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李德明面上頓時閃過一抹尷尬。
“下官不敢欺瞞您,之前久攻不下,下官本打算用這個法子的�?蛇沒來得及付諸于行動,就被陛下下旨申斥了一番,之后陛下就派您來剿匪了�!�
祁明樂聽完之后,輕輕頷首,但還是并未表態(tài)。
李德明只得拱手又向祁明樂行了個大禮:“我們觀州府上上下下的老百姓,就全仰仗安陽侯您了�!�
“李大人您這話就言重了。您是觀州府的父母官,而我只是個來剿匪的,剿完匪我就回上京了�!�
李德明聞言,立刻看向祁明樂。
祁明樂道:“老虎山易守難攻,除了放火燒山之外,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陛下素來以仁愛治國,若得知我用這種手段剿匪,萬一陛下怪罪下來……”
“安陽侯您放心,到時下官定然會上書陛下陳情此事,絕不會讓陛下降罪于您。”
“既得李大人這話,那我就放心了,那就按照李大人的計策辦吧。”祁明樂笑了笑,然后吩咐親兵去叫崔四他們。
李德明得了祁明樂準(zhǔn)話,正要退下時,卻被祁明樂叫住。
“李大人留步,這放火燒山的計劃,是李大人你提出來的,而且這老虎山又是李大人你的轄地,李大人你自然比我們熟,不如就留下來,與我們一同商討明日的放火燒山計劃吧�!�
李德明聽祁明樂這么說便留了下來。
很快,崔四幾人便過來了。祁明樂將李德明的計劃同他們說了,崔四第一個表示反對:“這幫山匪并未做下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放火燒山也太殘忍了!”
“劫持賑災(zāi)糧銀乃是死罪!”李德明立刻接話。
崔四十分看不慣李德明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便扭頭看向祁明樂。他是兵,祁明樂是領(lǐng)兵,他只聽祁明樂的。
“老虎山易守難攻,眼下除了放火燒山之外,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逼蠲鳂返�,“我們就依李大人所言,只是老虎山地形復(fù)雜,我們今日只窺探到了十之三四。要想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還得靠李大人你了�!�
李德明立刻應(yīng)聲,然后指著地圖,就開始滔滔不絕講起在哪里放火,能將那幫山匪們一網(wǎng)打盡了。
崔四雖然氣不過,可祁明樂這個領(lǐng)兵發(fā)話了,他不敢不從。
最后商議好明日放火的幾個地點之后,李德明與崔四等人便離開了。李德明走的是步履輕快,而崔四則是一臉憋屈。
待他們走遠之后,祁明樂抬手握住止戈的小手鐲,然后望著李德明遠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到了第二日,祁明樂與李德明一道在老虎山下等著,然后崔四、張平、王全等人全都按照計劃行事。
祁明樂與李德明在山下約莫等了一盞茶的功夫,老虎山各處陸續(xù)開始濃煙滾滾,緊接著,陸續(xù)有人扯著嗓子高聲喊道:“安陽侯有令,投降者不殺!若再負(fù)隅頑抗,立刻就地斬殺!!!”
昨日他們商議此事時,并沒有這個環(huán)節(jié)。
李德明立刻扭頭看向祁明樂。
祁明樂頓時就不樂意了:“李大人,你看我做什么?趕緊盯著山上,謹(jǐn)防有山賊逃脫��!”
“哦,是是是�!崩畹旅饔门磷雍鷣y擦了擦額頭的汗,又將目光落回了山林上。
山中濃煙四起,夾雜著震耳欲聾的廝殺聲。
李德明伸長脖子想看個究竟,奈何山高林密他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用帕子不停擦著額頭的汗。
到最后,祁明樂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李大人,您要實在熱的受不住了,不若去旁邊涼快涼快?”
