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幾秒后，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姜聿白：［好久不見。］
配圖是滿滿的九宮格。
陸錦延微微瞇了瞇眼眸，點進大圖一張張查看。
第一張，是在品牌男裝店門口拍的全身照。
新衣服很合身，襯得他愈發(fā)修長挺拔，比秀場上的男模還好看。
第二張，拍的是電影大屏幕。
小白一個人去看電影了？
第三張，是一張模糊的側(cè)影。
雙指摁在屏幕上放大照片，他反復看了好幾遍，鬼使神差地保存了圖片。
保存完畢后，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些照片，到底是誰給小白拍的？
直至翻到最后一張，英俊的面容陡然一沉。
照片上，兩個人的膝蓋親密挨在一起，其中一個人他認識，而另外兩條穿著運動短褲的腿，肌肉結(jié)實，腿毛旺盛，一看就是屬于某個成年男人的腿。
陸錦延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小白今天是在和男朋友約會？
“陸哥，你好了嗎？”門外傳來隊友的喊聲，“準備走啦！”
陸錦延回過神來，大步走向門口，嗓音低冷：“我不去了�！�
來叫他的隊員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情不自禁縮了縮脖子：“陸哥，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标戝\延單手緊緊攥著手機，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籃球館。
回到宿舍，他推開門，發(fā)現(xiàn)只有老三一個人在打游戲。
“陸哥你怎么回來了？”沈照摘下耳機，驚訝地看著他，“不是說晚上有聚餐嗎？”
“臨時取消了。”陸錦延面無表情地走到桌子前，“你發(fā)條信息給小白，問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沈照隨口回道：“你自己怎么不發(fā)呢？”
陸錦延暼了他一眼：“發(fā)不發(fā)？”
“發(fā)發(fā)發(fā)！”沈照秒慫，麻利地打開手機發(fā)語音，“小白，你晚上什么時候回來啊？”
陸錦延拿起桌子上的筆，夾在指縫間轉(zhuǎn)圈，按捺住內(nèi)心莫名的焦躁，等待回音。
足足一分鐘后，沈照開口轉(zhuǎn)達：“小白說他今晚不回來了。”
旋轉(zhuǎn)的筆瞬間停住，陸錦延側(cè)眸：“不回來是什么意思？”
“不回來就是在外留宿唄！”沈照拆開了一包零食。
眉心生生擰出一個“川”字，陸錦延近乎喃喃自語道：“他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都是大學生了，在外留宿有什么可奇怪的？”沈照滿不在乎地往嘴里扔薯片，“小白今天應該是跟朋友一起去玩了�！�
陸錦延用力按住筆身，牙根發(fā)酸。
不對，是男朋友，是和男朋友一起夜不歸宿。
他們晚上會去住酒店，小白會在酒店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后會穿著寬松的浴袍走出去……
下一秒，“咔嚓”一聲脆響，那支筆竟然硬生生被他掰斷了。
沈照嘴巴還張著，目光驚疑不定地看向他：“陸哥，誰惹你生氣了？”
“不可以�！标戝\延將拳頭重重抵在桌面上，堅實的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急促地重復道，“不可以！”
沈照懵逼了：“什、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和別的男人一起住酒店，不可以讓別的男人看見腰窩和紋身，不可以和別的男人擁抱接吻甚至……
這一瞬間，陸錦延清晰地體會到了一種可怕又陌生的情緒，如同潮水般將他從頭到腳徹底淹沒了。
酸澀，尖銳，像一把利刃撕開了他的心臟。
一想到有人會對小白做他在夢中做的那些事，他幾乎快壓制不住內(nèi)心躁動發(fā)狂的野獸了。
沈照站了起來，關心地問道：“陸哥，你沒事吧？”
認識這么久，他還從來沒見過陸哥情緒失控成這樣。
陸錦延閉了閉眼眸，隨即不管不顧地抓起手機，撥通了姜聿白的電話。
第24章
在等待響鈴的十幾秒里，
陸錦延腦海中掠過數(shù)個念頭，英俊的面容陰沉不定。
