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比如等她進去了,他就會大聲呵斥她不經(jīng)同意就進門!
虞歸晚掙扎了一會,下定決心推開了門。
想象中的呵斥沒有到來,她抻著脖子往床上一看,意料之外的,看到的不是虛弱的躺著的季臨風(fēng),而是一只焦黑的野雞!
她腦海里念頭劃過,隨即心虛的又看了眼床上的大鳥——還好,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應(yīng)該沒什么心情來探她的識海。
不過他的傷勢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嗎?
虞歸晚忙不迭走上前,離得近了,她發(fā)現(xiàn)他身上那些被火燒掉的羽毛,似乎長出來了一些,能看出他身為蒼鸞,原本羽毛應(yīng)有的顏色。
但大部分還是焦黑的,兩下一結(jié)合,顯得落魄又可憐。
她看了一會兒,弱弱的問道:“季道友,你沒事吧?”
季臨風(fēng):“……”
你看看我像不像沒事?
虞歸晚也覺得自己有些廢話文學(xué)了,瞧這話都說不了,只能撲騰自己翅膀求助了,想來也很嚴(yán)重。
想到人家這次是為了幫她,才把自己弄得這么慘,她忙道:“我去給你做些湯來!”
轉(zhuǎn)身到了廚房,洗干凈鍋,她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塊兒新鮮的靈豬肉,剁碎攪拌上勁兒,擠成丸子下鍋。
做肉丸不能心急,鍋里的水不能沸騰,煮上幾分鐘,肉丸成型后,才能開大火,下豆腐,簡單調(diào)味后,便出了鍋。
季臨風(fēng)傷勢嚴(yán)重,想必等不了她精心熬湯了,便簡單做了一個肉丸豆腐湯,也十分鮮甜可口,正適合他現(xiàn)在吃。
然而等湯端過去,虞歸晚又犯了難,季臨風(fēng)此時是蒼鸞的狀態(tài),尖尖的嘴,兜不住湯,這……這咋喂?
季臨風(fēng)兩只圓眼一閉,認(rèn)命般張大嘴。
虞歸晚頓時明白他的意思,手指一點,碗里的湯化作細(xì)細(xì)的水線狀,她又一點,水線騰空而起,朝季臨風(fēng)張開的嘴里去了。
還挺省事兒,就是多少有點兒好笑。
她強忍著不讓笑意露出來,免得他一會兒惱羞成怒,殺人滅口。
一碗湯很快便見了底,留下雪白的豆腐跟粉嫩的丸子。
她正覺得浪費,一抬頭,卻見季臨風(fēng)不知什么時候又變成了人形,坐在床上,黑著臉沖她伸手:“端過來�!�
虞歸晚連忙把勺子跟碗一起遞過去,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口倆丸子,沒一會兒,丸子跟豆腐也都吃了個干凈。
也是這時,她才看到,季臨風(fēng)的臉色是真的很差。
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手里的空碗被拿走,季臨風(fēng)看著笑得一臉狗腿,殷勤備至的虞歸晚,冷哼一聲:“總算想起還有本君這個人?”
小沒良心的!利用完他就走,頭都不回就算了,還幾天沒有做飯!
他傷勢本就十分嚴(yán)重,靠自身修復(fù),本就速度慢,加上那日施展了時間回溯,越發(fā)雪上加霜,居然連人形都維持不了了。
想到方才那個丟臉的樣子,季臨風(fēng)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那不是我在忙著收拾林慕白跟宋惜顏么,說起來,還是多虧了您,今日我才能大獲全勝!”虞歸晚嘿嘿的笑著,把功勞都往他的身上攬。
提到林慕白,季臨風(fēng)眼里劃過一絲異色,冷冷問道:“哦?”
虞歸晚知道他這是要聽八卦的意思,連忙將事情經(jīng)過繪聲繪色的同他講了一遍,說到最后,都忘了對季臨風(fēng)的懼意,只覺神清氣爽!
“雖然她被逐出了玄天門,不過那林慕白啊,還真是深情,就這樣了,還把人給帶了回去,美名其曰給他當(dāng)雜役。也不看看宋惜顏只剩一口氣的樣子……但慕白道君神通廣大,說不定還能救回來呢?”
