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別逗了，他身為都市言情欄目未來金榜作家的敏銳天線絕對不能同意！
“聽說公司新來了一個美女，和你們季總關(guān)系不錯？”傅晶忽然問。
瞧，就連遠在歐洲的天線都收到信號了。
梁冰有些左右為難，雖然季總說過，除了他的病癥，什么都能對傅晶說，但他直覺這其中不應(yīng)包括他音姐。
程音對于季辭而言，格外與眾不同。
但他也不好睜眼說瞎話，季辭與程音之間的往來，基本屬于私會，柳世上下并不知情，遠在歐洲的人卻能知道得這么清楚，說明她一直派人在盯著。
這不是一個問句，是在讓他繼續(xù)提供情報。
“您說程音姐？她和季總是校友�！绷罕Φ馈�
他小心謹慎，分享了一個可公開查詢到的信息，暗示了他倆關(guān)系不錯的原因。
梁冰在傅晶面前，總歸還是會透漏一些關(guān)于季辭的消息，這是季辭的示意，讓他盡量扮演好這樣一個雙面間諜。
有時候，光聽別人問問題，就能得到很多有用信息。
“聽說很漂亮，能力也強，董事長都挺賞識的？”傅晶隨意閑聊的態(tài)度。
梁冰替他音姐捏了把汗，娘娘過問新來的出挑宮女，這可不是什么好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對，曦總重點培養(yǎng)的，大事小事都讓她經(jīng)手，這兩年行政部活多人少，難得有個用的趁手的�！�
梁冰不動聲色幫程音解釋，不是她愛出風(fēng)頭，是頂頭上司給機會而已。
傅晶沒說話，低頭擺弄花瓶里的一束芍藥，垂眸微笑的樣子十分婉靜。
“挺好的，她多大，結(jié)婚了沒？”
梁冰不信傅董沒有第一時間找人調(diào)取程音的人事資料，她想問的，估計是程音和季辭到底什么關(guān)系。
西宮這位看起來雖年輕貌美，有時候還是有點婆婆媽媽，尤其關(guān)心小輩的感情狀況。
對于梁冰她只是隨口一問，但對于季辭，每次他有個什么風(fēng)吹草動，她都會來找梁冰探聽具體情況。
也難怪。
他們這種身份地位之人，戀愛結(jié)婚就是資源整合，怎能不當做商業(yè)決策仔細權(quán)衡？
梁冰笑得云淡風(fēng)輕，裝作沒聽懂問題，但給了傅晶她想要的答案：“還沒結(jié)婚，不過聽程音說，最近快了。”
這個答案有點出于傅晶的意料，她急著趕回來，就是因為聽到了關(guān)于程音的線報。
從季辭回到她身邊至今，十來年的時間，她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事情可能會超出自己的掌控。
一種莫名的直覺。
“那挺好。”傅晶舒展眉心，將芍藥從瓶中取出，扎好吸水棉，裹上玻璃紙，遞給了梁冰。
梁冰：啊？啥？
“晚上季總有個飯局，你把這束花帶著，他用得上。”傅晶笑道。
季辭進了包間，先愣了兩秒，然后舉步向前，溫潤笑容自動浮現(xiàn)。
“來了，小辭，坐小姨這邊來�！备稻д賳舅缴磉吢渥�。
聽這套稱呼便知，這是一場私宴。雖然在座之人不是柳世股東，就是柳世中層，但都算是傅晶的“自己人”。
今日一早，她就發(fā)來信息叮囑季辭，晚上吃飯不要遲到。
原是西宮大宴群臣，他還以為……
季辭低頭笑笑，將手中的芍藥遞給傅晶，又接過她遞來的酒水，對那幾位資深元老舉杯：“敬各位伯伯和阿姨們一杯�！�
傅晶滿意微笑。
每年五月，是柳世集團召開全體股東大會的時間。
今年的這場尤為重要，因為適逢五年一屆的董事會換屆選舉，原本的副董事長由于年齡和身體原因即將辭任，給了年輕人上位的機會。
柳亞斌和季辭，誰能得到足夠的票數(shù)，就能在順利繼位的道路上，更進一步。
也就是說，這將是東西宮的奪嫡之戰(zhàn)。
奪嫡不是心血來潮，臨時抱佛腳當然沒什么用，預(yù)先的鋪墊和勾兌，傅晶本已完成得八九不離十，誰知季辭臨時搞出一個“明珠二號”事件。
負面輿情至今沒有完全壓下去，像油井泄露后的海面，看似風(fēng)平浪靜，隨時一個火星就能燒紅半邊天。
這種時候叫人投票，傅晶真擔心他們會跟腳不穩(wěn)。
所以這頓飯非吃不可，她指著季辭給各位股東大佬們好好解釋。這孩子雖然平時不愛說話，但其實非常懂得語言的藝術(shù)，他想說服什么人做什么事，幾乎不費什么力氣。
也算是給他一個拉票演說的舞臺。
“賢侄，跟我們這幾個老家伙科普科普，最近鬧上新聞的那個新藥，到底怎么回事？”
