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興榮顯然沒想到柳枝會這么冷漠,氣的他大罵道:“若不是九爺不惜跟侯爺翻臉也要來山里救你,若不是九爺發(fā)現(xiàn)了你留下的記號,去再多的人也找不到你,你早就被狼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早知道你這種白眼狼,當(dāng)初合該就讓你死在那山里算了。”
“你這種沒良心的賤婢,又怎值用軒轅弓去跟三皇子換你平安無事!”
柳枝驚愕抬頭,仔細(xì)看興榮手里的彎弓,才發(fā)現(xiàn)那真是軒轅弓!
以他的話來說,那天晚上她得罪了三皇子,是謝瑾懷用一把軒轅弓換得了她不被三皇子問罪刁難。
軒轅弓,對于謝瑾懷來說很是重要,他怎么舍得這樣給了出去?
至于她被困后山禁區(qū)的事兒,她原以為是沈晏尋到了她,沒想到是謝瑾懷發(fā)現(xiàn)了她留下的記號。
這些都是她不曾知道的真相。
心頭雖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她就調(diào)整好情緒,“九爺救奴婢是為了讓奴婢替他尋得神醫(yī),如今奴婢已經(jīng)完成承諾,奴婢與九爺之間早就互不相欠了,還請興榮大哥不要為難奴婢。”
柳枝不想再跟興榮爭吵這些早已經(jīng)無意義的事情,只想加快步子去往飯廳把酒送過去。
興榮對著柳枝的背影怒喊道:“你說九爺救你只是為了利用?那你受欺負(fù),他哪一次沒有為你出氣?”
“單說秋狩圍場上,他見那梁小姐要找你麻煩,找了世子去幫你,聽說你的衣服被她們弄臟沾染了泥巴,九爺為了給你出氣,特意射偏了馬蜂窩……”
“夠了興榮!”
謝瑾懷不知是什么時候突然出現(xiàn)。
他的臉色比以往看上去要蒼白,多了幾分病態(tài)。
“爺,您這好心被人當(dāng)成驢肝肺,您虧不虧得慌��?”
謝瑾懷眼底淡漠,不帶一絲情緒,“別說了,這種事爺從來不是為了她
!”
“她不過是爺無聊消遣的玩物,想怎么玩都是爺?shù)氖聝�!�?br />
柳枝腳步未停,急匆匆的想要逃離此處。
她心里慌的厲害。
那些事兒,當(dāng)真是謝瑾懷為她做的?
可是為了什么?他對自己動了情?
不可能!
她搖頭,努力的想要自己摒棄雜念。
經(jīng)歷過上輩子,她看的清楚,男人喜歡你時,自然是會將你寵上天,不再喜歡你時,就會讓你從云端摔下來成了腳底泥。
謝瑾懷對她只當(dāng)是個玩物,是一時的興趣,不會有真心的。
不要貪圖男人對你一時的好,從而搭進(jìn)去一輩子!
第68章
趙嫣兒眼瞅著快到了亥時,可晚宴卻遲遲還未結(jié)束。
酒是一壇又一壇的往上搬,后廚下酒的小菜幾乎沒有斷過。
此時武德侯與那趙如媚的兄長趙闊正把酒言歡,聊得興致正濃,以至于忘了時辰。
兩人算是故交,武德侯早些年在外邊陲軍營時,便與趙如媚的兄長關(guān)系甚好,兩人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喜歡談天說地暢所欲言。
后來武德侯回京,覺得京中規(guī)矩繁雜,稍微說錯了話就會傳到圣上耳朵里,總是拘謹(jǐn)?shù)暮�,便很少再能交到知心的朋友�?br />
如今趙闊難得來一次,他自然是高興極了,硬是要拉著他喝到不醉不歸。
見兩個大男人勸不住,喝的酩酊大醉,趙如媚只得帶著侄女趙嫣兒提前離席。
錦霞軒。
趙嫣兒一臉緊張的跟在趙如媚身后,她將頭埋的低低的,卻四處斜視打量。
時隔九年,她再一次來了武德侯府,真想看看這里的變化是否有不一樣的變化。
趙如媚側(cè)著頭瞧了一眼,眉頭微蹙,很是嫌惡道:“你低著頭,這般賊眉鼠眼的做什么?”
