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穆裴軒卻不喜他打量段臨舟的眼神,他皺了皺眉,收回手,腳下卻不著痕跡地上前一步,擋在段臨舟身前,道:“讓開�!�
蕭元啟卻不肯讓,道:“穆裴軒,是不是你將事情傳出去的?想害我妹妹名聲�!�
穆裴軒冷淡道:“你在胡說什么?”
“我胡說?”蕭元啟道,“我告訴你,我妹妹,絕無可能嫁給你�!�
穆裴軒哂笑道:“你以為我稀罕你們信王府的坤澤?”
“你!”蕭元啟惱怒不已,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段臨舟一眼,譏諷地牽了牽嘴角,說:“可不是,你穆裴軒喜歡中庸嘛,中庸玩起來如何?比坤澤更耐——”
他話沒說完,穆裴軒冷冷打斷他,“蕭元啟,你別找死�!�
蕭元啟輕呵一聲,抬腿走近了兩步,道:“我原本不覺得中庸有什么好玩的,”他慣來和穆裴軒不對付,見穆裴軒要護著那個中庸,反倒愈想來勁兒,他打量著那個中庸,他是天乾,又是信王府的世子,自是沒碰過中庸,“可瞧著,倒是覺得有點意思�!�
話剛落,穆裴軒已經(jīng)一腳踹在蕭元啟胸口,他站的是木梯,被踢得一滾,頓時壓得身后幾人都站不住紛紛滾了下去,好不狼狽。
正當黃昏時,酒樓里食客不少,一見這場面,都看了過來。
蕭元啟沒防備,滾下了好幾階臺階,爬起來時臉色難看得要命,指著穆裴軒氣壞了:“穆裴軒!”
“都傻著干什么,給我打!”
他身后是跟了王府的扈從的,得了令,也不管不顧就朝穆裴軒等人撲了過去,場面一片混亂。
一品香地段不錯,正在熱鬧處,這邊一動手,那邊巡邏的衙役就來了。巡邏的衙役苦著臉,兩邊都不敢惹,只能陪著笑臉哄著,蕭元啟不與穆裴軒罷休,穆裴軒不想與他糾纏,雙方僵持不下,還是蕭元鶴打馬路過,門外守著的差役眼尖求了他過來此事才了。
等穆裴軒帶著段臨舟走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
馬車上,穆裴軒問段臨舟,道:“沒傷著吧?”
段臨舟搖了搖頭,穆裴軒擋在他身前,斷裂的碎屑都沒飛他身上,他不知想到什么,不由得笑了一下,道:“這下可好,郡王為了一個中庸和信王世子大打出手的事兒明天就要遍傳玉安了。”
穆裴軒無所謂道:“也不多這一回。”
沒想到,第二天傳倒是傳遍了,卻不是因著二人動的手,而是——蕭元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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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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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啟死了?”
蕭元啟的死訊傳來時,穆裴軒正看著段臨舟喝藥,牧柯雖回了牧府,可隔三差五還是會來府上走一遭替段臨舟把脈。來傳訊的是聞風院中人,道,“屬下親眼所見,是信王府的人將蕭世子從掬芳院里抬出去的�!�
掬芳閣是玉安東安坊里的秦樓楚館,李承意是此間常客,穆裴軒受他相邀,去過一回。
段臨舟一口黃湯正飲完,穆裴軒接過他手中的藥碗擱在一旁,熟稔地捻了顆果脯塞段臨舟口中,道:“真死了?”
下屬道:“應當是死了,當晚伺候他的是掬芳院當紅的坤澤沈玉郎,一并被信王府的人帶走了,屬下見信王府身邊的那貼身隨從嚇得臉都白了�!�
段臨舟咬著果脯,臉色卻有些不好,咽了下去,方道:“怎么死的?”
下屬說:“隔得太遠,屬下沒有看清。”
段臨舟吩咐了一聲繼續(xù)盯著,便讓他退了出去,他皺著眉,道:“蕭元啟死得也太蹊蹺了�!�
“何止蹊蹺,”穆裴軒說,“我暮時才和蕭元啟動過手,晚上人便死了,這是存了心地栽贓�!边是再清楚不過的栽贓嫁禍。他本就和蕭元啟不和,如今人這么一死,即便和他無關,信王府只怕也要將這筆賬算在他頭上。最微妙的還是時機,正是皇帝對他起疑心的時候。
段臨舟說:“會是誰殺了蕭元啟?”
