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蕭暮云，你難道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嗎，沒有你的漠視和縱容，我根本做不到這一步，你才是真在殺死沈墨涵和你女兒的兇手……“

    蕭暮云眼睫輕顫，很快恢復成平時的淡然的模樣，抬手讓人上前。

    周夢瑤的尖叫聲在倉庫里回蕩，可很快，一針鎮(zhèn)靜劑下去，她的聲音漸漸微弱，最終只剩下絕望的嗚咽。

    蕭暮云轉(zhuǎn)身走出倉庫，漫天的雪花落在他的肩頭，很快便融化成細小的水珠，浸透了他那件單薄的黑色大衣。

    他站在廢棄倉庫的鐵門前，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仿佛連呼吸都要被這刺骨的冬夜凍結(jié)。

    他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輕聲呢喃：

    “阿涵，你看到了嗎？“

    “我讓她......也嘗到了地獄的滋味。“

    “下一個，就是我了……“

    第17章

    這是葬禮后，蕭暮云第一次來看她們。

    他帶了很多東西——沈墨涵最喜歡的白色滿天星，女兒最愛的小熊玩偶，還有她們從前常一起吃的蛋糕。

    他坐在墓碑前，指尖輕輕描摹著照片上兩張笑靨如花的臉，聲音低啞溫柔，像是怕驚擾了她們的安寧。

    “以溪，爸爸給你帶了新的故事書，你上次沒聽完的那個......“

    他翻開精裝童話書的扉頁，手指微微發(fā)顫：“還記得嗎？你說要爸爸每天睡前都讀一章，讀到小公主找到魔法城堡為止。“

    寒風卷著雪花掠過書頁，他下意識用身體擋住，就像從前替女兒擋風那樣自然。

    “上次讀到小公主遇見會說話的兔子，對不對？今天爸爸把后面的都帶來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突然停頓了一下，喉結(jié)滾動。

    “爸爸......這次可以一次性給你講完了�！�

    一滴溫熱落在書頁上，暈開了墨跡。

    從口袋里掏出女兒最喜歡的味棒棒糖，他仔細地剝開糖紙，放在墓碑前。

    “這是你藏在我西裝口袋里那支，爸爸一直留著......“

    雪越下越大，糖紙在風中輕輕顫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他恍惚聽見女兒咯咯的笑聲，就像從前她偷藏糖果被他發(fā)現(xiàn)時那樣歡快。

    “阿涵，“他轉(zhuǎn)向旁邊的墓碑，從懷中取出一個絲絨盒子，“你上次說喜歡的項鏈，我買來了�！按蜷_盒子，鉆石在雪光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你說要等結(jié)婚紀念日再戴......“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久，仿佛她們還在身邊，只是安靜地聽著。

    時而輕笑，時而停頓，就像在進行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家庭對話。

    雪花落滿他的肩頭，他也渾然不覺，只是固執(zhí)地維持著這個姿勢，好像只要繼續(xù)說下去，她們就真的能聽見一樣。

    陽光漸漸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地映在墓碑上。

    突然，一片冰涼落在他的鼻尖。

    蕭暮云抬起頭，灰蒙蒙的天空中，細碎的雪花開始飄落。

    起初只是零星幾點，漸漸地，雪越下越大，落在墓碑上，也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像是要將他與這片墓地融為一體。

    助理站在遠處，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走上前。

    “蕭總，該回去了�！�

    蕭暮云像是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驚醒，緩緩抬起頭。

    他看了看天色，又低頭望向墓碑，輕輕“嗯”了一聲。

    他轉(zhuǎn)頭看向助理。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助理一愣，連忙搖頭：“蕭總，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暮云沒再多說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在上面寫下一串數(shù)字，遞了過去。

    “去休假一段時間吧�！�

    助理接過支票，心中莫名涌上一絲不安。

    他抬頭看向蕭暮云，想從對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可那張臉依舊平靜得可怕。

    助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多問。

    他想，蕭總這樣的人物，京圈首富，商界梟雄，怎么會真的為情消沉至此？

    或許他只是需要時間......

    他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風雪漸大，呼嘯的風裹挾著密集的雪片，像無數(shù)細小的刀刃切割著空氣，墓園里只剩下蕭暮云一個人。

    他撫摸著冰冷的墓碑，嘶啞中裹著無限柔情的嗓音在這墓園響起。

    “阿涵，我終于......可以來見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