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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朱易初到禮樂司,必然不肯此地久留,會變著法子給自己找靠山,廣陵王府太過中立,并不符合朱易的野心,能讓朱易左右徘徊的只有東宮和虞家。

    于是虞鳳稚把徐樹文帶了回來。

    朱易不是蠢貨,徐樹文一回來,他便明白自己無法再投靠虞家了。

    于是朱易轉(zhuǎn)去了東宮,虞鳳稚又故意在太子面前夸贊朱易相貌,引來太子把朱易作為探子送進了虞家做一個長史。

    一路推著朱易距離進士清流這條路越走越遠的人,正是將回朝不久的虞鳳稚。

    他籌謀著朱易去東宮做了派往他虞家的奸細,繞這么大彎子,不過是為了把這個人握在手心。

    若朱易直接選擇了虞家,替虞家立下汗馬功勞,他便不好對朱易動手了。

    如今這局面實在妙極了。

    朱易在他的手心,但由于探子的身份過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來有一日東窗事發(fā),也由他虞鳳稚為所欲為,其他人哪里說的上什么話。

    即便方信也不知道虞鳳稚在想什么。

    虞鳳稚在京城畫了一個圈套,看著那個人懵懵懂懂跳進來,被物盡其用做筏子,做槍彈,被設計與廣陵王府決裂,與進士清流分道揚鑣,攪在這東宮與虞家的黨爭中斷了青云之路,還恭恭敬敬一無所知地叫他虞將軍。

    實在是好笑至極。

    朱易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自與廣陵王決裂,他已好久未曾見過李桓一面。

    他將許多煩惱訴至信中孟朝,江寧的孟朝沒有一封回信。

    他分外煩惱,還是在書與孟朝的信中寫下一句,“虞少楊死,我才能活。”

    自虞少楊死后,朱易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他還不知道噩夢的影子早就籠罩著自己,那是比起虞少楊更加恐怖的噩夢。

    朱易從不允許自己脆弱,但那一夜他清晰地明白自己被打斷了骨頭。

    只有那個人盡快死去,自己的骨頭才能重新續(xù)上來。

    他這跌宕仕途,滿腹心事,除了一個孟朝,還能向何處說?還有誰肯聽?

    無端端被李桓一通羞辱,到底一個人在家中紅了眼眶。

    他說誰勾欄樣子?

    他說誰步母親后塵?

    他憑什么這么說?

    委屈,憤懣,終于化為信中一句句“那廣陵王不知好歹,我朱易此生必與他毫無交集!”

    孟朝沒有一封回信。

    李桓不要他了,孟朝也不要他了。

    秋梨秋葵有一日聽到朱易紅著眼睛問,“你們是不是將來也不要我了?”

    秋梨秋葵連忙安慰他。

    她們還從未見過朱易這般模樣。

    盛席華筵終散場,聚是緣,散也是緣。

    “公子啊,你到現(xiàn)在還沒有明白,我們能靠著的只有自己嗎?”

    而廣陵王府收到江寧孟家的好幾封積壓已久的信,當金鐲要送到李桓書房時候,李桓正是滿腹怒意無處發(fā)泄的時候。

    朱易脖頸上的痕跡,緋薄的春衫。

    朱易對他費盡心機的利用。

    朱易從江寧到現(xiàn)在面目全非的樣子。

    他不肯再聽到這個人半分的消息,便吩咐下去,“那些信都燒了!一封不留!”

    金鐲早已習慣主人的喜怒無常。

    她沒有燒了一封信,反正到時候追究起來,倒霉的還是她。

    那信便被端端正正放在匣子里,等著有一日,該看見的人放下自己的清高姿態(tài)。

    清流名士,有時也要學會低頭。

    第42章

    廣陵王府的表小姐聽聞虞少楊的死訊鬧一番,到底沒有翻了天,帶著哭腔上了王府替她安排的婚轎,她并不明白兄長的苦心,但假以時日,年歲漸長,或許便會明白過來,李桓為她挑選的郎君正是名在朱易之前的榜眼郎,雖不比虞家勢大滔天,但為人謙和有禮,也能護她后半生周全。

    王府嫁女,貴客云集。

    雖說平日里不肯拉幫結(jié)派,但一到熱鬧的婚事,能遞出去的請?zhí)歼f了,倒是公私分明了。那廂熱鬧非凡,朱易卻在隔一條街的軍中撥弄沒用的賬本,身邊還有不長眼的問,“聽說朱長史過去是王府的門客,這次有沒有收到請?zhí)啃∮輰④娊駜阂舱郎蕚淙チ�。�?br />
    朱易沒有半分多余的表情,“王府那等門第,豈是我這等閑官所能踏足的�!�

    廣陵王連周茂生一眾都請去了,新郎還是一同登科的榜眼郎,他朱易卻連半張薄帖都未瞧見。

    朱易心知李桓故意氣他,卻又有自知之明,萬般憤懣之下在紙上畫了一只王八,在王八頭上寫了個碩大的李字。

    營房酷熱,朱易正與同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褪下軍服的虞鳳稚掀簾進來,人人噤聲,朱易一介書生,耳力目力皆不如人,還在說著話,“廣陵王連小虞將軍都能請了,可見確實恩怨分明的很�!�

    就事論事這請?zhí)彩窃撨f進虞府的,只是隔著王府小姐與虞少楊那段舊情便有些不對味。虞家卻不能在這上面說什么,朱易點破其中人人不敢說的內(nèi)情,還沒有發(fā)現(xiàn)虞鳳稚就在身后,直到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接了話茬,“確實恩怨分明的很,連虞家都請了,卻沒有請你這有舊情的門客�!�

    朱易這才注意到身側(cè)一眾人誠惶誠恐,沒有再敢大放厥詞,畢恭畢敬道,“將軍進來,怎也不打招呼?”

    虞鳳稚面具擋住眼睛,沒有人看清楚他的神情。

    他年紀不大,身形高健,面具常年覆住,不看那過分年輕的面容,便似一把出鞘利刃,在軍中也有一呼百應的威嚴。

    一眾同僚拱手垂頭告退,便只剩他二人。

    虞鳳稚一身常服,看起來正準備從軍營中出去參加婚宴。

    他伸手在那張畫著王八的紙上看了看,見著上頭寫個歪曲的李字,抿唇微不可查地笑了聲,還是板正著臉質(zhì)問,“廣陵王怎么惹了你,李可是國姓,若認真查起來,便要治你一個不敬圣人的罪名�!�

    朱易撲上去,“此李非彼李,虞將軍切莫胡亂栽贓罪名!”

    少年人身軀高大,隨手將紙舉過頭頂調(diào)笑,“你一介長史,我說栽贓就栽贓,更何況如今白紙黑字,要不聽話,便送你入軍營的牢房去關個三五日,看你再有沒有規(guī)矩�!�

    朱易墊著腳爭奪,虞鳳稚平日身形敏捷,這時候又不知為何示弱,一路被朱易推擠到床沿,順勢倒了下去,朱易滿頭大汗從他手中奪回畫紙團一團扔到床底毀尸滅跡,小虞將軍卻歪著頭靠在被褥上笑,身形舒展,領口被蹭開大半,頭發(fā)也散下來幾縷,倒是看起來才有了幾分少年獨有的風流倜儻。

    朱易微微愣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還跨坐在小虞將軍的身上,他抱習慣女子,男人的骨頭堅硬,硌得他大腿生疼,便又想起虞少楊在他身上的所作所為,面色一沉就要起來,虞鳳稚卻翻身將他壓了下來,熾熱的呼吸噴薄在耳邊,“你不知我為何留你這東宮細作在身邊?”

    朱易猛推了他一把,卻發(fā)現(xiàn)胳臂似捶到了一噸鐵上,氣惱道,“小虞將軍自重!莫非將軍也要學那虞少楊做派!更何況,什么......”

    什么東宮細作!

    虞鳳稚眨了眨眼,神情竟有些無辜,“我見色起意,才有了太子后來將你送來的事,你若還是清高的探花郎,我一介武人動了你,傳揚出去豈不是要被那清流古板的高官們罵死?即便你心存不軌,我也甘心容忍,你卻一點動容也無?你進虞家這段日子,我如何對旁人,如何對你,你卻還看不分明?本想一直等著你自己發(fā)現(xiàn),誰知出了虞少楊的事,若再等下去,又便宜了別個怎么行?”

    朱易聽他一番混賬話心中詫異,不免開始懷疑自己這副皮囊,是否當真格外比女子更加招人。

    但他左思右想,也不明白比女子好在了哪里。

    橫豎這張臉他看了十年二十年,早便看得厭煩,只覺不過爾爾。

    第43章

    徐樹文好男風也便罷了,周茂生不過是看他有趣逗弄他,虞少楊是個葷素不忌的渣滓,這虞鳳稚又抽的什么風!

    他本以為,虞鳳稚不過是隨口一贊罷了,哪里曉得還存著這份心?

    “小虞將軍!我敬你是個人物,切莫再開玩笑,以免同殿為官,尷尬的緊。更何況我初來虞家便與您談過,我自有自己的想法與底線,旁人為了前程或許做得這些齷齪事,我卻是絕不愿意的�!�

    他做事再不擇手段,也不至于出賣自己。

    虞鳳稚卻搖頭,“我不與你談交易,只與你談感情�!�

    他推開錯愕的朱易,捋了捋他凌亂的發(fā)絲,“我只想得你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的話,連嫖資都不必有了。

    朱易氣的發(fā)抖,面容赤紅,咬牙道,“小虞將軍自重!”

