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婁語的腦海里突然產(chǎn)生了很不可思議卻又很合理的的念頭——
他最近在公開平臺上發(fā)出紀念日的信號,今天又跟著現(xiàn)任到自己眼前晃,還非要強調這個不起眼的“慰問品”。
給前任最有趣的慰問品,難道不是標榜達成幸福的結婚請?zhí)?br />
婁語冷靜地盯著那個平凡的紙袋子,遲遲沒有上前。
聞雪時也不催她,他本就站在門口,此時靜悄悄后退兩步,抵上門,手伸到背后,摸住了房車門的門鎖,不動聲色地轉了一下。
咔嚓,門從里頭被鎖上。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6-05
11:58:06~2022-06-06
11:49: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螺旋式上升、徐大胖bot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頭紅豆
4個;水個帖
2個;xxxxh、高嶺之花、小雪飄飄、鴨叫小狗、Chritis、zyh、PinkMartini、鯊魚嘟嘟、yan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柒柒柒
30瓶;余生
20瓶;16瓶;沈遲塵
11瓶;飛白、揮著翅膀的演說家、咹
10瓶;蘇山文、whisper_灼、木瓜牛奶絲、不出
5瓶;柚子小面包
3瓶;土豆公主歷險記、菜菜愛吃桃、虞棲七、gn.、西爾維婭、無畏偏偏意氣用事、大王
2瓶;xia嘞個xia天、耳東、湫、Afra、Lseny7、鯊魚嘟嘟、南微、禾嘉次方、范海辛、潑墨三分白、菜菜菜菜菜、春鳥窺綠窗、甜蜜小星星、肆意吻遠風、烏云烏云快走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
28
章
婁語沒發(fā)現(xiàn)已被悄悄上鎖的房車門,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桌上的袋子。
做足了心理建設后,她竭力保持鎮(zhèn)靜地伸出手,一把打開。
——里面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咖啡。
婁語愕然地愣了幾秒,不知不覺松了口氣,
從剛才起就緊繃的指尖因為突然的脫力微顫著,
若無其事地拿出了咖啡。
“一杯咖啡值得……”
說到一半,
她收住聲,看見了因為咖啡被取走而墊在下面的一截手術單。
再眼熟不過的,她的手術單。
房車里無比沉悶,誰都沒有出聲。就好像他們都站在一截冰面上,
誰先開口說話,底下的暗涌就會翻滾著沖破冰面,將他們卷入其中。
最終,
婁語放下咖啡,
恍然地平靜發(fā)問:“去看房的客戶是你?”
“算是吧。”他盯著她不肯轉過來的背影,
“我拜托丁文山去的�!�
“那他這樣的行為可不好。不問自取就是偷。”
“嗯,
我教育過他了,所以現(xiàn)在來物歸原主�!�
婁語將那張手術單拿出來,
隨意揉成一團塞進口袋。
她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轉移話題道:“謝謝聞老師的咖啡,你自便吧,
我也得去拍攝了�!�
她走到門邊按下把手,意識到門被鎖的剎那,
聞雪時從身后迫近。
他按住了門鎖的位置。
“我還沒聽見你的助理叫你,
應該還沒到拍攝時間吧?”
婁語縮回手,
立刻往后退兩步,
拉開和他的距離。
“所以呢?我不能走嗎?”
聞雪時笑著問:“機會難得,
我們聊聊?”
空氣里開始聚攏著一種難以捉摸的粘稠氛圍,婁語心頭一緊,故意調侃著試圖稀釋不安分的因子。
“我們好像沒什么好聊的。”
“我們到現(xiàn)在還沒好好敘過舊。”
“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沒什么敘的必要吧�!�
聞雪時不再和她兜圈,他開門見山地問:“為什么會是那個時間做的手術?你不是說為了爭取角色嗎?”
婁語聽后發(fā)笑。
“你在自作多情什么?這個問題有什么好問的?就是為了爭取角色啊�!�
聞雪時深深地吸氣,一針見血:“你雖然容易吃胖,但身材管理一直都還不錯,為什么會需要通過那樣的手段?”
婁語手伸進口袋里,抓緊了紙團。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沉默后干脆轉移話題反問他:“我很奇怪,為什么會是你去看那套房子?”
