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抬頭,對上李月馳波瀾不驚的目光。
唐蘅:“……”
蔣亞笑嘻嘻道:“這是李老師,咱們這門課的助教�!�
唐蘅:“啊?”
李月馳舉起花名冊,淡淡地說:“再強調一遍,因為上課睡覺錯過點名的,算作曠課�!�
唐蘅訕訕地“哦”了一聲,然后聽見其他學生的低笑。
李月馳轉身走回講臺,唐蘅心想,怪不得會夢見他點名。不過按理說助教都能提前看見學生的名單吧?也就是說李月馳早就知道他在這堂課上,卻沒把這事告訴他?
要點名了也不提前把他叫醒,就這么公事公辦?還說什么睡覺的算曠課……算了,反正就是一次點名,曠課就曠課吧。能和李月馳上同一門課,已經是天上掉餡餅了。
唐蘅一邊想,一邊抬頭看向李月馳,只一剎那,兩人的目光于空中交匯。然而下一秒,李月馳收回目光。
“唐蘅�!彼鋈唤兴拿帧�
“��?”怎么,上課睡覺還有額外懲罰?
其他學生又竊笑起來,唐蘅正納悶,聽李月馳說:“盧俊�!�
“到�!�
“林天天。”
“到!”
唐蘅:“……”
點完名,小老頭布置了作業(yè),宣布下課。學生們稀稀落落地走出教室,唐蘅坐在座位上沒動,他看著李月馳關掉教室的多媒體,把U盤遞給小老頭,和他交談幾句,把他送出教室——然后又折回來,徑直走向自己。
蔣亞吹聲口哨:“你們倆挺刺激啊。”
唐蘅說:“滾�!�
蔣亞起身拍拍屁股:“好嘞,爸爸去樓下等你�!�
教室里只剩下唐蘅和李月馳,周遭一下子變得安靜。唐蘅朝前后門看看,確定沒有其他人,才伸手攥了一下李月馳的手,忍不住笑著說:“你怎么來做助教了?”
李月馳說:“來檢查你有沒有認真聽課�!�
唐蘅有點不好意思:“哎,今天是意外情況……”
“早上起太早了?”
“不是!”唐蘅連忙否認,“昨晚睡晚了,有演出嘛�!�
“嗯�!�
“十二點才結束,然后和他們去萬松園吃宵夜……”唐蘅又忍不住碰碰李月馳的手臂,“以后這門課的助教都是你?”
李月馳直接抓住唐蘅不老實的手:“嗯,上午唐老師給我安排的。以后你沒法睡覺了。”
“你在這我還睡得著�。俊�
李月馳笑了笑,沒說話。
“你早點和我說,我剛才就不睡了,還少一次曠課……”其實唐蘅壓根不在意,但對著李月馳,就是忍不住哼唧兩聲,“好嚴格啊,學長�!�
李月馳無辜道:“劉老師規(guī)定的,不關我的事�!�
“噢,那好吧�!�
李月馳停頓幾秒,低聲說:“下不為例。”
“嗯?”
“你的名字我點了兩次�!�
唐蘅直接把花名冊從李月馳手中抽出來,發(fā)現(xiàn)在自己名字的那一欄,李月馳只勾了“出勤”。漢大的花名冊分為“出勤”“缺勤”“請假”“其他事由”四種情況,按理說李月馳第一次點他名字的時候他在睡覺,錯過了,那時李月馳就該勾上“缺勤”。第二次點名時他醒了,李月馳應該把“缺勤”劃掉,再勾上“出勤”。
然而“缺勤”那格白白凈凈,什么痕跡都沒有。
唐蘅心下了然,得意地說:“學長,你這是以權謀私啊�!�
李月馳垂著眼睛不看他,像是有點心虛的樣子,又重復一遍:“下不為例。”
唐蘅當即忍不住想吻他,然而他們在教室里,隨時可能有人進來。唐蘅抬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忍住了。
“學長,你知不知道助教也算教職人員?”
李月馳說:“是么�!�
“所以理論上,你不能和學生談戀愛�!�
“哦�!�
“……”
唐蘅有點吃癟——這看得著摸不著的情形實在令他心癢難耐,想調戲兩句解饞,奈何李月馳根本不配合,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李月馳看了眼手機,說:“我得走了,待會去‘青文’上課�!�
唐蘅眼巴巴地看著他:“那好吧�!�
李月馳“嗯”了一聲,轉身欲走,懷里的花名冊忽然“啪”地掉在地上。他站著,唐蘅坐著,唐蘅沒有多想,彎腰去撿。幾乎是同一瞬間,李月馳半蹲下來,手心按住唐蘅的后頸。
課桌遮住了大部分光線,他們仿佛來到另一個晦暗不明的世界。距離太近了,唐蘅的視野里只剩下李月馳的臉。唐蘅恍惚地想,真好看。
下一秒李月馳略略前傾,在唐蘅的唇上吻了一下。
只是一個飛快的吻,四片嘴唇輕輕擦過,唐蘅的臉一下子燒起來。待李月馳起身,好幾秒,他才愣愣地直起身子。
李月馳說:“走吧?”
