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怎么會在這里都碰上何淞揚?周唯安心亂如麻,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在這里……周唯安拉了拉媽媽的袖子,隨便指了一家店子:“就、就去那里吃吧�!�
媽媽看了一眼那家烤肉店,有些驚訝:“你不是不愛吃這個嗎?”
“偶、偶爾也吃一次……”周唯安說,他知道這種烤肉店滿是油腥,一餐吃下來,身上都會沾染上油膩的味道,何淞揚那種潔癖,肯定不會來的。
他和媽媽進了店子,兩個人都胃口很小,在這種自助烤肉店其實很劃不來。媽媽給周唯安夾了很多肉:“你多吃一點,也要把本錢吃回來啊。”
周唯安吃得特別膩味,又喝了不少飲料,沒一會就想上廁所了。他跑到廁所里,里面空無一人,他站在小便池前,褲子還沒脫下來,突然被攔腰抱住了,拖進了隔間里。
周唯安還沒來得及叫出來,何淞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叫什么?想惹人來?”何淞揚挑眉。
周唯安喘了口氣,掙開何淞揚的手,震驚地說:“你、你怎么在……”
何淞揚笑了:“就你這樣還想躲著我?你那傻傻的樣子,我第一眼就看到你了�!�
周唯安沒想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頓時有些喪氣,他說:“我、我不和你說了,媽媽還在外面……”
“又是媽媽,”何淞揚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轉(zhuǎn)過來正對自己,“你干脆長大了娶你媽媽做老婆算了�!�
周唯安睜大了眼睛,何淞揚挑起唇角:“你想想啊,哪個女生會喜歡你這種媽寶男啊,以后肯定會有婆媳問題!”
周唯安臉一下紅一下白,他捏著拳頭,猛地側(cè)過頭避開何淞揚的手,壓抑著怒氣道:“反正、反正和你這種受女生歡迎的人沒得比!”
何淞揚愣了一下,有些驚奇:“你生氣了?”他第一次看到周唯安生這么大的氣,對方卻不打算理他,轉(zhuǎn)過身要去開隔間門的鎖。何淞揚突然被他炸毛的樣子引起了興趣,把手掌摁在鎖上不讓他開:“走什么?你在氣什么啊?”
周唯安都要哭了,他氣得牙關(guān)都在抖:“你、你松手,你不是、有女孩子陪嗎?干嘛還來找我!”
何淞揚被他這句話一下子擊中了心臟,他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一下子扣住周唯安的腰,貼在對方耳邊說:“你吃醋了?”
周唯安不覺得自己吃醋了,他只是覺得何淞揚這樣很過分,明明和女孩子那么親密,現(xiàn)在卻背著人家來撩撥自己,這樣太對不起那個女孩子了。他抓著何淞揚的手往外扳:“你放開我,我沒有吃醋!”
“嘴硬。”何淞揚心里甜得不得了,忍不住湊上去親了周唯安的脖子,周唯安和炸了一樣掙扎起來:“不要碰我!”
何淞揚不高興了:“還讓我不要碰你,你看看你,穿成這樣,昨天的印子都露出來了。你是故意的吧?想讓你媽媽也看見?”
周唯安臉都白了,他抓著領(lǐng)子遮住自己的脖子:“我、我,我和她說是蚊子……”裙↗紸>號三貳0醫(yī)凄}0
章戊快中午了才回復(fù)他:
周唯安有點憂慮:
章戊回復(fù):
周唯安:
章戊:
周唯安心中止不住地失落,這時章戊又回了一句:
周唯安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只能回復(fù):
章戊說:
周唯安一想到章戊要出國,整個人都蔫蔫的,直到下午才打起精神來,張奉行跑過來問他:“那個娘娘腔沒來上學(xué)啊�!�
周唯安說:“他準(zhǔn)備出國留學(xué)了�!�
張奉行說:“嘖嘖,有錢人家的孩子。黎朝也沒來上學(xué),難道也要出國?”
周唯安愣了一下:“他也沒來?”
