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鬼面人原本低頭下望各峰大亂的景象，眼神甚至稱得上是興味盎然，聽到謝蘇的話，轉(zhuǎn)而望向他。

    “還有呢？”

    “各峰禁制已經(jīng)被我毀去，你想要的聚魂燈也在我身上，你這計劃再周詳，似乎也沒得到什么好處�！敝x蘇冷淡道，“我就在你面前，你還在等什么？”

    鬼面人撫掌大笑：“我知道了！你是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而我計劃落空，卻不戰(zhàn)也不逃，你怕我還有后招，所以激我動手�！�

    謝蘇沒有答話，只是握緊了手中的承影劍。

    鬼面人朝著藥泉峰揚了揚下巴，悠然道：“我自然是等著，想見一見你那個師尊的真身�！�

    鬼面人又道：“他那個術(shù)法好像很有趣，你們審問談致遠(yuǎn)的時候，借著面具，倒是讓我反過來先見了你們一面。我看到你師尊的左手好像不大靈便，是不是？”

    謝蘇的神色冷了下來。

    鬼面人微微一笑：“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廢了一條手臂的明無應(yīng)，和我此刻這具只有三成法力的軀殼，到底誰比較厲害？”

    他的話音尚未落下，承影劍的劍意開山摧海，攜狂風(fēng)而來。

    鬼面人放肆地大笑，身周黑霧騰起，又轉(zhuǎn)瞬消失，一息之間，他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遠(yuǎn)方。

    謝蘇疾飛而去，手中的承影劍劃出飛虹一般的弧光。

    群峰壁立，鬼面人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時而上躍至高空，時而潛行于山谷之間。

    他從虛空之中抽出一把又一把漆黑的長劍，如連珠箭雨一般襲向謝蘇。

    謝蘇飛掠于群山之巔，內(nèi)景之中聚魂燈明光照徹。他的每一道劍氣之中，都有明亮至極的流光跟隨，將鬼面人漆黑的長劍全數(shù)攔下。

    天地之間，劍氣呼嘯縱橫。

    鬼面人的聲音好似一張網(wǎng)，籠罩天地，無處不在，半是贊嘆，半是癲狂。

    “這聚魂燈在你手中，倒真是威力無匹……”

    笑聲之后，是無數(shù)漆黑的長劍，遮天蔽日，從四面八方圍向謝蘇。

    昆侖群山之中，無論是正在與鬼面人廝殺的弟子，還是行走在尸山之中尋找傷者的弟子，都看到了這一幕。

    萬柄漆黑的長劍，不知道從何處而來，鋪天蓋地，每一把長劍之上都閃動著冷光，尖銳的劍鋒直指憑風(fēng)而立的謝蘇。

    而謝蘇手中只有一把劍。

    一把寒如秋水，有流光跟隨的劍。

    獵獵狂風(fēng)之中，他挽起手中的長劍，周身沉凝洗練，風(fēng)度卓然。

    在劍氣綻開之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龐大的劍意。

    如同一滴水中匯聚整片汪洋，一粒塵埃中見天地萬物。

    一劍既出，群山轟鳴。

    在席卷天地的狂風(fēng)之中，磅礴劍氣破空而去，一道明亮的流光自天穹橫貫而過。

    所過之處，漆黑長劍消散于無形。

    承影劍的劍意卻仍未用盡！

    劍氣之后是熾烈的流光，將一個黑色的人影釘死在山巔。

    洶涌劍氣擴散開去，樹木倒伏，飛沙走石。

    謝蘇從容踏上山巔，走到了鬼面人的身邊。

    他的四肢似乎已經(jīng)被黑霧吞沒，不再有具體的形狀，像是即刻就要消散，可是胸口卻被流光貫穿。

    謝蘇淡淡道：“你輸了。”

    鬼面人被釘在一塊巨大的山巖之上，血紅雙眼直視謝蘇，緩緩地咧開了嘴，露出了漆黑的牙齒。

    “那就……算你贏吧�！惫砻嫒说穆曇魯鄶嗬m(xù)續(xù)，嗆咳出一些黑色粘稠的東西，卻不是血。

    謝蘇將承影劍的劍鋒懸在鬼面具的邊緣，只需再進半寸，就能切開這個面具。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人�！�

    在承影劍的劍鋒觸及鬼面具的一瞬間，黑霧砰然炸開，將謝蘇籠罩其間，無數(shù)冰冷、粘稠、陰暗的幻覺沖入謝蘇的意識。

    他看到大地盡頭殘陽如血，尸體堆積如山，河流猩紅，連腳下土地仿佛都已經(jīng)被尸水浸透。

    下一瞬他就被狂風(fēng)掀了出去，從近乎直立的絕壁之上滾落。

    天旋地轉(zhuǎn)，下面就是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謝蘇猛地?fù)]臂，反手以承影劍釘入山巖，止住了自己的下落之勢。