“你是我趙家的人,是侯府的表小姐,把背脊給我挺直咯!”
“還有,別把你那一身小家子氣帶到侯府里來,免得讓人以為我趙家人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惹人笑話!”
趙嫣兒一慌,連忙抬頭,道:“沒,沒有……”
見她說話都不利索,趙如媚嘆了一口氣,瞪了她一眼。
趙嫣兒委屈又緊張的點(diǎn)頭,“姑姑,嫣兒知道了!”
趙如媚沒再說話,一路領(lǐng)著趙嫣兒來到了錦霞軒,直到房門關(guān)上,趙嫣兒才立馬跪在地上。
“你在家中也是這般慫樣?”趙如媚氣的將桌上的茶盞直接砸到了趙嫣兒的身上。
“是……”
趙如媚扶額,無奈道:“我讓兄長帶個聽話好擺弄的女兒過來,怎偏偏挑了你這么個慫貨!”
“我才說你幾句,你就這副要哭的樣子?要哭,就滾回去哭喪,少在我這里找晦氣!”
趙嫣兒那軟糯糯的性子,雖然知道自己的姑母是個脾氣不大好的,但是瞧她發(fā)火還是會害怕。
她緊張道:“家中姐妹,都不愿意來了,父親沒了法子才推我來的。”
趙如媚瞧她樣子,論聽話應(yīng)該是比趙家其余的姑娘聽話,可這性子就未免太慫包了些,有些事兒交代給她,還當(dāng)真是不放心。
左右是她來的,也沒得挑了。
趙如媚把她扶了起來,用手指輕輕抹去了她的眼淚,“嫣兒,別怪姑母要兇你�!�
“實(shí)在是你這性子不教不成器啊!”
趙嫣兒咬著唇,“嫣兒曉得。”
她也知道,這一次她父親帶她來京城,就是為了來幫她姑母的,要事事都聽從她姑母的安排。
趙如媚把她拉到梳妝臺前坐下,“咱們趙家雖然敵不過京城里的王公貴族,可在邊塞之地,那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家族,你如此怯懦,只會讓人瞧不起咱們趙家的�!�
“明兒我會請個教習(xí)嬤嬤,好好讓你學(xué)學(xué)規(guī)矩,你得想盡法子比肩那些京城世家貴女!”
趙嫣兒點(diǎn)頭,任由趙如媚拿起一根金簪插入了她的發(fā)髻之間。
“姑母,您究竟想要嫣兒為您做什么?”
她雖然膽小怯懦,卻也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
趙如媚示意周遭的丫鬟退下,獨(dú)留二人在屋內(nèi),她這才說出自己的目的。
她輕輕捏了捏趙嫣兒那一張能掐出水的臉蛋,“姑姑讓你父親送你過來,自然是想給你尋一門好親事。”
趙嫣兒立馬垂眸,心臟像是漏了一拍。
難不成姑姑是要把她送給京城的達(dá)官貴人,給那幾位表哥鋪路?
她就知道,嫡出的姐妹們不愿意去的,肯定是沒有好事,不然怎么會輪到她這個庶出?
趙如媚瞧出趙嫣兒一副害怕不太情愿的樣子,眸光微冷,“嫁給侯府里的主子爺,不比你在邊關(guān)找個莽夫強(qiáng)嗎?”
趙嫣兒錯愕的抬頭,“您說的是誰?”
據(jù)她所知,武德侯府大房里,除了世子謝瑾鈺和嫡九公子謝瑾懷,其余的幾位公子可都是她姑姑所生,也全都成了婚的。
趙如媚淺淺一笑,用指尖挑起趙嫣兒的下巴,“你生的也算標(biāo)志水靈,是咱們邊塞特有的美人�!�
“你可有信心,纏住那謝瑾懷,讓他娶你��?”
趙嫣兒愣住了,急忙問道:“可姑母,那謝瑾懷不是已經(jīng)跟太師府的小姐定下了婚約嗎?”
趙如媚冷下臉,狠狠掐住趙嫣兒的下巴,“你真當(dāng)我接你過來是享清福的嗎?”
“你記住了,你如今在武德侯府的任務(wù)只有一個,那就是想盡辦法纏住謝瑾懷,讓他毀了與梁家小姐的婚約來娶你!”
