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閆明軒：“我請�！�
徐詩蕊：“那必須去�！�
四人一起往外走，剛到門口，林檎的手機振動了一下。
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來看了一眼，頓住腳步。
mjn：恭喜。
mjn：有事先走了。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微信上給我留言。
mjn：省賽加油。
如果不是足夠了解孟鏡年，林檎會覺得他這人特別有當大渣男的潛質(zhì)。
他未免太會拿捏人心。
徐詩蕊頓步回頭：“林檎，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去的�！绷珠栈厣窀�。
四人步行去美食街，選了一家烤肉店。這店價格不高，但食物干凈，調(diào)味也好，蒜香排骨是一絕。
排骨丟進烤臺一側(cè)的油槽里，油花滋滋，香氣四溢。
烤網(wǎng)上最先放上去的牛肉已經(jīng)可以吃了，閆明軒拿夾子給大家一人分了一點。闖過了第一關(guān)，四人小組也算是積累了一點革命友誼，吃飯聊天的話題，終于不再拘泥于比賽本身。
徐詩蕊與林檎同坐一邊，咬一口滾燙牛肉，邊吃邊說：“林檎，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我關(guān)注了你的小紅書賬號�！毙煸娙镛D(zhuǎn)頭觀察她的表情，“……我沒有刻意去搜，是有天在刷，大數(shù)據(jù)把你推到了我的首頁。我看很漂亮，點了個贊，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你……”
林檎稍有掉馬的尷尬，吸了一口楊梅汁說：“你賬號是什么？我回關(guān)一下�！�
“不用，我那賬號沒發(fā)什么內(nèi)容，都用來刷帥哥美女的�！毙煸娙锟此�，“你還是模特嗎？”
“不算是。兼職，掙零花錢的。”
徐詩蕊說：“你好厲害�！�
“沒有……只是碰巧有機會就去做了。”
徐詩蕊笑說：“你剛來我們這組的時候，其實我都不大敢跟你說話。現(xiàn)在才知道你沒那么高冷，只是有點慢熱……雖然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完全熱起來�！�
林檎笑了一下。
“今天謝謝你�！�
林檎反應了一下，意識到她應該是說開賽之前拉她去隔壁教室排練的事，搖搖頭說：“不用�！�
聊了一會兒，排骨已經(jīng)炸好了，照舊是閆明軒分給大家，邊分邊叮囑“小心燙”。
林檎夾一塊排骨，沾了沾酸梅醬，聽彭非問：“你們準備直接工作，還是讀研？”
其他三人都是大三，只有林檎是大二。
徐詩蕊：“我準備出國�！�
閆明軒：“如果這次能拿獎，我就能保研。保不上可能就直接找工作了。彭非你呢？”
彭非說：“我也出國�！�
林檎說：“……保研吧�！�
閆明軒看她：“你成績這么好，保持下去，可以試試推免外校，清北什么的。大三暑期有夏令營，可以提前關(guān)注。”
林檎搖頭：“就本校吧。”
“怎么，有母校情結(jié)啊？”閆明軒笑說。
林檎搖搖頭，咬一口排骨，很平靜的說：“喜歡的人在學校。”
大家都面露訝色，覺得挺難想象，她長得實在不像有世俗的欲望，徐詩蕊更在揣測她喜歡的人的性別。
但看她的樣子，不會細說，大家也就不追問了。
一頓燒烤，吃得滿身煙熏火燎的味。
沒真讓閆明軒請客，大家紛紛把自己的那份錢轉(zhuǎn)賬給了他。
都要回學校，除了林檎，她明天一早有個拍攝，今晚準備回老城區(qū)父母留下的房子住，因此和三人道別之后，就直接去地鐵站了。
她在車廂靠門位置坐下，耳朵里塞進藍牙耳機，腦袋靠住一旁扶手。
耳機里在播放一段德語兒童讀物：
Der
kleine
Drache
Kokosnuss
saβ
vor
seiner
Hohle
und
starrte
in
den
Himmel.