利益攸關(guān)，投資人一上來就挑最關(guān)心的問。
傅晶暗自點頭，她白天還和季辭對過口徑，就從公關(guān)策略入手，再講一講后續(xù)應(yīng)對，總之他的策略一定是最優(yōu)策略。
“藥有問題，我的責任，開發(fā)時沒注意到，算是亡羊補牢，這一杯，我給各位賠罪�！奔巨o又舉起了杯。
傅晶大驚失色，沒料到季辭會這么跟人聊。這孩子長了一雙與她極其相似的眼睛，漂亮內(nèi)雙，垂眸時折痕深深，眼尾微揚如同鳳翎。
但他不笑時，眸色莫名清淡，是偏冷的深灰色，讓人不敢隨意打斷他的發(fā)言。
又一杯酒下去，一線殷紅沿著季辭的脖子、耳根，一路燒到臉頰、眼皮，他皺了皺眉。
這才第二杯。
他阻止要繼續(xù)倒酒的侍應(yīng)生，繼續(xù)把要講的話說完。
他倒是不疾不徐，傅晶則聽得白了臉，這種時候他下什么罪己詔，還說一堆枯燥無味技術(shù)細節(jié)，看起來完全像個既不懂企業(yè)管理、又不通人情世故的書呆子。
他在搞什么！
傅晶還沒開口，吳雙寧先不樂意了，他是研發(fā)總監(jiān)，季辭這是給他當眾處刑。
“明珠二號也沒你說得那么差，加緊改一改配方，能趕著原來的時間表上市。聽聞友商的同類產(chǎn)品已經(jīng)走到審批階段，我們要是輸了市場先機，誰能承擔責任？”
季辭眼皮都不抬：“你沒原則，我有�！�
好好好，不但不會說漂亮話，還當場表演內(nèi)部矛盾，他們真能自毀長城。
傅晶氣得太陽穴突突亂跳，正要出言緩和氣氛，她盼望了一晚上的救星到了。
一手在肩頭勾著帥氣皮衣，一手抱著炫酷的摩托頭盔，發(fā)絲雖凌亂卻愈顯隨性美，不是孟少軼還能是誰。
“好久不見，少軼寶貝兒~~”傅晶嗓音劃著波浪線，人直接飄上前，將孟少軼緊緊摟住。
孟女士呆滯的臉越過傅晶的肩，企圖和季辭進行一番目光交流。
可惜季辭一張撲克冷臉，跟她半點默契沒有，什么信息都沒傳遞過來。
搞什么，孟少軼莫名其妙，前一天晚上傅晶約她吃飯，她倒是猜到季辭也會來，但沒想到竟是如此大的陣仗？
張叔王伯陳阿姨，干嘛呀，老伙計們齊聚一堂，吃年夜飯呢？
“小辭特意準備的，喜不喜歡？”傅晶拾起茶幾上的芍藥，放進孟少軼懷中。
黑色皮衣勁裝女子，懷抱嬌艷欲滴粉色芍藥，有一種對比度拉滿的驚艷之美。
如果她臉上呈現(xiàn)的是感動嬌羞而不是問號，畫面會更加完美。
花？給她送花？孟少軼再次發(fā)出問詢信號，有點懷疑季辭遭受了武力脅迫。
季辭照舊信號接受不良，甚至目光都有些渙散，真像被一支槍頂著腦門似的。
傅晶并未注意二人的眉眼官司，她正逐個研判座上賓的表情和反應(yīng)。
驚訝。了然。沉默。
很好，是她要的效果，果然孟世學(xué)的女兒，才是真正的殺手锏。
主菜還沒上，但傅晶覺得，這頓飯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她一直繃緊的肩膀，總算徹底松弛了下來，摟著孟少軼讓她落座。
“坐你辭哥旁邊。”她親熱地拍著孟少軼的手。
孟少軼并沒有能坐下去。
她剛走到季辭身邊，他就遽然起身，挽住了她的胳膊，低聲道：“別吃了，走�！�
��？怎么又不吃了呢？接下來要演哪一出呢？孟少軼保持著笑臉，但內(nèi)心的小人已經(jīng)開始流淚。
我的哥啊，怎么連個劇本都不給，就喊她來唱這出大戲？在座都是些厲害的大腦袋，她也不敢即興發(fā)揮，萬一唱砸了怎么辦。
她瞪著季辭，等他講出一句靠譜的收場白。
結(jié)果這個哥，面無表情一張冷臉，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淡淡跟所有人點了下頭：“先走一步�！�
……便扯著她離開了這方舞臺。
出了包間門，季辭立刻松開孟少軼的胳膊，背靠墻壁停t住了步伐。
“哥，今天演得又是哪一出��？”小孟迷惑。小孟不解。
季辭不答，他面色微紅，修長手指在西裝內(nèi)袋尋了半天，沒找到要找的，便問孟少軼：“帶身份證了嗎？去樓上開間房�！�
小孟驚嚇！
這要不是站在公共場所，孟少軼估計會驚叫出聲。
撒嬌
這樓上確實有個酒店，
用身份證確實也能開房，但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她要跟季辭去開房？
他倆平常也不是這種關(guān)系��！
有沒有人來給她前情提要一下！
幸虧季辭還能說得了話，
盡管說得斷斷續(xù)續(xù)：“我現(xiàn)在，
