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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趕車的車把式這時忍不住插話進來:“這位姑娘可真是命大,三月份的河水剛解了凍,可是又冷又冰的,壯實的漢子都守不住那般的寒勁,更何況你個姑娘家?能活過來可不容易,想來姑娘日后是有大福的!”

    王婆子樂呵呵道:“你這車把式可了不得,不但趕車趕得好,還會看相哩!不瞞您說,這還真讓你說中了,咱們這姑娘馬上就要福氣臨門了呢!”

    那車把式忍不住朝后看了眼蘇傾,怕冒犯沒敢仔細看,只大體瞧著是個體面的姑娘,遂嘖嘖嘆道:“瞧著姑娘這般年輕,竟是個有大造化大福氣的人,日后了不得呀!不成想我這牛車今個也能載上個貴人,指不定這遭我也能沾了貴人的福氣,將來也有一番大造化呢。”

    蘇傾如今尤為聽不得這般話,臉色遂有幾分沉凝,怕王婆子看出端倪,忙話題一轉道:“想想當初大難不死,也是冥冥之中有所定數的。難得回去一趟,所以王媽媽,一會子拿了鏈子之后,我想到河邊拜祭一番,謝過陰司放過我一馬�!�

    王婆子有些忌諱這些事的,臉色就帶出了幾分猶豫來。蘇傾見此,遂笑道:“天冷路滑的,王媽媽屆時就在柳媽那屋子等著我就罷。索性那河邊我以往常去的,也熟悉的很,就幾步路的功夫,耽擱不了多久的�!�

    王婆子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她自個去,還欲再說,蘇傾又忙勸道:“咱家姐姐近幾日快要臨盆了,這檔口您老人家接觸這些,怕是不太好的�!�

    聽蘇傾這話一說,王婆子遂徹底打消了陪她一塊去的念頭,因為家里的兒媳婦要臨盆了,接觸這些個陰司之事也怕過了晦氣。

    進了柳家村后,蘇傾就帶著王婆子直奔柳媽的家。

    柳媽的兩個女兒早幾年遠嫁了,如今家里就僅剩下柳大叔一人。柳大叔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租賃著宋家的十幾畝地,長年累月的在田地里忙活著,也就逢年過節(jié)能歇息些時日。大過年的,柳大叔自然在家歇著,見著蘇傾回來,倒是好一陣驚詫。

    聽得蘇傾此趟回來的緣由,柳大叔也沒耽擱,忙回屋將當初柳媽給收放的那條鏈子給找了出來,遞交給蘇傾。

    蘇傾接過,謝過柳大叔后,就牢牢的將鏈子攥在手心里。

    王婆子只堪堪瞅了眼那條鏈子,就只瞧了那么一眼,就眼毒的發(fā)現那鏈子的樣式新穎別致,做工又極為精致,瞧著那質地貌似也奇怪的很,似金不似金似銀不似銀,饒是她在老太太身邊伺候這么多年,也沒瞧見過類似一二的。

    蘇傾自然瞧見了王婆子那納罕的神色,可她自然也不會多做解釋,只是跟柳大叔大體聊了些柳媽在膳房里的一些事情。之后,住在柳大叔隔壁的柳二叔一家也聽見動靜趕了過來。柳二嬸也就是福豆娘,想要向她打聽福豆在府上的情況,蘇傾因為還有其他事要辦來不及細說,跟柳大叔家里借了幾根香后就告辭離去,只留下王婆子與他們細細說道。

    蘇傾加緊步子一刻不停的往當初落水的溪澗方向趕去,中途也未敢歇息片刻,直待終于見著了溪澗的影子,才從心底長長松了口氣。

    就是這條溪澗。雖然當初被柳媽救起之后,她已反反復復試驗了無數次,依舊還是不能找到回家的契機,可她還想再試一次,萬一這次能成功呢?

    萬一成功了……蘇傾眼前不由浮現父母關愛慈祥的面龐,浮現魏子豪含笑的雙眸……然后,她又不由得想到她如今這具年輕了十歲的身體。

    其實,她真的是不太確定這具身體究竟是不是她的,畢竟時間跨度過大,誰能記得起自己十年前身體是什么樣的?更何況她這種身體上沒有特殊痣或胎記的,讓她如何敢確定?若說此為她本身,奈何穿來之時她所穿的衣服是她平生所未見?若說她不過是借尸還魂,那何以解釋這條隨她而來的項鏈?

