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秋禾問端午:“寧姨娘是何時(shí)進(jìn)府的?”
端午輕聲回應(yīng):“是您與侯爺成婚第二年,侯爺下?lián)P州公干時(shí)救下的�!�
她話其實(shí)只說了一半,隱去了當(dāng)年裴奕珩和寧嬌嬌從揚(yáng)州鬧到京城的英雄救美美談。
楚秋禾閉了閉眼。
一年后嗎?
聽見這個回答,楚秋禾甚至感到一絲失望。
她甚至渴望自己聽見的是裴奕珩和寧嬌嬌自幼認(rèn)識,期望她和裴奕珩之間從一開始便是虛情假意。
可偏偏,裴奕珩曾對她說的每個字每個承諾,都是情真意切的。
世界上最殘忍的,不是從頭至尾的虛偽,而是蘭因絮果,從年少情深,走到相看兩厭。
“時(shí)辰不早了,替我更衣吧。”
楚秋禾閉上眼,不愿再想。
沐浴過后,楚秋禾在梳妝臺前坐下。
凝視著銅鏡中的自己,楚秋禾有些悵然。
剛穿越而來惴惴不安,這還是她第一次認(rèn)真審視七年后的自己。
——臉上并沒有細(xì)紋,但神態(tài)看起來卻像三十多歲般,眼底無光,如同一朵即將凋零的牡丹。
楚秋禾對著鏡子看了許久,有些突兀地想起從前。
母后速來喜歡茶花,更是在鳳儀宮中留下一株,由自己親手照料。
楚秋禾不解地問:“花房每日會送來最好看的花,母后何苦親自照料?”
母后笑笑,語氣里盡是溫柔:“若是真心喜愛,便不會想借旁人之手,秋兒以后就懂了。”
后來裴奕珩聽說了此事,便笑著輕刮楚秋禾的鼻尖。
“那我們成親后,我也把秋兒當(dāng)花一般養(yǎng),定讓你從冬日到夏日,都陽光明媚。”
陽光明媚嗎?
楚秋禾唇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七年前的裴奕珩,是否曾預(yù)料到自己的承諾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嗎?
第二日,裴奕珩來時(shí),發(fā)現(xiàn)楚秋禾居然沒等他就已經(jīng)開始用早膳。
裴奕珩頓時(shí)蹙起眉道:“公主可是在生氣昨夜的事?嬌兒如今……”
他正欲解釋,卻被楚秋禾直接打斷。
“侯爺,其實(shí)你更想陪著寧姨娘用早膳吧,每日過來,不過是顧及我是公主,不可壞了規(guī)矩�!�
“但相看兩厭沒意思,你今后不必勉強(qiáng)了�!�
裴奕珩怔了怔。
相識十三年,成婚七年,楚秋禾還從未這般一針見血地對他說過什么。
他訝然看著楚秋禾,可對方只一心用膳,像是半點(diǎn)不將他放在眼底了。
眼底有情緒閃過,片刻后,裴奕珩眸中又復(fù)了冷意。
他直接拱手:“那便多謝公主成全�!�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門‘砰’地關(guān)上,驚出震天巨響。
端午擔(dān)心看著楚秋禾:“公主……”
楚秋禾拿筷子的手沒停,眼底平靜,卻終是沒再吃的下去。
她放下筷子:“撤了吧�!�
她真的沒那么傷心了,只是沒胃口。
也可能,是對裴奕珩徹底失望了。
早膳過后,楚秋禾本以為裴奕珩不會再來,卻不料晚上,裴奕珩又一次踏進(jìn)她院中。
楚秋禾微愣:“你來做什么?”
裴奕珩將一只金釵遞到楚秋禾面前。
“昨夜是汐兒害怕擅自來找我,嬌兒不敢來找你,但想跟你道歉,汐兒稚子無辜,讓你莫要遷怒于他。”
楚秋禾沒回答,只是看著那華麗至極的金釵,眼底掠過一絲譏嘲。
說什么道歉,寧嬌嬌不過是想對她炫耀裴奕珩的寵愛罷了。
寧嬌嬌想得很好,只是她怎么也不會料到如今的楚秋禾已經(jīng)對此毫不在意了。
楚秋禾收回視線,語氣淡淡:“你收回去吧,我還犯不上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順便轉(zhuǎn)告寧姨娘,她有侯爺寵愛,我如何能為難得了她,她不必平白做出這種害怕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