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夜春宵共度，竟還把人給度跑了，服務(wù)水平這么拉胯嗎？
這要是放在他們網(wǎng)文圈，都沒資格當(dāng)男主，哪怕他長了張男主臉呢！
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折騰回家恐怕來不及，程音找酒店前臺要了一次性洗漱用品，直接去了公司。
不想到辦公室不止她一人，還有個尹春曉。
闊太太每天早上卡著點打卡，必不肯讓公司占自己一分鐘便宜，今天來得卻早。
“你跟男人離婚了？”
“你跟男人過夜了？”
兩個人打量了一眼對方，異口同聲。
程音好猜，還是昨天那套衣服，沙發(fā)上睡了一夜揉得皺皺巴巴。
至于闊太，今天看起來完全不闊了，渾身上下樸實至極，一片首飾也無，美甲統(tǒng)統(tǒng)卸了個干凈。
“我今天去辦花花的領(lǐng)養(yǎng)手續(xù)，離婚合同已經(jīng)在擬，他會給我留一套兩居室，婚前一起買的�！币簳孕Φ煤�。
“有眼疾的小孩，很難養(yǎng)。”程音直截了當(dāng)。
“你擔(dān)心我半途而廢？”
“母愛這種東西，從來沒有過也就罷了，曾經(jīng)擁有再失去，比沒有還慘�！�
“你……年紀(jì)輕輕的，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事？”尹春曉忍不住道。
“沒什么，”程音有片刻的走神，她忽然想到了季辭深藏的秘密，“可能這個世界上，原本就有太多不稱職的母親�！�
程音的人生經(jīng)驗主打親子關(guān)系，尹春曉則專攻愛情。
“男人天生會權(quán)衡利弊，心里裝了一桿秤，隨時稱量你的斤兩，到底跟他配不配得上�！�
“美貌，身材，家世，子宮，都是資源，都是指標(biāo)�！�
“聽說85樓那位要娶孟家千金，這才是符合邏輯的選擇，以你目前的斤兩，只能當(dāng)個尤二姐，養(yǎng)在外頭可以，領(lǐng)回家那是不可能�！�
“等一下，你昨晚該不會和85樓過得夜吧？”
尹春曉雖非神婆，卻有天眼，一口道破了天機。程音唬了一跳，表情些微有些失控。
尹春曉嘖了一聲，多少有點陰陽怪氣：“可以啊，姑娘，前途無量。”
不管先天有個好爹，還是后天嫁了有錢人，那些含著金湯匙過活的，必然是瞧不起偷摸認(rèn)干爹的。
要擱往常，程音不會多說一句，她從沒有自證的習(xí)慣，愛信不信，愛詆毀隨意。
但可能是因為尹春曉是難得能聊得來幾句的人，一直對她抱有善意，且剛為了一個半失明的小女孩，做出了一個令人欽佩的決定……
“我靠本事吃飯，不靠男人。”她解釋了一句，走去打開了辦公電腦。
尹春曉恢復(fù)了好聲好氣：“我的意思是，帥哥么，偶爾睡一下可以，別走心�！�
離了婚的中年婦女，精神就是自由，理念就是先進(jìn)。
程音略羨慕了會兒，嘆了口氣：“別扯淡了，我下個t月底結(jié)婚�！�
婚禮籌備有多少頭緒，程音毫無頭緒，直到陳嘉棋將一大疊待辦清單放在她面前。
“宴會廳必須定五星酒店，親友都要來，這是面子問題，寶格麗和國賓館，我傾向于寶格麗。”
“喜糖和請柬也得精美，這筆錢省不了，好在婚紗照有現(xiàn)成的，婚紗也不用買，從我姐那兒拿一套就行�！�
“婚禮策劃我們得自己來，沒有多余的預(yù)算了，另外鉆戒用培育鉆行嗎，看不出區(qū)別�！�
按程音的喜好，其實她只想要一對素圈。不過那已經(jīng)是她小時候的喜好了，那時候她曾讀過一本書，說戒指越樸實，婚期越長久。
“你定�！彼恢v究這些。
“捧花的小女孩……叫我姐家的佳佳，可以嗎？小男孩選好了，曾哥家老二，才四歲，和佳佳身高搭配正合適。”
程音抬頭看了他一眼。
“鹿雪高了些�！标惣纹暹B忙解釋。
程音垂眸，繼續(xù)翻看事項清單：“都行�！�
試紗
程音和陳嘉棋商議婚禮細(xì)節(jié)，
鹿雪就在旁邊看故事書，悄無聲息地聽著壁腳。
轉(zhuǎn)頭她就去當(dāng)了季辭的耳報神。
