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到時候直接去側(cè)殿,把這琵琶交給負責(zé)禮樂的樂官便可�!�
柳枝見四處的確沒有旁的宮人,這宮女又是被她撞到的,便只好答應(yīng)下來,“好,我?guī)湍闼汀!?br />
這個插曲柳枝并沒有當(dāng)回事兒。
這宮宴上,演奏禮樂的樂伶眾多,彈琵琶的也更多,若真是匆忙之間拿錯了,似乎也說得過去。
然而等在不遠處的謝瑾鈺,看見柳枝手中抱了一把琵琶后,就隨意的詢問了幾句。
得知緣由以后,他卻盯著那把被錦布罩著的琵琶有些出神。
“怎么了世子,有何不妥嗎?”柳枝見狀問道。
謝瑾鈺回過神后,略微疑惑道:“按理來說,這樂伶一般都會把自己的樂器視為生命,不說貼身攜帶,但也一定不會在匆忙中拿錯�!�
“你瞧這罩著琵琶的錦袋,便是質(zhì)地上乘,里面裝的也一定是一把上好的琵琶。”
柳枝也瞬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一般來說,罩著琵琶的錦袋,之所以做的各式各樣,就是為了方便區(qū)分,怎么會隨便拿錯呢?
而且也正如世子所言,作為伶人,樂器就是自己的生命,即便是外面罩著一樣的錦袋,也能通過細微的觸感察覺出異樣的。
謝瑾鈺想了想,提議道:“你不如打開錦袋看看,里面是個什么樣的情況。”
“雖然你只是替人送達,可若是這琵琶當(dāng)真出了什么問題,也是會牽連到你的�!�
柳枝覺得甚是有理,躲開了那宮女的視線后,連忙拆開了錦袋,檢查起了里面琵琶的情況。
她指尖微撥,琵琶的暗啞聲便在空曠的宮道上響起。
柳枝臉色微變,手也有些顫抖,“世子,這琵琶不對�!�
“怎么了?”
“這琵琶有一根琴弦的音不準,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動過手腳,但是用這樣的琵琶演奏,一定會有瑕疵�!�
宮中的樂伶,都是技藝高超的老手,應(yīng)該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這樣一來,柳枝就有些拿不準,那宮人讓她去送這琵琶,當(dāng)真是湊巧,還是一場別有用心的陰謀?
柳枝本想把這琵琶退還給那宮人,亦或者去問清楚緣由,可再回頭去尋那人時,宮道上早沒了那人的身影。
“要不由我來把這琴弦調(diào)正吧!”
柳枝剛想要伸手去調(diào)試,就被謝瑾鈺攔了下來。
見慣陰謀的謝瑾鈺出奇的敏感,“且慢,這琵琶你最好不要隨意亂動,不管這琵琶有沒有問題,只要你動了,出了事故那么就一定是你的問題。”
第197章
你的好機會來了柳枝被謝瑾鈺的話瞬間驚醒。
連忙將罩在琵琶上的錦袋恢復(fù)原狀。
柳枝不安的問道:“那世子,這事兒該如何處置?”
這燙手的山芋已經(jīng)被她給接手了,如今拿著也不是,丟掉更不行。
謝瑾鈺想了想,然后輕輕拍了拍柳枝的肩,“沒事兒,待會我與你一起去送這把琵琶,就算出了什么事兒,那也有我在�!�
謝瑾鈺的一番話,讓柳枝安心了不少。
但畢竟這禍事是她自己闖的,總不能真連累了世子,她得想想法子才是。
柳枝提議道:“到時候奴婢把這琵琶親自交給樂官,然后再當(dāng)眾讓樂官檢驗琵琶的音準,即便是后面真出了什么問題,也跟奴婢沒有關(guān)系了�!�
謝瑾鈺卻覺得這樣依舊不算保險,應(yīng)該再找?guī)讉有身份之人在場瞧著,出事兒也能為她作證。
一旁的興榮見狀,心里也打起了別的小算盤。
他也覺得這事兒蹊蹺,要真如世子所言,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那么這么好的英雄救美的機會,自然是要給他家九爺才是,不能就這么拱手讓給世子了。
興榮突然捂住肚子,哀嚎道:“哎喲!”
