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但他簽了十年賣身契,第五扶引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應了一聲,默默告退,出門去調查。
聶照在京中的消息不好查,但自流放以后,他的活動范圍都在逐城境內,他又甚少與人交往,所以當天中午,經(jīng)過燭龍篩查再篩查,只剩姜月一個人的畫像被呈到了第五扶引的面前。
“我覺得不是,畫像中的人和你長得并不相像�!睜T龍?zhí)崆敖o他做好預防,以免他過于失望,才慢慢展開那張畫紙,畫中少女的精致恬靜的面容便出現(xiàn)在第五扶引面前。
他見到畫像冷靜的過分了,甚至還點評道:“你說得對,的確與我生得不像。”
燭龍不以為意,這么多年,凡是年齡相仿的都被排查了個遍,第五扶引早就習慣了失望,欣喜反倒是一種難得的情緒。
“但是,你不覺得她的眉眼,與父親相似嗎?”第五扶引淡淡吐出話來,燭龍心中一揪。
“找到了?”
“不一定,”他修長的手指有些輕微發(fā)顫,把畫像卷起,“我要親自試探一番�!�
如果沒有錯的話,是她。
逐城是聶照的地界,第五扶引要做什么,自然瞞不過他的耳目,但人多口雜,便是他有心封口,也不能保證他們什么都打探不出來,燭龍取了姜月畫像回去后,聶照搓著棋子,在棋盤中落下,吩咐小瓦:“勒然人臨走之前留下了許多陷阱機關,告訴第五扶引,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應當和我一起把這些東西清理干凈才是�!�
劉方志瞥他一眼:“你心有旁騖,輸了�!�
聶照握緊棋子,不言。
小瓦不明就里,但還是依命傳話。
到第五扶引這邊,他竟然想都沒想便點頭同意了,待送走小瓦,燭龍才問:“你瘋了?聶照想殺你,這件事必然不懷好意。”
“他雖然對我有殺意,卻不敢真的殺了我,最多是警告,小瑾在他心里的分量重到足以讓他失去的冷靜,竟然被我有所察覺,一但事情敗露,他不敢面對小瑾”第五扶引渾不在意,“他要警告我,那我正好也要警告他,是誰的就是誰的,一個沒有血緣的人即便想插足,也不過是丑角一個�!�
他話里話外雖說要試探,但其實心里早就認定,姜月就是他的妹妹。
當天夜里,第五扶引一身是血的被從前方抬回來,聶照在他掉入蒺藜的時候第一時間不顧危險將他拉了出來,因此他身上也傷的不輕,不過還能動,便自己去上藥。
第五扶引躺在床上,燭龍撩起帳子,李寶音引著一道纖細的人影走進來:“就是這兒了,他們說這兒人手不夠。”
姜月皺眉,下意識握緊了藥箱:“既然是蒼南的貴客,我們逐城的待客還沒有差到如此程度,不會沒有一位醫(yī)師,引公子為何要我前來。”
第五扶引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連身上的疼痛都盡數(shù)忘卻了,良久垂眸,眼眶發(fā)紅道:“醫(yī)師確是不足的,但手下的兵卒也是父母至愛,我等一等又何妨。久仰月娘大名,如今一見,倒是……”他說不出話了。
聶照將她養(yǎng)得很好,聰明,漂亮,果決,那夜他在城前救下的人應當就是她,只是太黑了,她穿戴嚴實,他并未瞧清她的臉,第五扶引一時后怕又欣慰。
姜月聽到他的話,覺得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此寬仁博愛之人,怎么會算計她呢,她連忙走上前道歉,幫他處理傷口,她彎下腰的時候,后頸的胎記在領口中若隱若現(xiàn)。
“很疼嗎?都流淚了�!苯乱娝难蹨I,連忙動作更輕些,然后詢問他的意見。
第五扶引搖搖頭,未說什么,門前又匆匆跨進來一人,正是聶照,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一剎交匯,一切盡在不言中。
聶照拳頭緊握,垂在身側,努力放平了聲音道:“斤斤,你去別處忙吧,這里由我來�!�
姜月乖巧地站起身,還不忘對第五扶引說:“我哥比我經(jīng)驗多,他換藥一點都不疼,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第五扶引頷首,向他微微點頭。
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不言而喻,兩人心照不宣地決定吵架不能當著孩子的面兒。
人一走,他們的笑臉果然垮下來。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忙了,今天去了醫(yī)院,然后給新租的房子收拾衛(wèi)生,現(xiàn)在還沒收拾出來,等我搬完家就能穩(wěn)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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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第
56
章
◎解決矛盾◎
第五扶引躺在床上,
聶照也不管他,任由他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冷聲說:“你瘋了?眼睜睜看著陷阱向下跳?”