“不用不用,下官只是愛出汗而已,下官不熱的�!�
李德明既然這么說了,祁明樂也沒再多說什么,她只搖著扇子,優(yōu)哉游哉盯著面前的山林。
明月照我濃婚
第117節(jié)
約莫過了兩刻鐘,山林中的廝殺聲慢慢弱了下來。
李德明站在祁明樂身邊,他一面用帕子擦汗,一面偷偷揉了揉伸的酸疼的脖子。但揉著揉著,李德明心里突然涌起一抹怪異感。
李德明立刻又看向山林。
看了好一會兒,李德明突然意識到這么怪異感的緣由了――
他們昨日定的計劃是放火燒山,可這山都‘燒’了快兩刻鐘了,可仍是只見濃煙,而沒看見一丁點火星!這他娘的叫哪門子的燒山!
李德明立刻看向祁明樂:“安陽侯,這山上為何沒有火光?”
“因為……”祁明樂剛開口時,就聽到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祁明樂頓時顧不上李德明了,她立刻轉(zhuǎn)頭,就見崔四等人,壓著一幫灰頭土臉的山匪,從山道上下來。
看見那為首的山匪時,李德明的雙腿不自覺顫了顫。
而此時,祁明樂恰好轉(zhuǎn)過頭來,笑瞇瞇道:“哦,我忘了跟李大人你說。昨日李大人你離開之后,我思來想去,覺得放火燒山這種事太狠毒了。如果光燒了這幫無惡不作的土匪倒也罷了,可一旦放火燒山,那這山中的花草樹木,以及山林中的蛇蟲鼠蟻皆會死在這場大火力,它們何其無辜��!所以呢,我就小小的調(diào)整了一下策略。將放火燒山改為假放火燒山,借此逼出那幫龜縮在老巢里的山匪。想來李大人不會怪我擅自更改計劃吧?”
李德明:“……”
他現(xiàn)在怪罪有用么?而且他這樣的身份,敢怪罪么?
“下官不敢。”李德明邊說邊用帕子不停擦著額頭上的汗。
祁明樂頷首:“李大人不怪我就好,但我還有一事,要請李大人幫忙�!�
“安陽侯您請講。”
祁明樂指著那幫劫匪:“李大人,陛下派我來剿匪,如今我既已完成皇命,便當(dāng)立刻回京向陛下復(fù)命,還勞煩李大人與我一起走一趟�!�
“好說好說�!崩畹旅鳜F(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思考了,幾乎是祁明樂說什么他便應(yīng)什么。
直到與祁明樂一道踏上去上京的路上之后,李德明才反應(yīng)過來。祁明樂回上京復(fù)命,他去上京做什么?
“此事既發(fā)生在李大人您的轄地上,如今山匪既已擒獲,李大人您難道不應(yīng)該與我一道,去上京向陛下面呈請罪么?”祁明樂反問道。
李德明被噎了一下,旋即道:“倒也不必面呈請罪�!彼梢詫懻堊镎圩拥�。
但祁明樂卻不如李德明所愿,她笑吟吟道:“此事茲事體大,我覺得李大人您有必要走一趟的。”
畢竟除了尸位素餐之外,李德明同這幫土匪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被劫持的賑災(zāi)糧銀都值得深挖。
但祁明樂此行是來剿匪的,追查這種事不在她的職責(zé)范圍內(nèi),亦非她所擅長之事。
所以祁明樂也懶得再這里浪費時間,便打算直接將李德明帶去上京,讓都察院和刑部那邊徹查去。
李德明:“……”
看著圍過來的士兵們,李德明知道,現(xiàn)在不是他想不想去的問題,而是他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
李德明面如死灰,只得如喪考妣的跟著祁明樂。
作者有話說:
捉完蟲來替換哈~感謝在2023-10-02
22:39:37~2023-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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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22章
獎勵
◎你再說一遍�!�
回到上京之后,
祁明樂火速進宮,向陛下稟明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與刑部及都察院的官員交接過后,
當(dāng)即便快馬加鞭往張家趕。
祁明樂回到上京時,張元修便得到了消息,
所以他早早的抱著止戈在府門口等。
祁明樂一路打馬疾行,遠遠看見府門口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時,眼里頓時漾開了笑意,
她高喊了一聲:“止原本窩在張元修懷中,
正左顧右盼的止戈,似是聽到了祁明樂的聲音,便懵懂轉(zhuǎn)頭看過來。
“吁――”
祁明樂一把勒停韁繩,
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娘不在的日子,
有沒有想娘呀?”祁明樂甫一下馬,
便疾步過來,從張元修手中接過止戈,
在止戈的腦門上親了一口。
止戈睜著烏黑透亮的眼睛,
茫然的望著祁明樂。
祁明樂平日在府里都是怎么舒服怎么穿,這是她第一次在止戈面前穿盔甲,
祁明樂以為止戈沒認(rèn)出她來,
便將止戈舉起來,
讓他看著自己的臉,
繼而又問:“不認(rèn)識娘啦?”
