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青驀想為天族解釋，可是看著這一片凄慘的春浦陂，聽著失亡至親的慟哭，他也只能垂手無力道：“這是戰(zhàn)爭，沒法子的。”
盈闕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說了一遍：“知道的�！�
“魔軍殺來的速度太快了，此事有蹊蹺，不知道現(xiàn)在天族領(lǐng)軍的是誰，我們要趕快回去稟告�！鼻囹嚀�(dān)憂地望向玖洏。
從虞淵殺來，本該經(jīng)過蒙汜，可是他們當(dāng)時身在妖國卻沒有半分察覺，還是南絮前來報知，可為時已晚，神族毫無防備，魔族大軍一路勢不可當(dāng)。
瑯厭說大抵是魔族顧念與瑯上的盟約，因此放過妖國，繞路而去，可是瑯上已死，妖國復(fù)又歸附天族，再守舊諾也非魔君一貫作風(fēng)。況且先時離戈攻入不死都，魔族沒有半分反應(yīng)，顯是已棄瑯上不顧。
雖則疑心妖國還有瑯上余黨在外逃竄，但情勢緊急，他們無暇久留，只能留下南絮帶領(lǐng)其余天將監(jiān)守妖國，等阿元見過天帝之后再作定奪。
玖洏從悲痛中醒過神，她想給京沂擦擦眼淚，可是翻不到干凈的布，只能作罷。
玖洏聲音嘶啞道：“我們走�！�
她紅著眼睛，背起五哥，繞過一座座尸堆，越江飛去。青驀攜京沂，和盈闕沉默地跟在后面。
而這滿地神魔，不必收殮，在他們走后，等靈力散盡，便會化灰，被風(fēng)混在一處，同源而來，同道而去。
春浦陂外等候的是監(jiān)兵、執(zhí)明兩位神君。
執(zhí)明神君當(dāng)年鎮(zhèn)壓魔族立有大功，獲封蕩魔天尊，是以天宮盛瓊公主帶來的十萬天兵，皆由他接手統(tǒng)領(lǐng)。
此時，青驀正在大營中與他們商討妖國通魔之事，玖洏分外冷靜地為師兄所述疏漏之處做補(bǔ)充。
盈闕無聲無息地站在門邊，像是雪白帳簾的一片邊角，也沒人留意到她。
她在這里掃了一圈也未見到陸吾，正要出去，另一邊帳簾卻悄悄掀開一角，是行云。他沒有看到盈闕，只是偷偷摸摸探了幾眼，便又飛快跑了。
“帝君帝君！大師兄小師姐現(xiàn)在執(zhí)明神君那邊，過會兒就該來了吧！”
行云鉆進(jìn)另一個帳子里，急匆匆地給白澤帝君報信。
帝君鮮見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廣袖遮住了半張臉：“咳，他們回來了啊？”
行云仿佛看透一切似的，瞇眼小聲道：“您跟我還來這套呢，若非我剛才及時岔開了來找您商量的兩位神君，您元神出竅到春浦陂早早便露餡兒了。您剛回來吧？”
春浦陂之戰(zhàn)，魔君未曾現(xiàn)身，甚至都不知他是否在魔軍大營中，執(zhí)明神君便請白澤帝君坐鎮(zhèn)此地，以防魔君異動，聲東擊西。
見已被戳穿，白澤帝君索性敞開來道：“想他們年輕一輩多經(jīng)風(fēng)霜，本帝君便不愿意插手……卻可惜了那個小鳳凰，是魔族無恥，可是這些孩子，也實(shí)在太耿直了些，浩劫已至，他們這些各族領(lǐng)袖若不能盡快長成，蒼生便要遭殃了。”
