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兩個人沉浸在感傷里，驚蟄和林驍候場的時候，臺下一片歡呼尖叫，各種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傳過來。
越聽越不對味兒。
邢曼也興沖沖扯著他笑了聲：“看，多般配。”
她向來沒個正型，跟晚輩也口無遮攔，他都怕她在孩子面前亂扯，忍不住拍了她的胳膊一下，嚴(yán)肅說：“別亂說。”
邢曼“哎”了聲：“我也就跟你說說，你不覺得般配嗎？你看看驚蟄多漂亮�。 闭f著，她忍不住感嘆一聲，“不得不說，老太太把她教得很好�！�
驚蟄在林家，所有人都喜歡她，這自然不是他們家的人都格外包容，而是她本身就是個很討喜的小孩，勤勞、善良、溫暖，她之前還擔(dān)心過，想著從小沒有爸媽教，老人家?guī)『㈦y免驕縱，萬一很多壞毛病，她都不好開口管教。
養(yǎng)小孩哪里是給吃的穿的那么簡單。
但驚蟄實在是很省心，幾乎沒有任何不好的習(xí)慣，做事認(rèn)真妥帖，即便是從鄉(xiāng)下到城里，很多東西都沒見過，也始終不卑不亢，極有分寸。
林正澤嘆口氣：“沈家一家都很好，可惜……”
邢曼忍不住挑了下眉：“你不是給他們訂過娃娃親嗎？你說把驚蟄娶我們家多好，我把你公司賣了當(dāng)聘禮，咱們親上加親�！�
林正澤哭笑不得：“孩子小的時候開玩笑的話，說出來你也不嫌丟人，孩子都這么大了�！�
邢曼撇撇嘴：“丟人什么，現(xiàn)在媳婦兒多難找，就你兒子那樣子，能不能找到老婆還說不定，要抓住一切稍縱即逝的機會�！�
林正澤聽到這里，忍不住冷哼一聲：“你也知道你兒子那德性，人還看不上他呢！”
好歹是自己親兒子，說這個邢曼可不樂意，辯駁道：“雖然他沒什么用處，至少臉還是不錯的，也沒什么害處，萬一驚蟄就喜歡他這一款呢！”
林正澤那表情，嫌棄中似乎還帶著幾分挑剔。
邢曼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壓著聲音說：“林驍?shù)降资遣皇悄銉鹤��！?br />
林正澤好歹把表情收斂了，目光仍舊看著臺上，林驍學(xué)習(xí)不怎么樣，各種娛樂項目倒是手到擒來，雖然他欣賞不動他們彈的曲子，但聽著臺下的躁動聲，也猜得到林驍在學(xué)校挺受歡迎的。
剛剛不知道誰在喊，說像婚禮現(xiàn)場。
他忍不住也想了一下，要是這倆小孩真的……
老太太當(dāng)初握著他的手顫顫巍巍看他的畫面突然從腦海里蹦出來，他驟然蹙眉，側(cè)頭跟邢曼說：“你兒子要是敢禍害人家，我都沒臉去見老太太了�！�
邢曼撇撇嘴：“我兒子也不差吧！”
她掰著頭細(xì)數(shù)林驍?shù)膬?yōu)點：“長得好看……”說完停頓了足足十幾秒也沒想起來第二個，于是她一拊掌，“算了，他不配。”
林正澤忍不住再次提醒她：“不要在孩子面前亂說，尤其林驍，你給我防著點，別打人家歪主意�！�
表演結(jié)束了，兩個人下了臺，從側(cè)面過來，彎著腰在后排落了座。
驚蟄對著兩個人揮了揮手，邢曼也笑著沖她招手，感嘆一句：“多乖�。】纯茨銉鹤�，跟沒看見我們似的�！�
林正澤輕哼一聲：“他怕是早忘了他還有爸媽了�！�
林驍和驚蟄坐了下來后，后排的男生女生都扭頭跟他說話，眉飛色舞告訴他剛剛場面有多激動人心，還說像婚禮現(xiàn)場。
林正澤忍不住捏了邢曼一下。
邢曼小聲說：“小孩子嘛，嘴上說說，不會想那么多的�！�
然后就聽見林驍?shù)鮾豪僧?dāng)沖人家勾手：“把我婚禮現(xiàn)場照片發(fā)過來我看看�！�
驚蟄明顯身子一僵，終于忍不住扯了林驍一下，那不爭氣的兒子，終于看到他的父親和母親了，仿佛真的忘了，表情呆滯了好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再也沒動過。
林正澤胸口憋著一股氣，偏頭跟邢曼說：“你說，他是不是心虛�！�
邢曼偷笑了一會兒，小聲安慰林正澤：“孩子大了，你可悠著點兒說話。萬一沒那心思，你再提醒提醒他�！�
林正澤眉毛都快擰成麻花了，痛心疾首說：“他要是胡來，我非腿給他打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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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誰也沒說話，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甚至林驍都忍不住唾罵自己：你心虛個屁��！
下了車，邢曼繞到驚蟄那里，牽著她的手跟她說話，問她餓不餓，想吃點兒什么。
驚蟄跟著邢曼阿姨進(jìn)屋了，先上樓去換衣服。
身后林正澤和林驍默契地都沒有動，站在院子里，父子倆面對面站著，林正澤才驟然發(fā)覺，林驍不僅個子高了，面無表情站在這兒，已經(jīng)是個大人樣兒了。
林正澤抬頭審視林驍一眼，怕說的太直白反而給他暗示，冷著聲音說了句：“別天天帶著妹妹胡鬧，人家成績能進(jìn)一班，耽誤了你負(fù)責(zé)得起嗎？”
林驍撇撇嘴：“我胡鬧什么了？”
林正澤朝著他的肩膀拍了一巴掌：“別跟我犟，有本事你先把你成績搞一搞，你能考進(jìn)前十個班再說�！�
說完才覺得不合適，這語氣仿佛在說：你能考進(jìn)前十個班我就允許你……
他忍不住抿了下唇，心想，反正他也考不到。
林驍點頭：“不就是前六百名�！�
林正澤哼了聲：“少吹牛，小心閃了舌頭�！�
林驍不以為意，看他爸這態(tài)度，倒是松了一口氣，趁機說了句：“寒假我要帶妹妹去落陰山，她想她奶奶了，你要是沒空，我讓阿龍送我們過去�！�
他其實自己帶驚蟄去也沒關(guān)系，但母親一向大驚小怪，恐怕不放心。
林正澤剛敲打完，頓時覺得自己白說了，但如果林驍去的話，他倒是能放心些，于是不情不愿“嗯”了聲，“山里條件可沒那么好，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要去就不要挑三揀四，去妹妹家里表現(xiàn)好一點�！�
林驍比了個“OK”的手勢。
“放心吧！”
一進(jìn)門看到邢曼和驚蟄，林正澤忍不住把這件事說了，驚蟄眼里是隱藏不住的笑意，邢曼看了林驍一會兒，然后用力掐了下兒子的臉：“見了奶奶好好表現(xiàn)，聽見沒有？”
林驍狐疑地看了母親一眼，總覺得她語氣怪怪的，但沒說什么，點了點頭。
“哦�！�
等父母都離開了，驚蟄才小聲問了他一句：“叔叔跟你說什么了？”
林驍側(cè)頭看她，小聲回她：“還不是你突然抱我，我爸以為我怎么著你了�！�
驚蟄聲音都磕巴起來：“我就是怕，怕你把我肩帶踩斷了，不是、不是故意的�！�
林驍笑了聲：“緊張什么，又沒讓你負(fù)責(zé)。”
驚蟄：“……”
32.
你說得對
班長眼睛長在我們學(xué)霸身上了……
32.
