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說起來,她逃出晏家之后,就再沒有聽說過晏家的消息。
倒是莫霓裳之前提了一嘴,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
似乎是大佛寺的事情傳出后,都知道晏流云肉身雖是晏家人,實(shí)則靈魂早就被換成了蒼尾星君女兒的魂魄。
甚至因?yàn)榇伺e,蒼尾星君的女兒直接吞噬了真正的晏流云。
消息傳到東勝州后,據(jù)說晏東來聽到后,想起家中種種,還有對蒼尾星君的恭維,一口氣上不來,當(dāng)場暈過去。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中風(fēng)了。
晏晏從莫家據(jù)點(diǎn)出來,身后其實(shí)是一家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綢緞莊。
誰也想不到,莫家如今的關(guān)系網(wǎng),就是這樣一個一個據(jù)點(diǎn),幾乎遍布四州五海。
既然都是平道城。
那就去吧!
想明白了的晏晏笑容輕松,大步流星的朝著茶樓去。
宿道生倒是一直安分的在茶樓里等著晏晏回來。
只是時間越長,老頭兒的狀態(tài)就越不好。
到后面,茶樓里說書先生的驚堂木一拍,都能將宿道生嚇了一跳。
晏晏沒問宿道生到底是在被誰追殺,買了一輛馬車就開始趕路去往平道城。
就是可惜了她被迫留在南河城的小紅馬啊!
大概是有晏晏在身邊,宿道生的情緒安穩(wěn)下來。
這一路上,晏晏才知道,宿道生不僅會做生意,還是個很有學(xué)問的人。
不僅如此,宿道生之所以出現(xiàn)在晏晏面前的時候衣著普通,還是因?yàn)樗诼飞嫌鲆娏艘粚κ挚蓱z的兄弟。
將自己的綾羅綢緞,在當(dāng)鋪換了些錢,又換了身普通的衣服。
那些錢,大部分都給了兄弟倆。
“老朽也沒想要積什么功德,就是覺得做些好事,這心里也會舒服些,高興些�!彼薜郎粗剃�,笑道:“晏姑娘才是大善之人�!�
“宿老爺謬贊了�!标剃桃欢螘r間相處下來,對宿道生的印象還不錯。
至少不會倚老賣老,更不會對著晏晏張口閉口的說感謝補(bǔ)償之類的話。
只是這一路過來,也不見有人追殺宿道生。
眼看著都要到平道城了,宿道生松了口氣,說:“看來那些人是放棄追殺我了。就是不知是因?yàn)榫嚯x太遠(yuǎn),還是因?yàn)槔闲嗌磉呥有晏姑娘護(hù)送。”
宿道生的表情肉眼可見的高興起來。
捋著胡子,身上有些邋遢,“老朽再次多謝晏姑娘的護(hù)送,否則還不知道會如何�!�
晏晏謙虛,駕著馬車入城后,直接把馬車贈送給了宿道生,“宿老爺,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這馬車交給您了。就此別過!”
第111章
大鬧星宮11% 宿道生也沒有挽留,
如今到了平道城,不遠(yuǎn)處就是宿家在這里的分店,安全得很。
拱手對晏晏道謝,
“多謝晏姑娘,如此深恩,老朽必不能忘。日后定然回報!”
“好說!”
晏晏和宿道生分開,
看著陌生中透著一點(diǎn)點(diǎn)熟悉的街道,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晏家走。
中途還經(jīng)過了司命星官廟,
想到謝嶼,忍不住翹起唇角。
走到晏府的時候,
看到眼前破敗的大門,
晏晏都不敢相信這是當(dāng)初平道城第一世家的晏府。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晏家沒了晏流云,
落敗得如此迅猛嗎?
大門發(fā)出吱嘎聲,里面走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晏晏看去,竟然是之前去找過她的老管家?
老管家手里提著個籃子,
像是要出去買東西。
小心的關(guān)上門,一轉(zhuǎn)身便看到一身藍(lán)衣,腰間掛著一枚流光鳳羽的晏晏站在那里。
渾濁的雙眸陡然放出精光,丟下籃子就朝著晏晏沖過來。
“十三小姐!十三小姐你看看老爺吧!老爺?shù)弥塘髟坪蜕n尾星君的事情后,
便中風(fēng)了,如今整日都在呼喚著你的名字呢!”