唐蘅咳了咳,虛張聲勢地說:“就這樣��?”
李月馳沖他彎起嘴角,一本正經道:“畢竟我是教職人員。”
第53章
下次不用
直到走出教學樓,唐蘅仍覺得嘴唇是麻的,像是被砂紙蹭過。蔣亞這素質堪憂的家伙正站在樹下抽煙,見了唐蘅,先是挑挑眉毛,然后又“嘖嘖”兩聲,說:“你倆挺纏綿啊�!�
唐蘅還沉浸在那個轉瞬即逝的吻里,懶洋洋道:“閉嘴�!�
“說真的,”蔣亞摟住唐蘅的肩膀,“感覺怎么樣?”
“什么感覺?”
“那個啊。”
“哪個?”
“你懂嘛�!�
“滾�!�
“我靠,”蔣亞忽然笑起來,欠嗖嗖地,“你倆還沒到那一步?這么純情的?”
唐蘅看了看蔣亞,認真地問:“你到底是不是直男?”
“干嘛,”蔣亞雙手抱胸,“你別打我主意啊�!�
這家伙人高馬大,一頭紅毛,活像個智商不高的社會閑散人員。偏又腦袋一歪,用東北腔哼哼唧唧地嬌嗔:“小王八蛋,人家真的喜歡女孩子�!�
于是那點殘余的旖旎心思瞬間散去,唐蘅冷冷道:“我要吐了�!�
“誒,說真的,你們這效率不行啊,”蔣亞壓低聲音,“會不會�。恳次医o你們找個片子,你倆學學?”
“你他媽不是直男嗎?哪來的片子?”
“嗨,”蔣亞驕傲地說,“我還有百合的呢,博采眾長嘛�!�
“……”
自打唐蘅和李月馳在一起之后,蔣亞便有事沒事地八卦兩句,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有,諸如那什么的時候究竟疼不疼?真像片子里那么爽�。坑幸淮嗡攘司�,甚至醉醺醺地叮囑唐蘅:“姓李那小子不是缺錢么……你就多給他買點東西……哄著點……要不然,人家一個大男人,白給你日啊!”
唐蘅沉默不語,安蕓則在一旁笑得眼淚紛飛。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并不是蔣亞誤會了他們的型號——最關鍵的是他和李月馳根本沒做到那一步!唐蘅有點郁悶地想,他們談戀愛才不到一個月,有必要那么快嗎?沒必要吧?
但有時蔣亞問起來,又問得他心里癢癢的,像被貓爪子撩過。
蔣亞勾著唐蘅的肩膀,大大咧咧道:“晚上去我那吧,哥給你傳授點經驗。”
唐蘅冷著臉:“你小點聲。”
“好好好,你們文化人臉皮薄——我和你說啊我那兒資源老多了�!�
“不去�!�
“為啥?”
“項目要結項了,明天答辯�!�
“哦……明天答辯啊?”蔣亞做出一副自己聽懂了的樣子,“那你明天晚上有空吧?”
“怎么了?”
“‘長愛’有演出,聽聽唄。安蕓也去�!�
唐蘅想了想,說:“行。”
唐蘅回家,蔣亞去找女朋友,兩人在學校門口分別。然后唐蘅取了一個順豐快遞,拎回家。
快遞是付麗玲從上海寄來的,說是十年的普洱茶餅,四千多一塊,叫他送給張院長——就是張白園他爸,經濟學院張院長。剛知道這事時唐蘅百般不耐煩,反問十年的茶餅也不怕把人喝出個好歹?付麗玲語重心長道,寶貝你不懂,這不是用來喝的,送禮嘛。
唐蘅正欲反駁,忽然想起一件事,不說話了。
付麗玲說,晚上吃飯多和你大伯學著點,大學畢業(yè)了還傻乎乎的。
唐蘅說,好。
明天的確是項目結項,但今晚并不是為了結項答辯做準備,而是去參加一個飯局。
唐蘅把長發(fā)束成低馬尾,換上襯衫和西褲,這也是付麗玲從上海寄來的,說是由裁縫按照他的尺碼定做而成,想必價格不菲。唐蘅本就體型偏瘦,換上這身衣服,更是利落挺拔,甚至帶上幾分冷峻的氣質。
貼了暈車貼,打車到大伯給的地址,是一家巷子里的私房菜館。唐蘅下車,沒急著進去,而是掏出手機給李月馳發(fā)了條短信,問他:下課了嗎?
半分鐘后,李月馳回復:正在吃飯。
吃完飯去開會?
嗯,你呢?
待會就吃。
和蔣亞一起?