    此處壁立千仞，而他正在兩峰之間，對面的巖壁也是一樣陡峭，兩邊相距不過十余丈遠(yuǎn)。

    他下落時帶起的碎石跌落下去，良久聽不到落入山谷的聲響。

    謝蘇凝目下望，抽出承影劍，跳了下去，落在一處縫隙之上。

    此處略可容身，謝蘇緊貼巖壁，不知道鬼面人逃脫之后又在何處，暫時沒有御劍升空。

    昆侖地界遼闊，群山連綿，方才與鬼面人從崩塌的漻清峰一路到此，謝蘇并不知道此刻自己身在哪里。

    此處的絕壁，卻比玉簪峰上的懸崖更要險峻。

    謝蘇轉(zhuǎn)而望向另一個方向，在目光掠過對面巖壁的時候，整個人無聲無息地繃緊了，蓄勢待發(fā)。

    與他相距不過十余丈的另一面絕壁之上，站著一個穿褐衣的男子，神色冷峻，正回望著自己。

    片刻之前，他并不在那里。

    此人身在絕壁之上，卻如履平地。

    他手中有一柄寬闊的重劍，劍身從中斷去，少了上面的一半。

    謝蘇的目光在那柄重劍上落了一下，電光石火間，已經(jīng)猜出眼前這人的身份。

    開山裂石，重劍枯榮。

    眼前赫然便是昆侖那位隕落的劍仙，李道嚴(yán)。

    第110章

    問劍昆侖（九）

    李道嚴(yán)十二歲時上昆侖山，在數(shù)千名待選者中脫穎而出，被當(dāng)時的昆侖掌門梁培雍收為弟子。

    常人想要磨練出劍心，是千難萬難，多少人里也出不來一個。

    可李道嚴(yán)卻是天生劍心，用起劍來如臂使指，他成為劍修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而他手中的那柄重劍枯榮劍，更是號稱一劍萬物生，一劍萬物落，曾在試劍之時，將一座巍峨青山一劈兩半。

    劍鋒過處成絕壁，后得名為問劍峰。

    李道嚴(yán)是昆侖不世出的天才，天下的劍修這樣多，只有他被叫做劍仙，也一直被眾仙門視為千年來最有希望越過天門飛升的人。

    可是明無應(yīng)橫空出世，先他一步過了天門，卻又過天門而不入。

    李道嚴(yán)便與明無應(yīng)約戰(zhàn)，那一戰(zhàn)舉世矚目，牧神劍折斷了枯榮劍的劍鋒，也折斷了李道嚴(yán)的劍心。

    他從此修為大降，再也沒有離開過昆侖山。

    謝蘇既然認(rèn)出了眼前的人就是李道嚴(yán)，便知道自己此刻身在的絕壁便是問劍峰。

    只看這兩道絕壁直上直下，壁立千仞，便可以想見當(dāng)年李道嚴(yán)一劍開山，是何等的氣魄。

    相隔十余丈遠(yuǎn)，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山谷深淵，李道嚴(yán)驀然出現(xiàn)，卻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謝蘇。

    他身材高大，但遠(yuǎn)遠(yuǎn)稱不上壯碩。昆侖弟子皆穿白衣，只是因輩分等級不同，裝束略有不同�？衫畹绹�(yán)卻是一身粗布褐衣，空蕩蕩地掛在身上。

    看來他隱居于問劍峰，不過問昆侖門中事務(wù)的傳言，也是真的。

    雖然被李道嚴(yán)冷冷地注視著，但謝蘇察覺得出，他身上既無敵意，也無戰(zhàn)意。

    兩峰之間，山風(fēng)呼嘯，如萬鬼同哭。

    李道嚴(yán)忽然開口，聲音十分低沉滯澀，仿佛有很長時間不曾同人開口說話。

    “你是明無應(yīng)的徒弟�！�

    這句話中并無疑問之意，謝蘇也知道自己與鬼面人纏斗到此處，李道嚴(yán)既然能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必是已經(jīng)將先前發(fā)生的一切收入眼中。

    他的用劍是明無應(yīng)教出來的，謝蘇心知，李道嚴(yán)是能夠與明無應(yīng)一戰(zhàn)的人物，不會認(rèn)不出他的劍意，當(dāng)即朗聲道：“晚輩謝蘇�！�

    李道嚴(yán)看了他一眼，毫無波瀾道：“跟我來。”

