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推開門的一瞬間,江岸忍不住罵了一聲,他忘記了自己是來拿手機(jī)的,張著嘴看著房間,半天沒動地方。
他不僅毀了一個床墊,還拽壞了半扇窗簾,眼前這一切喚醒了他一些模糊的記憶。他記得裴則嶼給他找吃的來,喂他吃了培根,還喝了牛奶,可下午那會兒江岸已經(jīng)被情潮燒紅了眼,一次一次主動往裴則嶼身上坐,但因?yàn)轶w力不支根本坐不穩(wěn),裴則嶼只能往他嘴里塞糖,然后扶著他的腰任他放肆索取。
“他們來把床墊和窗簾換掉�!迸釀t嶼靠在墻上,頭也側(cè)著抵在墻壁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江岸的側(cè)臉。
江岸緩了一會兒,努力接受著自己的失控,然后垂下頭:“不好意思,我太久沒......”
“我知道�!迸釀t嶼還挺善解人意,沒讓江岸往下說。
裴宅的人很快到了,即使江岸就坐在客廳看電視,他們也沒有任何會讓江岸尷尬的表情和動作,管家還過來和藹地告訴江岸,他們帶了那款江岸喜歡的面包來。
收拾和整理主臥的一片狼藉時,江岸和裴則嶼就進(jìn)了廚房吃飯,江岸真的餓壞了,吃了一整屜小籠包喝了兩大碗粥,還忍不住拆了一袋面包,拿了果醬和芝士出來。
裴則嶼就只吃了兩個小包子,然后就坐在江岸對面,喝著咖啡看著江岸吃了一樣又一樣,這是第一次,他沒有覺得江岸讓人捉摸不透。
連著吃了四片面包,江岸終于停了下來,端起了手邊的白水,察覺到來自對面的注視,他順著杯沿抬起眼睛,正好和裴則嶼對上眼神。
“如果公司有要緊的事,你下午可以去,我沒事了�!苯斗畔卤樱謴�(fù)了一些往日的神色。
裴則嶼對他如此快速的恢復(fù)有點(diǎn)失望,吃飽了的江岸,又是那副冷靜的面孔了,讓他覺得自己被冷漠推開。心里嘆了口氣,裴則嶼站了起來走出廚房,很快又走了回來,把手里拿的東西輕輕放在了江岸面前。
“嗯?”江岸低下頭瞥了一眼,愣了一下。
擺在自己眼前的是盒緊急避孕藥。
裴則嶼坐回了對面,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然后也沒有抬頭看江岸,只是看著桌上沒收的空籠屜說道:“應(yīng)該沒超時間吧。”
江岸捏著藥盒看了一會兒:“這是你的意思?”
裴則嶼聽出質(zhì)問的意思了,他抬頭看著江岸:“我沒有啊,就是想著你不想標(biāo)記,應(yīng)該也不想有什么意外吧�!�
“哦......”江岸輕嘆,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于是抬手摸了摸脖子,“沒有標(biāo)記,不太可能中的�!�
“你比我懂,你自己看著辦就好。”裴則嶼終于抬頭看著江岸。
江岸的手指從藥盒上無意識地劃動,過了一會兒他喉結(jié)滾動,又開了口:“昨天,如果你標(biāo)記我就能控制我了,至少一段時間內(nèi)......”
“但我沒那么做呀�!迸釀t嶼沖江岸笑,不過眼神有點(diǎn)挑釁,“那樣多沒意思�!�
江岸眼中劃過一絲意外,然后也笑了,伸出另一只手把藥盒拆了,就著手邊剩下的半杯水仰頭把藥片吞了。
裴則嶼的腿在桌下交疊翹著,隨著江岸仰頭的動作不自主地翹了一下腳尖,心里感嘆江岸真是爭強(qiáng)好勝,一個氣口都不給自己留。
“過年時候人少,想不想和我去公司轉(zhuǎn)轉(zhuǎn)?”裴則嶼裝作隨意地問,“指導(dǎo)指導(dǎo)我們工作什么的�!�
江岸站起來正準(zhǔn)備收拾桌面,聽他這么說心里當(dāng)然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盤,但他沒說破,反而露出很有興趣的樣子:“行啊,看看裴總的大買賣�!�
“你家里呢?我們需不需要一起過去拜年?”裴則嶼沒有糾纏,顯得自己太有目的性,“結(jié)婚以后你都沒去過,這真的合適嗎?”
“嗯,不用,沒什么不合適的�!苯逗芴谷坏鼗卮穑拔夷俏话舶⒁�,過年見到我估計都會覺得晦氣�!�
裴則嶼的指尖在已經(jīng)空掉的咖啡杯邊緣摸著,看著江岸想分辨他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在假裝輕松。
管家忽然走到門口來,敲了敲門。
“少爺,江先生,我們那邊收拾好了,沒什么事我們回去了�!�
江岸抬起頭來沖管家點(diǎn)頭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端著空餐具走開了,想到這位剛見證了臥室那片狼藉,大概回去還會回報給白瀟,他真是臊得慌。
“另外太太讓我問,過年你們會回去吧?”
