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岸想了想,說:“在我們有婚姻事實的前提下,你做的這些都算不上過錯,至于道德層面......”
見他停了下了,裴則嶼臉上有了一絲波動:“道德層面......怎么樣?”
“也還在我能接受的范圍內吧,如果說是索取快感,至少雙方都是受益的�!苯兜恼Z氣算不上愉快,但也沒有勉強,“如果我排斥這樣的事,那我沒必要結婚了,和抑制劑過就好了。”
盡管沒有譴責,但江岸也算心狠了,裴則嶼聽明白了,Omega是在說———雖然你不完美,但比抑制劑要好用些。
“最好的發(fā)展是,我們像電視劇里先結婚后戀愛的情節(jié),能慢慢發(fā)現(xiàn)對方是好的。”江岸微微笑起來,看了裴則嶼一會兒他忽然又靈光一現(xiàn),“噢,考慮到今天,大概炮友轉正更貼切一些?”
“什么東西啊......”裴則嶼翻了個白眼,起身跳下了床:“我去放水,你一會兒過來洗。”
江岸躺回床上,看著裴則嶼健康挺拔的背影,一直到他走進浴室去。
幾秒后裴則嶼又出現(xiàn)在浴室門口,歪頭看著床上的江岸:“別再叫我小裴,想個別的�!�
無限延伸的夜里。
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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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十九顏
裴氏的年會定在平安夜舉行,地點就在研究中心前面的報告廳小禮堂。
江岸不確定這樣的活動花了行政后勤部門多少時間,從進了園區(qū)就能看到的節(jié)日裝飾再到布置成自助晚宴樣子的禮堂,在江岸看來實在是大工程了。
“平安夜還要加班,員工們沒意見嗎?”江岸扒開一個小橘子,小聲問身邊的裴則嶼,“這種活動對員工來說就是加班,你不反對吧?”
裴則嶼嘴角向下,對江岸的質問有點不滿,這在江岸看來真是資本家氣質盡顯,但資本家往往心里都對事實很清楚,他理虧地搶了兩瓣橘子塞進嘴里,說:“給員工們準備抽獎了�!�
江岸抿嘴笑,步步緊逼:“中大獎的畢竟少數嘛,大部分人還是陪跑。”
“江岸!”裴則嶼有氣無力,對不是自己員工的江岸毫無辦法。
江岸低下頭竊笑,反思自己不該捉弄裴則嶼,身邊來來往往好多人,要是被人不小心聽了去,多給小裴總丟面子啊。
“大哥,”身后傳來打招呼的聲音,“大嫂。”
江岸張了張嘴,放棄了想要糾正裴則信稱呼的沖動。
“父親到了嗎?”裴則信看了看時間,“我剛從那邊兒過來,聽大家都等著他趕緊講完話好開始狂歡呢�!�
裴則嶼也不太確定裴秉德到沒到,今天他和江岸是從自己家里直接過來的,看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他側身準備給白瀟打個電話。
通話很短暫,白瀟說他們的車已經進園區(qū)了,裴則嶼掛了電話回過身,見到江岸和裴則信倒是客客氣氣地聊上了,聽起來是在聊什么高深的學術問題。
見裴則嶼回來,江岸主動結束了和裴則信單方面的閑聊,場面十足地夸裴則信研究的方向很有前景。
“別夸我了,股東們可是望眼欲穿等著大嫂你來公司呢�!迸釀t信禮尚往來,“不過大哥總是不松口,想要金屋藏嬌的架勢�!�
江岸笑著看了裴則嶼一眼,拿自己和宣大的合同開了幾句玩笑,說裴則嶼要是草率地給他出違約金實在太敗家了。
說話的功夫裴秉德和白瀟到了,裴則嶼和江岸區(qū)打招呼,裴則信不聲不響地就往相反方向離開了。
接下來就是年會正常的流程,裴秉德和其他高層去講話,之后是各個部門自行準備的一些助興節(jié)目,下面的場地中間還有一個小小的舞池,節(jié)目從臺上的狂歡一點點就變成了人群四散開來的小派對。
算是一個挺年輕化的年會,江岸看到大部分年輕職員玩兒得還算開心。而他自己一直跟著裴則嶼,穿梭著和公司各部的老總以及受邀來參加的客人打招呼,不知道見了多少人,笑得臉都有點僵了,裴則嶼忽然畫上了句號,問他要不要跳舞。
江岸往小小的舞池看了一眼,已經有不少人在那里,確定不會成為焦點而出丑,他點點頭答應了,被裴則嶼牽著手走了過去。
“我真的不會�!苯栋咽执钤谂釀t嶼的肩膀上,緊張地重申。
裴則嶼低頭看著兩個人的腳,大手摟進了江岸的腰:“沒關系,就慢慢晃就可以了,我也不會�!�
大概是音樂輕柔,兩個人還真的一點都沒踩到對方,江岸慢慢放松下來,貼著裴則嶼的胸膛,開始有閑散的注意力能說說話。
“剛才好多人問我,打算什么時候來裴氏。但你從來沒問過我?”
