,我們曾經(jīng)有過一面之緣,讓花念念不忘大半輩子的男人……”
他的語氣停頓,又看向了我,加重語氣說道:“呵!實在平凡至極。”
原來……他都知道,但陳瀟從來沒有對他的女兒陳澄講過。
“陳叔,麻煩您有話直說,我是個粗人,不太懂您話里的語峰�!�
陳瀟緩緩再次站起身子,他挺直身軀不怒自威,銳利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如同突然背負起萬重大山,那種氣勢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那我就直說了,你和陳澄的事情考慮清楚�!�
他沒有為難我,而是把選擇重新交到我手里。但我從他的眼神中感受到……不認可的訊號。
滿屋隨便的一件古董足夠我努力一輩子,我明白這種差距。
于是我沉默著,有時候沉默是金。
就我老媽說的,沒事少言喘,話糙理不糙。
即便我很想說一句,愛情自由萬歲!去你媽的門當戶對。
我終于喝到了那杯茶。
酒滿敬人,茶滿送人。
我識趣的說道:“陳叔那我先走了�!�
他也沒言語,我兀自離開。
出來時順帶把門合上,葉安寧就站在門口,他依舊是那樣的儒雅風度,從容不迫道:“有緣再見,齊覽�!�
我突然出聲問:“葉少你能教教我,怎么才能投個好胎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平心氣和的說:“首先你要成為一顆幸運的精子�!�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冷,我揮手道:“有緣再見�!�
第181章
一人一狗
大概,我和這個男人不會再有什么緣分。
旗袍美女再次及時出現(xiàn),她還回我的行李,看似真誠的微笑說道:“歡迎下次光臨�!�
我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說了一句,“來不起�!�
她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
我前腳剛出門,一輛紅色汽車直接沖我撞過來,嚇得我一身冷汗,連忙躲退。
羅筠拉開車門用冷若冰霜的語氣問道:“齊覽你做了什么!陳澄為什么突然去德國?”
她沒有大聲質(zhì)問,沒有過多指責,只是一句簡單的疑問句。
我突然明白陳澄的心意。
現(xiàn)在我知道了,所謂的半途而廢,不僅是愛情的結(jié)束,更是……她離開中國的日子。
在我回過神來的一瞬間,立馬掏出手機打電話,熟悉的聲音說: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于是繼續(xù)給她發(fā)消息,石沉大海無回音。
我不由自主的怒聲喊道:“車借我用一下!!”
我的行李孤獨的躺在地上,和羅筠一起看著我開車疾馳而去的背影。
我回到了七格小區(qū),站在房門前用顫抖的手擰動鑰匙,我竭盡全力的平靜呼吸。
房間里的東西同往常保持在屬于它的位置,《甲的孤島》還掛在客廳墻壁上,臥室門打開著,沒有陳澄的身影。
除了她自己,什么都沒有帶走,留給我的只有一把鑰匙。
我的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攥住,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空氣中掙扎蹦跳的魚。它不想被渴死,而我失去了屬于自己的水分,
我感到自己的情緒逐漸變得沉重,仿佛被這無盡的痛苦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種痛苦猶如用針戳向眼球,我下意識的想伸手阻攔,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被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針尖接觸到眼球。
我躺倒在地毯上,渾身乏力,閉上眼睛,有關(guān)我們的回憶浮現(xiàn)在腦海。
“不用裝死了�!�
“哐!”
我聽到了羅筠的聲音,她把我的行李箱扔下,然后是鈴鐺的叫聲,它舔著我的臉,我睜開眼睛抱住它。
我莫名感到心安,還好有鈴鐺陪著我。
但我也想到了一個更殘酷的事實……
她……連鈴鐺都能遺留……應(yīng)該是失望到極致了吧。
我抹去眼角的淚花,想起有關(guān)我們半年的約定。用近乎祈求的聲音說道:“我把鈴鐺帶走,可以嗎?”
羅筠恨鐵不成鋼的松開狗繩,最后環(huán)視過房間的裝飾,她冷漠說完“隨你便”頭都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
我摸著鈴鐺的腦袋,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們回銀川……”
我提著陳澄的行李箱,牽著陳澄的鈴鐺,邁出陳澄的家。
她給我留下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留下她。
以為自己面見完岳父,他好像沒有那么恐怖,除了給我一句勸解,好像也沒難為我。
可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在這份感情中,真正的反派BOSS并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
鈴鐺興沖沖的四處亂跑,它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主人離開,以為只是如同往常一樣暫時的離去。
午后的陽光很暖和,早上我們分開的時候,還有擁抱,還有親吻。
我在海里沉淪,尸體漂浮不到岸邊。
……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銀川,同我入住的還有鈴鐺。
我很累,躺在床上沒什么反應(yīng)。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鈴鐺熟練的鉆進廚房,叼出一袋泡面。
泡面是當初給張博文借完錢后整日吃著泡面,這是吃剩下的。
看著鈴鐺站在床前凝視我的眼神,就差它把泡面喂到我嘴里了。
我摸了摸它的腦袋,王姐給我打來電話,接通后,她問:“齊老板在哪里?”
我有氣無力的回答,“昨天晚上剛回銀川�!�
“你還好吧,聽你的聲音怎么不太對勁。”
“我還好,有什么事情嗎?”
“我的借調(diào)時間要到了,你這邊已經(jīng)沒什么大問題了,公司整體構(gòu)建完成,我今天回銀川的機票,記得給我報銷�!�
我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給自己呼了一巴掌,這才清醒過來。
沒有刷牙,直接咬著面餅,鈴鐺流著口水,可憐巴巴的吱哼,我給它掰下一塊面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