張奉行說:“是啊,剛才路過他們班聽有個女生說的,好像是受傷了還是怎樣�!�
周唯安直覺有些不太好,不過他沒多想,反正章戊和黎朝也分了,黎朝怎么樣,和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
阿姨中午真的給他送了午餐,飯菜都小心地用保溫桶裝好,周唯安對她再三感謝,阿姨只是說:“小少爺你先嘗嘗看,有什么意見再和阿姨說�!�
周唯安當(dāng)然沒什么意見,他一向吃東西不挑剔,不好意思地對阿姨笑:“我覺得很好吃。”
因為不用去食堂排隊打飯,吃完之后還很早,周唯安多了很多時間休息,可以稍微小睡一下。
第二天就是月考,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同學(xué)們把多出的桌子全部搬到了走廊上,周唯安把書本整理出來放進書包里,月考要持續(xù)兩天,說實話,他心里挺沒底的。
母親今天又做了化療,白天的時候她把頭發(fā)給剪了,高秘書給她買了好幾頂帽子,母親戴起來看起來比之前氣色好了很多。
周唯安摸了摸母親剃光了的頭皮,鼻子發(fā)酸,周媽媽說:“你剛出生一年多還是個小光頭,頭發(fā)只長了一點點,可把我急壞了,怕你不長頭發(fā),結(jié)果現(xiàn)在,你的頭發(fā)又黑又多……”她笑著摸了摸周唯安的發(fā)頂,說,“當(dāng)初你那么小小的一丁點兒,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周唯安抱著她的腰,說:“等媽媽病好了,再把頭發(fā)留起來�!�
媽媽說:“都是白頭發(fā),有什么好留的�!�
周唯安嘟囔著:“白頭發(fā)也很漂亮�!�
做過化療之后的媽媽總是精神不濟,沒多久就昏昏欲睡了。周唯安趴在桌子上做題,做到一半沒忍住哭了出來,他把頭埋進胳膊里,無聲地抽泣著。
腦袋被人摸了摸,周唯安頓了一下,身體被人抱住了。
“傻瓜�!焙武翐P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周唯安捂著嘴巴,狼狽地在袖子上蹭了蹭眼淚。何淞揚的下巴靠在他的頭頂上:“哭什么?”
周唯安小聲地說:“我心里難受�!�
何淞揚嘆了口氣,他說:“回去吧。”
周唯安跟著何淞揚走過醫(yī)院長長的走廊,站在電梯前等待的時候,何淞揚遞過來一包紙巾。
周唯安沉默地接了,何淞揚說:“別用衣服擦了,阿姨多難洗啊�!�
周唯安臉紅了一下,扯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鼻子:“對不起……”
何淞揚說:“和我說對不起做什么?”
周唯安垂著頭,說:“對不起……”
何淞揚皺著眉頭看他:“我說你啊……”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了,何淞揚的話被打斷了,他不悅地拉著周唯安進了電梯。
何淞揚按了負(fù)一層,說:“是不是因為明天要月考了?”
周唯安愣了一下:“何先生知道?”
何淞揚說:“我當(dāng)然知道啊,你也別太焦慮了,只是月考而已,又不是高考�!�
周唯安說:“我、我知道,可是今天看到媽媽的樣子……我好怕……”他哽了一下,重復(fù)了一遍,“我真的好怕……”
何淞揚沒說話。
周唯安低著頭,聲線壓抑地說:“我、我為什么這么沒用?讀書這么簡單的事情也做不好,沒、沒有何先生的話,我現(xiàn)在、早就……早就……”
早就怎么樣呢?或許他會真的把自己的身體賣給什么人了吧,畢竟他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出賣了,他一無是處。柒[一伶五吧《吧,五玖《伶
“好了�!焙武翐P抬手,彈了一下周唯安的額頭,說,“自暴自棄也要有個限度,你是男孩子,不要哭�!�
電梯門滑開,何淞揚率先走了出去,周唯安抹了抹眼淚,才跟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心境崩潰,或許是母親沒有頭發(fā)的樣子給他太大的震撼了,又或許是他感到了病服下母親的腰身瘦得不盈一握,他不知道這個支撐他一生的生命什么時候就會像風(fēng)一樣消失不見了。
他害怕,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連考個好成績,讓母親能開懷一笑都做不到。
他好沒用……
何淞揚站在車旁邊,卻沒有急著上去。他望著漆黑的車窗玻璃,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他突然出聲道:“周唯安�!�
周唯安抬頭看他,眼圈紅紅的。
何淞揚說:“如果真的覺得自己沒用的話,就試著改變吧。”
周唯安愣了一下:“改變?我?”他有些不安地說,“可是怎么做?我、怎么努力也變不好……”
何淞揚上了車,周唯安也跟著坐上了副駕駛。何淞揚沒再說話,一路沉默著開車,周唯安只能看到他線條分明的側(cè)臉,而何淞揚一直注視著前方的道路,不曾分心看他。
何先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呢?