“哈,
那你也瘋了,敢跟著我跳下來,為什么?因為怕我死了,未來我妹妹知道,
你沒法和她交代是不是?”第五扶引輕笑,
“何況你在前面不是給我準備了別的驚喜,
我向來不喜歡任人擺布,還是自己選擇的好�!�
聶照立即矢口否認,
并順帶出言嘲諷:“什么妹妹?你掉下去的時候難不成把腦子也傷到了?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我都心知肚明,
何必跟我裝糊涂,
有膽子霸占別人妹妹,
沒膽子承認是嗎?宵小鼠輩。我分明瞧見她身上的胎記�!钡谖宸鲆膊桓适救酢�
二人終于撕開了那層浮于表面的友愛偽裝,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語氣越?jīng)_,
第五扶引額上的那一點鮮紅的痣幾乎要滴出血似的。
他都已經(jīng)將事情如此挑明,撕破了臉,聶照也知道再不承認也是無用的,
指著帳外道:“好啊,
那你去叫她,
你看她應你嗎?我教她讀書識字的時候你在哪兒?我為她洗手羹湯的時候你在哪兒?我為她生病不眠不休守護身側的時候你又在哪兒?現(xiàn)如今巴巴跑來了,你猜她是信你還是信我?”
第五扶引被他挑釁得呼吸急促臉色發(fā)白,
渾身一個勁兒地抖,
他還從未見過像聶照這樣霸占人家親人霸占的如此理直氣壯之人,
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你教養(yǎng)小瑾,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她即便在我身側,我也不會斷了你們二人的情分,日常書信我不會過問。何況你若是真有這種自信,為何不敢告訴她實情。
我會補償你,不會讓你白白撫養(yǎng)一場,你想要什么,我都會滿足,借兵、借糧……”
這已經(jīng)是他最大的讓步了,他苦尋妹妹十余年,世上只有這么一個至親血脈,不是為了與他人共享的。
聶照隨意坐在他床側,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一圈,發(fā)出一聲輕嘲:“我如今與她朝夕相對,難道不比看你臉色寫信要好得多?你說的這些,我也可以給你,如果沒有她,那么權力富貴,我要來又有何用?”
“你永遠也不會懂得血脈至親勝過一切!”
“什么一切?”姜月忽然從帳子外露出頭來,問。
她的出現(xiàn)令二人不約而同猛地一顫,忙都依譁堆起笑,手牽著手親親熱熱:“沒,沒什么一切,他剛剛說身體健康勝過一切,”聶照找補,旋即轉移話題,“你怎么又回來了?”
姜月哦了一聲,把一瓶藥粉遞進來:“剛剛走得急,發(fā)現(xiàn)留錯藥了,這個才是金瘡藥�!�
她走近才看見第五扶引的傷口半點沒處理,和她剛才走的時候一樣,姜月欲言又止:“你們說話歸說話,還是,還是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聶照這才回神,把藥一股腦灑在第五扶引的傷口上,連忙點頭:“好的好的,你去吧�!�
姜月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表情,但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她出去遇到李寶音,悄悄跟她說:“我覺得三哥有些不對勁。”
李寶音抱著蔬菜,不以為意:“他不是一直精神不太正常嗎?”
姜月懟了她一下:“不是,他跟公子引,我總覺得十分奇怪,我還從來沒見過他能跟一個只見過幾次的人這么親熱,但是親熱的又有些古怪�!�
“說不定一見如故?他倆要是拜把子,你到時候就多了個哥哥�!�
李寶音說完,見姜月表情郁郁的,捏了一下她的臉:“怎么了?不高興?”