當(dāng)年的千年大戰(zhàn)，魔軍幾乎是不計代價地肆意掠奪囚禁年輕神族，所以各族為了不受掣肘，大都讓身份尊貴的小君們避走了，即使有少數(shù)上了戰(zhàn)場，也被嚴(yán)實(shí)地保護(hù)了起來，所以那場大戰(zhàn)，除了天宮，年輕一輩，哪怕是被擄掠去的神族，也都未曾經(jīng)歷真正的戰(zhàn)爭廝殺，沒有見過蒼天下的煉獄，不知道那血海是怎么染紅的。
所以白澤帝君想在神族還沒有敗亡，還有余地之時，讓這些孩子直面殺戮，經(jīng)歷身后沒有保護(hù)的戰(zhàn)爭。
卻沒料到慕晨會身殞，白澤帝君忍不住要去將他們帶回，只是盈闕正好趕來，他便沒有現(xiàn)身。
盈闕掀帳進(jìn)來，喊了一聲：“師父�！蔽刺釀倓偮牭降脑挘淮故至⒃谧�。
白澤帝君抖抖袖子，隔空拉來一張椅子：“回來就好，別站著了�！�
盈闕點(diǎn)頭坐下，拿出一束卷軸交給行云：“清心訣已經(jīng)寫完，還有一半在西陵，走時狼狽，未及帶上�！�
她寫的幾十萬遍清心訣，一半皆在這片薄薄卷軸里了。
行云展開看過，猛地倒吸了口涼氣，神情詫異地把卷軸展開給白澤帝君看。
帝君看過，竟也吊起兩撇長眉，對著行云愁道：“孩子都是好孩子，莫不是給本帝君教呆的？”
說完，又拉著盈闕的手關(guān)切地問：“你師兄師姐平日里是不是孤立你了，這種事要早告訴為師，為師好給你撐腰。”
見盈闕不明所以，行云便說道：“咱們山上一直有個不成文的傳統(tǒng)，師兄師姐他們但凡入世歷練，事忙的時候，便不全文抄，只寫‘清心訣’三字而已，您還是頭一個一字不落抄了這么多遍的�！�
清心訣就是為了清心，筆下寫什么都不要緊，能清欲念，平妄念，解怨念才是要緊，心種東西本就最在于慎獨(dú)自省。
竟真教花玦說著了……盈闕搖了搖頭，回過神來，語氣平淡道：“怎么抄，抄多少，各成機(jī)緣，不要緊�！�
若非如此，她也悟不出金字清心訣，也無東西可贈予西陵百姓，更不會長坐神祠內(nèi)，日日得聽凡人煩惱與清歡。
白澤帝君了然：“看來你似乎領(lǐng)悟頗多？”
盈闕想了會兒才答：“領(lǐng)悟得晚了些�！�
帝君微笑道：“或早或晚，領(lǐng)悟多少，各成機(jī)緣，這卻要緊嗎？”
盈闕無言以對，便自記下，待日后再思索，轉(zhuǎn)而問道：“師父，陸吾呢？”
“他？度朔山的神荼郁壘傳信來報，魔族大將將要攻破桃門，殺入幽冥，天帝派陸吾去救了�！卑诐傻劬约赫f起來也覺得疑惑，“說來古怪，這小心眼兒天帝如何放心讓陸吾去，上次他們倆不還差點(diǎn)打起來么……”
盈闕還欲再問，青驀卻忽然匆匆闖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個被捆縛的妖，她不認(rèn)得。
青驀倉促地向白澤帝君行了個禮，便道：“妖國出事了！阿盈師妹，還勞你陪我們?nèi)ヒ惶瞬凰蓝��！?br />
“花玦呢，他在妖國如何了？”
“花玦君？他沒去妖國啊。”
第130章
沒有妖可以背叛我。
“將軍這幾日勞碌了，
妖國所有臣民已奉公主為妖主，馬上便要朝拜新君，妖主陛下邀您赴會觀禮呢�！币晃慌笄诘貙δ闲跽f道。
這是新任的森羅王宮總管，是舊任風(fēng)總管的妻子。
妖國在這種時候選立妖主，
誠然倉促急切了些，
但也正是這樣內(nèi)憂外患的時候，
妖國無主更是大不利，也能理解。
南絮見過那位瑯厭公主，
與她那兩個野心全寫在了臉上的哥哥截然不同，
斯文端莊，
可憐父兄接連出事，她又親手揭露了最后一個哥哥的罪行，
傷心得害了場急病。此時危難關(guān)頭，還要站出來，強(qiáng)撐著主持妖族大局，