    說完，他竟是也不等謝蘇作答，徑直向下方躍去。

    李道嚴(yán)這一躍，全無依憑，像是直接朝著深淵跳下，可是下落了七八丈之后，又在一塊略微凸起的山巖上落腳一點，再度下躍。

    這懸崖絕壁之上，僅有些石縫中生長出來的枯草，幾乎毫無可以落腳之處。

    然而李道嚴(yán)每次下落，卻都能準(zhǔn)確地尋到一截凸起褶皺，或是一段狹窄縫隙，堪堪可以點水般踩踏一下。

    而每次下躍之前，李道嚴(yán)更是看也不看，想也不想，行云流水一般。

    須臾之間，他已經(jīng)向下躍了數(shù)十丈，又穿著褐色衣衫，若非下躍之時衣衫乘風(fēng)揚起，整個人幾乎已經(jīng)融入了這面絕壁。

    謝蘇將承影劍收入劍鞘，看準(zhǔn)位置，提氣一躍，落到了李道嚴(yán)方才踏過的位置。

    此處山巖受經(jīng)年風(fēng)吹日曬，剝落裂開的淺淺一道縫隙，僅有半只腳掌那么寬。

    謝蘇是從對面的絕壁上躍過來，沖勢極猛，落腳處又在枯草之間，非得等自己踩到了才能發(fā)覺，此處還有一道縫隙。

    他身體稍有不穩(wěn)，晃了一下之后，立即緊貼巖壁，腳下已經(jīng)有零星沙石滾落。

    謝蘇略穩(wěn)了片刻，看著下方深淵，記著李道嚴(yán)躍下時落腳之處，也跳了下去。

    李道嚴(yán)的身法飄逸流暢，顯然也對這問劍峰上一草一木都萬分熟悉，謝蘇卻只能憑借著方才匆匆一瞥記下的位置，每一跳時才不至于全然盲目。

    雖然他記性過人，也足夠靈巧輕盈，仍是有數(shù)次偏差，險些從絕壁之上掉落下去。

    況且他一面下躍，一面還要分出心神，去看李道嚴(yán)接下來的落點，更是馬虎不得，如此下躍十?dāng)?shù)次之后，才終于有了些流暢自如的意思。

    也是到了這時，謝蘇才發(fā)覺李道嚴(yán)最初下躍之時，應(yīng)當(dāng)是有意放慢身法，讓他足以看清每一處的落腳位置。

    而等謝蘇稍微適應(yīng)，能夠自如下落的時候，李道嚴(yán)的身法也變得更快，兩人之間始終是不近不遠(yuǎn)。

    下面便是一片濃郁云霧，謝蘇身體離開巖壁，想看李道嚴(yán)接下來的落點，卻見他高大身影徑直躍入云霧，沒有片刻停留，已經(jīng)隱沒在云海之中。

    謝蘇下落到李道嚴(yán)方才踩過的最后一處位置，環(huán)目四顧。

    從此處向上看去，青空只余一線天光，早已看不到外面的連綿群山，而對面的山壁卻好似向著他傾倒下來。

    下方就是蒸騰的云霧，李道嚴(yán)落入之時，已經(jīng)拂開淺淺一線，現(xiàn)在也早已經(jīng)了然無痕。

    謝蘇看不到李道嚴(yán)的落處，也不知道云海之下距離谷底還有多遠(yuǎn)，更無任何提示。

    可他既然選擇相信李道嚴(yán)，跟著他到了這里，卻也沒有回頭的道理。

    一念流轉(zhuǎn)，謝蘇的心思重新寧定下來。

    下方云海不住翻涌，謝蘇離開巖壁，向下躍去。

    云霧合圍而來的瞬間，謝蘇臉上手上肌膚立刻感覺到潤澤濕氣，眼前則是茫茫的一片白。

    被云霧徹底吞沒的時候，謝蘇的下墜之勢反而緩了下來，身周云霧流淌，好似漂浮在其間，不分上下左右。

    好似被流云承托，又像是有清涼的流水沖刷全身，令人生出無比暢快輕盈的感覺，甚至想在這片云霧中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漂浮下去。

    須臾之間，謝蘇已經(jīng)知道此處云海另有玄妙。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將謝蘇拉到了巖壁邊上。

    說來有趣，謝蘇觸到巖壁的一瞬間，眼前的景象便清晰起來。

    這里竟有開鑿而出的層層臺階，李道嚴(yán)站在臺階之上，極其平靜地收回了手。

    謝蘇道：“多謝前輩�！�

    李道嚴(yán)淡淡道：“你有隨我跳下來的膽子，不需我搭手，再過片刻，也能自行發(fā)現(xiàn)這里有可以落腳的臺階�！�

    他繼而伸手指了一個方向，簡單道：“用你的劍氣蕩開那里的霧氣。”