穆裴軒也在想,他昨日黃昏時雖踢了蕭元啟一腳,可他下手有分寸,那一腳根本不致命�;实郏繛榱颂魮芩托磐醺年P系,打壓他,殺了蕭元啟也不是沒有可能。除了皇帝呢?蕭元啟那兩個庶弟都不是省油的燈。蕭元啟一死,信王府的嫡子就死絕了,得好處的就是蕭元瑞和蕭元鶴。
不止,暗中還藏著九蓮教余孽——一想起這幾個字,穆裴軒心中陡然浮現(xiàn)森冷的暴虐欲。
二人不過商議了片刻,就聽外頭一陣騷亂,夾雜著流光和分墨的呵斥聲,“你們什么人,好大的膽子!郡王府邸也敢擅闖!”
來得好快。
穆裴軒和段臨舟對視一眼,段臨舟眼里是藏不住的擔憂,穆裴軒朝他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道:”別擔心�!�
段臨舟看著他,半晌才輕輕點了下頭。
周自瑾帶著府上的精銳和闖將進來的官兵對峙,來的是信王府的府兵,頗為囂張,大有拿犯人的聲勢。穆裴軒來時,周自瑾已經(jīng)要按捺不住地拔刀了。
“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府上動刀兵!”穆裴軒冷聲開口,聲音既沉且冷,生生扼住了府兵要往里沖的步子,紛紛抬頭看了過來。為首的是府兵統(tǒng)領,見了穆裴軒,到底還有幾分理智,拱手道:“郡王,卑職是信王府的府兵統(tǒng)帥張顯,奉王爺之令,請郡王過府�!�
穆裴軒扯了扯嘴角,道:“本郡王與你信王府素來無往來,請本郡王過府作甚?”
張顯沉聲道:“郡王,我家世子出事了。”
“昨日酉時,郡王與我家世子在一品香酒樓動了手,是也不是?”
穆裴軒故作驚訝,“蕭元啟出事了?可當時許多人都看見了,蕭元啟走時還好好的,”他淡淡地笑了聲,“他出事了與我何干,你們自去尋讓他出事的人啊,尋本郡王——莫不是覺著是我讓他出事的?”
張顯道:“郡王可是當胸踢了世子一腳!”
穆裴軒笑了,“蕭元啟是紙糊的人嗎?”
張顯也有幾分惱怒,道:“如今我家世子出了事,郡王脫不了干系,還請隨我等走一趟!”
“荒謬,”段臨舟冷笑一聲,說,“爾等既無圣旨,又無喻令,持械私闖郡王府邸,脅迫當朝郡王,這是藐視國法!”
兩相僵持著,卻是又來了兩撥人,一撥是玉安府衙的人,一撥卻是錦衣衛(wèi),領頭的正是姚從。
姚從道:“郡王,皇上口諭,著郡王即刻入宮,不得有誤。”
穆裴軒面色波瀾不驚,他偏頭看了段臨舟一眼,對周自瑾道:“自瑾,看好府門,若再有人敢擅闖,就地處決�!�
周自瑾明白他口中的看好府門不止是看好家,更是看顧好段臨舟,聞言大聲道:“是,郡王!”
穆裴軒對段臨舟笑了笑,說:“安心在家等我�!�
段臨舟看著穆裴軒離去的背影,眉心緊緊擰了起來,周自瑾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可從張顯的話里也猜了個七七八八,見外人都已退走,小聲叫道:“郡王妃……”
段臨舟看向他,輕聲道 :“不必擔心。”
穆裴軒跟著姚從一道騎馬靠近行宮才轉(zhuǎn)了步行,二人一前一后,三步外是提刀的錦衣衛(wèi)。
姚從道:“信王晌午就進宮了,言之鑿鑿,說是郡王謀害了世子,要皇上為他做主�!�
“郡王當心�!�
穆裴軒頷首道:“多謝。”
不多時,進得殿內(nèi),朝中秦穹和幾個重臣都在,信王一見穆裴軒,簡直恨不得撕了他,眼里攢著怒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喝,“穆裴軒,我兒不過與你有幾句口舌之爭,你為何對他下此毒手?”