她對這個倒無所謂,救唄,反正靈根被除,也是廢人一個了……
等等!
她突然想到,靈根被除,還有沒有移植別人的靈根的可能��?
原本以為危機解除的虞歸晚,想到這個危機,或許有提前來的可能,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98章
是師姐嗎?
虞歸晚期期艾艾,欲言又止。
季臨風(fēng)皺了眉頭,冷聲道:“有事就說!”
她忙訕笑著試探道:“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靈根被拔除后,還能移植別人的靈根到被除了靈根之人身上?”
他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冷哼一聲:“就算移植了又如何?不過是只螻蟻,何懼?”
那就是說,確實可以?
這下虞歸晚是真的欲哭無淚了。
對于季臨風(fēng)來說,當(dāng)然沒什么;可對于她,這可真是晴天霹靂啊!
萬一林慕白又把主意打到她這兒來呢?
自從入了玄天門,她是勤勤懇懇,修行速度雖不說一日千里,但的確算快的。
本想著還有一些時間,她又得到了全靈根功法,還能咬牙努力一把,好歹有個保命的能力。
但如今危機提前,她才練氣九層,對上化神期的林慕白,想都不用想,一秒就得被秒成渣渣!
季臨風(fēng)看見她一臉如喪考批的樣子,開始有些不解,不過很快就明白了。
“你擔(dān)心……林慕白會拿你的靈根,移植給他那女徒弟?”
何止是擔(dān)心!
他已經(jīng)這么干過一次了!
虞歸晚的內(nèi)心在咆哮,但總不能跟季臨風(fēng)說,她已經(jīng)被林慕白這么弄死過一次了吧?
糾結(jié)了半響,她想了一個借口:
“我還在凡間時,曾經(jīng)做了一個夢,夢里,林慕白把我從凡間抓到了明鏡大陸,關(guān)到地牢,拿我當(dāng)做淬煉靈根的容器,移植給了宋惜顏……
那種感覺太痛苦了,就像真的死過一次一樣!我、我心里害怕,所以做了這個夢以后,就想,雖然夢境不能當(dāng)真,但若是我也開始修煉,就算遇到其它的危險時,也能有一些自保的能力�!�
季臨風(fēng)心中一動:“那夢境里他是如何給你移植靈根的?”
“夢里模模糊糊的,他的手飛快的結(jié)印,我也記不清……只記得,仿佛要取七七四十九日的心頭血,讓宋惜顏飲下,才能保證新的靈根,與她完全融合�!�
虞歸晚當(dāng)然是記得的,那些事情,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但既然說是做夢,說得太清楚,說不得會引起懷疑,只好這樣半真半假,模棱兩可。
她卻不知道這番話,在季臨風(fēng)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她說的那些,的確是淬煉移植靈根的禁術(shù)!
在來玄天門之前,她只是凡間一個普通人,即便是做夢,又怎么能夢到這種禁術(shù)?!
加上,這種禁術(shù)本就需以全靈根之體才可實現(xiàn),而她,不就是全靈根嗎?
一切都對上了,她或許根本就不是做夢,而是真切的體驗了一遭!
他探究的看向她:“這個夢,是什么時候做的?”
虞歸晚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只當(dāng)他是好奇,不過這也沒什么可瞞的,便老實道:“就在我去兩界山的前幾天……”
聽到這個答案,季臨風(fēng)全身倏然繃緊,視線緊緊的盯著面前的人,目光里滿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他聽到自己問她:“到底是前幾天?”
虞歸晚有些奇怪,問這么細(xì)干嘛?
但見他盯著自己的目光駭人,想到他一擊殺了魔蛟的變態(tài)戰(zhàn)斗力,不敢不答:“十天�!�
她醒來后,花了兩天的時間整理了一下林慕白留在凡間的財產(chǎn)并變賣,又花了八天的時間,才到了兩界山,加在一塊兒,可不正好十天么。
季臨風(fēng)瞳孔一縮,想到那個可能,一向陰郁的眼里,第一次有了光彩。
他花了兩百多年的時間,才找齊啟動聚魂燈所需之物。
當(dāng)聚魂燈亮起時,證明聚魂成功,他心心念念之人的魂魄回來了。
但奇怪的是,那人卻沒有醒來。
他不知道問題出在了何處,正想辦法求證,然而一個多月后,聚魂燈再次湮滅!