“你想來?我覺得你不會同意吧。”
江岸嘖了一聲:“原來是考慮我的心情啊......”
“有點假了是吧?”裴則嶼自嘲道,“他們都說我和你結婚,就是為了讓你進裴氏取代則信,咱們才結婚多久啊,他們越是催,我越不能吃相這么難看吧�!�
“那等則信如果真的成功了,把研究中心分出去了,不就晚了嗎?”江岸認真地分析。
裴則嶼有點驚訝,向后微微仰身以便能看著江岸的眼睛:“你怎么和母親說的一模一樣?”
江岸得意地挑眉:“以前是誰說我不懂這些?”
“哈,你要小心了,她發(fā)現(xiàn)和我說沒用以后,可能就會找上你。相信我,她可遠遠沒有她平時裝的那么慈祥�!迸釀t嶼重新把人摟進懷里,“但你放心拒絕就好了,我有自己的打算......王牌嘛,要留到關鍵時刻�!�
周遭有一些似有若無混亂的信息素在飄著,那些人江岸都不認識,他緊緊貼著自己的丈夫,盡管沒有標記,竟然也生出一絲安全感來。
“江岸,是不是我猜錯你的心思了?”裴則嶼遲疑著說,“或許你很愿意來裴氏?我知道裴氏研究中心在外面的名聲,也還是不錯的�!�
“沒有�!苯逗敛华q豫地否認了。
裴則嶼撇撇嘴:“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的原因,”江岸喃喃道,“你現(xiàn)在不按常理出牌,會讓人有其他不切實際的期待�!�
一開始裴則嶼沒有聽明白江岸的意思,反應了好一會兒,臺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主持人,宣布要進行抽獎環(huán)節(jié)了,裴則嶼才恍然大悟,他站在江岸身后半步,看著江岸的后腦勺微微發(fā)愣。
熱鬧的抽獎結束,年會也接近尾聲了。
裴秉德和白瀟先行離開,臨走前白瀟還笑瞇瞇地讓裴則嶼和江岸好好玩兒,大概是剛才倆人親密地跳舞被她看了,頭一次她沒問東問西。
曾平的車就停在旁邊的小路上,送走幾位客人之后,裴則嶼牽著江岸上了車,他以為接下來就直接回家了,江岸卻在看了幾眼手機之后,問裴則嶼愿不愿意和他去學校一趟。
“學校夜里也有活動,現(xiàn)在剛開始沒多久,他們都讓我過去�!苯犊粗釀t嶼發(fā)出了邀請,“你想一起嗎?”
“我不知道你原來很喜歡熱鬧?”
“你以為我是什么孤僻的人嗎?我在學校工作,學校是世界上最有活力的地方。”
“他們讓你過去,他們......指的是很多Alpha嗎?Hofmann、Murel還有Reino什么的?”裴則嶼故意把幾個英文名字念得夸張。
江岸忍不住笑出聲了,然后恢復了嚴肅:“是的,很多Alpha,你要是不去,回來不要又沖我大叫大嚷的�!�
“江岸,你現(xiàn)在也是不按常理出牌,也會讓別人產生不切實際的期待。”裴則嶼的語速放慢了,也變得低沉。
江岸一愣,竟然覺得耳朵倏地發(fā)起熱來。
裴則嶼對他的反應很滿意,輕輕拍了拍駕駛位的靠椅:“曾哥,去宣大吧。”
“好嘞。”曾平聲音輕快,發(fā)動車子往園區(qū)大門開去。
關于大學校園的活力,江岸是完全沒說錯的,從大門口就能看到很多打扮靚麗的學生,也是因為節(jié)日的原因,所有的車輛都不讓進校園了。
兩個人在門口路邊就下來,江岸還把過于正式的領結摘了,然后很自然地招呼裴則嶼往里面走。
“我問問他們在哪里,今天好像有好幾場舞會和派對,或者我要來宣傳冊,看看你想去哪個。”江岸拿著手機,打斷給實驗室的同事打個電話。
裴則嶼站在他身邊等,沒幾秒自己的手機也嗡嗡嗡地震動起來,他低頭看著屏幕上裴則濋的名字,勾起嘴角笑著摁了接聽。
“結束了?”話筒另一邊的女聲很輕快。
裴則嶼“嗯”了一聲:“你今天去哪兒玩兒了?每年年會不都請你來唱個歌來著,總裁辦新來的小職員還惦記著要和你合影呢�!�
“當然是工作唄,江岸和你在一起呢?”
