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因為什么?”
柳枝忽的轉(zhuǎn)身,猝不及防的與謝瑾懷撞了一個滿懷。
四目相對,兩張臉貼的極其近,柳枝的臉頰都能感受到他鼻尖散發(fā)出的溫熱呼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
屋內(nèi)的燭光忽明忽滅。
面對柳枝直勾勾的眼神,謝瑾懷的喉結(jié)滾了滾,莫名覺得緊張,他忙往后退了一步,試圖與柳枝拉開距離。
隨后他深吸一口氣解釋道:“因為我不是正人君子……”
“更不是柳下惠,我做不到坐懷不亂,更何況還是你躺在我身邊……”
“比起躺在你身邊的要經(jīng)受內(nèi)心的煎熬,好像睡地鋪也不是什么太痛苦的事情�!�
說完,謝瑾懷面紅耳赤的奪過柳枝手中的被褥,如同逃似的躲到了一旁的桌案前。
他把桌案上的筆墨硯臺筆架之類的雜物清理到了一旁,然后把褥子鋪了上去。
躺桌子上是要比打地鋪要強一些,可就是這桌子有點短,謝瑾懷有點長……
見柳枝還想再勸,他連忙補充道:“這個也挺不錯的,我自小練武,身體硬朗,湊合躺一晚也不礙事的。”
柳枝見此也不再規(guī)勸,打算上前服侍謝瑾懷寬衣。
謝瑾懷見柳枝又靠了過來,連忙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不想與柳枝再有身體上的觸碰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從和柳枝共處一個屋檐下后,他的內(nèi)心就如同關(guān)入了一頭猛獸。
柳枝每靠近一次,那猛獸就越發(fā)瘋狂,像是馬上要躍出籠中一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雖不是正人君子,可也不想被柳枝說成衣冠禽獸。
屋子里似乎有些悶熱,外袍褪去后,他只穿著一身白色的里衣,可還是覺得心中的燥熱難以平靜,便將那涼掉的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柳枝見他似乎很口渴的樣子,便也從床上下來,披了一件外衣上前。
“九爺,夜里喝那么多涼茶不好,妾身去給您煮一壺熱茶過來�!�
謝瑾懷連忙搖頭拒絕:“不用,不用,我不渴了,你趕緊回被窩躺著吧,別,別再過來了……”
這一次,謝瑾懷是連抬頭瞧柳枝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柳枝覺得有些新奇。
上一世,謝瑾懷待她,像是情場老手嬌養(yǎng)了一個金絲雀。
而現(xiàn)在,謝瑾懷面對她,卻像是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青澀的很……
這反差還真有點大。
屋外,隔壁院落。
金若惜衣著單薄的站在小院里,目光正死死盯著隔壁房間。
直到那間屋子的燈熄滅,她才回過神來,眸中已然多了一抹戾色。
宮女佩兒給她撐著傘,不停的勸道:“娘娘,他們已經(jīng)歇息了,您也趕緊回屋吧,這外邊寒涼的厲害,您的身子撐不住的�!�
金若惜回頭,一巴掌扇在佩兒的臉上,眼底全是怒火:“本宮的事情,也輪得到你來管?”
佩兒連忙捂著臉認錯,“娘娘息怒,奴婢只是擔心您的身子……”
金若惜神色痛苦的閉上雙眼,緩緩道:“你當真看見那小賤人進了謝瑾懷的房中,再也沒有出來過了?”
“是,奴婢確定�!迸鍍嚎隙ǖ幕氐�。
“哼,狐媚的東西!他們當這里是什么地方了?是供他們縱情享樂之地嗎?”金若惜握緊拳頭,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疼的厲害。
“你去把本宮的簫拿來。”
見貴妃實在是心情不佳,佩兒沒敢多問,轉(zhuǎn)屋進宮去取貴妃的長簫。
拿到長簫后,金若惜并沒有著急吹奏,而是把身上的外衣褪去,不論佩兒怎么勸,她都堅持不要披風,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白色裙裝。
她看了一眼隔壁早已經(jīng)熄燈的幽暗房間,然后將長簫湊到唇瓣開始吹奏起來。
簫的聲音向來空靈,又凄涼婉轉(zhuǎn),特別還是在深夜吹奏,總有一種意境之美了。
金若惜一邊吹奏,一邊盯著隔壁房間的房門,企圖有人會從里面出來。
漆黑的屋內(nèi),柳枝有些睡不著。
聽著外面凄涼不斷的簫聲,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不能將其無視。
謝瑾懷此時同樣被那簫聲吵到睡不著,他出聲問道:“可是吵著你了?”