老管家聲淚涕下,
仿佛又天大的委屈要說。
晏晏退后兩步,避開了老管家伸過來要抓住她的手。
“我只是路過來看看,至于進(jìn)去看人,
那就免了。當(dāng)初在天狼城的時候我就說過,
這世上只有晏晏,
沒有晏家的十三小姐�!�
原主早在那個偏僻的小院子里死去。
不管她是原主,
還是晏晏。
晏家上下從來沒有人善待,這是事實(shí)。
難道就要因?yàn)閻喝耸艿搅藨土P,所以必須原諒嗎?
老管家不明白晏晏為什么可以如此鐵石心腸。
他們從前是對她不好,可那都是因?yàn)殛塘髟瓢。?br />
如果不是晏流云為人霸道,他們晏家何至于要虧待一個庶出的小姐呢?
晏晏看明白了老管家臉上的意思,譏諷的笑了聲,“你們倒也不必一直責(zé)怪晏流云。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怪她的,就是你們。如果不是晏流云,晏家早就落敗了,至于等到現(xiàn)在?”
晏流云和晏家,是一筆算不清楚的爛賬。
晏流云強(qiáng)占了晏家真正大小姐的身體,吞噬了人家的魂魄,還從晏夫人的肚子順利分娩,做實(shí)了她在晏家的血脈關(guān)系。
也是晏流云的存在,晏家還能維持東勝州第一世家的榮光。
現(xiàn)在老管家這一臉“晏流云害了晏家”的表情,屬實(shí)沒必要。
老管家被晏晏的話堵得說不出來其他的,只能呆呆的看著她,想要讓晏晏重新認(rèn)下晏家,重現(xiàn)晏家的榮光。
別人行不行,老管家不知道,但晏晏肯定是可以的。
“我只是路過,看你們過得不太好,那我就放心了。走了,以后還是不要再見比較好�!�
晏晏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老管家在后面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扯著粗布衣裳大吼:“十三小姐,你怎么能如此無情無義?晏家雖對你不好,可若非是老爺,也不會有你��!”
“別了。一個欺男霸女的畜生而已�!标剃炭蓻]有忘記,晏東來可是強(qiáng)行占有了漁家女,又嫌棄人家長得丑,害得漁家女孕期郁結(jié)于心,最后難產(chǎn)而死。
這樣的“恩情”,晏晏要是腦殼有問題的報答了晏東來。
漁家女呢?
老管家見怎么也喚不回晏晏,落寞的癱坐在地上,癡癡的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悔意從心底一直蔓延到舌尖。
苦得讓人難以忍受。
看到落敗的晏家。
說實(shí)話,晏晏心里是真的很舒服。
對于晏家那些人,晏晏只希望,像晏東來這樣眼中只有利益,而無半點(diǎn)親情可言的人,往后余生都清醒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權(quán)利一點(diǎn)一點(diǎn)離開,感受著從云端跌入懸崖的滋味。
只有這樣,才是對晏東來最好的懲罰。
之后,晏晏又在平道城轉(zhuǎn)了大半圈,莫家查到的消息,是溫紅衣就在平道城。
可平道城這么大,想要迅速找到四處藏匿,還特別精通喬裝的溫紅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見天色已晚,晏晏準(zhǔn)備找家客棧住下。
客棧在平道城開了很多年,就是原主這種足不出戶的都聽說過名字。
只是晏晏剛走過去,客棧的大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
不等她問什么情況,里面的跑堂就顫抖著聲音說:“客官,本店打烊了,您去別家看看吧!”
抬頭看了看還亮著的天空,哪家客棧是黃昏都沒有到就要打烊的?