回到西山后,周唯安先洗了澡,阿姨泡了牛奶給他喝,說有助于睡眠。周唯安是有些焦慮,但沒想到這么明顯。
他喝了牛奶就上了床,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了,明天還要早起考試,何淞揚讓他早點睡。
周唯安把自己包在被子里,露出一雙眼睛,他看著靠在床邊看書的何淞揚。何淞揚察覺到他沒睡覺,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fā),道:“還不睡?”
“何先生說的改變,是什么樣的?”周唯安小聲問。
何淞揚放下書,靠在他旁邊睡下,伸手抱著周唯安的脖子,說道:“比如現(xiàn)在,你看著我說話�!�
周唯安被他抱住的那一瞬間身體就繃緊了,他看著何淞揚的臉,臉開始發(fā)燙,他說:“呃、呃……”
何淞揚說:“不要結(jié)巴,想說什么就說�!�
周唯安腦袋一片空白,他“呃”了半天也沒想到要說什么話,何淞揚說:“看來你要學(xu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著我好好說話�!�
他放開手,周唯安才像得救似的松了口氣,身體軟了下來。何淞揚有點好笑:“我有這么嚇人嗎?”
周唯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不是,只是我、有些緊張……”
突然一下何淞揚把床頭燈關(guān)了,房間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周唯安嚇了一跳:“何先生?”
他感到何淞揚在他旁邊躺著,何淞揚說:“那現(xiàn)在呢,和我說說話。”
“啊�!敝芪ò层读艘幌�,視線里一片黑暗,看到不到何淞揚的臉讓他沒有那么緊張,他說:“說、說什么?”
何淞揚的聲音傳過來:“隨便,說說你的家人吧�!�
“家人……”周唯安有些低落,“我只有媽媽一個家人�!�
何淞揚說:“你爸爸呢?”
周唯安把身體縮了縮:“他……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再也沒見過他。”
何淞揚問:“你想他嗎?”
周唯安想了想說:“不是太想……小時候常想他會是什么樣的人,被同齡人欺負(fù)的時候,會想他為什么要拋下我和媽媽,不過現(xiàn)在倒是沒想過了�!�
何淞揚頓了一下:“你常被欺負(fù)嗎?”
周唯安搖了搖頭,又想起何淞揚大概看不見,于是說:“小時候,因為說話結(jié)巴,又沒有爸爸,常被一個小區(qū)里的孩子指指點點……學(xué)校里倒還好,只是沒有什么玩得來的朋友�!�
“那很孤獨吧。”何淞揚說。
周唯安回想了一下,似乎也不覺得,他說:“大概因為我從來沒有朋友,也沒有什么比較,不怎么覺得……不過這次章戊走了,我是覺得有些寂寞的……”
“他怎么了?”
周唯安說:“他要出國了,嗯……出國學(xué)畫畫�!�
何淞揚說:“這樣。”他的聲線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周唯安不知不覺說了很多自己的事情,中途竟然也沒有結(jié)巴。何淞揚翻過身來,抱著他的腰說:“很晚了,睡覺吧。”
周唯安也有些困,點了點頭,任由何淞揚把他往懷里抱了抱,親吻在他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