第267章
勇于嘗試“嗯,有一點,這簫聲,音準不太行……”柳枝實話實說。
這要是吹的好聽一點,她還能勉強伴音入眠。
可偏偏這吹簫之人,一看就是個不太通音律的門外漢,與初學者無疑,聽這樣的曲子對樂伶來說,簡直就是對耳朵的折磨。
謝瑾懷也掏了掏耳朵,“這也沒聽說過這碧泉山莊半夜會鬧鬼呢!”
他坐起身來,“不行,我得去叫停她……”
柳枝出聲阻攔,“九爺您還是別去了,妾身聽這聲音是好像是從貴妃院中傳來的……”
那是貴妃,她即便是深更半夜的找人跳大神,也沒人敢置喙的。
謝瑾懷大概也能猜到,這貴妃半夜吹蕭是何目的,無非就是想以此引他出來見上一面。
“我若不去,她是不會罷休的,我去會會她,一會兒就回來�!�
謝瑾懷剛想推門出去的時候,門外已經(jīng)有幾道粗重的腳步聲了。
他便倚在門口聽了下來人是誰。
三皇子的房間也在這附近,笑聲也波及到了他。
許是半夜被吵醒了,他的怨氣有點大。
他跑到貴妃門口,瞧見金貴妃一臉愁悶的吹著簫,就覺得怪異無比。
此時吹奏很是投入的金若惜聽見門口有了腳步聲,以為是謝瑾懷來了,便立馬驚喜的轉(zhuǎn)過身來。
但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金若惜臉上的驚喜變成了失望和憤怒。
“怎么是你?”
“深更半夜,你不好好在你房間休息,跑來本宮這里做什么?”
三皇子沒想到金貴妃會率先發(fā)難,倒打一耙。
此時他心中異常心煩,他這幾日已經(jīng)夠忙的了,好不容易歇息睡著,就被那聲音吵醒,如今還要反過來被人責問。
他沒好氣的幽幽開口:“貴妃息怒,我這是聽見外面有異響,以為深更半夜的鬧了鬼,怕貴妃害怕,特意過來察看�!�
金貴妃被三皇子這么一懟,面子差點沒掛住,“什么鬧鬼,本宮怎么沒有聽聞?”
三皇子睨了一眼金貴妃手中的簫,意味深長道:“就是那些嗚嗚哇哇的糟亂之音,不僅擾人清夢,還使人噩夢!”
剛剛那蕭的聲音的確是很凄涼的,若說是鬼哭狼嚎的聲音倒還真有點像。
金若惜氣的咬牙切齒,卻又沒辦法反駁。
顏面盡失的她,只能把那蕭扔給一旁的佩兒,自己氣鼓鼓的進了屋。
“好像也不用我出馬了,有人已經(jīng)替我們解決了�!甭犕炅送饷娴拇髴�,謝瑾懷便又回了屋內(nèi),躺在了自己的小桌上。
他再說話時,柳枝已經(jīng)不再回應(yīng),細細去聽,似乎只能聽見柳枝平穩(wěn)的呼吸聲。
他側(cè)躺下,對著柳枝床榻的方向輕聲道:“愿你好夢�!�
……
隨著各方人員的到齊,以及最終方案的確定,碧泉山莊的翻修擴建工程便井然有序的開始了。
謝瑾懷負責項目進度,和施工方案的確定,而三皇子那邊則是負責后勤保障。
這一次抽調(diào)來了三千工匠,要管理那么多人的吃住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三皇子在聽說柳枝曾經(jīng)在后廚當過差,也接觸過采辦的活計,便想把此事兒交給柳枝去辦。
謝瑾懷聞言,是第一個不同意。
“她哪有什么采辦經(jīng)驗,不過是被人派去跟著采辦盯過梢而已�!�
“況且她只是個女子,出門采買是拋頭露面的事情,實在是不方便,別到時候搞的一塌糊涂交不了差�!�
柳枝不悅的蹙眉,“九爺這是不相信妾身?”
