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褚月見微不可見地吁出一口氣，忽感有一道視線自始至終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忍不住悄悄偏頭看過去。
是陳衍讓。
他此刻的視線顯得有些古怪，和平常的不一樣，已經(jīng)沒有了平日的那種云淡風輕。
想起方才的場景，褚月見不自在地垂下頭，由于思緒已經(jīng)飄遠了，
所以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
褚息和隱約察覺到她此刻的漫不經(jīng)心，
忽然聯(lián)想到殿中還有一個陳衍讓，心中不可控制地泛起嫉妒。
本是想要殺了陳衍讓的，但是姐姐不讓，他要聽話。
可憑什么能得到姐姐的垂憐，那些痕跡讓他嫉妒得發(fā)狂。
他還是想要殺了陳衍讓，卻不再打算在明面上動手，得得等姐姐不會懷疑是他做的再動手。
他也想要一樣的痕跡，
什么時候他也能被這樣對待？
褚息和心中泛起一絲渴望，將臉埋下，
神情貪婪地吸取著屬于她的氣息，
止不住蕩漾興奮起來。
他的想法很簡單，想要搶走褚月見的所有注意力。
所以首先便是要將這里的閑雜人等都趕出去，
只留他一個人在這里陪著她，
姐姐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你們都下去罷�！瘪蚁⒑娃D(zhuǎn)頭沉著嗓音吩咐。
陳衍讓立于原地不動，
和褚月見對視片刻將視線轉(zhuǎn)移，忽然撩開衣擺跪于殿前：“陛下，臣有一事懇求，還望陛下成全�！�
平緩的語調(diào)響徹大殿，同時響起的還有抽出刀劍的聲音。
“哎、哎，阿和�！瘪以乱姴煊X到他的動作，頓感不妙，趕緊將他的手拉住不讓他往前。
他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她差點都快要拉不住眼前的人。
褚息和手中持著長劍，眉眼冷漠地指著跪在面前的陳衍讓，殺意半分未曾掩蓋，仿若他多說一個字便會將他的頭顱斬下。
“說�！瘪蚁⒑吐唤�(jīng)心地吐出一個字，冰冷的睥睨著他。
陳衍讓恍如未聞般垂著首，語氣平緩：“懇請陛下恩典臣，尚殿下為妻�！�
他真敢說！
褚月見聽見這幾個字頭皮發(fā)麻，陳衍讓是看不見自己頭上高懸的劍嗎？
她都不知道怎么會發(fā)展成眼下的這種情形。
褚息和明顯是那種很嚴重的姐控，她不信陳衍讓看不出來，既然看出來了，那為何還要在老虎嘴里拔牙？
褚月見只感覺全部都要完了，本來是想要用陳衍讓保褚息和，現(xiàn)在的看來陳衍讓他自己都要保不住了。
保不住陳衍讓她的任務意味著失敗。
殿中的人呼吸瞬間屏住，大氣都不敢喘出來。
陛下的心尖尖兒都敢求娶，果然是南海來的人，真的是不怕死。
不過令眾人詫異的是，褚息和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動怒，臉上原本掛著的怒意頃刻消散，依舊持著手中的劍，眉眼滿是寒霜。
“你有膽再說一次�！蹦潜L劍距離他的鼻尖不過一指。
陳衍讓依舊恍若未見，垂著首，平靜道：“不知陛下之前金口玉言的承諾可作數(shù)？”
在陳衍讓第一次入宮的時候，褚息和便為了想要拉攏他，從而允了他一個承諾。
他想要試探褚息和心中的態(tài)度，是否是如他所想的那般。
“允�！瘪蚁⒑屠渲佳郏旖俏⒐�，神色殘忍地舉起手中的劍：“允你去找先皇要承諾吧�！�
褚月見見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想要從床上爬起來阻止，剛起來雙膝一軟直接栽下軟榻。