    虞鳳稚倒是沒想到一片懷柔之策起了反作用,撫額站直了身子,自顧自道,“你記著我今日同你說的話便好,我從不強迫別個,這一點大可放心。你我同被那廣陵王討厭,我便帶你過去,咱們一起刺刺他的眼睛�!�

    朱易倒是沒想到最后會聽他這樣說。

    雖然心中不愿,但上級有命,他哪有不從,又怕虞鳳稚再拿著那王八生事端,無奈道,“是�!�

    小虞將軍轉(zhuǎn)過身,唇瓣悄悄揚起。

    王府有喜,大紅蓋頭的新娘還未上花轎,滿座刺目的紅。

    朱易跟在虞鳳稚身后,他未得請柬,無名無分,只當是小虞將軍的隨客,同來的還有方信等人。朱易跟隨眾人落座,遠遠便瞧著那周茂生正與榜眼郎推杯換盞地將客套話,此人天子近職,如今前程似錦,站在老實木訥的榜眼郎身邊倒是顯得芝蘭玉樹,可惜身子不濟,眉眼常帶病氣,三五盞下來便推辭不飲,堪堪抬頭,正與朱易的眼神撞個正著,眉頭一挑,將空杯高高舉起,朱易冷笑著舉起杯盞。

    太子未親自過來,但大禮卻隨周茂生到了。

    廣陵王居上位,親自為新嫁娘蓋上紅蓋頭。

    他遠遠見著朱易出現(xiàn)在人群中,微微皺眉,便看到了朱易身邊的虞鳳稚,虞鳳稚親自過來,他不得不來同這小虞將軍打招呼,沒有看朱易一眼。

    “恭賀王府大喜�!�

    虞鳳稚笑著抬酒,廣陵王與他杯盞相碰,“多謝虞將軍捧場!只不知你帶這并沒有收到請?zhí)奶交ɡ蛇^來,又是什么意思?”

    朱易被他一刺,虞鳳稚還未說話,他便先開口了,“我自以為與王爺有交情,原來是下臣高攀,此酒便敬今日王府大喜!”

    他一杯飲盡,李桓面色也不好,反倒是虞鳳稚看了朱易一眼,替他說話,“我軍中的人,讓王爺見笑了�!�

    李桓只看這二人互相維護刺目的緊,一時間氣的連多余的話都不想說。

    宴席上王孫貴胄居多,虞鳳稚不能總顧著朱易,方信也自有自的人脈,人們?nèi)宄扇航徽劊恢煲滓蝗瞬幌矞悷狒[,躲進了最末的角落悶不吭聲地飲酒。

    他來這樣的場合,本應該長袖善舞,多結(jié)交一些有用的人脈,然而一看李桓冷冰冰的模樣,便什么心思都沒了。

    出了虞少楊的事,別個的酒他不敢多喝,周茂生那廝卻不知從什么地方過來同他打招呼,“虞家住的還舒服?”

    朱易冷笑,“托您的福,我過的很舒服�!�

    周茂生盯著他眉心的紅痣,竟是有些微醉,情不自禁似地把手伸了上來,朱易躲過,周茂生便嘆息道,“你怕是忘記自己中了劇毒�!�

    朱易搖頭,“我并未忘記,只是虞家目前風平浪靜,虞鳳稚又不信任我,我接觸不到核心�!�

    周茂生道,“太子讓我轉(zhuǎn)告你,定要不擇手段取得虞鳳稚的信任�!�

    朱易心中冷笑,虞鳳稚早與他挑明,既然知道自己是東宮的探子,即便見色起意,又怎么會讓自己接觸機密?

    但他不能在周茂生的面前這樣說。

    他只是笑著,眼中帶蠱,”不擇手段?包括陪虞鳳稚上床?”

    周茂生目光竟有些心痛,朱易看得作嘔。

    “無論如何,你需要他的信任�!�

    朱易不想再與周茂生談論下去,他瞇著眼睛,“那處榜眼郎喝醉了,狀元郎不過去替他?免得新郎醉醺醺誤了接人的時辰�!�

    周茂生見狀也不好多說,匆匆向人群中去了。

    朱易扶著墻,他沒有喝醉,卻被惡心的想吐。

    第44章

    往常若在江寧,朱易喝醉的時候身邊總跟著一個孟朝。

    那人向來細心,照顧他無微不至。

    朱易這時候又想起故友的好,勉力笑一聲。

    孟朝不在身邊,京城險象環(huán)生,他不敢再喝醉酒,淪為他人魚肉了。

    遠處的周茂生替榜眼郎飲酒,連方信都在其中如魚得水,眾人其樂融融,只他這同屆的探花郎格格不入,連辦宴的主子廣陵王,雖曾與他有過沸沸揚揚的舊交,如今也冷眼相待,想必今日一過,他這并不起眼的探花郎與廣陵王結(jié)下梁子的消息便人盡皆知。