不,有個飯局。
知道了,等你忙完再聯(lián)系。
唐蘅對著屏幕笑了笑,然后把手機揣回兜里。
這場飯局是大伯牽頭的,總共就他們兩家人——大伯、伯母和唐蘅,以及張院長一家三口。張白園也穿了正裝,但他個子瘦小,怎么看都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唐蘅走過去,恭敬地說:“張院長,這是我媽讓我轉交給您的禮物,她原本也要來的,但是這幾天公司太忙。”
唐蘅以為對方會推讓一番,沒想到他痛快地收下了,笑呵呵道:“茶葉��?哎呦,還是小付了解我!”
小付?唐蘅腹誹,大概面都沒見過吧?
“唐蘅,來,給你張伯倒酒!”唐國木看著桌上的紅酒,“老張,這也是好酒哪�!�
“好酒好茶,我今天占便宜啦,哈哈……”
酒的好壞唐蘅品不出來,只覺得后勁十足,他慢慢啜飲一杯,剛開始沒什么感覺,當飯局進行到一半,便兩頰發(fā)熱,思緒也有些混沌了。
這家私房菜館的菜也不好吃,海參鮑魚佛跳墻,山珍海味擺滿一桌子,卻都太咸了,令唐蘅口干舌燥。
唐國木和張院長聊著學校里的事,伯母和張夫人交流護膚心得,張白園則一直埋頭吃菜……這位倒是本色不改。張院長抽煙,包廂里的煙味也一直沒斷過,飯局進行到后半段,涼掉的菜味和煙味混成一團,熏得唐蘅渾身不自在。
“這個項目多虧有小唐在,能帶著白園干活,”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張院長音量提高,笑罵道,“我家白園啊,他媽的,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唐國木連忙說:“老張你這就睜眼說瞎話了!白園還不夠出色,還不夠勤奮?唐蘅才是呢,成天東跑西逛的,他要是能有白園一半踏實,我就心滿意足嘍�!�
“踏實?光踏實有什么用,沒主見,沒魄力呀!你看他吧,這都讀研了,連個研究方向都選不出來,我說你就根據自己的興趣選嘛,你想做什么方向我都能找人帶你……就是憋不出來,哎!”
“哈哈,孩子年紀小么,不著急……”
唐蘅看向張白園,對方正埋頭剝蝦,神情專注得仿佛什么都沒聽到。又或者,他已經聽到太多次,麻木了?
張院長撣了撣煙灰,又說:“小唐以后去哪讀書��?”
唐蘅說:“還沒定�!�
“哦?要出國?”
“可不是么,這孩子,誰也勸不住,”唐國木無奈地笑道,“你看你留在漢大多好,不說社會學院了,經濟學院都是你的大本營!”
張院長看著唐蘅,連連點頭:“是嘛,你就和白園一起做項目——我這兒資源多得是呢�!�
唐蘅輕輕吐出一口氣,面上掛個微笑:“我?guī)筒簧鲜裁疵�,都是潘鵬帶著我們�!�
張院長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潘鵬?那孩子確實能力挺強�!�
“也很有想法,”唐蘅端起玻璃杯,抿了口紅酒,“我第一次做這種項目,什么都不懂,幸虧有潘鵬……給我們項目組的人數(shù)把關�!�
唐國木神色微變,說:“唐蘅,你去叫服務員來,我們再點兩個菜�!�
“不用啦,都吃飽啦!”張院長擺擺手,轉而又說,“那這個項目,總共多少人啊?”
唐蘅說:“社會學院這邊有兩個名額。”
張院長:“只有兩個�。俊�
唐國木尷尬道:“兩個不少了。”
“我還有個學長也參加了項目,”唐蘅淡淡地說,“不過名額不夠,就沒寫他的名字�!�
“是么……”張院長看向張白園,“經濟學院這邊有幾個名額?”
張白園總算抬起頭,滿臉茫然:“我回去問問潘鵬�!�
“這你都不知道?”
“我……”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呀,”唐國木起身,把菜單塞進張白園手里,“白園啊,你再點幾個你想吃的菜——名額么,多一個少一個的,無所謂�!�
唐蘅說:“是的,無所謂。”
這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半,張院長一家打車先走,緊接著唐蘅自然挨了頓罵。不過伯母向來護著他,唐國木罵了幾句,也不說什么了。
唐蘅貼上一片新的暈車貼,打車回到漢大。也許因為喝酒,他覺得頭有點暈。
下車,看見李月馳的短信,九點一刻發(fā)的:
我開完會了,你那邊結束了嗎?
唐蘅回復道:剛結束。
李月馳:能接電話嗎?
唐蘅呼出一口濁氣,清清嗓子,撥了李月馳的號碼。
李月馳很快就接起電話,他低聲說:“唐蘅�!�
唐蘅忍不住帶了點笑意:“嗯,學長�!�
“你喝酒了?”
“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