“世子,奴才好像吃壞了肚子,想要去方便一下�!�
“這離千秋殿也不遠了,順著這條路直走到底便是,要不您先過去?”
“那你趕緊去吧!”謝瑾鈺也沒多想,放走了興榮。
他還正煩興榮在一旁碎碎念呢!這走了剛好能讓耳根子清靜一點。
興榮裝模作樣的捂著肚子走至拐角,然后立馬轉(zhuǎn)向通往另一個方向的小路開始狂奔。
此時謝瑾懷正跟著幾個好友在一涼亭處喝酒。
見興榮冒冒失失的跑過來,不由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上前。
主仆倆站在一棵大樹下密談。
謝瑾懷蹙眉問道:“我不是讓你一直跟著他們嗎?你怎么跑回來了?”
興榮嬉笑道:“爺,你的好機會來了!”
謝瑾懷挑眉,“什么機會?”
興榮附耳:“……”
謝瑾懷聽完冷哼一聲道:“這是她的事兒,與爺何干?”
“爺若出手幫了她,又落不到一句好話,保不齊還會被埋怨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爺才不去受那個氣!”
“爺,您真不管嗎?”興榮低頭一笑,其實哪里不知道自家主子是在口是心非呢?
別看謝瑾懷嘴上態(tài)度堅決,可腳步卻很誠實的往千秋殿的側(cè)殿走去。
原本與謝瑾懷一起相聚的幾位友人,見謝瑾懷不打一聲招呼的直接走了,都有些茫然。
“喂,瑾懷兄,你怎么就走了?”
“咱們的酒還沒喝完呢!”
謝瑾懷沒有回頭,給眾人留下一個瀟灑背影,揮揮手道:“外面風(fēng)大天冷,我就先回去了,你們繼續(xù)�!�
幾人更是納悶了,撓撓頭不解道:“剛剛不是他謝瑾懷自己說的,在宴席上又悶又熱,這才拉我們出來躲清閑嗎?怎么他倒先跑了?”
“喂,瑾懷兄,你等等我們�。 �
“你都走了,咱們這酒還喝的有什么意思�。 �
于是幾人撂下酒壺,也匆匆跟了上去。
……
千秋殿側(cè)殿。
宴席設(shè)在主殿,而側(cè)殿與主殿相連,一般都是負責(zé)后勤的地方,當(dāng)然負責(zé)歌舞表演的伶人們,也是在此處等著后場。
“這位姐姐,請問樂官大人在哪?”
“不知道。”
“這位姐姐,我是受人之托來送琵琶的,請問這琵琶要交給誰……”
“一邊去,沒看見這里忙著呢!”
柳枝抱著琵琶到了側(cè)殿,本想去找負責(zé)歌舞表演的樂官,卻發(fā)現(xiàn)這側(cè)殿的眾人都是一陣手忙腳亂,根本無人搭理她,更別說找到那樂官。
也就在此時,側(cè)殿內(nèi)突然傳來異樣的響動。
柳枝回頭便看見,謝瑾懷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在了此處。
他身邊還跟著好幾位儀表堂堂的公子,引得側(cè)殿的宮女樂伶?zhèn)兗娂妭?cè)目驚呼。
這不小的動靜自然是引起了樂官的注意,他從人群里走了出來,笑問道:“謝大人,您怎么來這里了?您找下官,可是有什么事兒嗎?”
謝瑾懷扯過身邊的好友陸英才,指著他開始胡說八道:“我這位朋友,他想待會在宮宴上獻藝吹笛,你想個辦法給他安排一下�!�
樂官聞言,喜笑顏開,“這自然是好事兒�。≌l不知陸大人的竹笛可是京城一絕,下官這就去安排。”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陸英才一臉懵,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謝瑾懷,茫然道:“我剛剛什么時候說過我要表演竹笛了?”