趙嫣兒搖頭,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姑母,這如何能做到?我與那謝九爺并不相熟,即便我纏著他,他也不見得會喜歡我的!”
更何況,她很清楚這謝瑾懷是有多痛恨謝家人!
當(dāng)初老侯爺病逝,她就跟隨著趙家人前來京城吊唁,那時謝瑾懷就其實(shí)討厭她,是平等討厭趙家的每一個人。
讓謝瑾懷娶她,那猶如登天!
趙如媚從桌上的匣子里取出一個瓷瓶塞到趙嫣兒的手中。
她得意笑道:“這事兒有什么難的?”
“明日中秋夜宴,你想個辦法把他引出來,讓他喝下一杯催情酒,你再與他生米煮成熟飯,屆時我會親自帶侯爺去捉奸,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他想不娶你都難!”
趙嫣兒算是聽明白了,她的姑母這是要她算計(jì)謝九爺。
她心慌的厲害,唇齒打顫,“可是姑母,我這般算計(jì)他,只會讓他恨我……”
聽聞那謝家九爺,手段狠厲,她若是這樣將人算計(jì)了,必然會招來報(bào)復(fù),這也就意味著她這輩子基本上就毀了。
她的姑母從來未替她考慮過,叫她來侯府也只是當(dāng)她是個可以利用,又隨時都能舍棄的棋子。
趙如媚見趙嫣兒不愿意,冷冷的看著她,森然開口:“你若不愿意,你那做妾的生母,和弟弟,就別怪姑母不給她們活路了!”
第69章
梁思思賠罪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
為了這一場中秋家宴,整個武德侯府忙成一團(tuán),院中巷道皆是人來人往,唯有寶月樓格外清閑。
窗戶支開,濕潤的空氣夾雜著濃郁的桂花香鉆進(jìn)了屋內(nèi)。
謝瑾懷身著青色素衣紗制長袍,他懶懶倚靠在窗邊,一陣微風(fēng)輕拂,衣袂飄飄,看上去似乎清瘦了幾分。
“九爺,鎮(zhèn)國公府寄了家書和節(jié)禮�!�
興榮抱著一堆東西上前,然后又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謝瑾懷。
謝瑾懷看完了家書,又掃了一眼角落里堆放著的東西,疑惑道:“怎么這么多東西?”
這些禮物似乎是往年的兩倍了。
興榮回道:“今兒梁夫人帶著梁小姐來了府中看望老太君,這其余多出來的禮物是梁小姐給您準(zhǔn)備的�!�
謝瑾懷沒什么表情,“送你了。”
興榮連忙擺手,“爺,這怎么行,那是梁小姐送您的�!�
謝瑾懷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你不要就丟掉,爺不想看見這些東西�!�
興榮知道,謝瑾懷對這梁小姐實(shí)在是厭惡的很。
他嘆了口氣,“可是爺,您終究是要跟梁小姐成婚的……那柳枝如此沒心肝,您總不能在她那一棵樹上吊死吧?”
謝瑾懷朝著興榮就瞪了一眼,“胡說什么!爺才對她沒興趣!”
只是說這話時,謝瑾懷莫名的覺得心虛。
興榮癟癟嘴,“那您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爺被那傷口疼的行不?”謝瑾懷沒好氣道。
興榮聳肩,“您說是那就是咯!”
謝瑾懷被堵得心煩,只得轉(zhuǎn)移話題,“殺手的事情調(diào)查的怎么樣了?”
“歐陽先生那邊你可安排好了?”
興榮回道:“歐陽先生那邊奴才已經(jīng)派人日夜守護(hù)著了,想來不會有大問題�!�
“關(guān)于殺手的事情,奴才是打聽到了些消息,那些殺手似乎跟梁家有所牽連,但就是總覺得這事兒有些怪�!�
“您說這梁家既然都派了死士前去刺殺,又為何暴露的那般容易?”