姜月幫她分擔懷里的一部分蔬菜,搖頭:“當然不開心了,本來三哥只是我一個人的,現(xiàn)在他那么喜歡公子引,剛才我進去的時候,他們還手拉著手說話呢,三哥可從來沒對我這樣過,我怕有一天引在他心里的分量超過我……”
李寶音不太理解姜月這種獨占欲和患得患失,但還是嘆了口氣:“那你打算怎么做?”
姜月神神秘秘一笑:“嘿嘿,我剛才送進去了一瓶新的金瘡藥。”
“你在……”李寶音連忙環(huán)顧四周,壓低音量,“你在里面下毒了?我的天�!�
姜月撇嘴:“才沒有,我哪有那么壞?那是我花錢問醫(yī)官要的最好最好的金瘡藥,希望公子引能快點康復,早點回蒼南。我花了足足二十文錢,醫(yī)官才說分給我一點點�!�
李寶音拍拍胸口,說差點被她嚇死。
那頭人一走,聶照和第五扶引就嫌惡地甩開拉住對方的手,嫌臟似地在床面上擦了擦,聶照草草給他上了點藥,纏上紗布,糊弄的連結都打死了,然后敷衍起身:“行了,就這樣吧�!�
離開時候還大聲自言自語,是說給對方聽的:“哎,這天兒也不早了,得想想給斤斤做什么晚飯吃,她最愛吃我做的飯了,最愛我了,有些人要是不怕她為難,大可把事情說開了�!�
第五扶引恨得撐起身子,扔出一枚茶盞,但連聶照衣角都沒碰到人早就出去了,茶盞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抓著褥子,胸口起伏,忽地難耐地按住太陽穴,燭龍連忙上前托住他的身體,不咸不淡安撫:“都說了不要情緒起伏太大,頭疾又犯了?你這樣沒等搶回你妹妹,就先要耗死了,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殺了他們……”第五扶引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臉色慘白地捂著頭。
“誰?”燭龍問。
“赫連玉,聶照,我要他們死�!币粋是曖昧的心上人,一個是霸占她的義兄,他們每一個都在小瑾心中占據(jù)了那么大的分量,他不允許,他們才是血脈至親,絕不能有人和她的關系比和自己還要親密。
一個男人有什么稀罕的,多俊美的男寵他都能給她尋來十個八個,百個也不是問題;兄長的愛他也絕不會比聶照少給她半分。
他會讓妹妹像依賴聶照一樣依賴自己,那些家書,那些溫情的瞬間,早晚會是他和小瑾。
燭龍:……真瘋了。
“真殺假殺��?”
第五扶引沉默片刻,繼而搖頭:“不,不行,他們死了,小瑾會傷心,她會恨我。”就像他掉下蒺藜布置的陷阱,聶照明明恨他欲死,卻還是要奮不顧身救他。聶照在意小瑾的感受,他不能不在意。
“川峽府庫中有一株還未來得及獻上朝廷的忘憂草,你派人將它研磨成粉,秘密帶來�!�
燭龍大驚:“就是那個能讓人忘卻過往的忘憂草?你瘋了吧,那草雖然漫山遍野都是,但要有藥性,需得生長百年以上的,如今府庫里就一株,留著給你配藥用的�!�
第五扶引的眼神無比堅定,他沒有在開玩笑:“只要忘記,就能放手了,這是不傷害任何人,就能讓她回到我身邊的唯一辦法�!�
他說完,便虛弱地倒下,按著額頭:“燭龍,我頭痛,你給我講講打探出來的小瑾的事情吧�!�
燭龍嘆氣,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昨日時間匆忙,他只來得及取到畫像,今日再去查探,發(fā)現(xiàn)怪不得姜月那么依賴聶照,這些事情說了,恐怕第五扶引的頭疾會愈發(fā)加重。他雖然是賣身給第五扶引,但也覺得聶照辛辛苦苦掏心掏肺養(yǎng)了那么多年,你說帶走就帶走,未免太不人道了。
“你真要聽�。俊彼俅未_定一下。
“念�!�
燭龍翻開本子,心想他要是早點疼死,自己的賣身契就能作廢,指不定還能早點跑呢,于是聲情并茂地朗讀:“姜月被燦州首富姜家一家收養(yǎng),但是養(yǎng)父對她不管不問,養(yǎng)母對她動輒打罵,她不識字,也未出過門,凡是見過她的人,都說她膽小,懦弱,結巴,迂腐,可憐……”
他瞥一眼第五扶引,果真見他的頭更痛了,臉色陰沉的像能滴出水,幾乎要將褥子抓破。
“還要繼續(xù)嗎?”
