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雖然莫名其妙，
但充恒是梁燁身邊的人，
呂恕等人不敢得罪，只能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城墻上。
王滇聽見了充恒的聲音，推了梁燁一把，梁燁卻愈發(fā)不知收斂，
頂著滿臉血目光陰鷙地盯著他，
膝蓋強(qiáng)硬地抵開他的雙腿，
啞聲道：“真想在這里艸了你�！�
王滇被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和煙硝氣熏得頭疼，聞言扯了扯嘴角，
“你他媽試試�！�
梁燁周身的煞氣還沒來得及收斂，
呼吸都帶著血的滾燙，
他死死盯著王滇的眼睛，
喉結(jié)用力地滾動(dòng)了兩遭，
“我厲害嗎？”
“……厲害。”王滇壓著怒意笑道：“特別厲害。”
梁燁嘚瑟地?fù)P了一下眉毛，
手掌壓住王滇的后頸吻住了他的唇，
肆無忌憚地在里掃蕩了一圈。
王滇臉上衣服上都沾了血，那味道讓他之前吃的東西在胃里翻滾，他冷漠地推開梁燁，“夠了�！�
城墻上適時(shí)傳來充恒劇烈的咳嗽聲。
梁燁不滿地輕哼了一聲，狠狠地往他腰上摸了兩把，拽著他就要上去。
“像什么樣子。”王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低聲道：“我先回營帳。”
說完，也不管梁燁如何不滿，徑直下了臺(tái)階。
梁燁知道他怕冷，在他營帳里放了好幾個(gè)暖爐，王滇將身上沾了血的外袍扔到了榻上，拿著濕帕子擦掉臉和脖子上的血，閉上眼睛還是戰(zhàn)場上血色的陰翳。
以及梁燁不要命用心口沖向尖刀的瞬間。
胃里開始絞著疼了起來，手中的濕帕子被攥得死緊，王滇咬住了牙根強(qiáng)行穩(wěn)住了呼吸。
又是這樣。
每次都是這樣。
破碎模糊的畫面從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最后定格在壽宴時(shí)梁燁被一箭穿心的畫面上。
憤怒，心疼，還有不甘和濃重的恨意將王滇整個(gè)人都湮沒了進(jìn)去，他仿佛一個(gè)溺水不得出的病人，窒息感和瀕臨死亡的恐懼編織成了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他沉沉地壓在了水底。
“……憑什么……死得是我？”
被攥緊的濕帕子里洇進(jìn)了鮮紅的血，王滇冷冷盯著那只骨節(jié)泛起青白的手，用另一只手艱難地覆了上去，強(qiáng)硬地用盡力氣將它掰開，眼底溢滿了潮濕的陰霾。
“沒死……梁燁沒死�！彼槐楸榈叵蜃约褐貜�(fù)著這句話，四肢百骸都傳來令人驚恐和無法忍受的疼痛，低低的吼出了聲：“沒死！”
鋒利的短箭深深地扎進(jìn)了棉被中。
王滇滿頭冷汗，粗喘著氣，盯著那支離手掌不過寸許的短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半晌，他才抖著手將那支短箭拔出來放回了袖箭筒里，伸手抹了把臉上的冷汗，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氣。
打了勝戰(zhàn)自然要慶功。
漆黑的天幕下，篝火燃得熱烈，士兵們聚在一起難得吃上了肉，激動(dòng)得大吼大叫，吵鬧非常。
大帳中，梁燁坐在主位上端起了酒碗，笑道：“此次勝仗，全仰仗諸位弟兄們驍勇善戰(zhàn)，朕話不多說，先干為敬！”
說完，仰頭將大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雖然皇帝這么說，眾位將領(lǐng)也不敢這么認(rèn)，自然是狠狠贊揚(yáng)了陛下在沙場上英勇殺敵的雄姿，全都仰仗于陛下，陛下萬歲，末將必當(dāng)誓死追隨，天佑大梁云云，好一出帝將和氣的局面。