謝瑾懷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你說了啊!剛剛喝酒時,你說你技癢,想獻藝一曲,讓那些人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籟之音……”
“我怎會如此口出狂言?真是我說的嗎?”陸英才此時當(dāng)真是有些迷糊了,今夜的酒他也沒喝多少啊,不至于說出這般混話�。�
謝瑾懷面不改色的忽悠:“真的,他們都聽見了。”
“對對對,你真的說了!你說你好就不曾吹笛,心里是真的癢,何不借此機會施展下你的才華�!�
那幫損友,自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不僅眼睜睜的看著謝瑾懷胡說八道哄騙陸英才,還紛紛附和幫襯。
“那好吧!待會便吹上一曲吧!”陸英才也沒多想,很快就接受了。
陸英才自小便喜歡竹笛長簫等樂器,可因?qū)Υ颂^癡迷,讓家中雙親對此極其不滿,害怕他因此玩物喪志荒廢學(xué)業(yè),便嚴令禁止他觸碰這些東西。
久而久之,他便鮮少在人前展示,也鮮少再接觸竹笛。
可自小喜歡的東西又是哪能輕易放棄的,陸英才內(nèi)心還是對音律保持著熱愛。
陸英才沒想到謝瑾懷對自己的事情那么上心,還想著法子幫他創(chuàng)造條件,感動的無以復(fù)加,拉著謝瑾懷的手就熱淚盈眶。
“瑾懷,你可真夠朋友,我陸英才這一輩子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值了……”
謝瑾懷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抽走,至于陸英才說了些什么,他也完全沒有聽進去。
他可不是為了陸英才,而是為了……
剛剛他一進門的時候,就瞧見柳枝為了找樂官四處碰壁,他就起了個好心,親自幫她尋人咯。
只是他將樂官尋到了,可面對人家總得有個由頭吧?
而那陸英才,就是他在電光火石之間,想出的完美借口。
第198章
或許只是巧合?謝瑾懷在人群中精準的找到了柳枝。
他看向柳枝問道:“你不去服侍世子,跑這里來做什么?”
柳枝指了指手中的琵琶回道:“奴婢是來替人送東西的,世子在殿外等著奴婢呢!”
謝瑾鈺本是打算與柳枝一同進來的,可不湊巧偏偏在門口時被安王妃給攔住了。
安王妃是他的親姨母,又很是疼愛他,想要與他說幾句話,倒是沒有辦法拒絕。
柳枝見此不想打擾世子,便先進去尋那樂官了。
只是沒想到,四處碰壁,找了一圈都沒把人找到,反而是謝瑾懷一來,那樂官就突然現(xiàn)身了。
“那你還不趕緊的,免得待會又尋不著人�!敝x瑾懷催促道。
柳枝點頭:“奴婢曉得。”
她趕緊抱著琵琶朝著那樂官走去。
可腦子里想著謝瑾懷剛剛那句話,似乎有那么一絲絲不對勁。
謝瑾懷是怎么知道她是在尋那樂官的?
只是也容不得她細想,那樂官便開始發(fā)問:“你是何人?不知道此處閑人勿進嗎?”
柳枝回過神后,連忙把手中的琵琶遞上前去,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清楚。
但是那樂官似乎并沒有把柳枝當(dāng)一回事,只當(dāng)柳枝是個跑腿送東西的小丫鬟,接過柳枝手中的琵琶就要轉(zhuǎn)身離開,連句道謝也不曾有。
“大人,等等�!绷ι锨敖凶∧菢饭�。
樂官露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語氣很兇道:“東西送到了還不走?難不成你還想本官留你下來喝茶?”
柳枝不知道為何這樂官如此兇悍頤指氣使,但也知道這些人不好得罪,只能忍著。
“大人,這把琵琶的琴弦似乎有些問題的,使用之前還是請您差人檢查一下吧!”