他說:“我回答你,你會認真回答我嗎?”
“……”婁語表情僵硬,“我不在乎你為什么想去看那個房子,你也別來問我,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我享有支配它的權利。我想在什么時候做手術就什么時候做,ok?沒有原因�!�
他們對峙談話的過程中,房車外,栗子突然過來,伸手敲了敲。
“姐,下一場準備走位了�!�
隔著一門,聲音近在咫尺。
婁語不由得精神緊繃,含糊地回她一句馬上就去,她旁邊,壓著門鎖的人突然張口也要跟著說話。她注意到他的動勢,立刻條件反射地去撲上去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
門外栗子卻還沒走開,又說了一句:“對了姐,今天的午餐你想吃劇組餐還是另訂?”
聞雪時被她捂著嘴,卻沒放棄出聲,模糊地泄露出聽不清的發(fā)音,婁語心頭一緊,將他捂得更狠了,惱怒地發(fā)出噓聲讓他別說話。
但更靠近的距離,他嘴唇的氣息貼滿了她的掌心。溫熱,麻氧,唇瓣輕微的鼓動,像一萬只螞蟻在上面爬。
那螞蟻甚至順著手心爬滿了她全身。
他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她撇開視線,后背灼熱,胡亂地回答栗子:“……劇組餐吧�!�
“好的哈�!�
栗子這才蹦跳著下了房車,門外重歸安靜。
婁語這才甩著手松開,手心沁著一片熱氣鋪開的潮意。
她往后倒退一大步:“你也聽到了,我得去拍攝了�!�
聞雪時嗯了一聲,終于松開一直摁在門鎖上的手:“不著急,我還有時間,等你不忙了�!�
她頭皮一麻,想也不想:
“我沒時間,晚上還想約黃茵花,之前在船上答應過她要約的,失陪了�!�
說完她扭頭打開了房車門。
車外的氣流沖向面頰的瞬間,婁語大呼了一口氣,從車子的階梯上跳了下來。
*
對這場出乎意料的探班,婁語沒能很好地招架。
她不明白,事到如今,各自都走出這么遠了,他要追問這份痛苦有什么意義,明明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新人。就像她同樣不明白他為什么會現(xiàn)在還想買下那棟老房子。
這些問題盤踞著,絞殺著每一根大腦神經(jīng),她隱隱感覺到自己想錯了什么。
但隨著攝像機開轉,婁語迅速把“婁語”這一部分藏起來,這些問題暫時不去思考。雖說狀態(tài)沒能轉換地那么完美,但好歹也算順利拍完。
下戲后婁語回到已經(jīng)無人的房車,那杯咖啡已經(jīng)冷卻,她坐在桌邊茫然地盯著許久,回過神,伸手從口袋里掏出那張手術單展平。
當年她把所有東西從房子里清空時,在撕那張的墻上的海報時猶豫了。
這是他們不為人知的第一張合照。
除了拍攝的工作人員,所有人都以為那是男女主角。海報釋出時兩位大咖的粉絲在網(wǎng)上吹著各種彩虹屁,說這兩人多么多么有張力,氛圍多么多么曖昧。
甚至于,后來《昨日之詩》的正式海報拍完,男女主角的真身正臉映在上面,居然還是很多人覺得不如那張只有背影的概念海報。
婁語挨個把夸概念海報更好的評論都贊了一遍。
那張海報當時火爆到什么程度呢,電影定檔后線下的地廣宣傳,物料都直接用的那一張。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公交車站的廣告牌,地下鐵流動的電子屏,商廈外的巨幅版面,城市角落隨處可以看見他們,可沒人能認出那是他們。
但婁語不貪心,她很快就會看到電影上映,到時她的臉能出現(xiàn)在大屏幕上,哪怕就那幾秒,也比鋪天蓋地冒充別人的背影值得期待。
首映當天的凌晨,她和聞雪時第一時間溜進電影院看了。前半段她一直心神不寧,惦記著自己的出場。
她知道自己那段是劇本的后半,得等女主角出國。當劇情線越來越靠近這部分時,她極其不安又興奮地坐直,心如擂鼓,像回到學生時代坐在課桌邊,聽著老師在講臺上一個一個地念考試成績,就快念到她,然后——被跳過去了。