“你想當(dāng)花童？想穿漂亮裙子？”季辭將視頻通話調(diào)成全屏。，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程鹿雪放大的小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其實她內(nèi)心還是希望季辭當(dāng)她的爸爸，
雖然陳嘉棋對她也不壞，
但季辭不一樣。
他陪她玩的時候，
像一個真正的玩伴，不是完成任務(wù)的敷衍，
也不像其他大人那樣居高臨下。
他就是單純地很喜歡和她一起玩，
和她討論小鼠的喂養(yǎng)、馬匹的挑選和滑冰的技巧。他還很懂眼科醫(yī)學(xué)，雖然他并不是一個醫(yī)生。
總之，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話題。
最重要的，季辭會經(jīng)�？粗�，
鹿雪有一次問他在笑什么，他說“你媽媽小時候也這樣。”
他笑起來的時候目光專注，
特別溫柔好看。
“一個花童而已，你要是想當(dāng)，一定能當(dāng)?shù)蒙稀！奔巨o輕描淡寫。
鹿雪撇了撇嘴。
她季叔叔上次也說得很肯定，結(jié)果不還是說話不算話。，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我現(xiàn)在不相信你了，
”鹿雪奮起指控，
“之前不是說好了，我?guī)湍阕肺覌專?br />
你當(dāng)我的爸爸嗎？”
季辭捂了下胸，
很受傷的樣子：“這么快就不相信我了？”
很快他又笑了，
贊揚道：“做得很好，
程鹿雪同學(xué)，
永遠(yuǎn)不要相信別人說了什么，而是仔細(xì)觀察那個人做了什么�！�
“經(jīng)過我的觀察，
你失敗了，放棄了�！甭寡]好氣。
季辭挑了下眉：“還有句話你聽過沒？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
“什么意思�。俊毙」媚锓藗�白眼，“你要去搶親嗎？”
季辭失笑：“都從哪兒聽來的詞兒。”
“一個動畫片，我們班同學(xué)都在看，叫仙子小精靈，講述仙子和魔尊的生生世世�！�
季辭決定待會兒檢查一下這個什么小精靈，聽起來怎么不對勁。
“搶親可不行，”他一臉嚴(yán)肅，“我們要尊重你媽媽的選擇，要跟誰結(jié)婚，由她自己說了算�！�
至于是否會發(fā)生什么不可抗力導(dǎo)致婚禮無法如期舉行，則另當(dāng)別論。
這個道理鹿雪還是懂的，程音從她很小的時候，就一直對她說：你是一個獨立的人，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
她嘆了口氣：“好吧，雖然我還是很希望，你能成為我的爸爸�！�
季辭的神情極其溫柔：“沒關(guān)系，在此之前，我可以先當(dāng)你的舅舅�！�
“舅舅？”鹿雪咀嚼這個陌生的詞匯，情緒有所好轉(zhuǎn)，“王陽的舅舅給她買了個新游戲機，還答應(yīng)暑假帶她去迪士尼玩兒�！�
“你想去嗎？迪士尼�！奔巨o忽道，“周末我們可以飛去上海�！�
鹿雪搖頭：“不是要練滑冰嗎。”
她狡黠地眨眨眼：“你是因為沒有信守承諾，打算討好我吧�！保M在晉江文學(xué)城
“被你發(fā)現(xiàn)了。”
“很可惜，你那個很貴的律師，要白跑一趟了�！�
季辭神秘地?fù)u了搖頭：“書面約定，我還是會準(zhǔn)備一份的�！�
“上面寫什么呢，保證帶我去迪士尼嗎？”
“先保密，”他微笑，“等到你生日那天，舅舅當(dāng)禮物送給你�！�
鹿雪的生日禮物是有了，程音的新衣服卻還沒有著落。
這才是程鹿雪今天告狀的重點。
“我媽看起來有點不開心，是不是不想穿別人的舊婚紗？”
很顯然，舊婚紗這件事讓季辭也不怎么開心，他冷臉的樣子讓鹿雪都有點害怕了。
“舅舅，我不去迪士尼了，錢省下來送我媽媽一件婚紗吧，行嗎？”
季辭看著屏幕里的小姑娘，神情重新柔軟：“好啊�！�
周末。
一大早梁冰就準(zhǔn)時出現(xiàn)，將鹿雪接走，去上滑冰課。
季辭的那張百夫長卡，程音當(dāng)然不可能拿，但他給程鹿雪報的興趣班，她實在狠不下心拒絕。
鹿雪渴求的雙眼像饑餓的小鹿，這時季辭又補了一句話，讓她不得不點了頭。
“小朋友需要足夠的體育運動和戶外時間，對眼睛發(fā)育會有好處�！�
好好好，一把掐中了她的命脈。
程音沒跟著去，她和季辭另有要事相談，約在了一間僻靜無人的茶室。
眼科年會在即，羲和即將攜其研究發(fā)現(xiàn)，在世人面前正式登場。
“老師的心愿，時隔這么多年才看到完成的希望。等拿到足夠的投資，項目就可以全面推進(jìn)�！�
“到時候，你的眼睛，很多人的眼睛，也就都有了希望。”
季辭在說，程音在聽，她的神情平靜，似乎對此并不十分感興趣。
季辭嘆了口氣：“知知，你媽媽是愛你的，你心里知道�！�
心里知道又有什么用，程音不語，太虛無縹緲了，愛要論跡不論心。
“季總，我現(xiàn)在需要幫您做什么？”她不想和他談心的時候，就會叫他季總。
不知為何，季辭見她如此態(tài)度，反倒不像之前那樣生氣。
之前她是刻意疏遠(yuǎn)，現(xiàn)在倒是像在跟他輕輕在任性。
有點昨日重現(xiàn)的感覺了。
“大師兄那兒沒有靠譜的后勤，辦會能力約等于零，全套策展方案，都需要你幫忙盯住�！�
“好。”
“除了外部投資人，我也會給羲和做一些基石投資，找了職業(yè)經(jīng)理人幫我做股權(quán)代持，但我自己不方便出面，到時候你代替我出資，并在合同上簽字�！�
“我？”
程音總算沉不住氣了。
他們在說的并非塊兒八毛，是至少八位數(shù)的初始投資額，如果羲和發(fā)展得好，將是取之不竭的金礦。
他怎么隨隨便便就扔給她了……
“難道你會黑掉三哥的錢？”季辭笑道。
那倒是不會，但他怎么就能對她的人品如此有信心，她自己都沒他這么確信。
“不好說，”程音面無表情，“只有把考驗真正放在面前，才知道自己經(jīng)不經(jīng)得住考驗�！�
“那就歸你所有，”季辭輕描淡寫，“反正，也都是你媽媽的遺產(chǎn)�！�
“還是別了，”程音拒絕，“我們也簽個合同吧，我未必是什么好人，需要一些法律方面的約束�！�
季辭邊搖頭邊笑，好似她說了什么特別可愛的話：“隨你�！�
這點事，兩個聰明人很快就聊妥了，倒是季辭和律師溝通花費了頗多時間。
幾個保護(hù)條款，翻來覆去地提示，決不能讓甲方留下任何漏洞——律師先生看程音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會灌迷魂湯的拜金女。
程音無所謂，坐在一旁徹底放空，時不時低頭看看信息，她在跟陳嘉棋探討，如何盛情迎接他家太后大人的蒞臨。
過了一會兒，季辭走過來：“我還有些事，要單獨和律師談，你在外面等我？”
他是商量的態(tài)度，甚至還有些低姿態(tài)，反倒讓程音不明所以。
本來他的事也與她無關(guān)，不適合在場。
其實還真與她有關(guān)。
程音人一出去，律師便苦口婆心開始勸說，立遺囑是要緊事，不能這么輕率，必須列出很多重要的先決條件。
季辭搖頭。
“就照我說得寫，條款越簡單，越容易執(zhí)行。
“本人身故后，全部遺產(chǎn)無條件歸我太太程音女士所有�！�
“如程音亦身故，指定其女程鹿雪為遺產(chǎn)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律師聽得大皺其眉——他和季辭合作這么多年，從沒見他如此不理性。不，應(yīng)該說，他服務(wù)豪門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任何人如此不理性。
且不說這內(nèi)容有多荒誕，他結(jié)婚沒啊，怎么就太太了？
而且年t紀(jì)輕輕立這種遺囑，不怕被人謀財害命嗎？
哦，他還記得讓那狐貍精先出去，沒讓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一步登天，不算徹底不可救藥。
律師嘆了口氣：“行，季先生，將來如果您的想法有所改變，內(nèi)容可以隨時修改�！�
季辭卻打定主意，不想讓他多賺這個小時費：“不會改變�！�
程音在外面沒等多久，便見律師和他的助理從茶室出來，投向她的目光十分之眼熟。
讀書時她經(jīng)常能見到，走在校園，路人側(cè)目，仿佛她是個什么禍亂人間的妖物。
程音低頭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