穆裴軒向小皇帝見了禮,才看向蕭邵,道:“信王這話何意?”
“少在這裝傻充愣!”信王雙眼通紅,怒道:“我兒死了!我兒元啟死了!”
穆裴軒道:“信王是篤定是我謀害了蕭元啟?”
他冷笑一聲,“我和他將動過手就著人殺他,我是瘋了不成?”
蕭邵說:“怎知你不是故意為之,好為自己脫罪!”他朝皇帝一拱手,道,“我兒身上沒有傷口,只有身上的淤青,胸口處最是嚴重,正是穆裴軒留下的!”
穆裴軒道:“敢問信王,蕭元啟是死在了何處?”
蕭邵盯著他,沒有說話,穆裴軒抬頭看著上首的皇帝,說:“昨日臣的確與蕭元啟動了手,也踢了他一腳,酉時在酒樓的人瞧見的不少�?僧敃r,蕭元啟好好的,還曾出言挑釁于我,此事,便是信王府的蕭四也知曉,他也在場�!�
“之后蕭四便將蕭元啟帶走了,至于蕭元啟之后又去了哪兒,發(fā)生了什么,臣一概不知,”穆裴軒道,“信王也說,臣
與蕭元啟口舌之爭,又豈會因著這點口舌之爭便殺人?還請皇上明鑒�!�
蕭邵冷冷道:“巧言狡辯!”
“你與元啟不和人盡皆知,早已挾恨于心,昨日他與你不過口舌之爭,你卻公然動武,將他踢下樓,分明就是想要元啟的命!”
穆裴軒冷笑道:“笑話,我若想要他的命,自有千百種手段,為什么偏要在此時落人口實!”
“信王對蕭元啟在何處出的事閉口不談,是不敢說,還是不能說?只好將這樁罪栽在我頭上!”
蕭邵怒不可遏,“穆裴軒,若不是你,怎會如此湊巧,他挨了你的毒打,晚上便出了事?”
“毒打?”穆裴軒道,“信王不必危言聳聽,蕭元啟是如何死的,讓仵作一驗便知!”
二人劍拔弩張,蕭珣看著階下二人,又看向秦穹,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兩位愛卿,世子之死,朕心中也很是悲痛�!�
“眼下查出世子的死因,方是最要緊的。”
蕭邵霍然抬起頭,盯著蕭珣,道:“皇上這話是在為穆裴軒脫罪嗎?”
秦穹出聲道:“信王,慎言�!�
“世子一事疑點頗多,若僅憑信王所言便要給郡王定罪,只怕不但郡王不認,天下百姓也無法信服�!�
蕭珣忙道:“太師說的是,皇叔,無論如何,此事朕一定會查個清楚明白,給元啟哥哥一個交代�!�
“傳朕旨意,著三司共審此案,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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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啟是信王世子,雖未有鐵證證實穆裴軒殺了蕭元啟,可當下穆裴軒到底嫌疑最大,信王府也不肯善了,幾番僵持之下,穆裴軒還是進了詔獄。
蕭元啟死在掬芳院,當日,掬芳院便被查封了,里頭的人悉數(shù)都被關押了起來。此案由刑部牽頭,三司并宗正寺共審,主事的便是刑部尚書曹邴,曹邴是中庸,五十來歲,一貫是個中立派,如今被推到了風口上也有些發(fā)愁�?蔁o論如何愁,案子是要查的。
掬芳院在玉安東安坊頗有艷名,樓里的頭牌郎君名喚玉瑟,擅舞,一把水蛇腰極為勾人。
當日正是陪著蕭元啟的正是他。
“大人明鑒,當日世子爺興致不高,只著奴為他跳了兩支舞,后來奴伺候世子爺喝了幾杯酒,”玉瑟跪著,坤澤面容姣好,眉眼間卻透著股子妖嬈氣,他道,“后來媽媽有事喚我,我便出去了�!�
“你出去了,世子呢?”