26班雖然是個墊底班，
但到了期末考，學(xué)習(xí)氛圍還是濃厚的，晚會短暫地歡樂了一下，
然后就是緊張的復(fù)習(xí)生活。
就連八卦聲都弱了，
只見縫插針地拿來調(diào)劑一下精神。秦雪跟陶晶晶說，班長和驚蟄有貓膩的時候，兩個人正被地理折磨得死去活來。
自習(xí)課，允許出聲背書，教室嗡嗡嗡地像是聚集了一千只小蜜蜂。
秦雪瞌睡得頭直點地，
她最近都沒時間化妝收拾自己，拿手搓了下臉，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硬的脖子，
然后就看到坐在講臺上的班長。
26班自律性差，老胡規(guī)定，每節(jié)自習(xí)課，
老師要是不來，都要有一個班干部坐在講臺上控制紀(jì)律。
這節(jié)課是林驍，他坐在那兒，一手撐著頭，
深沉地轉(zhuǎn)著筆，
然后驚蟄就扔小紙條給他，讓他專心點。
秦雪抬頭就看到林驍看了紙條，
正掀著眼皮看第二排的驚蟄，
他笑了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書，意思是：知道了。
那表情，多少帶著點縱容和遷就。
秦雪忍不住“嘖”了聲。
秦雪借著熱鬧去扯陶晶晶，
小聲說：“自從元旦晚會后，我就再也無法直視班長和驚蟄的兄妹情了。我拿我項上人頭擔(dān)保，班長絕對有那個意思。”
陶晶晶感冒了，抽了一張抽紙擤鼻涕，聞言也抬頭看了一眼。
班長低著頭坐在講臺上，從這個角度看，簡直帥得人神共憤。
她酸酸地說：“我已經(jīng)能感受到班長在離我而去了�！�
秦雪已經(jīng)快要忘了陶晶晶還喜歡過班長了，遲疑地握了下她的手：“那個，舊的不去……”
陶晶晶驟然扭頭，咧嘴一笑：“但我竟然看班長和驚蟄在一起，比幻想班長喜歡我還帶勁�！�
秦雪愣了下，激動地拍了她一巴掌：“我就知道，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覺得�！�
兩個人握著手，互相擠眉弄眼，儼然一副磕cp上頭的樣子。
秦雪原本顧忌陶晶晶心情，不敢跟她說，這下子仿佛泄閘的洪水，下了課還給她發(fā)那天晚會的現(xiàn)場照。
“你看這張，班長給驚蟄提裙子，我的媽，看得我臉紅。”
“放大我看看，有沒有清晰點的？我總覺得班長的表情耐人尋味�！�
“還有個后臺角度的，更直白�！�
“他低頭湊耳朵這張……我死了。”
陶晶晶揪住自己的胸口，然后握住秦雪的手腕，無比確定地說：“這就是結(jié)婚照�！�
秦雪看她那么激動，反而淡定了，歪著嘴笑：“但我覺得驚蟄還沒那個意思�！�
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陶晶晶皺著眉：“啊，班長好可憐�！�
秦雪警惕地看著她：“你這個萬惡的男主控，不許心疼他，我女兒要考清華北大的。雖然我承認(rèn)他們很配，但高考前，媽媽不允許他們談戀愛�！�
在言情劇和言情里，男主控代表著情感上更偏向男主。
陶晶晶意識到秦雪是個女主控，立馬拍了下桌子，但意識到兒子不爭氣，只能小聲辯駁：“我兒子很努力的，而且長得也好看�！�
兩個“老母親”梗著脖子吵了半天，達(dá)成共識：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就是……順其自然。
驚蟄對這些一概不知，只是每天很認(rèn)真地復(fù)習(xí)，等放假。
她最近經(jīng)常能聽到分班的話題，一個學(xué)期過去了，有些人成績上去了，有些成績下來了，就連26班，成績也逐漸拉得很開。
有時候秦雪也會說：“嗚嗚嗚，寶兒，我就是把書吃了，也跟你考不到一個班了�！�
陶晶晶也說：“我還能盼望一下能有幾個熟悉的人在一個班里，驚蟄恐怕一個熟人也碰不到了。”
兩個人滿臉欣慰：“但是以后我就可以吹牛逼我姐妹在一班了�！�
期末考的考場上，還有人在說：“能不能跟我女神一個班，就看今天了�！�
附中的考場，按成績排的位置，驚蟄在第一個考場，那男生原本是七班的，上次月考在前五十名，如果這次能夠穩(wěn)住，就能去一班了。
驚蟄抬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第一考場的人，她一個也不認(rèn)識。
頓時有點惆悵。
考完最后一場從考場出來的時候，大家都回了教室，一邊收拾桌子，一邊等著老師過來布置寒假作業(yè)以及發(fā)表臨別感言。
高一最幸福，可假期仍舊只有二十天，老胡為了告誡他們不要松懈，特意說了句：“你們已經(jīng)很幸福了，高三要上到臘月二十八，而且比你們開學(xué)早，假期滿打滿算只有七天�！�
一群人臥槽了聲，罵了句學(xué)�？商儜B(tài)了。
老胡說：“回去好好寫作業(yè)，明年再來，就不是我?guī)銈兞�，你們到了新班級，老師可不會像我這么好說話�！�
整個年級統(tǒng)一的寒假作業(yè)，多到令人發(fā)指。
不知道誰說了句：“老師我舍不得你�！�
氣氛一下子就感傷起來，老胡仍舊笑瞇瞇的，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他掏出手機：“來，咱們合張照，能跟你們相處這么久，其實我也很高興。雖然我天天罵你們學(xué)習(xí)不認(rèn)真，但你們都是好孩子，如果能把學(xué)習(xí)再搞一搞，就更好了�！�
一群人又哈哈笑起來，兩邊的同學(xué)都盡量往中間湊。
他們班已經(jīng)拍了集體照，拍照那天是體育課抽空拍的，還下著雪，一群人站得端端正正，照片發(fā)下去的時候，大家都在笑，因為天氣陰沉光線不好，攝影師審美也不在線，還有因為冷，全都凍出了高原紅，各個鼻頭臉蛋紅通通的，班長帥哥美女不少，最后掰著指頭數(shù)一數(shù)，竟然只有班長和學(xué)霸抗住了這死亡鏡頭。
甚至這倆人還該死的站了一前一后，班長沒看鏡頭，低著頭在看學(xué)霸。
于是照片發(fā)下去的時候，都在問班長看什么呢！
陳沐陽頓時舉手：“我知道，他在數(shù)妹妹的發(fā)旋�！�
林驍笑罵了聲：“我去你的�！�
導(dǎo)致那天是個人路過驚蟄身邊都要看一下她的發(fā)旋。
驚蟄被看得極其不好意思，恨不得把自己隱形了，還說林驍：“都怪你�！�
然后林驍站在講臺說煞有其事說了句：“都不許再看沈驚蟄的發(fā)旋了，再看收費。”
陳沐陽吼了聲：“我出五毛�！�
臺下哄然大笑，陸陸續(xù)續(xù)報價，最后炒到一百的時候，林驍冷笑一聲：“我買斷了，都散了吧！”
陳沐陽非得跟他作對：“你出多少啊班長，你的零花錢還沒你妹多�！�
林驍沉默片刻，似笑非笑：“我賣身了�！�
陳沐陽抱拳：“牛逼�！�
于是這會兒聽說又要拍照，一些人在喊：“老師，美顏開開。”
另一些人在喊：“班長，別看學(xué)霸的發(fā)旋了�。】寸R頭。”
一群人哄笑起來，倒是沖淡了傷感的氣氛。
驚蟄察覺到林驍靠過來，側(cè)頭看了他一眼，他恰好也正低頭看她。
她說：“你……別看我。”
林驍貼著她站著：“你管我？”
驚蟄沉默。
林驍樂意看她被噎，笑了聲。
老胡慢吞吞的，是個玩不轉(zhuǎn)智能手機的中老年，調(diào)了半天都不知道美顏在哪兒調(diào)，也不會調(diào)大畫幅，前排有個男生沖上去幫他。
林驍?shù)鹊糜行┎荒蜔�，�?cè)頭問驚蟄：“你想哪天走？”
驚蟄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奶奶了，忍不住瞇著眼笑了下，抬頭看他：“看你方便，我都行�！�
林驍知道她著急走，但忍不住逗弄她，拖著聲音故作認(rèn)真地問她：“下周？”
今天恰好是周一，下周最早也得一星期了。
驚蟄又不好意思說不，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逞強似地扯了下嘴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