    萬一她真的穿回去了,萬一穿的是如今這具身體,那么她還是她嗎?她的家人,她的愛人,會認得她嗎……

    會的吧。深吸口氣,蘇傾緩緩將那條在手心里一直摩挲著的鉑金項鏈戴在頸項上,目光堅定。什么都改變不了她要回去的念頭,哪怕她變成了所有人都陌生的人,她依舊要回去!

    寒冬凜冽,溪澗上隱約浮著幾許淺薄透明的冰,冷風襲來,薄冰之間相互碰觸,發(fā)出的聲音聽在旁人耳中只覺得入骨冰涼。

    蘇傾卻恍然未聞。平生不信神不信佛的她,此刻也不管是不是臨時抱佛腳了,給老天爺上了柱香磕了個頭之后,雙手放在胸前緊緊攥著項鏈上的心形墜子,口中念念有詞,閉上眼沖著那溪澗就淌了過去!

    不遠處的竹林里,兩匹黑色鬃毛的高大駿馬呼著白色的氣,不時打著響噴。而駿馬上分別坐著兩人,無疑將前頭那一幕盡收眼底。

    福祿看的膽戰(zhàn)心驚,心道這荷香姑娘大抵是瘋了罷,好端端這是來的哪出?為了不跟大爺,竟然選擇尋死,這一招著實狠,簡直是拿鞭子哐哐直抽他加大爺的臉面��!

    再偷偷瞅一眼身旁的大爺,果然面沉如水,嘴角擰著的笑令人心頭發(fā)顫。福祿忙低了頭莫敢再看,此刻他也摸不透他加爺是個什么心思,卻也不能默不作聲,只得硬著頭皮小聲建議道:“要不,小的去將荷香姑娘給勸回來?”

    宋毅眼睛冷冷的盯著和中央的女人,沉寂了片刻,方聲音發(fā)寒道:“既然她寧愿死,那就成全了她�!�

    福祿身體微不可查的抖了下,然后就愈發(fā)的垂低了頭,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蘇傾在冰冷的河水中凍得直打哆嗦。堪堪等了一刻鐘左右,還是不見這溪水有什么變化,她心底有幾分下沉,難不成這次還是如以往般無疾而終?

    事已至此,她哪里還肯甘心,唯恐是她站的位置不對,她又艱難的挪動著腳底往別處淌了過去,閉了眼又感受了片刻左右�?芍贝p腿都漸漸凍得麻木了,還是依舊沒有感受到溪水有絲毫的變化。

    “天上神佛,拜托了拜托了,求求你們了,保佑我……”蘇傾雙手合十,閉了眼睛千懇萬求,甚至默默禱告,只要她能回去,就甘愿將所有身家全部捐獻各大神廟佛廟,只要她能回去!

    如此也不知禱告了多少遍,也不知天上神佛是聽到了還是未聽到,反正她周身的溪水依舊沒有翻騰半絲的意向。此時此刻,她在河里已經浸泡了小半個時辰,大半個身子依舊麻木,甚至連唇瓣都已凍僵的難以再蠕動禱告。

    蘇傾已經近乎絕望,心中暗恨,她自詡為人還算正直,從未做過半分傷天害理之事,為何老天獨獨將她弄來這異鄉(xiāng)為客!既然有本事將她弄來,為何就沒本事將她送回去?

    不知是冷的還是恨的,蘇傾渾身直泛哆嗦,整張臉也如白紙,看的不像人色。尤其是一陣冷風吹來,她整個人就搖搖欲墜的,眼看就支撐不住,怕是過不得一會便要整個人一頭栽入水中。

    恰在此刻,蘇傾精神猛然一睜!她閉上眼仔細感受了一下,不是錯覺,她感受到了,感受到了當初穿越之時,這溪澗水流中那宛若漩渦的狀態(tài)!

    上蒼到底還是憐憫她的。

    蘇傾喜極而泣。雙手緊緊攥著墜子,她雙眼緊盯著開始有些圍著她周身緩緩流動的水流,心中的歡喜簡直要突破天際!正是這種狀態(tài),正是這種狀態(tài)!當初在景區(qū)溪澗玩耍時,她還當時尋常,直待這環(huán)繞周身的水流越來越快,直至形成飛快旋轉的漩渦時,她想脫身卻為時已晚,醒來已經是在這陌生的時空之中。如今這熟悉的場景再現,焉能不令她喜極而泣?