“世子爺當時已經(jīng)有些醉了,我便讓我身邊的小侍伺候著,”玉瑟說。
“哪個小侍?”
“青桐�!�
“后來你沒有回來?”
“回來了,奴離開了約莫半個時辰,回來時世子爺已經(jīng)醉了——”
砰——有人拍了一下桌子,厲聲喝問道:“是醉了,還是當時已經(jīng)出了事!”
玉瑟嚇得抖了一下,臉色發(fā)白,忙道:“當真只是醉了,求大人明察,當時還是奴和青桐一道將世子扶上床的……”
“對,還有人瞧見了,屋子里除了我,還有燭鏡也在,撫琴的是他……大人,當時世子爺真的好好的,只是醉了,還說了醉話呢,我們都聽見了。”
“世子說了什么醉話?”
玉瑟咬了咬嘴唇,前頭有人喝了聲“說”,他小心翼翼地說:“奴也聽得不大清楚,只是隱約聽見世子爺說要……等明日,便要……要誰好看�!�
“那天晚上是你為世子爺撫琴?”
“回大人,正是小人。”撫琴的燭鏡卻是個不良于行的,約莫二十出頭,清清冷冷的一張臉,道,“世子聽琴的興致不高,只著奴彈了幾首歡快的曲子�!�
“此前世子有尋你彈過琴?”
“偶爾,”燭鏡道,“世子不好琴瑟之聲,十次才有那么一兩次會點小人去獻藝。”
“當夜發(fā)生了什么,你細細說來�!�
“小人撫琴時,玉瑟正為世子跳舞,后來二人還飲了一會兒酒——”
“飲了多久?”
“……約莫是三支曲子,玉瑟便離開了�!�
“他走后,便是你和世子獨處一室�!�
燭鏡抬起臉,笑笑,道:“小人相貌鄙陋,又不良于行,又怎會和世子同處一室。當時還有玉瑟身邊的青桐在伺候世子�!�
“后來呢?”
“后來世子就醉了,還是玉瑟回來和青桐一起將世子爺扶回榻上休息的,之后小人便退下了,再發(fā)生了什么,小人就不知了�!�
……
掬芳院是秦樓楚館,人多眼雜,要審訊起來也非易事。三司的幾位大人在一旁聽了半日,已經(jīng)聽得頭昏腦漲,信王府也遣了人來盯著,見狀道:“大人,這些賤民拈輕怕重,滿嘴謊言,依下官之見,不動刑是不會招的。”
曹邴看了看大理寺少卿,何懷玉已經(jīng)被貶,大理寺卿之位空懸,來的就是大理寺少卿,他斟酌了片刻,又望向蕭元瑞。蕭元瑞是奉了信王命來的,大哥死了,他也一身素衣,道:“曹大人,大哥尸骨未寒,信王府上下都在等著曹大人盡快破案啊。”
曹邴滿臉帶笑,道:“自然,自然�!�
他擺了擺手,一旁的刑部侍郎秦甫仁欲言又止,可礙于蕭元瑞在,到底是沒有開口。
等走出大牢時,左右無人,秦甫仁低聲對曹邴道:“大人,依理此案是命案,既要查案,為何不能將世子‘請’來刑部……”
曹邴道:“你去請?”
“信王妃本就將世子看得眼珠子似的,現(xiàn)在人沒了,你要將世子從信王府帶出來,還讓仵作去碰世子,信王妃頭一個就能將你打出去�!�
若是蕭元啟一死便帶來刑部也就罷了,他們還能讓仵作好好看看,如今人已經(jīng)進了信王府,是斷沒有可能將人再帶出來的。至于讓仵作查驗,曹邴不是沒想過,可剛一提便受了蕭元瑞不咸不淡的一眼,道是他大哥何等身份,豈是仵作這等卑賤之人能碰的?
秦甫仁說:“可不看尸體,如何查案?”