    前途茫茫,腥風血雨尚未可知。

    朱易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酒杯,杯中倒映一張?zhí)依钏频拿嫒荨?br />
    新娘蓋著蓋頭,兩旁鑼鼓喧天,人人贊一聲佳偶天成,傀儡似的王府小姐,既不能做自己的主,也不能做自己愛情的主。

    繡花的鞋從朱易旁邊走過。

    朱易在宴末的角落,新娘從他身側(cè)經(jīng)過,不出五步的距離便要上男方接親的花轎。

    人群攢動,朱紅柳綠。

    新娘的袖擺飄過朱易的鼻尖,朱易先是嗅到女兒家貼身的香氣,緊接著便看到了新娘細嫩手心握著的剪刀。

    剪刀在陽光下亮的驚人。

    朱易以為自己生了錯覺,再一眨眼,新娘已要邁出門檻,隨著她手中的剪刀被掩入繁復的衣擺下消失不見,大紅的喜袍上沁出并不能引人注目的血。

    新娘這是想在自己邁出這道門檻,嫁為人婦之前,替那死去的虞少楊殉情。

    不該多管閑事。

    朱易閉了閉眼。

    他不是好人,卻到底對女人心軟。

    滿堂喧嘩,無人在意一介弱女子的掙扎痛苦。

    就在新娘子便要邁出門檻之前,人們見那俊俏的探花郎站起來,眾目睽睽之下拉住新娘子的手,新娘看不出神情,扭動身軀像在掙扎,探花郎不知說了什么,新娘停止掙扎,身形頓住,腳步慌亂地離開,便是那頭上的蓋頭,都因她的心神不寧而晃動。

    實在是出格。

    眾目睽睽,形同流放的探花郎竟拉著新娘的手耳鬢廝磨!

    她的郎君候著花轎,面沉如鐵看過來,啞著嗓子道,“朱長史自重�!�

    周茂生立在榜眼郎身邊,蹙眉似對方才那一幕極為不解。朱易不是生事的人,也未聽說與王府表小姐有什么交集,竟做如此輕薄舉動,實在有傷大雅,若是傳揚出去,表小姐的名聲不會好,他朱易的名聲又能好到哪里?

    虞鳳稚立在李桓身邊,面具覆蓋他的神情。

    李桓的臉色竟比那榜眼郎還要難看。

    王府喜事,來人都是達官顯貴,已難以想象第二日要有什么流言蜚語傳遍勾欄瓦肆了。

    表小姐先與那虞少楊已經(jīng)不清不楚,榜眼郎再是不介意,也無法忍受綠帽子戴到大婚來,牽扯兩位新科士子,天知道到流言到了市井會被編排成什么模樣,他廣陵王府又會被連累到什么地步。

    李桓想破腦袋也不明白朱易為什么這么做,他與表妹素不相識,故意如此,似乎除了報復他的惡言相向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眼見眾人議論紛紛,局面難以收拾,李桓站出來,“朱長史這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向他看來,新娘已忐忑不安地上了花轎,還不知她上轎之后救她的人受到了指責。

    朱易頭大如斗。

    方才他只是拉住新娘的手,奪下她手中的剪刀,然后與她多說了兩句話。

    “那虞少楊不是好人,外頭的男男女女不知多少,為他殉情未免太過可惜,若是不信,大可親自去春巷走一趟,便知你兄長都是為你好�!�

    他雖苦口婆心,也知同樣的話李桓定與這小姐說過千百遍,但到底希望她能聽進去,不至于為了那一個人渣妄送了性命。

    今日至少奪下了她手中的兇器,避免一樁血事。

    但他要怎么處理眼下的麻煩呢?

    第45章

    且還來不及解釋,李桓便冷言冷語道,“探花郎踩在我王府的土地還如此放肆,可見實在不顧念昔日門客之情。”

    人們很少見李桓發(fā)怒。

    印象中的廣陵王總是在笑,笑起來如沐春風。

    他是端方君子,亦是王孫貴胄,蹙眉屏息的時候自有天然的威嚴,一時間宴上竟除刺耳的樂音之外再無別個動靜。

    新郎怕誤了吉時,未在王府過多糾纏,只臨走前騎著高頭大馬,遠遠看了朱易一眼,似把這綠云罩頂?shù)某鸢蛋涤浽谛闹小P履镌谵I中耳邊回憶朱易的話語,輕輕捂著傷了一半的胳臂暫消了死志。

    倒不是她因朱易的話當真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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