裴則嶼回頭看了一眼江岸的背影,然后沖管家搖了搖頭:“不一定,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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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
第26章二十五顏
最后還是決定回裴宅吃頓年夜飯。
年三十的前一天,白瀟特意給裴則嶼來了電話,讓他和江岸早點(diǎn)過去吃飯。
接了電話以后裴則嶼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的樣子,江岸本來不想問,但又覺得如果他是因?yàn)榘诪t這通電話,那肯定和轉(zhuǎn)天的年夜飯有關(guān)系,最后臨睡前還是忍不住問了,問明天回去是不是有什么要注意的。
裴則嶼靠在床頭看手機(jī),過了好半天,就在江岸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才忽然開了口:“中午開飯早,晚上父親要去里仁路。”
江岸愣了一下,一時沒話。
“好幾年沒在那邊過過年了,可能覺得則信今年比較辛苦,又受了委屈吧�!迸釀t嶼又加了一句,然后放下手機(jī),抬手把自己那邊的床頭燈關(guān)了,當(dāng)作話題的結(jié)束。
這后半句大概是他在安慰自己,江岸掀開被子上了床,躺下之前又看了裴則嶼一眼,也有些無奈地抿了一下嘴唇。
轉(zhuǎn)天一早,兩個人八點(diǎn)多就準(zhǔn)備出門了。
裴則嶼自己上了駕駛位,和江岸解釋說他給曾平放假回家陪家人了,說話的時候還挺不耐煩的,看起來對今天要回家這個事一點(diǎn)都不滿意。
不過等到了家,裴則嶼還是平時回這邊那個樣子,算不上熱情,但面對裴秉德,之前把負(fù)面情緒都收拾干凈了。
江岸只在婚禮上見過一次的還在讀書的小弟裴則橋帶了女朋友回來,還有裴則濋也在家,說話嘰嘰喳喳一個人頂兩個。
自打高中從江家搬出來自己住,江岸過年基本也都是和朋友或者一個人,現(xiàn)在在這座滿是新年裝飾的大房子里,大家都把他當(dāng)自己人,不會像安音那樣對他陰陽怪氣,他一時倒也覺得新鮮熱鬧。
被裴秉德拉著說了會兒話,問了一些關(guān)于公司調(diào)研項目的事情,想來裴則嶼看了江岸的郵件之后在公司匯報過,甚至還和裴秉德說了這里面有江岸的建議。
江岸覺得這裴則嶼真是傻,他完全可以說那是他自己調(diào)研的成果,在裴秉德那里博到一些贊揚(yáng)和好感。但轉(zhuǎn)念想可能那樣也適得其反,裴秉德哪有那么好擺布。
兩個人在書房聊了一會兒,結(jié)束公司的話題之后裴秉德還問了問裴則嶼和江岸的小家庭,話里話外又是一副慈父的樣子了。
這一點(diǎn)倒是和江毅飛很像,江岸忍不住想,不知道是世界上的父親表達(dá)父愛都笨拙得相似還是演技相似。
從書房出來,江岸沒找到裴則嶼,也沒聽到裴則濋張揚(yáng)的說話聲,只看到裴則橋摟著他的小女朋友在客廳看電視。想起來裴家后面那個好看的花園,于是他打算上樓去之前白瀟介紹給他的那間視野好的臥室待一會兒。
上了樓穿過走廊,離著很遠(yuǎn)就看到裴則濋站在房間門口低著頭看手機(jī),看到江岸出現(xiàn),她直起身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還露出了狡黠的眼神。
江岸走到她面前,在門的另一側(cè)站定歪頭表示疑問,裴則濋用手指了指房間里面,從那邊傳出來的說話聲解答了江岸的困惑。
“半年了也沒標(biāo)記,還避孕,也不提讓他辭職的事,你到底在想什么?”
猛地窺聽到母子秘密談話的江岸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他皺起眉,認(rèn)為自己此刻應(yīng)該轉(zhuǎn)身離開才對。
“你別告訴我你對江岸動心了?他不愿意你就舍不得?”白瀟的話里藏著一種難聽的諷刺。
已經(jīng)準(zhǔn)備轉(zhuǎn)身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江岸垂眼看著地面,他很意外自己竟然想聽裴則嶼怎么回答。
“我沒有。”裴則嶼答得果斷。
裴則濋差點(diǎn)笑出聲來,對著抬起頭來的江岸攤開手聳了聳肩,露出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那你到底干什么!你父親幾年沒去那邊過過年了,今年突然要去,不就是因?yàn)槟愫徒督Y(jié)婚的目的人盡皆知,他要安撫那邊!你這時候還對江岸的事優(yōu)柔寡斷,那你和他結(jié)婚有什么用?”白瀟的語氣愈發(fā)很鐵不成鋼。
裴則嶼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但白瀟不等他說話,繼續(xù)急切地輸出著:“當(dāng)時你和周識演分手我以為你認(rèn)識到局勢的緊迫了,現(xiàn)在你又來這一出,你是就為了和我作對嗎?那你當(dāng)時怎么不直接和你父親說你放棄進(jìn)公司,和周識演雙宿雙飛好了,也不是沒給你選擇......”