樂官的態(tài)度雖然不好,可面對此事的時候,卻并不敷衍,當(dāng)即就準備把錦袋打開,檢查琵琶的音準。
可就在樂官準備檢驗琵琶的音準時,有人突然快速沖了過來。
她一把從樂官手中奪過琴,然后用錦袋罩住抱在懷中,一臉警惕道:“這是我家姑娘的琵琶,旁人是碰不得的,弄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這聲音無比熟悉,仔細一瞧,這人竟然是胭脂身邊的丫鬟小喜。
雖然那小喜態(tài)度有些蠻橫,但是那樂官態(tài)度卻是出奇的好。
她對小喜耐心解釋道:“是這位送琵琶過來的姑娘,她說你家姑娘這琵琶的音不準,想讓我們來檢查一下�!�
“反正離胭脂姑娘上場還有一段時間,不如保險起見,咱們還是檢查一下,以防萬一吧?”
聞言,小喜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依舊沒有要把琵琶交出來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緊了。
她盯著柳枝冷笑道:“她說什么便是什么嗎?我家姑娘曾是揚州最厲害的琵琶女,即便是在京城也是無人能比的,這琵琶的音更是她親自調(diào)的,怎么可能不準!”
“有些人,別不懂在那裝懂!”
“還是你們在打主意,故意想破壞我家姑娘的琵琶是,想毀了她的獻藝是不是?”
聽小喜這般說,那樂官也不好再強求,畢竟誰也不想因為這事兒惹一身騷。
柳枝只覺得小喜的反應(yīng)有些奇怪,好像在遮掩什么。
反正她的話已經(jīng)帶到,世子與安王妃也在一旁聽著,就算出了問題,也沒人能把這事兒賴在她身上。
況且那胭脂本就是個琵琶高手,自然也會在上場前親自調(diào)試音準。
她也不擔(dān)心胭脂拿這事兒來使壞下絆子,畢竟胭脂是比誰都更渴望用此次宮宴上獻藝來證明她自己的琵琶技藝。
或許一切,真的就只是個巧合。
……
柳枝從側(cè)殿出去后,在門口又迎面遇見了沈云惜。
沈云惜熱情的上前,一把挽住柳枝的胳膊驚呼道:“柳枝,你果然在這,我跟小雅正四處尋你呢!也不知道二表哥把你拐到哪里藏起來了,讓我們好找呢!”
“早知郡主找奴婢,奴婢就不跟著世子去看星星了�!绷πα诵�,她很喜歡沈云惜這個沒有什么郡主架子的好朋友。
沈云惜聞言,笑的更歡:“哎呀,我這二哥當(dāng)真無趣,這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每天都有,你還不如跟著我們?nèi)ネ�,那才叫有意思。�?br />
此次沈云惜身邊還跟了兩位女子。
一位柳枝認識,是謝家十小姐,謝馥雅。
一位是生面孔,是驃騎將軍的女兒,盧文靜。
“對啊,柳枝姐姐該跟我們玩,不跟二哥玩。”謝馥雅也學(xué)著沈云惜的樣子,一把將柳枝的胳膊挽住,很是親昵。
謝馥雅很少在侯府住著,一般都是住在安王府里,成日跟著沈云惜混,關(guān)系好的不得了。
不過上一次她生辰回了一趟侯府,認識了柳枝以后,她便會時常念叨起柳枝,時不時還會想著回侯府去找柳枝玩。
“原來,這位就是你們口中心心念念的柳枝姑娘了,百聞不如一見,久仰大名�!币慌缘谋R文靜見此,也笑著跟柳枝打招呼。
不過這盧文靜似乎跟尋常貴女不太一樣。
她雖然名字叫文靜,可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卻一點也不文靜,相反很是外向爽朗,跟柳枝打招呼時,也用的是男子那般的抱拳行禮。
在柳枝的眼里,這盧小姐很特別。
她不似尋常女子穿著一身華麗衣裙,而是穿著一身暗色勁裝。
發(fā)型也是很簡單的用玉冠豎起,干凈利落。
她的皮膚看上去也不如世家貴女那邊細膩,更沒有描眉涂粉,甚至臉頰處有些風(fēng)吹日曬的痕跡,整體的膚色略微有些黑,但卻也是小麥色那種,很是健康。
如不是她沒有刻意束胸,只怕單從遠處看她的身形,會覺得她是一個男子。
柳枝也欠身行禮,“奴婢柳枝,見過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