抬手還想要敲門,旁邊突然伸出來一根手指,輕輕的在晏晏肩頭點(diǎn)了幾下。
晏晏連忙轉(zhuǎn)身,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人。
她如今的修為,不可能察覺不到有人靠近。
“你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平道城如今戒嚴(yán)了嗎?”女孩扎著兩個圓圓的發(fā)髻,頭上沒有任何首飾,鼻尖還帶著一點(diǎn)灰塵。
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露出兩顆兔子牙。
不是那么的明顯,倒是顯得有幾分可愛。
見晏晏警惕的看著自己,女孩歪了歪頭,圓圓的眼睛里透著茫然。
“你是妖!”晏晏察覺到這個女孩身上稀薄的妖氣,應(yīng)當(dāng)是用了什么法器掩蓋。
女孩渾身緊張起來,瞪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晏晏,一個激動,頭上的兩個發(fā)髻“噗噗”兩聲,竟然變成了兩個黑色的長耳朵。
“�。 敝雷约郝娥W了,女孩又緊張的伸手捂住耳朵。
可剛捂住耳朵,身后的兔子尾巴又露出來了。
此刻,恨不得自己多長出兩只手來的女孩伍了耳朵,顧不上尾巴。
捂住了尾巴,兩只黑色毛發(fā),內(nèi)里帶著淡粉色的長耳朵又格外引人注意。
“嗚……”她就是看這個姑娘被客棧的人擋在外面,好心過來提醒一下,誰知道人家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個妖怪了!
完了完了。
她肯定要被收了!
晏晏皺眉,干巴巴的說:“別哭了。平道城為何戒嚴(yán)?”
這只兔妖年紀(jì)不大,看起來就如同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哭得直抽抽。
一邊抽,一邊說:“我,我不能說。”
晏晏無奈的看向天邊。
這個回答,不擺明了戒嚴(yán)和她有關(guān)系嘛!
“躲到一旁藏好你的耳朵和尾巴,別讓人抓了�!标剃潭嗫戳诉@小兔子兩眼,無奈的搖搖頭,轉(zhuǎn)身要離開。
兔妖見晏晏不抓她,小小聲的說:“馬上太微垣的神仙就要來了,我大哥要和他們打架,你快點(diǎn)躲起來吧,免得被誤傷。”
說完,小兔子哧溜就跑了。
晏晏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離開客棧,想著找一個地方先落腳再說。
然而,平道城所有的客棧都關(guān)門了不說,甚至連街上的鋪?zhàn)右碴P(guān)上了大門。
整條大街如今就剩下晏晏一個人。
好家伙,夢回衡兵城。
想到那只兔妖說的話,晏晏只好找到了城內(nèi)一處荒廢的宅子先行落腳。
至于宿道生?
她想都沒有想到過。
月至中天。
外面突然傳來幾聲巨響。
晏晏睜開眼,從荒廢宅子屋頂?shù)拇蠖矗『每吹搅艘荒t色迅速離開。
外面的撞擊聲不斷傳來,有哀嚎的聲音,還有兵器相撞的聲響。
“霽塵,太微垣就派了你這么個廢物來嗎?”
一道晏晏熟悉的聲音想起,語調(diào)中的張狂一如既往。
“你們做了齷齪事被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又要滅我的口。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件事情我早已傳信給我的朋友,若是我出了意外,他們會即可將這件事情傳遍整個四州五海。太微垣莫不是虱子多了不怕癢,也不在乎這一樁兩件的小事?”
溫紅衣持刀立于屋檐上,紅衣烈烈,身上隨處可見的傷口血痕。
長發(fā)披散著,臉色也白得不像話。
在他對面,是一個眉心帶著一點(diǎn)朱砂,眼神卻透著陰鷙,笑起來猶如毒蛇吐信,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的男人。
霽塵星君搖著折扇,裝模作樣的感嘆,“溫紅衣,你還不清楚如今的情況嗎?不過是凡人的三言兩語,這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損傷。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香火之力,如何比得上星辰之力?”
霽塵看著溫紅衣強(qiáng)撐著的模樣,也不枉他這段日子如貓捉耗子一般的逗弄溫紅衣。
當(dāng)真是太有意思了。
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死去。
這種感覺實(shí)在是美妙。
只可惜,眼前的人是溫紅衣,而不是太微垣如今恨之入骨的晏晏。
“本君不如少恒星君有福氣,可以去找日精輪。不過,殺了你也當(dāng)出口氣,收收利息了!記住了,害死你的是晏晏,可不是太微垣。”
霽塵眼中的陰狠溢出,手中折扇飛出,恍若有毒蛇在扇面抬起頭來。
在靠近溫紅衣的時候,毒蛇露出毒牙就要襲向溫紅衣的脖子。
溫紅衣這一路下來,身上大大小小的內(nèi)傷外傷,早就快撐不住了。
如果不是為了將事情告訴謝嶼,他只怕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條命,折騰得也最夠長。
收便收走。
只是,不將那事情告訴謝嶼,溫紅衣就是死,也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