“您胡說什么啊�!迸釀t嶼不客氣地打斷了白瀟的職責(zé),語氣已經(jīng)很沒有禮貌,“我有我自己的打算,您就別操心了�!�
“那你說說你當(dāng)時為什么答應(yīng)和江岸結(jié)婚?當(dāng)時鬧了那么久現(xiàn)在又這樣,你覺得你的行為合理嗎?”
“和江岸結(jié)婚是捷徑,我雖然不愿意,但最后接受了,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
江岸抱著雙臂靠在門口,低著頭聽著,已然接受了自己偷聽的惡劣行為。
裴則嶼的話突然斷裂,他陷入了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音調(diào)比剛才有不易察覺的提高:“但是江岸他和我想的不一樣,我不想用原來設(shè)想的方式對待他,我不想走捷徑了,不代表我要放棄公司。”
他話音落下,這一次聽起來是不會再有其他的話了,而白瀟半天沒有接話。
裴則濋沒有剛才那樣輕松的表情了,她對自己大哥的話很費(fèi)解,他最后的這句話,和前面否認(rèn)對江岸動心,聽起來是相悖的。
她抬起頭來看向?qū)γ娴娜�,卻沒有如愿在江岸臉上看到和自己相似的困惑抑或是失落的表情,相反江岸臉上帶著笑容。
就像是懸疑揭曉了答案,他眼前豁然開朗。
“他喜歡上你......了吧?”裴則濋遲疑著,沒有看懂答案。
江岸肩膀支撐著身體站直了,再一次打算離開這里,轉(zhuǎn)身的時候他回答了裴則濋的問題:“沒有�!�
聽到聲音的裴則嶼走到門口來,把偷聽的女明星抓了個正著,在他要發(fā)火前,裴則濋往走廊的另一邊指了指,剛好還能看到江岸轉(zhuǎn)彎的背影。
聽了就是聽了,江岸倒是不在意裴則嶼知道,他甚至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裴則嶼的眼睛。
他沒有喜歡自己,但卻想把這段婚姻的傷害全揣進(jìn)他自己的口袋。
江岸心里挺奇怪,裴家怎么會教出這么天真的孩子。
把我丟進(jìn)清澈的水里。
顏
第27章二十六顏
夜里才過十二點(diǎn),裴則嶼幾乎是立刻跳起來,他在花園里找到正在通電話的江岸,示意他準(zhǔn)備回家。
過了五六分鐘江岸才把電話掛了,回到廳里聽到裴則嶼正在用想和江岸出去玩兒幾天的理由,拒絕白瀟讓他們過兩天再回來的要求。
江岸知道他為什么著急走,從下午四點(diǎn)多裴秉德走了,家里氣氛就不對,比起惆悵,白瀟的情緒更多的是憤怒,她對自己的丈夫和兒子都不滿意,連帶著裴則濋也要挨罵。
兩個人從家里出來的時候白瀟都沒出來送,只有裴則橋跟了出來,小聲把裴則嶼叫住了像是有話說的樣子,江岸便沒停下,往前走了一段兒等著傭人把車開過來。
沒幾分鐘裴則嶼跟了上來,他看江岸已經(jīng)坐在了駕駛位也沒多說什么,拉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
“則橋在申請研究生的學(xué)校,問我能不能來找你。”
這倒是出乎江岸的意料:“那他怎么不直接找我,還要經(jīng)過你的批準(zhǔn)?”
裴則嶼有點(diǎn)無奈地笑:“他說怕咱們倆關(guān)系緊張,直接來找你不合適�!�
江岸笑著搖頭,發(fā)動了車子往大門開去,繞到主路的時候他又往主宅門口看了一眼,還能看到裴則橋目送他們的身影。
“回去我加他的微信吧�!苯吨鲃蛹恿艘痪�,然后他側(cè)頭看了裴則嶼一眼,“你心情不好就睡會兒�!�
裴則嶼也偏過頭來,看著江岸盯著路的側(cè)臉。他沒說自己困了,而是直接料定了自己心情不好。
倒也不是他料到的,而是把自己和白瀟的話聽去了。
裴則嶼收回目光往車窗外看去,外面都是年節(jié)的氣氛,但裴則嶼不是很喜歡。他本來也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想出去旅游散散心,但想到這種日子要和江岸獨(dú)處,其實(shí)也多少別扭,加上最后考慮白瀟的心情,還是回來了。
果不其然,還是添堵。
江岸看著他調(diào)低了座椅靠進(jìn)去把眼睛也閉上了,于是在等紅燈的間隙拿起手機(jī)打開了地圖,手指在屏幕上懸著猶豫了一下,試著輸入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