褚息和聽見聲音第一反應便松掉手中的劍，轉(zhuǎn)身神色焦急地將人扶著，語氣含著憐惜：“姐姐還疼嗎？”
抬眸看著眼前面容無害的少年，褚月見差點都要以為方才見到的人是假的了。
她從未覺得在眼中乖巧的少年，原來會有這樣嗜血的一面。
褚月見雙手緊緊抓著褚息和，臉上浮起痛色，點頭道：“痛，所以能不能現(xiàn)在讓這些人都滾，我現(xiàn)在只想要單獨和阿和待一會兒�！�
“姐姐想……單獨和我待在一起？”褚息和表情微楞地看著眼前的人，輕聲低語著，似乎在拆解著這句話的意思。
不管他怎么理解，都只能從字里話間理解到一層意思。
那就是姐姐不喜歡這些人，只喜歡他，只想和他在一起。
所以陳衍讓只是一廂情愿而已，姐姐只是將他當成一個無聊時的玩物而已。
若是姐姐喜歡，他也能代替陳衍讓的位置，也能又機會成為姐姐最聽話，且最喜歡的……玩物。
褚月見看著眼前的人，總感覺他眼中好似閃爍著興奮的光，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
但為了穩(wěn)住眼下的情形，褚月見只得將他的吸引力轉(zhuǎn)移，趕緊點頭道：“對，人太多了我現(xiàn)在呼吸有些難受�！敝匾е颂唷齻�字。
她的方才話音落下，眼前的漂亮少年眉眼微揚染上了笑意，耳根泛上了紅潮。
什么時候待在一起需要人少？
褚息和身上所有的戾氣全部都瞬間褪去，再次變成了那個單純無害的少年。
他反手握住褚月見的手，眸中泛著溫柔的神色：“姐姐能不能再等等，等阿和將這些閑雜人都處理了，再陪著姐姐好不好？”
“不好！”褚月見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個處理，是指的什么意思，就是為了要保住陳衍讓，才這樣轉(zhuǎn)移褚息和注意的。
聽見褚月見的拒絕，褚息和方才蕩漾出的笑意落了下去，微微抿唇，低著眼眸看著褚月見的手指。
這雙漂亮纖細的手，有幾只指甲已經(jīng)崩裂了。
褚息和眼中滿是憐惜地輕輕碰著周圍，語氣帶著淺顯的嫉妒：“可他方才說要娶姐姐，阿和不開心。”所以現(xiàn)在很想殺他。
褚月見都不知道陳衍讓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講出這樣的話，不覺得他是這般沒有眼力的人，說不定藏著其他的意思。
比如說試探。褚月見在心中盤旋著這個想法。
她現(xiàn)在對原著的記憶有些淡化了，只記得幾處重要的劇情，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求娶這一段。
若是沒有的話，那么大概是劇情崩了，說不定回頭她還得受處罰。
為了自己還有陳衍讓的小命著想，褚月見悄悄掀眸偷看陳衍讓，對方恰巧也在看她。
不對，或許看的不是她，而是她和褚息和。
待褚月見抬眸時，陳衍讓才將視線和她碰上，纏著深不可見的漩渦。
果然是試探，他能這樣不怕死的試探，大約也是有脫身的辦法，根本無需她擔憂。
但她現(xiàn)在一定要裝作未曾發(fā)覺的模樣。
褚月見壓下心中的情緒，眨了眨眼表達著自己的暗示。
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看懂自己的暗示，褚月見低頭認真地看著褚息和，言語溫柔地哄騙著他。
“其實方才是姐姐在和衍郎君玩游戲，他還在方才的戲中沒有走出來，并非是真的要求娶�！彼脑捖湎拢瑑傻酪暰�一起聚攏在她的身上。
褚月見感覺自己的腳趾頭都抓緊了，沒辦法，她實在無法解釋陳衍讓的行為。
方才看見他脖子上的紅痕，才忽然想到的說辭，反正原主也有些奇怪的癖好，這樣說倒還能說得過去。
褚月見面不改色地眨著眼睛，暗想自己反正也沒有什么好名聲，至于玩什么游戲，想必不用她細說大家都應該知道了吧。