“喂�！彪娫捊油�，清冷好聽的嗓音透過電流傳遞至耳膜。
僅僅一個字，
就像是夏日里一瓶冰鎮(zhèn)的涼汽水，
瞬間將陸錦延心中的狂躁撫平了幾分。
電話那頭得不到回應，
開口叫他的名字：“陸錦延？”
緊皺的眉頭不自覺松開一些，
陸錦延清了清喉嚨，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一點：“嗯，
是我�！�
姜聿白又問：“有什么事嗎？”
“我是想問一聲，你今晚還回來嗎？”陸錦延死死盯著眼前的書封，
聲音不易察覺地再度緊繃起來。
另一邊，
齊冬東正湊著一只耳朵湊近偷聽他們打電話，聞言立即往后撤遠了一點，
用夸張的口型示意道：“不回去不回去……”
姜聿白點頭，
回道：“不回去了�！�
抵在桌面上的拳頭驟然收緊了兩分，陸錦延咬了咬發(fā)酸的后槽牙，
語氣刻意帶了一絲笑：“夜不歸宿不好吧，小白？”
聽起來像在笑，那點笑意卻完全沒有到達漆黑的眸底。
齊冬東翻了個白眼，
繼續(xù)用氣聲指揮道：“說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
讓他放心�！�
姜聿白乖乖復讀：“我今晚和男朋友在一起，
你放心�！�
陸錦延猛地咬緊壓根，極力克制翻涌的情緒。
就是因為跟那個男人在一起，所以他才不放心！
電話那頭遠遠傳來一句模糊的男低音：“小白，
跟誰打電話呢？”
“我在跟室友打電話，
馬上就好。”姜聿白抬手捂住話筒回了一句，
又開口問道，
“還有其他事嗎？”
“等等！”陸錦延一陣頭昏腦脹，目光落在墻上貼著的科比海報時，終于找到一個正大光明的借口，“你今晚不學籃球了嗎？”
“��？”姜聿白看了一眼東東，小聲回道，“明天再約時間可以嗎？”
“不可以！”陸錦延脫口而出，很快又意識到語氣不對，立刻放輕了嗓音，“你才剛接觸籃球，應該趁熱打鐵，做事情不喜歡半途而廢，這不是你說的嗎？”
姜聿白猶豫道：“可是……我也很久沒跟我男朋友見面了�！�
說罷，他看了一眼東東，東東立刻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以示鼓勵。
“從明天開始我會變得更忙，國慶假期也沒剩兩天了，如果你想學會籃球，必須要抓緊每一點時間�！标戝\延強行命令冷靜下來，越說越自然，幾乎都快要說服自己了，“至于跟你……男朋友見面的機會，以后多的是�！�
姜聿白略一思索：“你說得有道理，那我待會兒就回去�！�
陸錦延現(xiàn)在愿意主動聯(lián)系他，說明他發(fā)的朋友圈已經(jīng)起效，今晚也沒必要在外留宿了。
“小白！”齊冬東在一旁干著急，又不敢叫出聲，只能拼命擠眉弄眼阻止他。
然而，陸錦延已經(jīng)迅速接過話：“好，那我等你，待會兒見。”
說罷就主動掛斷了電話，像是生怕對方反悔似的。
胸口堵著的那塊大石頭悄然落下，心臟上的酸澀麻痹也緩緩褪去，陸錦延放下手機，幾秒后，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
沈照親眼見證他的變臉過程，目瞪口呆：“陸哥你生那么大氣，就是因為小白夜不歸宿？”
“我——”陸錦延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沒錯，小白和男朋友在一起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他究竟為什么會生這么大的氣？
太陽穴處的青筋抽了抽，他不愿意深思下去，只是糾正道：“小白馬上就回來了。”
“不是……”沈照滿臉疑惑不解，“他不就是跟朋友一起在外面玩嗎，過夜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呀，你為什么非要讓他回宿舍呢？”
“現(xiàn)在外面有多不安全，你不知道嗎？”陸錦延再次找到正當理由，暼了他一眼，“我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
“他一個男生不至于——”沈照麻溜地改口，“至于至于！像小白這樣漂亮的男孩子，晚上在外面最危險了！”
陸錦延點頭表示認同，整理好面部表情，將手機揣進兜里，邁開一雙大長腿朝門口走去。
沈照眼神跟著他轉(zhuǎn)：“陸哥你又去哪兒？”
“去接小白，打籃球�！标戝\延恢復一貫的從容自如，關門前不忘好心提醒一句，“今晚沒人給你帶飯了，自己點外賣。”
*
姜聿白掛完電話后，齊冬東立刻一把拉過他：“寶貝，你怎么能就這么輕易答應他回去呢！”
姜聿白一臉無辜：“我要回學校學籃球�！�
“你可是要跟男朋友一起過夜的，什么破籃球能有這重要？”齊冬東有些恨鐵不成鋼，“一看就是母胎solo，根本不知道熱戀中的情侶有多膩歪，雷劈電打都分不開！”
姜聿白默默接受教育，好半晌后才小聲回道：“我知道了……可是我剛才已經(jīng)答應了�！�
答應了的事，就不能輕易反悔。
“那也沒辦法了，好在這次是他求著你回去的。”齊冬東嘆了一口氣，突然回過味來，“不對�。∧愣颊f了和男朋友在一起，陸錦延干嘛非要你回去？”
“他是想教好我�！苯舶谆叵肫鹚麆偛诺脑�，“他說得對，不管學什么都應該一鼓作氣。”
“不是，按理說他應該喜聞樂見才對……”齊冬東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想來想去沒什么頭緒，“算了，管他呢，咱們秀恩愛的目的達到就行！”
“嗯！”姜聿白用力點頭，“那我們現(xiàn)在回去？”
“不！”齊冬東抬起手，“還有最后一個細節(jié)！”
半小時后，兩人步行回學校門口。
“我感覺這波恩愛秀得，至少能保持一兩個月吧！”齊冬東雙手拎滿袋子，得意地笑道，“東哥出馬，一個頂倆！”
姜聿白彎了彎唇角：“東東好厲害�！�
“那是——”齊冬東語氣倏然一變，靈活地貓下腰，“小白你快看，站門口的那個大高個是不是陸錦延？”
姜聿白下意識看向校門口，昏暗的路燈下的確有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
他定睛分辨，很快認出對方：“是他。”
“嚇死我了，他怎么等在門口？”齊冬東四下掃了一圈，“讓他發(fā)現(xiàn)今天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一切都前功盡棄了！”
姜聿白被他帶得緊張起來：“那怎么辦？”
“我先躲起來，你去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齊冬東瞅準一輛停在路邊的車，一陣風似的刮到車屁股后面，給小白打手勢，“去吧，別露餡兒！”
姜聿白抿了抿唇，往校門口走去。
“小白！”走近后，陸錦延果然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他，大步朝他走過來，“你回來了！”
“嗯�！苯舶椎瓚�，“你怎么在門口？”
“我怕你晚上不認識路�！标戝\延動作自然地伸出手，接過他手上的袋子，又往他身后張望了兩眼。
姜聿白心下一跳，以為是東東被發(fā)現(xiàn)了。
“你一個人回來的？”陸錦延皺了皺眉，“他——你男朋友沒送你回來？”
“啊？”姜聿白一怔，隨即編道，“沒有，他回學校了。”
陸錦延眉心皺得更深：“這么晚了，他怎么能讓你一個人回來？”
姜聿白輕聲解釋道：“他是想送我的，但剛好學校有事情，我就讓他先回去了�！�
“你還為他說話？”陸錦延心里頓時更不是滋味了，“再大的事，有你的安全重要嗎？更何況，你還拎了這么多東西�！�
“這么一點東西，我拎得動�！苯舶仔α似饋恚霸僬f我又不是女孩子，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陸錦延不說話了，拎著東西率先轉(zhuǎn)身往校園里走。
姜聿白乖乖跟在他身后：“現(xiàn)在直接去籃球館嗎？”
陸錦延腳步一頓，側(cè)眸看向他：“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苯舶谆赝澳隳�？”
陸錦延撒謊：“我也吃過了�！�
事實上，他現(xiàn)在肚子確實很飽，飽得吃不下任何東西。
兩人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陸錦延既不想知道他們今天下午相處的細節(jié)，又實在耐不住心里好奇，只好佯裝隨口問道：“你們今天下午都玩了什么？”
姜聿白細細數(shù)道：“買衣服，看電影，逛街吃飯�！�
都是一些尋常情侶約會做的事情。
“衣服是他給你買的？”陸錦延繼續(xù)問道。
“衣服是——”說到一半，姜聿白改口道，“對，是他買的�！�
陸錦延終于再次找到了攻擊點，一反常態(tài)地尖銳點評道：“那他的眼光真不怎么樣，這些衣服也就只有穿在你身上，才會這么好看�！�
姜聿白：“……”
他的眼光真的有那么差嗎……
“下次你想去買衣服，我陪你去�！标戝\延垂眸凝視漂亮的側(cè)臉，傾情自我推銷，“我眼光好，而且我們的審美很接近�！�
姜聿白沒有反駁他的話，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