謝瑾懷滾著手中的念珠,眉頭微蹙,“要么是梁家當(dāng)真狂妄至極,要么便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
他朝著窗外無意的瞟了一眼,可沒想到不遠(yuǎn)處的一幕瞬間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見穿著一身海棠紅衣裙的梁思思,攔住了一個丫鬟的去路。
那丫鬟雖低著頭看不清臉,謝瑾懷卻也能從身形上辨認(rèn)出來,那丫鬟正是柳枝。
雖不知道那梁思思攔著柳枝做什么,但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興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雖嘴上說那柳枝是個沒心肝的,可瞧著那梁小姐在武德侯府里還敢那般明目張膽的欺負(fù)人,心里也是頗有些不爽的。
他看向謝瑾懷道:“爺,要不去幫幫忙?”
謝瑾懷手中的念珠下意識攥的很緊,可臉上依舊冷淡道:“幫什么?她的死活跟爺又沒關(guān)系!”
興榮點(diǎn)頭,沒有再勸,怕謝瑾懷看著心煩,反而是貼心的把窗戶關(guān)上了。
謝瑾懷喝了一盞茶后,吩咐道:“去把胭脂叫過來。”
……
柳枝沒想到,她只是去給別人幫忙跑個腿,路上怎么就那么恰巧的遇見了梁思思?
可真夠倒霉�。�
她低垂著頭本想裝作看不見,奈何梁思思的眼睛太尖,一眼便瞧見了她。
“你站住�!�
梁思思快步來到了柳枝跟前。
她對著柳枝上下一通打量,語氣中帶著幾分嘲弄,“你這悶聲不響的,是想裝作看不見本小姐嗎?”
柳枝連忙搖頭,解釋道:“今日后廚活計(jì)多,奴婢只是太過著急了……”
她本以為這一次,梁思思會想盡法子刁難,可誰知對方話鋒一轉(zhuǎn),居然拉起她的手來,一臉歉疚的對她說道:“柳枝姑娘,之前是我不好,太過意氣用事差點(diǎn)害了你。”
“我今兒來侯府,除了看望老太君,還是特意來跟你賠罪的。”
只見梁思思讓丫鬟遞上了一個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個珊瑚紅瑪瑙的手釧,很是好看。
她將此物遞給柳枝,“這個是我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禮物,想以此跟你賠罪,請你千萬不要怪罪我。”
柳枝正詫異,梁思思為何突然轉(zhuǎn)了性子,微微抬眸一瞧,卻見不遠(yuǎn)處武德侯正恰巧往此處走來。
梁思思之前在秋狩圍場上已經(jīng)讓武德侯印象很差,甚至后來的事情鬧得謝梁兩家關(guān)系很僵。
于是梁夫人這才帶著梁思思上門拜訪,想要緩和兩家的關(guān)系。
梁思思如今此舉,也不過是為了挽回名聲,不想被人說成心胸狹隘極其善妒之人。
武德侯自然不會去想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在他眼里,見梁思思一個千金大小姐,愿意低頭跟一個丫鬟道歉,之前心里的那些不滿,頓時消散了一大半。
接著,梁思思繼續(xù)一臉誠懇的說道:“我之前做的那些混賬事兒,我娘聽說以后已經(jīng)狠狠責(zé)備我了。”
“她說我日后是嫁給瑾懷哥哥做妻子的,既然是正妻就得有容人之量�!�
“雖然我依舊不喜歡你,但我不會再刻意為難你了,即便將來瑾懷哥哥要納你做妾,我也認(rèn)了,我會努力做到愛屋及烏,只希望你我二人握手言和,日后能一起好好服侍瑾懷哥哥。”
柳枝只覺得梁思思很反常,自然是不會相信一個人會在短時間內(nèi)改變思想和個性。
她怕其中有詐,只能委婉拒絕道:“梁小姐的禮物過于貴重,奴婢受不起的,而且梁小姐誤會了,奴婢與九爺真的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梁思思見柳枝不肯要,繼續(xù)遞給她道:“你就收下吧!你若不肯收下,我只當(dāng)你心里還有氣兒,不愿意原諒我!”
武德侯剛剛聽聞梁思思的一番話越發(fā)滿意了,臉上竟還露出幾分笑意。
他朝著兩人走了過來,先是以長輩的姿態(tài)隨意對梁思思寒暄了幾句,然后又看向一直垂著頭的柳枝說道:“既然是梁小姐給你的,便不要辜負(fù)她的好心,你且收下便是�!�
柳枝只能硬著頭皮,將那珊瑚紅瑪瑙手釧接過。
“奴婢謝梁小姐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