她在明面上已經(jīng)救了陳衍讓兩次，這份‘恩情’以后都是要他還回來的。
褚息和凝視她臉上理所應當?shù)谋砬�，眸光微微一動，到底沒有再接話。
終于大殿中的宮人性命無恙地都退下了。
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沒有想到陛下竟然真的就這樣將其放過了，都神情恍恍惚惚地往外面走。
果然在洛河京，公主的話堪比圣旨還要有用。
陳衍讓臨走之際回望了一眼褚月見，帶著一絲高深莫測，褚月見還來不及品，他轉(zhuǎn)身便跟著離去。
果然這只狐貍是能脫身的。褚月見看見那個眼神便懂了，不過她也白得兩次恩情。
不虧。
偏殿的大門關(guān)上，禁衛(wèi)軍立于門口，陳衍讓走出去之后，轉(zhuǎn)身看了一眼。
一直在外守著的隨從見到他，趕緊上前查看著他，低聲道：“爺，可有礙？”
“無礙，此事不用稟明給父親�！标愌茏尣[起雙眸，泛著幽深的光，抬手將他的動作打斷。
隨從眼含著擔憂點頭，心中泛著不忿。
早就知道洛河京的皇帝嗜殺成性，方才他被禁衛(wèi)軍羈押著，差點都以為自家爺在里面犯了什么滔天大禍，要被拿去問罪呢。
好在爺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褚息和、褚月見。
陳衍讓抬起自己的手，低頭打量著手腕上被咬出來的牙印，回想起之前大殿發(fā)生的事，嘴角微微揚起。
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隨從一路緊跟著陳衍讓的腳步，忽然你瞥見他臉上的笑意，揣測不安的心終于落下了。
他暗自猜想，應該進展還算順利。
不過也是，那可是專門從西域帶來的朱果，吃下后有致幻功效。
他家爺不用做出什么犧牲，隨便弄些痕跡都能欺騙褚氏姐弟。
對于陳衍讓這方面的安排，隨從還是十分自信的。
陳衍讓停下腳步，神情略微思索，忽然想起剛才好似在偏殿隱約看見一道人影，偏頭問道：“對了，方才我剛進去不久后，可有看見什么人進來？”
隨從自打他進入偏殿時，便已經(jīng)守在外面了，為了就是防止有人進來打擾。
隨從聞言腦海里有什么畫面一閃而過，快得什么也抓不住，仔細想了想，茫然地搖搖頭道：“回爺，屬下一直守在外面，未曾看見有誰進來過�！�
“嗯�！标愌茏屢膊灰馔�，手指無意識地轉(zhuǎn)中著拇指的青玉扳指，沒有再繼續(xù)詢問。
其實能逃過公主殿所有的視線，來去自如的人也不多。
奉時雪厭惡褚月見，想要用他來轉(zhuǎn)移褚月見的視線，所以他們一拍即合，按理說他應該很樂意看她和自己糾纏下去吧。
只是讓陳衍讓有些猜不透，奉時雪今日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而且還是立了一會兒，直到被他發(fā)現(xiàn)之后才離開。
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褚月見是他的囊中物。
陳衍讓想到這里，眼中閃過勢在必得的光，他要江山美人兼得。
大殿中。
沒有了旁人，褚息和才松開褚月見，那是一雙極為黢黑的眸子，天生上揚帶著多情的霧氣，像是敲響了無聲的靡靡之音。
褚月見每次看見他這樣的直勾勾的眼神，都忍不住想要別過頭，太勾人了。
“姐姐，還疼嗎？”褚息和雙手虔誠地捧著她的手臂，看著上面的刀傷，眼底暗流涌動。
他有些克制不住想要殺人的沖動了，可是姐姐不讓，只能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才可以。
但他現(xiàn)在不想要去浪費時間殺人，只想要留在她身邊，哪怕只能卑微地躺在腳踏上也甘之如飴。