畢竟是在打仗，士兵一律不許飲酒，將領(lǐng)們喝得也只是度數(shù)極低的清酒，盡管只是清酒，皇帝老大這般夸獎(jiǎng)，那也十分盡興。
王滇端坐在梁燁下首，只安靜的喝著酒，有人來敬酒一概不拒，笑著喝了一杯又一杯。
梁燁瞥了一眼，起身端著酒碗走到了王滇面前，笑道：“但歸根結(jié)底，若不是丹陽王及時(shí)押送來糧草和兵器，這場仗也無法贏得如此輕松�！�
王滇端酒起身，抬眼對上了梁燁眼底直白的欲望和喜愛，微微一笑，“臣應(yīng)該做的�！�
梁燁單手拿著碗，王滇雙手扶碗以示尊敬，酒碗輕輕地碰在了一起，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梁燁的指腹?fàn)钊魺o意地劃過他的手背，“仲清，這杯酒，朕敬你�！�
王滇抬眼看向他，笑得溫和坦然，“陛下，臣敬您�！�
盛滿了碗的酒被一飲而盡，因?yàn)楹鹊眉�，清冽的酒從嘴角溢出，滑過修長的脖頸，沾濕了新?lián)Q的衣衫。
梁燁眼神微暗，捏緊了手中的碗，同樣一口喝了個(gè)干凈。
盡管慶功宴熱鬧非常，但梁燁依舊覺得又渴又餓，尚未從殺戮和刺激中平復(fù)的腸胃瘋狂地想要用血肉充饑，王滇風(fēng)輕云淡地坐在那里，就像是這場慶功宴最豐盛的主菜，讓他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渴望。
終于熬到了半夜慶功宴散去，梁燁也已經(jīng)餓到了極點(diǎn)，他當(dāng)著眾將領(lǐng)的面回了自己的大帳，又悄無聲息地繞到了王滇的營帳外，揮退了守帳的士兵。
掀開簾帳，王滇正靠在榻上看書，手邊放著個(gè)碳爐在烤火，聽見動(dòng)靜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
梁燁一時(shí)沒看懂他的眼神，只覺得呼吸停滯了瞬間，沉聲喊人：“王滇？”
“嗯�！蓖醯崾箘虐戳税疵夹模澳阍趺磥砹�？打完仗應(yīng)該好好休息�！�
“我不累�！绷簾钜荒_將那礙事的碳爐踢遠(yuǎn)，順勢坐在了榻尾，握住了他赤著的腳，刺骨冰涼，他皺了皺眉，將王滇的腳塞進(jìn)了懷里，“你這般怕冷，怎么不知道穿襪？”
“穿了不舒服�！蓖醯釋⑹掷锏臅仙�，踩了踩他的肚子，“睡覺�！�
“我餓了�！绷簾钛柿搜释倌�，握住了他的腳踝將人拖過來，欺身壓上，“來吃慶功宴的大菜�！�
王滇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再折騰一晚上還睡不睡了？”
“明天你補(bǔ)覺�！绷簾畹皖^親他的脖子，熟練地解開他腰帶的搭扣，抓著他的手向他證明，頗有些委屈，“快憋死了。”
嘴上委屈，爪子卻一點(diǎn)都不委屈，對著王滇上下其手。
王滇將書卷起來抵住了他的下巴，“該我了�！�
梁燁咧嘴一笑，才不跟他論這個(gè)，厚顏無恥道：“朕該學(xué)的都學(xué)會(huì)了，你這般嬌氣，躺著享受多好�！�
王滇閉著眼睛懶洋洋地笑了一聲：“耍賴？”
梁燁低頭親他的耳朵，“怎么能是耍賴，我只是在心疼你�！�
“這種事不用心疼。”王滇睜開眼睛，對上他眼睛里狡黠的算計(jì)，微微一笑，“我跟你一樣，比較喜歡親力親為。”
梁燁咬住了他的耳垂，鋒利的犬齒帶著惡意碾了一下，十分講究策略道：“我都打贏了虞破虜，你就不能讓我一次？”
盡管這一次里可能包含了很多個(gè)一次，但只要能達(dá)到目的，臉?biāo)闶裁�，他梁燁做事從來都不拘小�?jié)。
“不能�！蓖醯峋碇止雌鹆怂南掳�，“陛下，次數(shù)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概不賒賬。”