裴則嶼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正不知聊到什么低頭笑得開心。
“我就是來宣大路演,想起來江岸不就是在這兒工作,然后又想起你了,今天宣大特別熱鬧。”裴則濋那邊確實很吵,“不和你說了啊,節(jié)日快樂。”
“我也在宣大呢,一會兒去看看你?”裴則嶼有點得意地回答,“什么路演�。俊�
裴則濋那邊半天沒說話。
“怎么了?怕丟人不想讓我去?”
“江岸帶你來的?”
“嗯,他陪我去年會,我陪他逛逛學校�!�
裴則濋干笑了兩聲:“你倒行啊,談上戀愛了,我不怕你來看啊,就怕你不敢�!�
“我不敢?”裴則嶼摸不著頭腦,從身邊走過的一群女生說說笑笑的,他隱約聽到了周識演三個字,忽然就有一點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裴則濋嘆了口氣:“還是別來了哥,我和時演一起的路演......我們在傳媒學院的禮堂,你避著點哈�!�
那邊有人喊裴則濋上臺,她果斷說了句拜拜把電話斷了。
裴則嶼還沒反應過來,他有點懵了,抬頭看著江岸。江岸已經把電話掛了看起來正等他呢,見他也放下手機,才走了過來。
“體育學院和傳媒學院有演出,據說請了明星,校禮堂是爵士派對,你有感興趣的嗎?”
裴則嶼沒說話,直直地看著江岸的眼睛。
“怎么了?都不喜歡嗎?”江岸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也察覺到裴則嶼的情緒遠沒有剛才愉快。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學校,有什么活動請了什么明星嗎?”
江岸不明所以。
“還是你就是想每隔一陣提醒我一次,讓我反思是自己有虧欠?”裴則嶼有些沮喪,他沒辦法改變過去,他盡力想要讓現(xiàn)在在一起的兩個人都舒服自在些,也愿意嘗試接受新的關系,他不明白江岸為什么要這樣做。
“小裴,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我說了別再叫我小裴�!�
“快走吧快走,他們說周識演和裴則濋已經上臺了,可能今天會合唱呢�!�
聲音是從路對面?zhèn)鱽淼模赌樕幌伦幼兊煤茈y看。
他想要延續(xù)晚上在舞池時候的愜意,所以才邀請裴則嶼和他來這邊,來自己熟悉的地方。
可看來親密關系也和做實驗沒兩樣,空有急迫的心和幻想是不行的。
也許我該邀請星光。
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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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二十顏
宣大有將近五萬在校生,平時就很熱鬧,節(jié)中的節(jié)日氣氛,一時間覺得這事荒誕不已。
在裴則嶼主動開口之前,江岸先聲奪人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明明就是裴則嶼心中所想,那人卻很意外地瞪著自己,對峙了片刻,竟然真的轉身走了。
江岸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都被氣笑了,他低下頭摸著自己的后脖頸,順勢向上撥了撥近來長長了不少的頭發(fā),思緒混沌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轉彎。
Hofmann找到江岸的時候很詫異他竟然只有一個人。他這段日子在參與實驗室的一個項目,今天自然是和一群相熟的老師同學聚在一起,江岸給同事打電話問活動在哪里,他便自告奮勇出來接,
電話里他明明說帶了家屬的。
“走吧。”江岸語氣平淡,不過他看出Hofmann的困惑了,“他臨時有事,回去了。”
Hofmann“噢”了一聲,想要轉身,又發(fā)出一聲困惑的感嘆,停下了腳步。
江岸險些撞到年輕Alpha的身上,或者說已經撞上了,他猛地剎車抬起頭,剛問了“怎么”兩個字,便順著Hofmann的眼神轉過頭去,就看到裴則嶼正站在十幾米開外看著自己。
說是看著,實際上這個距離都看不清表情,但能確定的是Alpha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不滿的氣場。
江岸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裴則嶼沒有一絲一毫要再走近的打算,他心里陡然騰起一陣厭煩。
“走吧。”江岸轉過身,對Hofmann說了一句。
Hofmann慢了一步,他對江岸的行為不解,對裴則嶼更不解,他甚至在轉身跟上江岸以前恨鐵不成鋼地狠狠瞪了裴則嶼一眼。
“你們吵架了?”Hofmann追上了江岸,“不和他回去沒關系嗎?”