等待了兩百多年,他才終于將她的魂魄等回來,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又沒了?他不甘心!
世人只知,聚魂燈有聚魂之效,能聚齊已死之人的魂魄,召齊臨世,重新復(fù)活。
卻不知,它還能撕開時間裂縫,讓時間倒流——但范圍只有一年。
且因為此舉有違天道,若強行為之,會受天懲。
沒有人會愿意為了一年的時間,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那時,他因為取最后一個啟動聚魂燈所需之物,與其守護的上古靈獸大戰(zhàn)完不久,身上的傷還未好全,便又耗費大半修為啟動聚魂燈,尚未恢復(fù)元氣。
但他已經(jīng)等不了了,猶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不顧一切重啟聚魂燈,想回到一個多月前。
誰知才至途中,便天降業(yè)火,聚魂燈碎裂,他自己亦暈了過去。
醒來之時,他發(fā)現(xiàn)時間雖然已經(jīng)倒流,卻不是他預(yù)計的一個多月前,而是到了一年前!彼時他虛弱不堪,恰好被一群修士遇見。放在平時,他是不將那些人放在眼里的,但如今他身負(fù)重傷,只好暫且避一避。
等好不容易甩開那些修士,他已力竭,一頭栽倒下去,掉進了虞歸晚的鍋里。
那時離他重啟聚魂燈已經(jīng)過去了十天,而虞歸晚做的那個夢,正是在到兩界山的十天前。
聚魂燈亮了一個多月,她在夢中,也過了一個多月。
他重啟聚魂燈時,正是她夢醒之時。
也就是說,那很可能不是夢,而是在她瀕死之際,又被聚魂燈,將魂魄送到了一年以前!
而且他記得,之前她洗靈后突破的那次發(fā)生的異象,也跟多年前師姐突破時的很像。
難道真的是師姐嗎?
季臨風(fēng)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她,但在看到面前這張跟記憶里不一樣的面孔,他熱切的心突然像被澆了一盆涼水,心中生起疑慮。
若真的是師姐,為什么沒有回到她自己的身體里?
而且,她不但沒有師姐的記憶,脾性也跟師姐不大一樣。
但這一切的巧合,又是怎么回事?
虞歸晚見他這樣死死的盯著自己,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有些慌慌的,弱弱的問道:“你、你怎么了?”
“沒怎么�!奔九R風(fēng)垂眸,掩蓋住眼中的情緒:“只是突然想起,某人之前不是同我說,她之所以修仙,是受到一位大師的指點么。”
啊這……
虞歸晚心里暗道糟糕——說露餡兒了!
第99章
老媽蹄花
“我、我那時候,就是因為這個夢,去找大師看來著,然后大師給我的建議,我就、就也這么想了!”
季臨風(fēng)看著她一臉心虛的解釋,目光深處,隱含探究。
她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巧合中透著些奇怪,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魔道中的那些人在假借此事,裝神弄鬼!
或許此事的關(guān)鍵,還是在聚魂燈身上。
事情究竟如何,他總是會查清楚的。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他身上的傷,只有趕緊恢復(fù),他才能趕緊將聚魂燈修復(fù)。
他久久沒說話,虞歸晚忍不住偷偷瞥了他幾眼,卻見他面色嚴(yán)肅,心里大呼要完!
正心驚膽戰(zhàn)之時,她聽見他道:“罷了。”
就這樣?
虞歸晚沒忍住,驚訝的抬頭看他——季變態(tài)今天也太好說話了吧!
看到她詫異的神色,想到那個可能,季臨風(fēng)勉強板起臉,聲音卻不自覺的軟和了一些:“畢竟你我那時不熟,這些事情你不愿意對我說,也是情有可原�!�
虞歸晚眨巴眨巴眼睛——瞧您這話說的,咱們現(xiàn)在也不咋熟呀!
季臨風(fēng)看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不自在的轉(zhuǎn)移話題:“你無視本君這么久,是不是該做些補償了?趕緊過來,本君將高級治療術(shù)傳授給你,你用靈食醫(yī)好本君的傷,便當(dāng)做此次,幫你洗清罪名的報答!”