也真是堅忍。
雖這般想，但他有職責(zé)在身，不欲前去觀禮，便推拒了。
新任雷總管臨走時，
恰與過來稟告的一臉不豫之色的神將打了個照面，
行禮離去。
“將軍！壞了，十二境主，除蘭和境外，
都來不死都了！”這神將等雷總管走沒影兒了，
立即說道。
南絮點(diǎn)頭表示知曉：“他們是來參拜妖國新主的。”
神將聞言，
并未放下心，反而更加著急：“可他們把我們派往十二境的天兵都帶過來了！”
南絮被劃破的濃眉緊皺：“怎么回事？”
“聽說是那些境主命自己的妖軍在境內(nèi)監(jiān)察通魔的奸細(xì)，
我們派出去的神將天兵不放心，便跟隨境主而來，以為拿捏住了境主，便等同于把控住了妖軍�！�
南絮忍不住罵了一聲，怒道：“那怎么十二境的都來了，他們是長了一樣的腦子嗎？此事不對勁，怕是中了幻，我們走！”
“去哪兒？”
“森羅宮，挾妖主�！�
南絮拿起架上的劍便往外走，神將急急忙忙跟上。
森羅王宮大殿之內(nèi)，當(dāng)日的血早已洗凈，妖國群臣盡跪于階下，等待新主踏上階陛。
但瑯厭站在殿外，正仰頭凝視著那棵老樹。
身后的侍臣看不懂新妖主泛紅雙眼里的目光，低聲提醒道：“妖主陛下，您該進(jìn)去了。”
瑯厭點(diǎn)頭，步入大殿，一步步走向君位王座，握著血玉狼首，沉默地看著下面臣民參拜，聽著他們高呼妖主萬世。
得到身下的君位，果然便同求得父君移栽來這棵老樹一樣，一樣的感覺。
瑯厭忽而蹙眉問道：“蘭和副境主，怎么只有你來了，姜樓呢，他不在宮中？”
下面一十二境，只有他一個是副境主，此時被瑯厭點(diǎn)出，更加顯眼了些。
見大家都扭頭看過來，蘭和副境主款款上前，解釋道：“回陛下，姜樓境主說為賀您得償所愿，繼任妖主，特地尋賀禮去了，稍后便會為您帶回驚喜……”
“什么驚喜，說與本將軍聽聽！”
那蘭和副境主的話尚未說完，一道身影便如飛劍閃入殿中。
那身影并未停在階下，徑直飛上九層階陛，仗劍落于瑯厭身旁。
瑯厭雙目微掀，沒有出聲，但下面群妖受到極大挑釁，喝問南絮：“將軍這是要做什么！”
“那要看諸位想做什么？”南絮拇指摩挲著劍柄，直言問道，“將我天族兵將騙入不死都，諸位是想做什么，一網(wǎng)打盡嗎？”
瑯厭終于開口，溫聲道：“將軍誤會了，一眾天族尊客已在森羅宮內(nèi)入宴，將軍若不信，本君可令各位境主陪同將軍一道入宴�！�
南絮冷笑一聲：“魔軍剛從貴國家門口經(jīng)過，妖主還有興致宴客么？”
“天族貴客為找出叛逆，護(hù)我妖國，晝夜辛勞，自然不敢怠慢�！爆槄捫煨煺f道，“將軍還有傷在身，何勞動怒，讓叛逆鉆了空子，亦請入宴吧�！�
“看來倒不是他們逼迫妖主開宴，妖主自有手段氣魄彈壓群妖�！蹦闲醮藭r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是看走眼了，“本將軍不過傷了一點(diǎn)皮肉而已，有妖主相隨前往，彰顯神妖兩族和睦，再無懼妖國叛逆�！�
“父兄倉促離世，本君還有要務(wù)處理，各位境主招待將軍，一樣是彰顯兩族和睦�！爆槄挼f道，而態(tài)度已是十分強(qiáng)硬。
南絮看著滿殿虎視眈眈的大妖，大笑幾聲，忽然拔劍出鞘，橫掃飛上前來的群妖，另一只手如雷電之勢，同時抓向近旁座上的瑯厭。
誰知瑯厭身形莫測似水，扭身從他掌中脫走。