兩個(gè)人的關(guān)系好不容易親昵許多，梁燁權(quán)衡了一下硬來和妥協(xié)之間的利弊，果斷選擇了第三種方法，意有所指地摸了摸他的唇，哄騙道：“不如今晚只用——嘶�！�
王滇收回抽在他腰上的書，擰起了眉，“你腰怎么了？”
梁燁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會(huì)兒，后知后覺地想了起來，混不在意道：“哦，應(yīng)該是不小心被虞破虜劃了一下。”
王滇攥著書的手驟然收緊，冷聲道：“起來�！�
梁燁心虛，老老實(shí)實(shí)坐了起來。
王滇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梁燁不想讓他解，一本正經(jīng)道：“朕覺得穿著衣服做別有一番滋味。”
“有你大爺?shù)淖涛�，脫了�！蓖醯岬氖治⑽⒂行┒叮凰麖?qiáng)行壓住。
梁燁斟酌了一下他的怒氣，敏銳地判斷出來怒氣有點(diǎn)大，機(jī)智地決定不觸這個(gè)霉頭，老老實(shí)實(shí)將衣服脫了，低頭去看方才疼的地方。
腰腹間被刀豁開了一個(gè)長口子，應(yīng)該是被他放軟劍的劍鞘幫忙擋了一下，豁得并不深，但劍鞘被劃透了。
梁燁抽出薄薄的劍鞘，一臉肉疼的表情，仿佛死了小老婆，“我的劍鞘�！�
王滇使勁扣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盯著他腰腹間的傷口，嘴唇泛白，“我去叫軍醫(yī)�！�
“不用，區(qū)區(qū)小傷�！绷簾詈谜韵镜刈ё∷�，開心道：“你幫我敷點(diǎn)藥包扎�！�
他很喜歡王滇溫柔又小心地給自己包扎傷口。
“梁燁！”王滇突然抓住了他的前襟狠狠將人扯到面前，怒聲道：“你能不能對自己上點(diǎn)心��？”
梁燁被他吼得一懵，對著他赤紅的眼睛茫然地咽了咽唾沫，“王滇？”
第137章
閉嘴
這點(diǎn)豁口對梁燁來說實(shí)在算不上傷，
不過是當(dāng)著王滇的面故意夸張，結(jié)果將人惹毛了。
但梁燁很受用。
他摸了摸王滇青筋凸起的手背，破天荒地解釋道：“只是擦破了點(diǎn)皮，
我心里有數(shù)�！�
王滇重重地喘了口氣，
松開了他的衣服，
盯著他良久忽然輕笑了一聲：“你心里有數(shù)？”
“自然�！绷簾钗兆×怂氖肿屓俗诹俗约和壬希H有些遺憾道：“我若再用力些就能將那愣頭青的右臂擰下來，
給你做成骨箭玩�！�
王滇垂下眼睛，
伸手摸到了梁燁腰腹間，力道逐漸加重，“疼么？”
“不疼�！绷簾顡е难Γ耙悄闼藕蚴娣�，
明天就能好�！�
王滇的指間沾滿了梁燁傷口的血，
他抬起手，將手指上的血慢慢地抹在了梁燁的眼尾和唇邊，笑道：“是嗎？”
梁燁怔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王滇可能被自己給嚇到了，
愈發(fā)開心起來，
“你既然這么擔(dān)心——”
話還沒說完，
王滇整個(gè)人都欺了上來，將他壓在了被褥中。
梁燁的脖子被掐住，
呼吸有些不暢，
卻沒有反抗，
在王滇冰冷的目光里笑出了聲：“不如好好伺候朕。”
“好啊。”王滇手中的力道逐漸加大，
俯身吻在了他染血的眼尾，
聲音溫柔道：“與其看你死在別人手里，
不如我把你艸死�！�
梁燁小腿勾住了他的腰，
猛地一用力想將人壓下，“還是朕來——唔�！�
腰間的傷口猝不及防一痛，動(dòng)作遲了一瞬，王滇卻已經(jīng)順勢將他翻了個(gè)面壓在了身下，柳葉刀抵在了他的側(cè)頸處，聲音微微有些抖，“要是不樂意，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梁燁覺得王滇不對勁，但還是刺激占了上風(fēng)，故意將頭往刀片處抵，細(xì)微的疼痛讓他滿意地挑了挑眉，“來啊�！�
王滇猛地將刀片一收，盯著他側(cè)頸上那抹細(xì)小卻刺眼的紅色，低頭咬了上去。
梁燁呼吸一重，緊接著就被王滇按在了傷口上，那力道大得好似真打算殺了他，梁燁終于意識(shí)到人不對勁，“王滇？”
冰冷的觸感從尾椎處傳來，梁燁本能地覺得不適想抗拒，卻被王滇低頭吻住了唇。
王滇的吻細(xì)致溫柔，一聲聲地喊著他的名字。
梁燁狠狠舔了一下牙根，因?yàn)樗窒碌膭?dòng)作皺起了眉，到底沒將人推開，不爽中帶著絲愉悅，“朕……暫且讓你這一次，不許再發(fā)脾氣。”
王滇的掌心使勁壓在了他腰側(cè)的傷口上，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梁燁疼得神色有些扭曲，卻又沉溺在另一種鋪天蓋地的暢快中，在王滇一聲又一聲的“梁燁”中險(xiǎn)些繃不住聲音。
“閉嘴�！绷簾畹拇⒂行┢扑椋瑑瓷駩荷返溃骸霸俸半蘧透盍四愕纳囝^——等等！”
王滇的眼神潮濕又晦暗，眼睫在微弱的燭火里打下了片陰影，十分溫柔體貼，“好。”
梁燁扣著他胳膊的手驟然收緊，喘了兩聲，“……動(dòng)一下�！�
王滇欣賞著他情動(dòng)時(shí)的顏色，眉眼間似乎跟戰(zhàn)場上染血的模樣并無什么不同，想讓人徹底揉碎摧折，他扶住梁燁腰身的力道逐漸加重，聲音里沾染著惡意，“陛下自己來�！�
梁燁微微失神的眼睛驟然凌厲。
王滇神色晦暗，“還用我教你嗎？”
梁燁眼睛里升騰起了怒意，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王滇緊緊抱著人，肩膀上的疼痛讓他沙啞地笑出了聲。
…………
晨光熹微，密不透風(fēng)的營帳中仍舊光線昏暗，燭芯被人撥了兩下，光線才清晰起來。
有什么冰涼的液體澆在了腰腹間的傷口處，緊接著就是火辣的疼痛，半睡半醒間的梁燁猛地睜開了眼睛，剛要彈起來就被一只手按住了脖子。
“殺菌消毒。”王滇看著他微微泛白的嘴唇，沒什么感情的扯了扯嘴角，“不是不疼么？”
梁燁破罐子破摔癱在床上，手指因?yàn)閯⊥摧p微痙攣了一下，聲音啞得厲害，“你給朕等著。”
王滇沒說話，面無表情地給他處理著腰上加重了許多的傷，敷上了厚厚一層藥粉，用干凈的布條給他纏住。
“翻個(gè)身�！彼屏艘幌铝簾睿藳]動(dòng)。
“腰疼�！绷簾钅局樀溃骸巴忍郏ドw也疼�！�
王滇撩起他的褲腿，果然膝蓋紅腫了一片，腿根處也甚是凄慘，他看得喉間干澀，淡淡移開了目光，“不是不疼嗎？”
“疼�！绷簾钪袣馐愕溃骸跋耠捱@般柔弱無辜的男子，你竟也忍心如此粗暴，王滇，你好不要臉。”
“……少背話本子上的詞�！蓖醯崧牭醚劢且怀椋斑^去。”
梁燁不耐煩地轉(zhuǎn)了個(gè)身，讓他將布條系好，哼哼唧唧地捂著腰腹，“疼死了�！�
王滇冷眼看他裝模作樣，袖子里的手攥成的拳頭，梁燁哼唧了半晌見他沒反應(yīng)，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翹起二郎腿用腳撩起他的袖子，點(diǎn)了點(diǎn)他的手背，“再用力就要見血，松了。”
王滇目光沉沉地盯著他。
梁燁勾住他的手腕用了點(diǎn)巧勁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放軟了聲音，“王滇，疼�！�
王滇咬緊了牙根，卻還是逼著自己松開了攥緊的拳頭，伸手覆在了他腰間。
梁燁哼哼了一聲，樂滋滋地往里一滾，將人拽著躺了下來，利索地拿被子一裹摟進(jìn)了懷里。
王滇皺眉想起來，他就極其夸張地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