這話大概是建立在Alpha標記Omega后可以絕對控制的條件下。
江岸瞥了Hofmann一眼,心里覺得這小子真是明知故問。
“在腺體關系上,他和別的Alpha,對我來說沒什么兩樣。這你不是知道么�!�
這話帶著強烈的個人情緒,Hofmann不敢解讀也不好多問。
短暫的沉默,兩個沒有確定目的地的人走到了體育館前的岔路口。
“實驗室今天誰在?”“你喜歡電子音樂嗎?”
兩句話疊在一起。
“大家都在。”“沒怎么聽過�!�
又一次重合。
Hofmann笑了:“如果你不想太熱鬧的話,留學生公寓的活動中心,今晚有專場演出�!�
“行。”江岸未加考慮直接應了。
進場后江岸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聽過電子。之前在國外的幾年,曾經短暫地和自己Omega父親所生的弟弟住在一起,當時只覺得好吵。
現(xiàn)在聽也還是太躁動了,但大概是這一場演出的樂隊風格,強烈的節(jié)奏之下更多的是輕松的氣氛,燈光也是跳動的,年輕學生們的信息素都悸動不止。
狂歡的氣氛被渲染到極致,江岸口袋里的手機跟著音樂振了很久。
多余。江岸心里這樣想,可過了一會兒他理智上線,又覺得那不太可能是裴則嶼,他垂下眼睛把手機摸出來,果然看到三個未接來電,都是曾平打的。
按照裴則嶼的一貫作風,大概是又把司機留下了。
神經,江岸在心里換了一個詞罵。他很少這樣嫌棄別人的好意,但畢竟以前他身邊也沒有這么一個合法的伴侶,不會有人給江岸一種婚姻等于擁有專屬司機和上門管家的錯覺,即便是第一次結婚,也不會有人覺得這是婚姻的終極奧義吧。
這一刻江岸忘記了,就在今晚被裴則嶼質問那一刻之前,他對婚姻的要求,也就不過是那些表面功夫而已。
“啤酒?還是氣泡水?”Hofmann從臨時搭建的酒水臺回來了,手里拿著兩個玻璃瓶,提高了音量詢問江岸。
江岸伸出手,拿走了那瓶啤酒。
Hofmann有些意外,他看著江岸對著瓶口喝了一大口,慢悠悠地也喝了一口氣泡水,然后他皺起眉頭,嘴唇相碰說了幾個字,又往酒水臺擠去了。
看來他以為江岸會選氣泡水。而實際上江岸酒量不弱,以前上學的時候并不少喝,而且很少有醉。
不過今天大概是場子里又熱又燥,之后第二瓶酒還沒喝完,江岸開始覺得心跳加快,頭也有點暈。他靠在角落的墻壁,仰頭看著高高的天花板上閃著炫彩光芒的射燈,一時間有些恍惚自己回到了學生時代。
那時候他還和當時的戀人在一起。
當時的戀人。江岸意識到,他也會在人生的某個瞬間,或某幾個瞬間,回憶起那個人。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情況和裴則嶼有什么不同。
他會回憶起某段很珍貴很美好的時光,可裴則嶼回憶起的好像是一個具體的人,一個總是在各種機緣巧合下會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
而這個該死的自負的Alpha,一沾這個名字就像失了智,竟然還懷疑自己是故意帶他來出丑。
音樂忽然停下,有了片刻的空白,只有狂歡的人群發(fā)出喧雜的說話聲,江岸也從神游天外醒了過來。
“Hofmann,”他側頭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邊沒怎么說話的人,“謝謝你�!�
“為什么?”Hofmann笑著問他,手上已經是他第三瓶酒。
江岸知道他又在明知故問,但他還是回答了:“你知道我想自己安靜一下,所以帶我來這里�!�
Hofmann嘴角不可抑止地微微揚起,他沒想到江岸能這么直率地和他說話。
燈光再次調整,變化成輕柔縹緲的粉色,音樂也再次響起,是不一樣迷幻節(jié)奏,疊著一層一層的效果器。
江岸在Hofmann向自己靠近一步的時候就看出了年輕Alpha的意圖,他眼中劃過一絲詫異,但又完全能清楚這其中的微妙。
其實上一次晚餐他就察覺Hofmann的意圖了,可他裝作沒有察覺,以為那不過是年輕人旺盛的荷爾蒙在作祟,應該是短暫的。
當Hofmann隨著音樂靠近到距離江岸只有十公分的時候,江岸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不是這樣感謝�!苯堵曇艉茌p,沒有任何指責的含義。
Hofmann沒有動,看著江岸近在咫尺含笑的眼睛。
“Sorry.”Hofmann也對他笑。
那些疑惑或者表面,
只是改變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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