    蘇傾唇瓣無聲蠕動,感謝上蒼的垂憐,待她歸去之時,定會信守承諾,將全部身家如數奉捐!

    正在蘇傾萬分激動的感受著水流旋轉的感覺時,猛然,斜剌一只手強有力的將她胳膊牢牢攫住,然后那猶如噩夢般的聲音轟然在她耳畔響起:“沒爺的準許,你就是死也休想!”

    ☆、總督府

    蘇傾只覺得自己腦中的一根線,噌的聲,就斷了。腦海中反復就一個念頭,回家回家回家!

    蘇傾這冷不丁瘋了似的撲騰讓宋毅猝不及防,饒是他前頭已用力攥住了她,卻還是讓她掙脫了去。眼見她撲騰著就要往水里深處去,宋毅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淌著水過去攔腰一把抱住,卻見她猶如被鬼纏一般,竟尖叫著撲騰的愈發(fā)厲害,他不由對著岸上怒喝一聲:“過去把馬牽過來!”

    福祿忙應了聲,趕緊的快跑到拴馬的竹林處,解了馬迅速的牽到了河邊。

    蘇傾感到背后的人抱著她不由分說的要往岸上拖,簡直是又驚又恐,回家那千載難逢的機遇啊,她不要斷送在這一刻,絕不能!

    她愈發(fā)反抗的兇狠,可腹部緊鎖著的手臂猶如千鈞鐵臂,死死攬著她不為所動的將她漸漸帶離了河水。親眼見著那旋轉的漩渦越來越淡,蘇傾忍不住伸手沖那漩渦的方向抓去,聲嘶力竭的失聲痛哭:“那是我的家啊!我得回去��!”

    宋毅終于將掙扎不休的她給弄上了岸邊。喘了口氣粗氣,他忍怒看著還在兀自掙扎哭鬧的女人,冷笑著:“家?既然你已賣身宋府,你生是宋府的人,死也得死在宋府!你以為你還能回哪去?”

    蘇傾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些什么,只是嘴里一個勁喊著要回家,宋毅也知道這會她大概神志不清,跟她計較也計較不來,平白惹了自己惱火。想著直待回去之后,再如何收拾她一番。

    一個手斬將她劈暈,宋毅拿黑色貂皮氅衣將她從頭到腳裹了起來,扔上了馬背之后,隨即他也翻身上馬。將她緊緊裹在胸間,他冷冷道了聲回府,便揚起馬鞭狠狠一抽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就朝著蘇州府城內的方向揚蹄而去。

    等蘇傾再次恢復了意識時,她的眼前卻是一片黑暗,整個人無力的蜷縮在一方狹小的空間中,隱約覺得似乎是被人拿著皮料大氅兜頭蓋住。耳畔不時傳來的噠噠馬蹄聲,她這才后知后覺的驚覺到,自己正處在顛簸的馬背上。

    蘇傾大驚失色,想要掙脫這方束縛,卻手腳酸軟無力,張了張嘴想要出口質問,可不想甫一試著發(fā)出聲音,喉間卻傳來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抽口了冷氣。

    宋毅敏銳察覺到身前人的動作,不由冷冷一笑,前頭那番張牙舞爪嘶聲力竭的瘋魔樣,若是這刻還能照常蹦跶半分,那才是真的見鬼了。

    一陣凜冽寒風掃過,宋毅只覺得脖間隱隱作痛,伸手一摸,清晰的抓痕觸感令他的臉色愈發(fā)的難看。想到那刻她發(fā)了瘋似的不管不顧的要往河里深處鉆,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狠厲模樣,宋毅心頭的那種無名之火就噌噌的往上直冒,壓都壓不�。』盍诉@般年頭,還是頭一次讓女人嫌棄如斯,簡直是生平恥辱!

    福祿在后面夾緊馬腹直追,眼見著前面的大爺風馳電掣的越行越遠,卻是望著與宋府截然相反的方向,不由心中焦急,愈發(fā)的想要策馬疾追上前去提醒他加大爺。隨即,他便后知后覺的反應到,大爺所去的方向正是總督府的方向,想來大爺并非是怒火攻心下迷失了路,而是有意不打宋府而去。

    福祿拍了下腦門,心道自個今兒莫不是傻了,這蘇州府城是大爺土生土長的地,大爺還能迷了路不成?真是瞎操心。不過既然大爺今個去了總督衙門府,也不知還回不回宋府上,他還是去宋府上走上一遭,秉了老太太,也省的老太太他們平白擔了心。