止戈現(xiàn)在還不會說話,聽到祁明樂這話也沒反應(yīng),
只是似乎對祁明樂盔甲上的護心鏡十分感興趣。
祁明樂見狀,
只得調(diào)整了一個抱他的姿勢,
好方便他去摸護心鏡。
小孩子的注意力只集中一會兒,
很快,止戈就對護心鏡喪失了興趣。祁明樂便托著他舉高,止戈立刻便開心的笑了起來。
張元修眉眼溫柔望著他們母子二人笑鬧。
“娘!”止戈突然叫了一聲。
正欲托著止戈再舉高的祁明樂,手突然一頓,她立刻去看止止戈正咧著嘴沖她笑。
“好兒子,再叫一聲�!逼蠲鳂份p聲哄道。
但止戈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聽懂了不想叫,只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并不住瞪著腿,示意自己想要繼續(xù)舉高。
祁明樂認(rèn)真盯著他:“止戈,你再叫一聲,你再叫一聲,娘就托你舉高�!�
止戈不答話,只不住的瞪著腿。
母子倆都不肯妥協(xié),最后見祁明樂不托他了,止戈立刻扭頭去看張元修,哼哼唧唧又要張元修抱。
張元修沉默須臾,先看祁明樂。
結(jié)果祁明樂正好也轉(zhuǎn)頭來看他。祁明樂不確定的問:“剛才是我幻聽了么?”
“沒有,我也聽見了�!�
得了張元修肯定的答案之后,祁明樂再次抱住止戈,低頭哄道:“好兒子,再叫一聲娘�!�
但不管祁明樂怎么哄,止戈就是不叫。到最后,祁明樂跟他說話時,止戈直接傲嬌的將腦袋轉(zhuǎn)到旁邊去了。
祁明樂:“……”
行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反正來日方長。
自這日之后,祁明樂得了空,便抱著止戈,教他喊娘。有時候止戈會冷不丁喊一聲。但之后,不管怎么祁明樂再怎么教,他就是不喊。
后來次數(shù)多了,祁明樂就發(fā)現(xiàn)規(guī)律了――
她這個兒子只有在被逼的不耐煩時,才會安撫似的喊她一聲娘。
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之后,祁明樂便開始故意逗止戈。這日傍晚,張元修下值回府,目睹這一幕之后,不禁無奈搖搖頭:“夫人,哪有你這樣當(dāng)娘的?”成日故意逗自己兒子的。
“我這樣當(dāng)娘咋啦?”祁明樂抬頭看向張元修,一副誓要張元修說出個子午寅卯出來。
張元修立刻告饒,從祁明樂懷中接過止戈,夫妻二人一同正要往春禾院走時,懷中的止戈突兀叫了聲:“爹!”
張元修:“……”
祁明樂立刻看過來,驚喜道:“呀,止戈會喊爹了!”
而之前讓祁明樂不要心急的張元修,在止戈叫了這聲爹之后,他立刻將止戈往上托了托,低頭道:“再叫一聲�!�
“爹!”止戈又叫了一聲。
祁明樂這下不干了:“哎,當(dāng)初他會叫娘的時候,我讓他再叫一聲,他死活不肯叫,怎么到你這里,他就叫的這么順溜了?”