“繼續(xù)。”
燭龍說著說著,自己都不由得在心里嘆息,真可憐真的,要是沒碰上聶照,多半是要死的,不死也難活。聶照已經(jīng)算是心腸好的了,世上哪有全善或是全惡的人,大多都是善惡摻半。
遇到像這種可憐、弱小、無助,離了自己就會死,且任你擺布,無論怎么虐待都絕不會有怨言,每日只要給點飯養(yǎng)活,做什么都成的小姑娘,很難有人保證不會被激發(fā)心中的惡,將負面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對她橫加擺布。
聶照不僅沒有如此,反而小心呵護著養(yǎng)到現(xiàn)在,真是不容易,他整個人面上瞧著不像個好人,卻有一副細致善良的心腸。
第五扶引從姜月投奔到逐城,聽到她去讀書,學武藝,殺霍明愛,不由得眼眶淚濕,他的妹妹,若是父母健在,該是萬千嬌寵長大的,即便父母早就不在,若是當年沒有在沃東失散,他必然也會傾盡全力對她好,萬不會教她受如此苦楚。她如此瘦弱,怎能拿得動那么重的兵器,聶照怎么能讓她動這些危險的東西?
這些年缺失的,等回到他身邊后,他一定加倍補償,忘了聶照吧,也忘了赫連玉吧。
姜月晚飯時候咬著筷子,打量聶照的表情。
“怎么了?不好吃?”聶照問她,自己嘗了口山藥和栗子煮成的金玉羹,甜甜糯糯的,他超常發(fā)揮了,不應該�。�
她搖頭,頭發(fā)上編的銀蓮蓬隨著晃動左右搖擺:“不不不,好吃的,你不打算給重傷的引公子送一點吃嗎?”她試探著問,畢竟三哥對他那么特殊。
聶照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又變,片刻后才竭力平靜:“不送�!�
“真的不送?真的不送嗎?他可能沒吃飯誒�!�
“他愛吃不吃�!�
姜月覺得他臉色異樣,語氣也奇怪,難不成兩個人吵架了?鬧別扭?其實他是想送的,畢竟她和三哥吵架的時候,也是這樣。
聶照食不下咽,難道這么多年的愛都是假的嗎?正如第五扶引所說的,當真抵不過血濃于水嗎?她只見過對方一面,便掛在心頭,想著要送飯了。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彼鹕恚亓朔块g。
姜月扒了兩口飯,嘆氣,又嘆氣,真是的,怎么吵架還跟小孩子一樣,她想了想,三哥朋友真的很少,雖然她很嫉妒引,但還是不希望看到他們有矛盾,算了,她勉為其難,幫他們解決一下矛盾吧。
她吃完飯,把鍋里剩下的金玉羹盛出來,用食盒裝好,悄悄出門去給第五扶引送去。
作者有話說:
斤斤:這個家沒有我就得散
小聶:果然血濃于水,她好愛他
引:殺了他們,把他們都殺了!感謝在2023-08-28
00:20:16~2023-08-29
00:15: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歐尼醬、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暖陽
50瓶;影子筱
30瓶;小毛
16瓶;10瓶;dakoubangzhu
7瓶;SK-ll、墨染繁蕪
6瓶;北巴巴壩壩、厭厭
5瓶;咯咯咯要努力
2瓶;柯、兔子想吃火龍果、好想睡二十五個小時、雪碧加冰、哈哈哈、蘿卜吹雪、貳貳叁、qingfei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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