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林安安在宿舍門口喊了幾聲。
蔡國醫(yī)趕緊去開門，然后看到林安安拎著東西站在門口。
林安安將手里拎著的東西遞給他，說是感謝他的給開的方子，她家里人用著有效果。
“這，這不用了。都是我的工作職責�！�
林安安道，“您收下吧，都是我家里人的心意�！�
對于這種有本事的醫(yī)生，林安安可是愿意交好的。而且人家實打?qū)嵉膸兔﹂_了方子，幫舅舅緩解了疼痛。他也不知道舅舅的身份，也愿意幫這一把。那就該感謝。不能因為人家的情況，就當做理所應(yīng)當?shù)�。“您收著吧，不是什么貴重東西，都是一些當?shù)靥禺a(chǎn)。”
蔡國醫(yī)拎著，想了想，也就收下了。他這確實沒啥收入。有些窘迫。
拎著東西回到宿舍里面，老汪笑道，“你在這里也是如魚得水啊�！�
“也算是過得去。主要是這里人都挺好�！辈虈t(yī)道。比他想的情況好很多。大家都挺簡單的，也沒那么多心思�！耙且恢痹谶@里過日子，其實也沒什么不好了�！�
第82章
一早，
實驗區(qū)門口就有人來了。說是來調(diào)查情況的。因為有人舉報，這里面讓有問題的人擔任醫(yī)生給人看病。還有軍區(qū)大院的子弟跟著學習，這不是胡鬧嗎？他們得進去檢查，
順便把人帶出來。
警衛(wèi)團的人負責保衛(wèi)這個地方，
自然不會讓開。
門口警衛(wèi)科的黃主任立馬就給領(lǐng)導(dǎo)打電話了，這會兒人雖然攔住了，可就怕對方態(tài)度強硬，瘋狂鬧事。到時候容易起沖突。
他們可不能隨便和人起沖突的，這矛盾一旦鬧大了，那就不可開交了。
警衛(wèi)團的知道情況之后，立馬也往上面報。這個過程自然沒那么快。所以門口就鬧哄哄的。
林安安她們在里面，也接到通知了，
讓今天都別出去。外面大門都鎖著了，嚴禁出入。
而且還特意通知原本二區(qū)的人都通過中間的大門回二區(qū)去。
這安排可讓二區(qū)這些人有些擔驚受怕了。這突然鬧什么��？
林安安趕緊去打聽情況。這里就她最有底氣，
于是趕緊過去打聽。路上還碰到了江楠了。
林安安道，
“你怎么也過來了？”
“蔡醫(yī)生他們得到通知回二區(qū)去了，
我有些擔心，
過來看看情況。安安，姜伯伯有說過這個事兒嗎？”
“沒，
”林安安這會兒也是有些擔心的，因為如果是小事兒，就不可能鬧得直接讓二區(qū)的人員回去了。這說明大門口的警衛(wèi)團壓力挺大的。擔心那邊真的沖進來。
她趕緊出去，
這一看，好家伙，來的人真多。
都開始和門口警衛(wèi)團對峙起來了。
林安安她們自然不敢過去問什么，
只是站在邊上聽著那些人談話。然后林安安就聽出點門道來了。
有人舉報了蔡國醫(yī)，然后這些人懷疑這里面是不是有人包庇蔡國醫(yī)這類的問題人員，
要進來檢查。
警衛(wèi)員當然不能同意。他們當初接受這個任務(wù)，就是保護好這里。這可是實驗區(qū)，里面多少技術(shù)資料啊。這要是讓人進來了，那還得了。
可這來鬧事的人手里捏著舉報信，氣焰自然也囂張。而且他們也知道，部隊是不會和他們起沖突的。
林安安神色凝重，她倒是不怕這些人進來。因為軍區(qū)是絕對不會讓這些人進門的，要不然以后軍區(qū)的臉往哪里放？那還不得亂套嗎？
可這個事兒鬧大了，對舅舅他們，對實驗區(qū)，會有什么影響嗎？
她正想著這些事兒呢，就發(fā)現(xiàn)旁邊江楠的身體抖了起來了。
“別怕�！绷职舶材笾氖职参克�。
“安安，我有種不好的感覺……”江楠的聲音難得的帶著幾分哽咽。
林安安道，“怎么回事？”
江楠拉著她到一邊，然后將前兩天家里的事兒和她說了�！安粫俏壹依锶烁傻陌��！�
林安安道，“這事兒鬧這么大，應(yīng)該不是秦叔干的，這可是踩了軍區(qū)的臉面。至于秦思雨……她哥才吃了這個虧，她能這么干？她應(yīng)該是個聰明人吧�！辈贿^也不一定，多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
“我就怕是我媽啊�！苯馈�
“你媽……”
林安安對江楠的母親沒什么深刻的印象，只知道是個很勤勞樸素的人。照顧著一家老小，每天忙忙碌碌的，還要去火柴廠上班。
聽到江楠這么說，林安安自然也將這個人放入懷疑的名單中來了。就和上次秦明的事兒一樣，身在局中的人，才會更了解這件事情�？晒馑齻儜岩捎钟惺裁从媚兀�
“你著急也沒用，只能等結(jié)果�！�
反正林安安如今經(jīng)歷的事兒多了，心態(tài)也越發(fā)穩(wěn)重起來了。不到萬不得已，是輪不著她往上沖的�；仡^惹出亂子來了，還要家里人幫著收拾呢。她一個缺少社會經(jīng)驗的人，處理事情，肯定是不如軍區(qū)里的人更穩(wěn)重的。至于武力，難道還比得過軍區(qū)嗎？這里輪不到她逞能的。
她牽著江楠的手走了。邊走邊安慰她。
可江楠哪里平靜得下來，“我要回去問問我媽，要不然我不放心。”
“那你也得等人家走了之后再去，這會兒門都鎖上了�！�
江楠擦了把眼睛，“如果真的是她，怎么辦？我現(xiàn)在都不敢想，一想就覺得喘不過氣�！彼耪业阶约旱哪繕�，才有了下定決心要干的事兒。怎么就要鬧這么一出來呢？
軍區(qū)很快就有領(lǐng)導(dǎo)過來處理這個事情了，態(tài)度也很堅定。
軍人們自然不會和鬧事的人起沖突，可這些起沖突的人，也不敢先動手。因為如果先動手，那性質(zhì)就不同了。沖擊軍區(qū)，那是可能被……
雙方就這么誰也不讓誰。
外面對峙，里面人也不太平。整個實驗區(qū)里面人心惶惶。
關(guān)于蔡國醫(yī)的情況，也傳開了。
老汪很是好奇的問如遭雷劈的蔡國醫(yī)，“你這是得罪什么人了？”
蔡國醫(yī)也是一臉難以接受，“我每天門都沒出，能得罪誰？每個來看病的人，我都好好的給人家看了。來這里之后，我真是……說句難聽的話，我夾著尾巴做人�！�
說完之后，他長長的嘆氣。昨天他還想著，這日子一直過下去挺好的。今天就鬧這么一出，他頓時覺得挺諷刺的。這冷水真是潑得準時啊，仿佛是讓他別做夢，下輩子別想過舒坦日子。
就想這么一下，他突然就想通了。就這么著吧。該怎么樣就怎么樣了。反正不就是去干苦力嗎？也不是干不動。
他也不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了，直接坐在椅子上面。一副認命的樣子。
老汪道，“你不著急？”
蔡國醫(yī)苦笑，“著急有用嗎？不過，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你們，要是影響了，你們也多擔待了。我實在不知道得罪誰了�！�
這話確實挺無奈的。
雖然蔡國醫(yī)不知道，可二區(qū)得到消息的人，還是不免偷偷來找他打聽了。畢竟只有打聽出來了，才知道這個事兒是針對所有人，還是只針對一個人的。也有曾經(jīng)在路上受過蔡國醫(yī)恩惠的人來關(guān)心他。
至于怪他，倒是極少。大家都是經(jīng)過大風大浪過來的。也知道這個事兒屬于無可奈何，誰也不會嫌棄誰了。
他們的心意，蔡國醫(yī)倒是領(lǐng)了，可他實在不知道是誰啊。
經(jīng)歷一番對峙，門口的人到底是先離開了，大概是知道沒用，回去繼續(xù)找領(lǐng)導(dǎo)了。
江楠趁著這個時間就出門去找人了。
林安安也出門了，她得出去打聽消息。要不然誰也不安心。她直接騎車去找姜明毅。
姜明毅在縣里工作，所以離得遠一些，倒是江楠先在火柴廠找到了張淑珍了。
都不用問，只看她媽那緊張兮兮的樣子，江楠就知道是誰干的了。
她眼眶發(fā)澀，“是你寫的舉報信，是不是？你舉報了蔡醫(yī)生�！�
張淑珍咽了口口水，她到底是個沒有什么膽量的人。哪怕當時一時沖動，將信寫出去了，但是其實后來就后悔了。只是也拿不回來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沒做錯。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我那是為你好，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學壞。自從知道你和那種人待一塊兒，我睡覺都睡不著�！�
得到確切的答案了，江楠情緒都崩潰了�！八阅憔涂梢噪S便這樣傷害別人嗎？媽，你怎么會變成這樣。你以前不這樣的啊�！�
她質(zhì)問，“你什么都說是為我好，可我一點都不好！你為我好，可從來不問我需不需要！”