走不了路，
得找個地方躺下。”
孟少軼定了定神。
他是喝多了嗎？還是發(fā)燒了？看他的狀態(tài)確實不大對勁，剛才要不是抓著她的胳膊，
估計連路都走不穩(wěn)，
手心也燙得嚇人。
“你病了？要去醫(yī)院嗎？”
“不用，多喝了兩杯，幫我開間房，再叫梁冰過來陪我。”季辭氣息雖不穩(wěn)，
神志卻還清醒。
孟少軼姑且信了他。
她找來兩個年輕力壯的男服務(wù)員，將季辭送上了樓，
自己則一路小跑去了樓上的酒店大堂。
“只�？偨y(tǒng)套間了，不然你堅持堅持，我送你回家？”過了會兒，孟少軼跑回來請示。
季辭手指壓著前額，
面色已經(jīng)轉(zhuǎn)白：“刷我的卡。”
是是是，
季總當然消費得起，她不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嗎……孟少軼接過那張黑卡，
繼續(xù)請示：“梁秘書沒接電話，
你一個人行嗎？”
他似乎頭疼得厲害，
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繼續(xù)打�！�
畢竟周五晚上，
下屬應(yīng)答不夠及時倒也情有可原，
直到季辭被折騰進了房間，梁冰也沒接起這個電話。
此時季辭已經(jīng)不太說得出話了，
孟少軼覺得情況不對，又說不出哪兒不對，她根本不放心將季辭獨自扔下。
他氣若游絲，仍不忘下逐客令：“你先出去……”
我的哥，這她哪敢走，酒店服務(wù)管家也釘在門口，一臉緊張：“這位客人沒事吧，需要叫120嗎？”
“不用……”季辭齒關(guān)輕叩，仿佛發(fā)起了寒戰(zhàn)，最后斷斷續(xù)續(xù)給孟少軼報出一個電話號碼。
“叫她來……你們，都出去�！�
這天晚上，程音也在參加一場家宴。
在座一共三人，她、陳嘉棋、陳珊。這個組合十分常見，畢竟之前經(jīng)常會有拍攝工作，陳珊為了籠絡(luò)程音這個模特，三天兩頭請她吃飯。
然而今天這頓飯，顯然吃得氣氛古怪。
“你真要下個月結(jié)婚？”陳珊瞪著陳嘉棋，表情絕對稱不上喜悅，甚至還有些驚恐，仿佛他忽然自爆身患重疾。
“是有點急，五一回上海辦儀式，北京可以簡單點，叫上親朋好友，小規(guī)模請頓飯�！标惣纹逯v了他的初步計劃。
程音沒吭聲，他要怎么做，她配合便是。而且這姐弟倆對話，從頭到尾沒帶她，仿佛她是個局外人，結(jié)婚對象另有其人。
陳珊有意識在回避與她目光接觸，她對這件事持反對態(tài)度——程音迅速做出了判斷。
也是意料之中吧。
程音知道自己的斤兩。
陳珊八零后，挺開明的一個姐姐，對于她未婚生子這件事，從來沒有任何歧視性言論，還挺理解同情她，一直以來給了她很多幫助。
但理解同情是一回事，親愛的弟弟頭腦發(fā)熱要娶回家是另一回事。
陳珊看陳嘉棋一副鬼迷心竅的樣子，忍不住問：“你覺得嬢嬢能同意？”
兩個人說著話，便自動轉(zhuǎn)成了上海腔。程音更聽不明白了，干脆坐在一旁放空，認真考慮這一桌子菜，應(yīng)該先吃哪一道，浪費糧食可不應(yīng)該。
面對自己被嫌棄的一生，還能有這樣的心態(tài)，她覺得自己值得嘉獎。
就在這時，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程音光聽聲音就想起這人是誰，很奇怪，她對孟少軼的一切都記得很清楚——蓬松的發(fā)絲，帥氣的皮靴，閃閃發(fā)亮的生命力，還有快樂跳脫的嗓音。
不過此時，她聽起來焦慮而急迫，飛快給她報了一個酒店名和房號：“辭哥喝多了，看著不太對，不肯讓我待在屋里，他叫你過來。”
程音愣了半秒，只來得及和陳嘉棋說了句“我有急事”，便風(fēng)一般跑出門去。
酒店頂層的總統(tǒng)套房，需服務(wù)管家貼身陪同，訪客才能出入其中。
管家訓(xùn)練有素，一路領(lǐng)著程音往頂樓去，心里卻難免犯嘀咕——他沒看出這三人三角，到底是哪種關(guān)系。
程音也覺得這一幕十分荒謬。
正牌女友等在門外，焦急地前后踱步，見到她立刻迎上前：“你快進去看看，估計是喝大了，誰也不讓進，我剛?cè)デ昧饲瞄T，他把門反鎖了還！”
“喝了多少？”程音問。
“我也不知道，才開宴，應(yīng)該沒喝多少，但看他樣子挺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