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望著躺在床上的自己。

    還是死了嗎。

    我環(huán)顧四下，這里是云夢澤。

    明月趴跪在床邊，目光呆滯地拉著我的手。

    犀九還是吊兒郎當(dāng)?shù)剀E著二郎腿在一旁坐著，只是面上沒有了笑。

    麥芽兒拿著癢癢撓，臉上的褶子更深了。

    肉芽和菜芽眼睛紅紅地站在床邊。

    該活的都活著，我也就放心了。

    從日出到日落，屋里的人都走干凈了。

    明月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風(fēng)吹進(jìn)來，蠟燭熄滅。

    「那時我還小，在仙界遇見了玄天。

    「他被同伴打得奄奄一息，我救了他。

    「后來我們成了好朋友，他會帶我偷偷下凡去玩，還給我講人間的故事。

    「直到仙界的升階大會開始。

    「我墮入地獄。

    「玄天把我騙到欲念之地，用鎖魂鏈捆住我。

    「那時我還小，神識太弱，無力反抗。

    「他把我的羽毛煉成丹藥。

    「阿尋，我那時好疼，好恨。

    「可是我不敢恨。

    「我是上古最后一只神鳥，如果墮入欲念之地，整個六界都會生靈涂炭。

    「成年后我逃了出去，因為失去神骨，我只能修習(xí)妖道。

    「我被拔毛，抽神骨，當(dāng)坐騎。

    「不管是年幼時的我，還是當(dāng)上妖王的我，在我眼里四海八荒的人都是這般惡心。

    「直到遇見你。」

    他撫摸著床上人的臉，繼續(xù)喃喃道。

    「你還記得渡仙劫時在雷陣?yán)锞冗^一只渾身焦黑的鳥嗎。

    「你把我護(hù)在身下，生生扛了八十一道天雷。

    「其實你那天的雷劫不應(yīng)該這么迅猛的。

    「都是因為我。

    「那時我剛從玄天手下逃脫，他緊追不舍。

    「我一頭扎了進(jìn)去。

    「我想，死就死吧，也好過繼續(xù)被人折磨。

    「反正那時的我連兩道天雷都扛不住。

    「沒想到，你接住了我，還把我緊緊地護(hù)在懷里。

    「天雷結(jié)束時候，你渾身上下焦黑一片，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對我笑。

    「恍如天上月。」

    我站在明月旁邊，撫摸他的頭。

    這只笨鳥，分明是我救了他，他卻說拋棄他。

    鳥傻戲多！

    他好像感受到了我的存在，眼睛變得通紅。

    子規(guī)夜半尤啼血，不信東風(fēng)喚不回。

    他手里變出一把短刀刺向胸口。

    「神鳥的心頭血是這世間最霸道的補(bǔ)品。

    「若能救活你，我愿意日日放血�！�

    他不管不顧，他可是上古最后的神鳥，若是再死了，我豈不是造孽。

    唉，養(yǎng)一頭脆弱易碎還喜歡歪歪的鳥真的好累啊。

    25

    說來也怪喝了明月三個月的心頭血，我的魂魄越來越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