張淑珍聽到這話，也有些接受不了。她這輩子辛辛苦苦，不就是為了江楠嗎？她又沒有別的孩子，難道還能為自己嗎？“我都是為了你，你竟然這么說我。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說你不會學壞，你以前是不會對我說這些話的�！彼ㄖ蹨I，“你是要學人家和我斷絕關(guān)系嗎？”
江楠只感覺到了無力。
“我不管說什么，你都是不接受的。你總覺得你對。不管是和秦叔組成家庭，還是為了秦叔的孩子們批評我，或者在外面夸贊他們，貶低我。你都覺得是為了我好�？晌覍嶋H上一點都不好。我被他們欺負，排擠。我被人說閑話，找不到人幫我。我被人欺負，你就只會讓我忍耐。我走錯了路，也不會指點我。這些年我過得一點都不開心。我現(xiàn)在只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結(jié)果鬧成這樣�！�
江楠說著說著，也忍不住哭了，她實在忍不住了。為自己，也為那些被自己連累的人呢。她心里實在是難受。
看著張淑珍滿臉痛苦，她以前還會不忍心，可現(xiàn)在沒啥不忍心的。她對媽媽不忍心，可那些被連累的人呢？
她崩潰的問，“你明明是我的媽，為什么要害我？”
被這一聲聲的質(zhì)問，張淑珍只覺得頭腦都炸開了一樣，耳邊嗡嗡嗡的響。
什么都不能思考了。她好像聽到閨女說，如果蔡醫(yī)生出事，她也去自首說她自己有問題。要跟著蔡醫(yī)生一起去艱苦的地方。要去贖罪。
還說為了不影響別人，她和家里脫離關(guān)系，還要和姜家也解除婚姻。
等張淑珍清醒的時候，江楠已經(jīng)跑了。
這會兒，林安安也見到姜明毅了。這個事兒發(fā)生得挺突然的。但是姜明毅也得到消息了。只不過他暫時沒有行動。而是先和父親姜越山商議過了。
姜越山的意思是，這個事兒先不著急，先讓軍區(qū)的人看看情況。
讓軍區(qū)這些人看看縣城這些人胡鬧起來，陣仗能有多大。影響有多大。讓他們知道軍區(qū)穩(wěn)定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林安安問道，“那這事兒鬧大了，不會對舅舅有啥影響吧。”
姜明毅道，“就縣城那些人，還不至于。軍區(qū)能從其他地方要到人來，也是得到上面的支持的。后來你們做出成績，爸還往上面上報了。上面也給出獎勵。這說明什么？說明這個局勢對大家來說是好的。”
大家心里都明白，軍區(qū)必須穩(wěn)定。
只是有些地方上沒見識的，就貪心的想要把手伸進來。想干點什么大事兒�？傁胍娍p插針。
“所以今天實驗區(qū)門口鬧那么大動靜，但是其實軍區(qū)重要領(lǐng)導(dǎo)沒什么人過去。”
真要是換了幾個上過戰(zhàn)場的領(lǐng)導(dǎo)，脾氣暴躁的，直接就敢干起來了。理由多的是，你這沖擊軍官區(qū)，誰知道是個什么性質(zhì)？明著說是來調(diào)查的，也許是特務(wù)來搞破壞的。
聽到姜明毅說了這些情況，林安安那顆緊張的心終于平緩下來了。
“不會有事兒就好。我剛剛是真怕�，F(xiàn)在這日子多好啊，大家安安心心的工作。我不想這樣的日子被破壞了�！�
“是啊，可總有人不想安生�！苯饕銍@氣，“你知道，這信是誰寫的嗎？”
林安安沒說話。
姜明毅道，“是江楠的媽媽，爸這次真的挺生氣的。”
得到這個答案，又知道不會有啥事兒了，林安安倒是擔心起江楠來了。她這會兒大概也被打擊得不輕吧。
她問，“為了什么��？”
姜明毅道，“舉報信中提到了，說是怕江楠被帶壞。僅此而已�！�
“……”
林安安已經(jīng)不知道如何評價了。你說她不愛江楠吧，她這事兒也干得出來。說愛吧，但是這些年也沒見說對江楠多好。
真要是一個母親愛護自己的孩子，江楠的名聲不至于那么壞。
林安安以前在小八角生產(chǎn)隊就見過這樣的父母，在外人面前夸贊別人家孩子多勤快，又說自家孩子多懶惰。
他們可能是謙虛，也可能是真的不把自己家孩子名聲當回事。反正這樣的話從親生父母嘴里說出去，外人就真的信了。然后覺得這個孩子不好。慢慢的名聲也就差了。
姜明毅也沒說什么，總不好和自己妹妹說人家長輩的壞話。但是張姨確實不是一個很明白的人。
就比如當初爸給她安排了火柴廠的工作。其實那會兒火柴廠才剛建設(shè)沒多久，里面都是新人，和張姨一樣的軍屬。