這時階下最近的四位護(hù)法已結(jié)陣攻來，南絮強(qiáng)行運(yùn)轉(zhuǎn)真氣不成，反致元神傷痕潰裂，魔氣躥涌。
南絮渾身滲出鮮血，紫漲的臉上青筋浮起，如同活物一般在面皮下蠕動。
他幾無再戰(zhàn)之力，從九層階陛上滾落下來。
南絮被四大護(hù)法拿住，刀斧相加，掙扎不開，大喊道：“瑯厭你何敢背叛天族！”
瑯厭坐回君位上，神情溫和，身后一幅巨大的犭也狼骨雕仿佛從墻上爬出，與她共同睥睨著這座大殿，神情截然不同，卻又詭秘而和諧。
在犭也狼骨雕的籠罩下，那個半日前還是孤女的可憐公主，驟然成了不死都中至高無上的妖主。
象征權(quán)力的君位王座，也成了她華美王袍衣角邊的血色點(diǎn)綴。
瑯厭扶正耳邊一枝不枯白花，小小一朵，在珠光華翠的王冠邊上幾乎看不到。
瑯厭端坐高位，哂然道：“南絮將軍傷勢發(fā)作，痛苦而亡�！�
侍臣提醒：“陛下，隨南絮將軍而來的神將還在外面，快要闖進(jìn)來了。”
瑯厭眼中柔和的笑意不改，道：“送諸位神將入宴�！�
南絮苦嘆一聲，無視頸上利刃，仰頭哀聲道：“師父，弟子恐怕無法再追您宿志！今日只怕就要死在這兒……”
“陛下！”一直蹲在角落里蘭和副境主，幾番往殿外探頭，也不知是看什么，興許是一直沒看到要看的，終于從角落里沖了出來。
“副境主要說什么？”瑯厭望著他，微微俯身，“是想要說姜樓境主嗎？”
蘭和副境主見她此種反應(yīng)，心中微訝，面上卻仍堆笑道：“是，境主他……”
瑯厭看著他一張嘴張張合合，有些出神，至于他說的什么，半點(diǎn)未聽清。
有些厭煩了，瑯厭拍了三下血玉狼首，下面立即有侍臣從偏殿里推來一個玄陰鐵籠。
見到這籠子，蘭和副境主頓時啞然，雙膝一軟，便跪倒在地。
蜷曲在逼仄籠子里的，竟然便是姜樓！
“你欲出走妖國，本君焉能不知？”瑯厭從君位上起身，走下九層階陛，走向籠子，“你一叛父君，二叛大哥，還要三叛本君嗎？天族能信你？二哥能容你？”
“瑯菂暴虐，媚附天帝，瑯上無能，錯信魔君，我本信你花言巧語，能再復(fù)我族鼎盛之勢！”姜樓恨恨地盯著瑯厭波瀾不驚的面龐，心有切齒之恨，而言語難盡十一。
瑯厭也任由他說，滿大殿只有他的憤恨之聲回蕩。
“你說我妖國復(fù)興事難，要徐徐圖之，可是神魔兩族慘斗，如此大好時機(jī)，你是怎么做的？你跟你那廢物哥哥一樣，投靠了魔族便以為高枕無憂，你不過是讓我族從向天宮搖尾乞憐，變成從魔族口中乞食，何能成大事！”
群妖的神情已生驚亂，可瑯厭并不在意，只是問道：“于是你便背叛我了？”
似乎很是在意這個問題，才兩番提及，不過瑯厭的神情又始終溫和含笑，仍與當(dāng)日那個文靜和善的三公主一般無二。
“你兩個哥哥，一個被你害死，一個遭你誣陷，你還要用你這副虛假的面具欺騙臣民多久？”
姜樓一句話，驚煞群妖。
南絮悄悄舉起劍，哪知眾妖驚詫之余，依舊沒有放松看管他，他的劍尚未離地，便又被踩了下去。
南絮只好繼續(xù)聽姜樓說：
“那天你跟隨離戈入禁獄，就是為了給我送來秘匙，殺死你的親兄長！至于瑯上殺了瑯菂，是你在暗處親眼目睹，未加阻攔。
“在此之前，也是你命我把天宮少妃他們丟入無念九哭境。
“后來他們跟太孫元之所以回來查探魔族之事，也是你偷入九惡淵做了什么事，引他們懷疑瑯上的吧？此后我教唆瑯上除掉太孫元，可惜他怯懦，下不了手，你便假意搭救他們，再暗中殺掉東望山那對師徒，如此便可借東望山除掉瑯上，自己也可擺脫嫌疑，使天宮助你登上妖主之位，一箭三雕，誰知出了意外，反倒是那個小公主逃了出去，若非被瑯七救走藏了起來，大約已命喪你手了吧？”