婁語呆呆地盯著屏幕,意識到女主角在街上問路那一段被整個剪掉了。
哪怕沒有正臉也好,側臉、后腦勺……無論怎樣,自己跟了六個月?lián)Q來的小龍?zhí)祝谶M入影院前,她多么希望能夠看到那一幕。
可是她被非常干脆地剪掉了。
也許是自己演得不夠好,也許是這段劇情不那么必要,總之被剪掉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預料的事情。
婁語在黑暗中寂寞地垂下頭,手心卻不知覺間被旁邊伸過來的手握住。
聞雪時什么都沒說,握著她的手看完了下半場。
燈光亮起,電影結束了。
字幕還在滾動,其他的觀眾都在亮燈的第一時間起身離場。他們倆卻還在原位沒動。
一是兩人對看電影的儀式有共識,學校里的老師教過他們,要到字幕全部滾完再離場。字幕中包含的全是共同創(chuàng)造電影生命的人,看完字幕是對他們的尊重。
二自然是他們也成為了字幕中的一部分,更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
整個影廳走空了,他們的名字才從屏幕最下方姍姍來遲地滾上來。夾在一堆龐雜的跟組演員名單中,她在第二排左數(shù)第三,他在第四排右數(shù)的第二。當時他報上字幕的名字用的不是聞雪時,而是阿龍。用他的話說,既然是替身,那么就用無足輕重的名字寫上去吧。
她看著那兩個字名字,隔了很遠。
但沒關系,婁語一掃剛才的落寞,搖晃著他牽住自己的手,興致勃勃地說:“你快看!”
他笑著看她:“看到了。”
凌晨1點40分,他們牽著手從空蕩蕩的影院出來,《昨日之詩》的大幅海報依然掛在最顯眼的位置,這次用的是正式海報,但旁邊還不忘張貼上一張小版的概念海報。
聞雪時路過它時,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
她疑惑地跟著他停下,他沒吭聲,突然松開牽著她的手,一把揭下那張概念海報。
“跑——!”
他大喝一聲,重新拉起她的手往前飛奔。
街燈如夜晚航行的海面上升起的浮標,平靜的水泥大海今晚正在深度睡眠,察覺不到兩個作亂的家伙在稀少的車流里瘋跑。
婁語跑得氣喘吁吁,劇烈的呼吸被口罩蓋住,霧氣從縫隙里竄出去模糊視線。她逐漸看不清前方,但她知道,跟著他就對了。
不問為什么要跑,也不必問什么要揭走那張海報,如果有可能,她甚至還想發(fā)瘋地邊跑邊大聲地喊叫——該死的導演既然不剪進去為什么要拍?自己像個傻逼似的給她爸她媽發(fā)了微信說記得去看《昨日之詩》,會有驚喜。
真的很傻逼。
爬得不算高,可重重摔下依舊會疼的。
視線逐漸模糊,又逐漸清晰。他們跑到精疲力才停下,期待和委屈的眼淚都揮發(fā)成了汗水。
她一頭抵上他汗?jié)竦暮蟊�,笑著咕噥:“明天會不會被警察找上門呢?”
“那就繼續(xù)跑�!彼�,后背輕輕發(fā)震,“做一對亡命鴛鴦�!�
他們的口袋里一無所有,她伸進他的空口袋里,和他雙手緊牽。
那天晚上回去已經(jīng)很晚了,離天亮不剩多少時間,她還要早起去面試,但那么短的時間她還是做了個夢。
她回味地把腦袋埋進聞雪時的胸膛,他還睡著,卻半夢半醒地攬住她,惺忪地問:“怎么了?”
“沒怎么,剛剛做了個夢。”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噩夢?”
她搖頭:“應該是好夢,但我不記得了�!彼脖Ьo他,呢喃著,“夢到我當上了主演,站在攝像機前……然后就忘了�!�
那之后,警察當然不會閑得因為一張海報找兩個口罩小偷。罪證被他們張貼在老房子的墻上,耀武揚威了那么久,如果最后的下場是撕成碎片扔進垃圾筒,不覺得太凄涼嗎?
于是,婁語在最后關頭猶豫了,轉而用手術單的反面蓋住了它。
她想以毒攻毒,還特意撕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