見祁明樂連這個醋都要吃,張元修半是無奈,又半是好笑,旋即安撫道:“因為爹比娘簡單。而且我聽人說,小孩子才開始說話的時候比較艱難,慢慢說多了之后就愿意說了�!�
是這樣的么?祁明樂半信半疑。
可止戈如今除了娘之外,還會叫爹了,她這個做娘的還是十分高興的。
可這個高興在看見,張元修讓止戈喊爹,止戈有求必應(yīng)時瞬間就碎了一地。見祁明樂臉色已經(jīng)不大好了之后,張元修立刻見好就收,將一個六子連方塞到止戈手中,讓止戈自己玩之后,這才同祁明樂說起了正事。
“今日去觀州府調(diào)查的官員回京了。”
聽到張元修說起了觀州府,祁明樂立刻坐直身子:“如何?”
“如你所料,老虎山上的那幫土匪,確實和李德明在暗中勾結(jié)�!�
那日祁明樂去老虎山查看地形時,雖然時過境遷,之前賑災(zāi)糧銀被劫持時留下的線索已經(jīng)斷的七七八八了,但祁明樂在山腳下好幾棵樹的樹干上,都看見了當(dāng)日交戰(zhàn)遺留下的痕跡。
在姜國,官差用的刀,寬度與厚度皆與坊間的刀不同。而刀的寬度與厚度不同,在樹上砍出來的形狀也不同。
祁明樂使的是刀,所以她能輕而易舉辨認(rèn)出官刀與坊間的私刀。
那日看見好幾棵樹干上遺留下來的痕跡時,祁明樂就發(fā)現(xiàn),那些痕跡中官刀比私刀多,當(dāng)時祁明樂便心下生了疑。
后來他們進入觀州府之后,祁明樂私下遣人喬裝出去打探了一番之后,卻意外發(fā)現(xiàn),老虎山那撥山匪們,雖然表面上無惡不作,但真正下狠手那幾次的對象中,有幾個皆與李德明生過嫌隙。
當(dāng)時祁明樂有所懷疑,但卻不敢確定,所以她才故意第二日冒進攻山,想借此試探李德明。
結(jié)果李德明迫不及待就想借她之手除掉那幫山匪。
當(dāng)時祁明樂心里便有底了,所以她直接給李德明來了個將計就計,暗中將李德明的真燒山掉包為假燒山,并根據(jù)李德明提供的地理位置,將那窩土匪們一鍋端了。
“只是李德明與那幫土匪們私下勾結(jié),借用那幫土匪之手排除異己我能理解�?伤麨槭裁匆枘菐屯练酥秩ソ俪仲c災(zāi)銀糧呢?”祁明樂想不明白這一點。
賑災(zāi)糧銀被劫是大事,朝廷勢必會派人徹查此事。李德明這樣做,與自掘墳?zāi)褂泻螀^(qū)別?
張元修倒了盞茶遞給祁明樂:“因為除了鋌而走險劫持賑災(zāi)銀糧之外,李德明沒有其他辦法彌補虧空了。”
“什么意思?”祁明樂接過茶盞。
張元修解釋:“國中賦稅皆盡歸戶部,而各省的開支則需要從戶部支取。先皇在世時,為了簡化各省用銀流程,便準(zhǔn)許各省設(shè)立省銀庫,凡各省內(nèi)官員的俸祿以及各省用銀皆從省銀庫支取。但此舉有利有弊,利是減少了各省用銀來回跑戶部,而弊端則是這其中難免有監(jiān)守自盜之徒。所以為了確保省銀庫的銀兩不被以權(quán)謀私,先皇會不定時派官員前往各省暗查巡視。運往蜀地的賑災(zāi)糧銀在途徑過觀州府之前,陛下正決定派人來巡視觀州府的省銀庫�!�
“而監(jiān)守自盜的李德明在得知此事后,便想著拆東墻補西墻,然后讓老虎山那幫土匪們劫了賑災(zāi)銀糧,將其充入省銀庫中,借此蒙混過前來巡視的官員?”
張元修頷首應(yīng)是。
然后李德明再借助她這個陛下欽點的剿匪官之手,一舉誅殺了那幫土匪,這樣他與土匪勾結(jié)的那些事,就能徹底被掩埋了。
“這個李德明,我初見時,還覺得此人性子懦弱難當(dāng)大任,卻不想,他竟然是個悶聲干大事的!”
幾乎是祁明樂話音剛落,采荷便步履匆匆進來,道:“大公子,少夫人,圣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