瑯厭沒有半點(diǎn)慌亂，直接點(diǎn)頭承認(rèn)：“嗯，哥哥是絆腳石，本君便送他做了擋箭牌，真正與魔族少君合作的是本君�！�
那十一個境主有半數(shù)是因?yàn)榻獦桥c瑯上之故，而承認(rèn)瑯厭的妖主之位，另外一半多是因?yàn)椴辉敢娧龂偃缥裟暌粯�，陷入爭�?quán)之亂，勉強(qiáng)臣服瑯厭，只有二三個真正被瑯厭收服。
此時瑯厭親口承認(rèn)，與姜樓交好的那幾位境主并未立時發(fā)難，反倒是忠于老妖主瑯菂的山始境主沖到瑯厭面前，被四護(hù)法攔住。
這樣的場面也不難料，山始境主乃十二境主之首，其他幾個境主私下早生不滿，各有打算。
而山始境主乃老妖主師姐，自瑯上殺害老妖主之事被捅出，她便一力幫扶瑯厭做上妖主，現(xiàn)在自然失望透頂。
如今瑯上已死，姜樓被抓，瑯厭獨(dú)大，其他境主不管是為自己打算，還是為妖國著想，都不宜在今日與瑯厭撕破臉。妖主惟這兩個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全都上了賊船，他們誰也不想做那借刀殺人的刀。
“誰還有話要說？”瑯厭環(huán)顧大殿，除了山始境主被四護(hù)法與化紅境主聯(lián)手壓制，破口大罵外，眾妖皆沉默無聲，她便看向姜樓，“若無話可說，本君便送你去死地尋你的新主。”
姜樓望向瑯厭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他忽然一笑。
殿中的燭光映在他身上，滿身血淋淋的傷口竟襯得他惡意十足的笑，冶艷非常，漂亮得不像話。
瑯厭想起他精絕幻術(shù)，所以才被老妖主安排去看顧喪失生念的哥哥，哥哥分外依賴他，甚至助他當(dāng)了境主。
寒芒閃過。
等眾妖反應(yīng)過來時，瑯厭拿走的匕首已還回大護(hù)法的腰間，而姜樓的一雙眼睛已被挖出眼珠。
兩團(tuán)血肉模糊的肉珠子就落在南絮面前三尺處。
南絮：“……”殺雞儆猴也輪不到他�。〔辉撌翘m和副境主么？
姜樓咬碎牙也沒喊一聲，吐出一口血沫，凄厲地笑：“瑯厭！你殺了我又怎么樣，十二境主，三十六城主，半數(shù)都曾聽命于我，你敢用他們嗎？他們敢為你所用嗎？我死后不出三日，妖國勢必生亂，你遲早也要命喪不死都，死狀更不會比我好！”
瑯厭沒有被激怒，淡淡道：“沒有妖可以背叛我。牧仞將軍已替你去給神族報信了，牧化在本君手里，他一定會比本君友愛手足，會說出你如今不愿意說的謊話。蘭和境主，你說是不是？”
瑯厭看向蘭和副境主，改了稱呼，見他順勢跪拜，便又問眾妖：“替罪羊已在籠中，天族也會幫本君平亂，諸位覺得還有哪里不周到嗎？”
群妖惶惶，化紅境主率先跪地伏首，山始境主大怒，欲要砍殺他，哪知一道紅光比她更快。
心口忽如雷擊，山始境主抬頭看去，持弓的是被她從小抱大的孩子，可是今日這個孩子忽然面目全非。
瑯厭收起弓，靜靜地看著山始境主倒下，說道：“姑姑，誰教你只效忠父君呢�！�
隨著山始境主氣絕，其余九境主紛紛跪伏，群妖再無選擇，惟臣服而已。
瑯厭走到門邊，看著外面，輕聲說道：“萬妖之國的內(nèi)亂也該了結(jié)了。南絮將軍，只剩下你了，他們還要一會兒才能到，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