“還有,是女子又怎么了?許多女子也不輸男人的!”
謝瑾懷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反駁之言可能有些太過絕對,連忙改口解釋道:“我不是小瞧女子,只是覺得這采買的活不是簡單的差事,怕你應(yīng)付不來�!�
“你在侯府做這差事雖然游刃有余,可侯府上下的人數(shù)又能有多少,頂多是這些工匠的十分之一�!�
“多了近十倍的體量,若是從中出了一丁點的差錯,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柳枝其實也明白謝瑾懷的擔憂,只是她還是抱著想試一試的心態(tài),想接下這差事兒。
世子曾告訴她,有些事情沒有大膽的嘗試過,又怎知自己做不好?
如果她的人生想往上走,能力,見識,膽識,機遇,是一樣都不可少的。
能力可以培養(yǎng),見識可以積累,膽識可以鍛煉,機遇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柳枝毅然決然道:“九爺,您就讓妾身試一試吧!”
“妾身日后也要管理商鋪,需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總該尋個機會練手不是?”
“況且妾身也有信心,能做好這一切的,不論遇到什么困難,妾身都會去克服的,絕不給九爺添麻煩!”
三皇子也幫腔道:“謝大人你放心,我肯定安排幾個得力人手幫襯她,不會真讓她事事親力親為的�!�
柳枝見謝瑾懷還沒松開,于是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略帶幾分撒嬌的意味,“九爺,您就成全妾身這一次好不好?妾身若待在這里,日夜無事可做,只怕是要憋悶壞了,少不得要在山莊里亂轉(zhuǎn)……”
想到這碧泉山莊里隱藏的危險,謝瑾懷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
與其給柳枝找點事兒做,也不能讓她在山莊里亂轉(zhuǎn)。
拗不過柳枝的謝瑾懷勉強點頭答應(yīng),隨后又叮囑了一句,“有句話你說錯了,克服不了的困難,就來找我,我不會嫌你麻煩的。”
“當然,也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后勤采買可不是一件美差,而是一件苦差�!�
當時的柳枝還沒覺得這采買的活能有繁雜,可直到自己真的上手以后,她才知道謝瑾懷為何當初那么不看好她了。
首先便是看賬。
看賬的本事兒她沒有學過,跟在世子身邊學的東西也不是內(nèi)宅用得上的。
所以當三皇子讓人送來了這幾日的采買賬目,讓她整理成賬本時,她才知道自己出師不利遇到了難題。
因為做賬的途中,柳枝就驚訝的發(fā)現(xiàn),賬目銀錢是對不上的,可具體問題出在哪里,她又看不出來。
以前侯府的采買,體量小,又有專門的賬房,所以在開支做賬這一塊根本用不著她操心。
而這一次,三千人的糧食采買,記賬撥錢分配都是需要她一個人完成,零零碎碎加起來屬實是一件大工程。
難怪三皇子也想撂挑子不想管這些瑣事兒。
第268章
大膽的計劃武德侯府。
胭脂回府后,一直稱病臥床,不曾出門片刻。
棲遲院里的幾個丫鬟,見胭脂這一次出宮后沒有耀武揚威,反而龜縮在房中,便都以為胭脂這是真病了。
而此時此刻的胭脂,卻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正絞盡腦汁的在想法子。
她該如何才能避開眾人的眼線,從九爺屋里找到她想要的那枚玉佩呢?
雖然胎記一事兒她算勉強過關(guān),可若不把那玉佩呈給淑妃,她總擔心會節(jié)外生枝,引起淑妃的猜疑。
九爺雖已經(jīng)出城辦差,長時間不在府中,可棲遲院里還有那么多人盯著,她也實在是挑不到下手的時機。
究竟要怎么樣才能支開那些人呢?