    謝蘇只知李道嚴(yán)在與明無應(yīng)的一戰(zhàn)之后境界大跌，但一路自山巔躍入這片云海，他卻是無心也無暇去試探李道嚴(yán)如今修為幾何。

    先前李道嚴(yán)一路下躍，行云流水，多是因為對問劍峰太過熟悉，占了地利，可是此刻兩人并肩而立，謝蘇卻隱隱察覺到李道嚴(yán)身上氣勢，似乎還在自己之下。

    謝蘇心念一動，已經(jīng)知道是自己內(nèi)景之中有聚魂燈明光照徹，五感通明更勝從前，不需動用靈識，也能察覺到更多細(xì)節(jié)。

    他并未質(zhì)疑，承影劍出鞘，向著李道嚴(yán)所指的方向斬去，所落之處分毫不差。

    李道嚴(yán)并未說讓他用幾分力，謝蘇略想一想，用了五六分。

    然而一劍斬出，四周云霧卻受到莫大激蕩，幾如汪洋之上驚濤駭浪，連帶著巖壁都微微一震。

    謝蘇卻沒想到自己這一劍有如此威力，劍氣過處，云霧一空，露出下方青山連綿。

    他望著下方景象，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云海之下并不是見不到底的深淵，而是倒過來的昆侖群山，一抹紫光若隱若現(xiàn)，正是紫霄峰。

    就好像天地坐落在一張紙上，從這一線云海處翻折過來。

    李道嚴(yán)始終木然著一張臉，示意謝蘇看向紫霄峰。

    那一點紫光漸漸稀薄，已有消失之兆。

    謝蘇心知紫霄峰乃昆侖主峰，那道紫光似乎又與護山大陣相連，就連鄭道年動用靈氣之時，也與紫光有些氣韻上的連通。

    此刻紫光稀薄，對昆侖來說絕不是好事。

    謝蘇問道：“若我們此刻躍下，是否能下落到群峰之間？”

    李道嚴(yán)平靜道：“不能。你若跳下去，明無應(yīng)也救不了你。”

    謝蘇不再開口詢問，下望群峰之上交織的劍氣，便知昆侖弟子與鬼面人的交戰(zhàn)遍及各處。

    料想此處云海與下面的群峰，其中有無數(shù)無形氣機，盤桓扭曲，雖能由此下望，卻絕不可能真正連通。

    謝蘇正色道：“前輩帶我來此處，究竟何意？”

    李道嚴(yán)伸手向上一指，搖了搖頭。

    謝蘇不知道李道嚴(yán)是何意，又想到他雖在這壁立千仞的問劍峰上，連一個昆侖弟子也看不到，但先前鬼面人的禁制，應(yīng)當(dāng)也囊括此處，不知道李道嚴(yán)對外面發(fā)生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而他想要試探開口，李道嚴(yán)卻豎起一指，讓他不要說話。

    自謝蘇見到李道嚴(yán)開始，始終不曾看到他臉上出現(xiàn)過什么表情，更是惜字如金，整個人冷峻非常。

    只有看到紫霄峰上的紫光黯淡，謝蘇才在李道嚴(yán)的雙目之中捕捉到一絲波瀾。

    過了片刻，似乎有細(xì)細(xì)簌簌的聲音響起，李道嚴(yán)命令道：“用你的劍氣向上蕩開云霧，要輕。”

    謝蘇依言出手，劍氣拂開上方云霧，那細(xì)細(xì)簌簌的聲音更加明顯。

    從此處望去，問劍峰兩面峭壁，夾著一線天空，高不可及。

    而裸露的山巖之上，有無數(shù)道黑色的痕跡，緩緩蠕動。

    謝蘇凝神看去，那些黑色的痕跡赫然便是無數(shù)黑色小蟲，所過之處，就連巖縫間的野草也瞬間干癟下去。

    這些黑色蠱蟲爬行極快，向著下方云海而來，只是越靠近此處云海，蠱蟲的行動就越慢，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界限，令它們不敢越過。

    李道嚴(yán)望著那密密麻麻的蠱蟲，說道：“那個戴面具的人還沒有死，只是受了傷�！�

    鬼面人自他劍下逃脫，謝蘇已知，要將他徹底殺死，沒有那么輕易。

    謝蘇望著下方漸漸合攏的云霧，又是一劍斬落，蕩開云氣，微微蹙起了眉。

    李道嚴(yán)也已經(jīng)看到昆侖群峰之中的景象，山間飛出無數(shù)黑色小蟲，匯聚在一起，起初只是溪流一般，漸漸遮天蔽日，如黑霧一般向著問劍峰而去。

    蠱蟲過處，昆侖群峰草木枯萎，靈氣斷絕，像是所有生機都被蠱蟲瞬間吸走，紫霄峰上的紫光更加黯淡了。

    與此同時，問劍峰上的一線天光被黑霧封鎖，其勢卻比先前隔絕各峰的禁制更加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