這可是高級治療術(shù)誒!
虞歸晚暫且放下心里的郁悶,屁顛屁顛的上前。
見他伸手過來,她連忙閉上眼睛,額上傳來一絲微涼,下一刻,腦海中忽然涌入大量的信息。
混亂的信息逐漸清晰,等他的手離開她的眉心,虞歸晚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欣喜。
這可是高級治療術(shù)誒!
俗話說人在江湖飄,技多不壓身,雖然這是季臨風(fēng)為了給他自己治傷,才傳給她的,但她仍是十分感謝。
她投桃報李,也為了試試這高級治療術(shù),她忙道:“方才時間急,做的東西簡單,療效也小一些。我這會兒正有空,要不再去幫你做些來?”
他方才雖然吃了一碗肉丸豆腐湯,不過只是勉強恢復(fù)了一些,聞言也沒有拒絕,但見她轉(zhuǎn)身就要走,季臨風(fēng)猶豫著叫住她。
看見她疑惑的目光,他努力忽略那些不自在,一如往常的板著臉:“不用擔(dān)心……要是你真的將本君的傷治好了,本君會護著你的。不就是一個林慕白么?兩百多年前,他就不是本君的對手,兩百多年后,他依舊不是。”
她的目光逐漸從疑惑,轉(zhuǎn)向吃驚,瞪大的眼睛仿佛在問他——你今天沒有吃錯藥吧?
季臨風(fēng)臉一黑,惱羞成怒:“還不快去?”
“哦!”虞歸晚一點兒不帶猶豫的,轉(zhuǎn)頭就走。
反常!
太反常了!
季變態(tài)今兒是怎么啦?她還記得上一次,她絞盡腦汁的,才讓他答應(yīng)在秘境中若是遇見,就救她一命。
因此今天的事,她壓根兒就沒有去自討沒趣。
沒想到,他居然主動開口,要幫她對付林慕白?
她都要懷疑季臨風(fēng)是不是被奪舍了!
嗯……應(yīng)該不可能。
或許他只是為了自己能好好給他做靈食,所以給她畫了個大餅!
不過不管怎么樣,有了他這句話,虞歸晚心里的確安心了不少。
畢竟如他所說,林慕白不是他的對手,有這個大腿在,她的安全暫時有了一絲保障。
她暫時放下心,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看了一眼桌子上放著的盆,里頭裝著的雪豆經(jīng)過一晚上的時間,已經(jīng)完全泡發(fā),一個個都漲得白白胖胖的,看著甚是喜人。
這是她昨日便準(zhǔn)備好,打算等今日事畢之后做一頓美味慶祝慶祝,恰好叫季臨風(fēng)趕上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大豬蹄!這才是今日的主角。
從儲物袋中取出豬蹄,洗凈后從中間劈成兩半。豬蹄里的骨頭硬,饒是虞歸晚力氣大,兩個豬蹄劈下來,腦門上也出了一層薄汗。
她用手背胡亂抹了抹,放下手里的刀,轉(zhuǎn)而去洗鍋,隨后倒入干凈的水、點火,把改刀后兩分為四的豬蹄冷下鍋,再放入蔥姜去腥,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灶臺的火旺,鍋中的水一會兒便開了,隨著豬蹄變色,清澈的水上漸漸浮起一層血沫,虞歸晚手持鍋鏟,將里頭的血沫撇出后,再煮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徹底去腥后,才將豬蹄撈出來,轉(zhuǎn)入砂鍋。
砂鍋底下墊了幾塊生姜,一是為了去腥,二是為了在燉的過程中不至于粘鍋,再放入十來顆花椒,開水倒?jié)M砂鍋,隨后蓋上蓋子,點火開燉。
想要豬蹄軟耙,湯汁奶白,燉湯的火候很重要。
大火燉煮半個時辰,使其處在一個沸騰的狀態(tài),才能將豬蹄里的脂肪、蛋白質(zhì)融入湯中,湯自然而然變成了奶白。
半個時辰后,將提前浸泡好的雪豆洗凈,倒入砂鍋,與豬蹄一起,小火再燉煮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