半晌,她看著夜幕下,那忽明忽滅的燭火,心中瞬間萌生了邪念。
她從柜子里,翻出一方手帕,和一條粉色肚兜,將其皺成了一團,揣在了懷里。
許是她這幾日一直不曾出門,棲遲院里似乎沒有人關(guān)注她。
她就這樣悄悄的溜出了棲遲院,朝著垂花門附近走去。
門口有護衛(wèi)值守,見附近好像貓著個人影,大家都警惕的看了過去,“誰在那?”
胭脂躲在草叢邊上,朝著其中一個護衛(wèi)喊道:“阿宣哥,是我�!�
叫阿宣的人,提著燈籠一照,便見躲在草叢里的是個熟悉面孔。
是胭脂!他心中一喜,剛想立馬過來,又頓住腳步,跟身旁的頭領(lǐng)說了一聲,“大哥,我那邊有個同鄉(xiāng)找我,能不能通融下……”
領(lǐng)頭并沒有看清楚找阿宣的人是誰,只知道是個羞怯的女子躲在一旁,便以為那人是阿宣的相好。
在得到領(lǐng)頭同意后,阿宣這才激動的小跑過去。
見到胭脂的那一刻,阿宣差點喜極而泣,“胭脂,許久不見你過的還好嗎?”
胭脂對著阿宣露出一抹苦笑,“阿宣哥,我過的好生艱難……”
“有什么委屈慢慢說,你別哭啊……”眼瞧著胭脂說著說著就要哭了,阿宣有些急,想要上手給胭脂擦眼淚,又怕胭脂會嫌棄他,站在一旁手足無措極了。
這阿宣是胭脂在揚州做樂伶時,一武館里的教頭,很有一身本事和實力的。
可因愛慕胭脂,他便辭去武館教頭,跟著胭脂一路來到了武德侯府,做了侯府里的護衛(wèi),為得就是能一直守護在胭脂身邊。
但自從胭脂來到了侯府以后,心氣兒似乎比在揚州時高了不少,偶爾在府中見到巡邏的阿宣,也會假裝不認識直接無視,像是認識阿宣是一件多么丟人的事情。
阿宣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配不上胭脂,便想著只要能在看的見她的地方默默地守護她就心滿意足了。
可令阿宣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竟然是胭脂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胭脂刻意伏在了阿宣的胸膛哭了起來,惹得阿宣內(nèi)心無比激動和心疼。
胭脂淚眼朦朧又深情款款的看著阿宣,“阿宣哥,我遇到了點麻煩,這世上能幫我的也就只有你了……”
阿宣早已經(jīng)被美人落淚沖昏了頭腦,還沒聽清楚胭脂要他做什么,便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下來。
胭脂見此,這才說出了她的目的。
她要阿宣待會在棲遲院旁邊的院子放一把火。
只要火勢一大,必然會蔓延到棲遲院,這樣一來棲遲院里的下人們便都會跑去隔壁救火,而她就可以趁機溜進九爺房間……
阿宣雖然愿為美人肝腦涂地,可還是被胭脂大膽的計劃給嚇了一跳。
他壓低聲音緊張道:“在侯府故意縱火可是重罪,萬一出了人命鬧大了徹查下去,被抓住了是會沒命的!”
胭脂又露出委屈神情,哭訴道:“棲遲院的隔壁院子早已經(jīng)荒廢了多年,根本沒人住,哪里會出得了人命,你就是想用這些借口敷衍我罷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對我好……”
阿宣還是有些猶豫,“可這好端端的荒院起活,難道不惹人猜疑嗎?”
胭脂早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這幾日風大,就說是大風把檐上的掛著的燈籠吹翻了,無人及時發(fā)現(xiàn),這才走水了�!�
這個說辭似乎也應(yīng)付的過去。
見阿宣遲遲沒有松口,胭脂又徐徐引誘道:“只要我能順利拿回那個東西,就能跟淑妃相認,到時候我求淑妃給我們都換個身份,日后我們便都是人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