因為張姨是烈士軍屬，所以還更受到照顧。爸的意思是讓她在里面好好干，以后提干機會多。至于江楠，往軍區(qū)托兒所一放，這日子完全過得好�；鸩駨S還給分單間住。又鼓勵她參加學習，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想著有江叔的撫恤金和補貼，加上工資，母女兩人這日子差不了。
可張姨轉(zhuǎn)身就嫁給秦叔了。
這事兒本來也不是什么錯誤的事兒，他爸其實也支持。重組家庭也是很常見的事兒。就是有些嫌棄秦家孩子多，會拖累張姨。張姨結(jié)婚之后，為了照顧秦家那幾個孩子，工作總是顧不上。遲到早退。后來只能換到清閑的部門，工資少，倒是時間自由。
于是干了這么許多年，當初和她一批的工人都提干了。就她還不如從前。
這還不說，以前一個人照顧江楠的時候，江楠也被照顧得很仔細。但是和秦叔重組家庭之后，秦叔幾個孩子被照顧得好了。江楠反而就過得粗了。
他媽也找張姨談過，可張姨說什么？說是為了江楠好。因為要和這個家庭成為一家人，就要真心對人家。而且她是真心這么想的。
這話還真讓人沒法反駁的�？偛缓脛駨堃滩粚η懊婧⒆雍�。
反正姜明毅心里，張姨這個性子太糊涂了。
心是好心，容易辦壞事。
姜明毅這些事兒沒對林安安說，林安安自然也知道大哥不想多說其中一些事兒，也不多問。只知道這事兒沒大的影響就好。
回到實驗區(qū)的時候，門口又多了許多人站崗，應(yīng)該是剛剛安排的。進去的手續(xù)也多了，要檢查各種證件。
但是這樣一來，林安安仿佛更有安全感了。
以前，林安安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F(xiàn)在不一樣了，環(huán)境的變化到底還是有些影響。雙拳難敵四手，她關(guān)心的人也越來越多了，護不過來，也護不住。
如果沒有舅舅的安排，她大概這會兒還在首都自己那個小房子里面，關(guān)起門來學習。
她有一陣子就覺得自己特別弱小。后來又發(fā)現(xiàn)，不是她弱小，而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
她能做的，就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兒。就這這會兒這樣，跑跑腿，讓大家安心。
回到實驗區(qū)，林安安就去衛(wèi)生所找江楠，然后發(fā)現(xiàn)江楠沒回來。
這會兒江楠正在實驗二區(qū)蔡國醫(yī)這里。
她是個勇敢的人，沒什么不敢承認的。自己連累了大家，這個事兒她也說出來。讓大家心里明明白白的，不用因為不清楚情況而驚慌。
知道是這么個事兒，二區(qū)的人確實挺無語的。
就為了這個事兒？
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媽擔心閨女會學壞，就干這事兒？
最無語的是蔡國醫(yī)，他就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這無妄之災(zāi)的。所以對江楠，他肯定是有幾分遷怒的。這會兒也板著臉不愿意說什么話。
江楠倒是也沒說讓人原諒她，她就是站出來主動承擔這個事兒。然后也表態(tài)。如果蔡醫(yī)生被連累，她就跟著一塊兒去，幫他干活。
蔡國醫(yī)道，“這倒是不用了，回頭你家里人又要想出什么法子來了，咱擔不起�！边@話是帶著氣的。
江楠聽出來了，心里也理解。這換做是誰也要生氣的。她道，“我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以后他們管不著我。這事兒是我連累您的，什么不做，我心里不安心�！�
蔡國醫(yī)道，“你就算這么做，我也不會教你什么的。我不收你當徒弟�！�
其實他就算不說，江楠心里也是明白的這個結(jié)果的。只是親耳聽到，心里還是挺難受的。一切對未來美好的愿望，就和泡沫一樣的沒了。
“我知道，這事兒我也不奢求了。我只是承擔我自己的責任而已。如果不是我和家里倔……不會連累你們的。是我的錯�！�
江楠將眼淚往肚子里吞。這會兒她只能承認自己的錯。可她心里其實還是憋屈的，她不聽家里安排，就是錯嗎？
這事兒，林安安還是晚些時候知道的。那會兒她已經(jīng)和教授們說了這事情的情況，大概就是不會惹出什么大亂子。讓大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