“Ich
will
ein
groβes
Abenteuer
erleben!”（小龍科科斯諾坐在他的洞穴前，凝視著天空�！拔蚁虢�(jīng)歷一場偉大的冒險！”）
林檎原以為，跟孟鏡年再次見面至少要到五一——這種節(jié)假日，一般都會聚餐。
沒料到節(jié)前叔叔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問周六的時候她能不能回家一趟。
孟落笛急性腸胃炎，還沒好得徹底，林正均周六有個論壇活動，孟纓年要去外地見一個委托人，兩人都不在南城，留小朋友一個人在家不放心。
林檎周六本來跟一個攝影師朋友約了去逛街，不算特別重要，就推掉了，答應了叔叔的請托，周五下午課一上完就搭地鐵回了家里。
孟落笛已經(jīng)沒再頻繁上吐下瀉，就是精神不濟，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林檎找來溫槍給她量了量，溫度正常。
“晚上想吃什么？”林檎問。
“冰淇淋�！�
“你發(fā)誓不把我供出來，并且準備好再拉兩天的話，我就給你買�！�
孟落笛笑了一下，“我開玩笑的嘛，你好沒幽默感哦。”
“嚴肅一點，我現(xiàn)在是你監(jiān)護人�！�
孟落笛坐起來，身體挨住林檎，抱住她的手臂，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撒嬌道：“能商量一件事嗎監(jiān)護人？”
“你先說�！�
“那個……想來家里看我一下�！�
“誰？”
“你都知道還問。”
小孩子過家家的“戀愛”，還怪長久。林檎是見過那個男生的，聽說是年級前三，干凈漂亮，性格溫順柔和，像塊少糖的白色奶油蛋糕。
她回想了一下那個小朋友的長相，突然意識到，她和孟落笛的審美怎會如此一致。
“他過來的話，他家長不管嗎？”
“都考年級前三了哎，這點自由還沒有嗎？”
“隨你吧�！�
“保密哦！”孟落笛一秒松開林檎，從抱枕下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給那邊發(fā)去語音消息：“上來吧。”
林檎：“……”
五分鐘后，響起敲門聲。林檎不奇怪怎么無人撥門禁，樓下大門時有人進出，大約那小朋友是跟人一起進來的。
林檎叫孟落笛坐著，走過去把門打開。
她視線是往下的，因為預期看見的是一個十來歲的男生。
但進入視野的卻是一件淺灰色的T恤，純色，干干凈凈，像是山谷里蕩起的霧氣的顏色。
短袖袖管里垂下線條流暢的手臂，微有肌肉，膚色白皙，手里拎住了一只白色的購物袋。
林檎呆了一下，才出聲：“……小舅�！�
孟鏡年微笑說：“麥樂迪好點了嗎？”
“嗯�！绷珠諅�(cè)身，叫孟鏡年進來，目光往他臉上看了一眼，觸及他挺拔的鼻梁，沒對上視線就收了回來，“……嬸嬸讓你過來的么？”
“她還是擔心你們兩個小孩亂吃東西�！泵乡R年將手里的購物袋往上拎了一點，“我來管飯的�！�
第10章
清新的葡萄柚
孟落笛看見進來的是孟鏡年，立即拿手機給小男友發(fā)微信通知撤退，然而已經(jīng)來不及。
“�！钡囊宦暎娞蓍T彈開，玄關(guān)處的林檎聽見聲音往外望去。
一個穿著校服，背著雙肩包的小男生從電梯里走了出來，雙手提著只巨大的購物袋，吃力地一步一挪。
場面有點搞笑。
那背包帶子從肩膀滑落，他把購物袋擱在地上，抬手去拉，不經(jīng)意抬眼。
對上兩雙好奇打量的眼睛。
他神情一呆。
但他腦筋相當靈活，立即說道：“我是麥樂迪班上的班長，代表班里同學過來慰問麥樂迪�！�
林檎忍不住笑了一下：“快進來吧。”
男生跟林檎見過，因此直接打了聲招呼：“姐姐�！�
孟鏡年鞋換到一半，又換回去，走出門，幫小朋友把他那只沉甸甸的購物袋拎了起來。
小朋友一張白皙小臉漲得微紅：“……謝謝�！�
“買的什么東西，這么重？”孟鏡年溫聲問。
“給麥樂迪的零食�！�
“她腸胃炎，可能暫時吃不了�！�
“嗯……她可以好了再吃，都是她喜歡吃的零食�！�
男生叫葉嘉禮，十分的人如其名。
他顯然不大習慣在長輩的關(guān)注之下同孟落笛相處，進屋以后，拘謹坐在沙發(fā)上，雙手都不知該放在哪里。
孟鏡年同他寒暄了幾句，就說：“麥樂迪，招呼好同學，我去做飯�！�
一邊起身，一邊問葉嘉禮：“有喜歡吃的菜嗎？”
葉嘉禮說：“謝謝叔叔，我都喜歡，我不挑食�！�
孟鏡年順手摸了摸孟落笛的腦袋：“聽見沒有，挑食鬼？”
孟落笛吐吐舌。
現(xiàn)在這套房子，是林正均和孟纓年結(jié)婚第七年的時候買的，考慮到往后的居住需求，直接買的四室。預算緊張的前提下，孟纓年還是堅持買了一套廚房空間更大的，因為林正均喜歡烹飪。
廚房中西兼?zhèn)�，料理電器一應俱全，水槽對窗，�?cè)對小區(qū)中庭，這個季節(jié)望去，已是綠意森然的景象。
孟鏡年將淘洗過的米放進電飯鍋里熬粥，開始著手處理食材。
身后傳來腳步聲，他回頭望去，是林檎走了過來。
“需要什么嗎？”孟鏡年問。
“我在客廳有點像顆電燈泡，可以來你這里待一下嗎？”林檎挽一挽衣袖，“我?guī)湍��！?br />
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不規(guī)則形狀的上衣，上面綴有很繁雜的同色布料絞成的薔薇花。這衣服的顏色和設(shè)計，弄臟了恐怕很難清洗。
“幫忙不用�！泵乡R年說，“你站在旁邊陪我聊聊天就行。”
“好。”
林檎走過去，在他左手邊的位置站定。
砧板上有一塊新鮮瘦肉，他一手拿刀，將其切成均勻的塊狀，動作熟練利落。持刀的手指指骨嶙峋，讓切菜一事都分外賞心悅目。
“要做小炒肉嗎？”
“苦瓜釀肉�！�
林檎怔住。
她讀高一那會兒，有一次流感發(fā)燒。叔叔嬸嬸有個重要聚餐不得不去，就叫孟鏡年過來照看一會兒。
她剛剛退了燒，沒什么精神，也不大有胃口，孟鏡年問她，晚上想吃點什么，她脫口而出，苦瓜釀肉。這是她媽媽生前做的，她最愛吃的菜。
孟纓年和孟鏡年從小自覺做家務，下廚沒問題，但僅限于青椒肉絲和番茄炒蛋一類簡單的家常菜，苦瓜釀肉多少有些超綱。
那時她也意識到了，忙說，都可以，隨便炒一個素菜就行。
孟鏡年卻說，他試試。
周邊就有菜攤，他下去一趟，買來了苦瓜和瘦肉，拿手機搜了個教程視頻，現(xiàn)學現(xiàn)做。
頭一次做，給肉末調(diào)味沒有經(jīng)驗，味道淡了一些，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完美。賣相尤其，一只盤子整整齊齊擺放的九段苦瓜，色澤清爽。
那時她給那道菜拍了照，現(xiàn)在照片還存在云盤里。
那天她也是這樣，待在廚房里，密切關(guān)注他頭次嘗試的成敗。給肉末腌制調(diào)味的時候，他叫她把他手機舉起來，點開那段視頻讓他再看一遍，除了淀粉、生抽、老抽和蠔油，還有無其他要放的。
她雙手舉著手機，朝向他，他微微傾身查看。
那一刻一瞬而過，他身上有淺淡的皂香。
那時還當他是純粹的長輩，所以不覺得有什么，此時此刻，那段回憶像場醞釀已久的風暴，不顧死活地在她心頭涌起。
并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得到孟鏡年的溫柔相待，她從來知道，所以極其珍視他與她之間的友誼。
但這一刻莫名的還是有點恨他。
孟鏡年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林檎站在水槽前一言不發(fā)，有點怔忡的模樣。
“怎么了？”他微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