褚月見裝作不經(jīng)意地將自己的手收回來，背在身后，道：“已經(jīng)用了最好的藥，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不疼了。”
注意到她的下意識地疏遠，褚息和目光微閃，嘴角的笑意不變，裝作未曾看見。
“姐姐，我只有你，不要讓阿和擔憂好嗎？”褚息和半跪在榻前仰著頭，像是仰視不可觸碰的神明，近在眼前卻連伸手觸碰都不敢。
褚月見聞言心中一軟，將剛才心中莫名的感覺驅(qū)散，伸出手。
褚息和見狀眼中的笑意溢出來，主動將自己的臉靠過去，語氣纏綿：“姐姐。”
他像是松獅犬般喜愛用頭蹭著手，若是他有尾的話，可能已經(jīng)晃出殘影了。
褚月見撫摸著他的頭，眼中也閃過笑意，忽然心中升起一種憐惜他的沖動，方才十八的少年本來可以有大好的人生。
就算褚息和不做皇帝了，她也希望在自己做完任務離開之際，他能安然無恙活下去。
“姐姐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沒有誰可以來打擾我們了�！瘪蚁⒑吞е蹁醯难垌W著純粹的天真。
褚月見有被他此刻的表情乖到，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頭，笑道：“那阿和陪姐姐待一會兒吧。”
褚息和的嘴角翹起，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緩緩點頭。
這里只有他和姐姐，沒有那些討厭的人，真好。
“姐姐身上若是還疼的話，讓阿和給你按摩好嗎？”褚息和彎著眉眼，表情乖巧地看著眼前的人，眸子跳躍著興奮的光芒。
褚月見看著他眼中的躍躍欲試，想起方才的事，有意想讓他高興一些，所以便含著興趣道：“什么時候阿和去學了這些？”
當然是很早之前便學會了，他們說會的東西多姐姐才會喜愛，為此他學了很多東西。
褚息和嘴角微翹著，垂下頭，忽然在耳畔蔓延著大片的霞紅：“姐姐想試試嗎？你一定會讓覺得舒服的。”
一定比和陳衍讓在一起還要舒服。
褚月見一聽他言語中的篤定頓時來了興致，正巧她渾身都是酥軟的疼，若是按一按倒也還好。
所以褚月見爽快地點頭了。
得到同意后，褚息和的笑意溢出來，眸子似乎在興奮地跳躍著，立馬站起來轉(zhuǎn)身尋找著什么。
褚月見看著他在殿中走著，最后一把扯下上面掛著的紗幔，復而轉(zhuǎn)身走過來。
褚息和行至褚月見的面前，眼含溫柔語氣柔和道：“再此之前，姐姐要先將眼睛遮起來�！�
這么神秘？
褚月見本來是三分興趣，因為這一步興趣頓時攀升了，接過褚息和手中的紗幔圍住自己的雙眼。
她陷入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見，只能依靠聽覺。
“姐姐先躺下，我一會兒便來。”少年的聲音含著輕快的笑。
“哦�！瘪以乱娐犜挼嘏吭谲涢缴�，耳邊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褚月見心中的期待升到了頂峰，沒有想到弟弟還挺神秘的，準備動作都不想要讓她看見。
她等了一會兒很快便察覺到褚息和過來了。
褚息和伸手將她翻過來，語調(diào)輕柔：“姐姐要這樣才對。”
“��？”不是按背面嗎？
褚月見疑惑地皺起眉，片刻松開，暗想大約是真的學的新花樣吧，倒也沒有再多想了，聽話地翻過來。
有手搭在她的頭頂輕柔地揉著，力道松緩張弛有度。
褚月見感受著手法便知道，他沒有說謊，是真的有去學過按摩的。
感受著身上的毛孔展開了的舒服感覺，褚月見放心地享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