曹邴苦笑,道:“且查著吧�!�
案子一日沒結果,穆裴軒就要被關在詔獄里,到底是詔獄那種地方,即便段臨舟知道有姚從在,穆裴軒不會出事,可卻還是免不了擔心。
他如今的身份是穆裴軒的幕僚,又無官身,自也是摻和不了案子的。興許是知道他掛念,穆裴軒在獄中竟也請了李承意替他跑了一趟。
“周先生別急,”李承意道,“我去詔獄里見過阿軒一眼,好的很呢,他還讓我和你說,不必擔心他,他一切都好�!�
李承意想起穆裴軒說那話時的神情,不由得多看了段臨舟一眼。他和穆裴軒認識有些年了,雖說穆裴軒推說是擔心他入了詔獄,府上驚慌出事,可眼神騙不了,他說那話時眼神柔和,渾然不似是對一個幕僚說的。知道是一回事,得了口訊又是另一回事。
段臨舟松了一口氣,看著李承意道:“多謝小侯爺�!�
李承意擺擺手,道:“要說也是這信王府霸道不講理,蕭元啟死了,他們要尋真兇,偏又不讓刑部的仵作驗尸,說什么晦氣,我看他們就是認準了是阿軒殺的人。”
“他們不讓驗尸?”段臨舟皺著眉。
李承意說:“不讓,刑部的人要看尸體,都只是讓曹邴去看了眼,可曹邴能看懂什么�!�
“他們看不了尸體,便只能去審問掬芳院里的人,”李承意還有幾分惋惜,道,“我聽說玉瑟那一身欺霜賽雪的好皮肉都打爛了,以后再也不能瞧見他跳舞了。”
段臨舟若有所思,道:“他們不讓仵作瞧……那換個人呢?”
李承意說:“換誰?”
“誰能瞧啊,”李承意道,“除了仵作,誰能看尸體啊——”說到此處,他突然頓了下,道,“可惜,何懷玉倒是能看懂,可她已經(jīng)不是大理寺卿了�!�
“不頂用啊�!�
“掬芳院人多眼雜,兇手既然能在掬芳院里殺人,便是篤定了輕易尋不著痕跡,從蕭元啟的尸體入手是最好的選擇,至少能洗清郡王的罪名�!倍闻R舟卻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承意,道:“何懷玉是前任大理寺卿,精通刑獄,若是她能去信王府走一遭——”
段臨舟膚色是病態(tài)的白,這幾日沒睡好,眼下發(fā)青,有些憔悴,可那一瞬間眼神卻極為懾人,竟讓李承意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糟糕,何懷玉好像今日就要離開玉安去赴任了�!�
段臨舟噌的一下站直了身,道:“流光,備馬!”
玉安城門外,風波亭。
“秦兄,你如今公務繁忙,何必親自來送我�!�
何懷玉今日是要離京的,她如今一朝落魄,來送者寥寥,沒想到秦甫仁竟會親自走一趟。秦甫仁無奈地搖頭,道:“今日一別,就不知何時再見了�!�
何懷玉倒是灑脫,道:“只要不死,來日總有再見的時候。”
“只是可惜……”何懷玉嘆了口氣,“我至今仍覺得太和殿坍塌一案處處透著古怪,可惜,只能這么結案了�!�
賀行歌一死,朝廷不想再查,信王也不想再查,此案便只能就此封塵。
何懷玉看著秦甫仁,道:“蕭世子之死,你們查得如何了?”
秦甫仁道:“掬芳院中魚龍混雜,都審了個遍,至今沒有結果�!�
何懷玉心中微動,道:“你與我說說。”
秦甫仁看她一眼,不由得失笑,何懷玉是正兒八經(jīng)的進士出身,大凡進士,都往清貴處走,獨獨一個何懷玉,熱衷刑獄,這么多年了也不曾變過。二人共事多年,如今何懷玉離京在即,秦甫仁也不瞞她,道:“世子死當夜,有五人嫌疑更大�!�
“當夜跳舞的頭牌玉瑟以及他身邊的小侍青桐,撫琴的燭鏡,還有兩個端茶送水的下人,”秦甫仁說,“燭鏡不良于行,要對世子下手只怕不易。玉瑟說當晚世子醉后他便去陪了別的客人,當晚守夜的是青桐,青桐說他晚上不小心睡了過去,什么也不知道,總之什么都沒審出來�!�
何懷玉道:“世子的死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