    不提福祿如何去那宋府上報信,且說蘇傾這里,正當她被人挾裹在奔騰的馬背上,被顛簸的七葷八素幾欲昏厥之時,終于聽得馬聲嘶鳴,悠悠來回轉了兩三圈后,那顛簸勁方停了下來。

    然后蘇傾就被人攔腰抱下了馬背,因為黑貂皮大氅兜頭裹著,她也看不清是何處何地,加之前頭在浸了太長時間冷水,整個人昏昏沉沉,唯一能感知的就是每隔幾步隱約傳來下人的請安問好聲。

    也不知她最后被人帶到了何處,等罩著她的黑貂皮大氅終于從她周身拿開,而她的眼前終于再次有了清晰的視線時,她卻見到兩個丫鬟正在解她的衣裳,而一旁的宋毅卻環(huán)胸在旁冷冷看著她。

    蘇傾雙目微赤,渾身發(fā)抖,若不是此刻無力,她定當撲上去與其拼命!只要一想到正是眼前這人害的她功虧一簣,她就恨得切齒。明明她與他素日無半分冤仇,他卻屢屢將她逼入絕境,如斯可恨。更遑論此刻他毫不顧忌,逼她□□于他面前沐浴,色心昭然若揭,當真可恥!

    宋毅嘴角噙著冷笑,就這么毫無顧忌的將目光不時在浴桶中掃視著,待對上蘇傾那怒恨之極卻又無力之極的目色,不由覺得這樣極致反差的眸色極為瀲滟,尤其是附上她此刻柔弱無骨癱軟浴桶的嬌憐模樣,愈發(fā)的想要讓人上前好生蹂躪一番。

    宋毅瞇了瞇眼,將愈發(fā)深沉的眸光遮掩了幾許,盯著蘇傾那張被熱氣熏的微紅的臉龐,出口的語氣卻刻意冷了三分:“即便是想死,那得爺的準許。今日爺索性撂下話,你這條命自此刻起便由爺拿捏著,容不得你恣意半分。若日后再敢起這等子荒謬念頭,那起子唆使你之人,爺也不會留半分情面,一并給送上了路去。”

    蘇傾心里冷笑,也是,對待她這種軟硬不吃要命一條的人,唯有拿捏她身邊的人,才可能抓住她的幾分軟肋。

    見她閉眸撇臉,一副不欲與君多言的態(tài)度,宋毅也不覺得怒,這種態(tài)度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畢竟一個寧愿死也不愿跟了他的女人,豈是他區(qū)區(qū)幾句威脅就能軟下身段屈就?不過這樣的女子倒是激起了他身為男人的征服感,他還真不信了,就這么個卑若微草的女子,竟看不上他堂堂二品總督?

    之后,宋毅丟下一句只要她能想通少不了她富貴之類的話便離開了。這點倒是令蘇傾大感意外,畢竟今天他這副架勢,給她傳達的感覺就是要對她下達最后的通牒,而那一番威脅利誘難道不是為了今個一逞獸欲而準備?

    不過宋毅的離開無疑讓蘇傾松了口氣,甭管這個男人到底存著什么樣的目的,可能讓她躲過一時是一時,這樣片刻的喘息對如今的她來說是難能可貴的。

    讓宋毅留下來伺候她的兩個小丫頭名喚彩玉和彩霞,是不久前剛被買進府上的,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十四五歲,可力氣卻不小,從浴桶里抱起蘇傾宛如無物,輕飄飄的就給抱上了廂房里間的床上。

    可能是因著不知蘇傾脾性,兩人也不敢多言,喂了蘇傾湯藥之后,便扶著她躺下。之后又給她被褥里頭塞好湯婆子,替她掖好被角之后,兩人便輕手輕腳的拿了杌子,坐在床前守著火盆。

    吃了湯藥之后蘇傾便昏昏沉沉的睡下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待身上狠狠出了些汗,方從昏沉中醒了過來,覺得身體也舒泰了不少,就是渾身黏膩的難受。

    蘇傾掙扎起身的動靜驚起了床前的兩人。彩玉和彩霞趕緊起身,到床前將蘇傾扶起,帶些忐忑道:“姑娘,可是咱們將你給吵醒了?”

    蘇傾搖搖頭:“是我睡足了,便醒了。什么時候了?”

    彩玉道:“回姑娘的話,已經到了掌燈時分�!�

    蘇傾還是覺得身體多少有些乏力,遂半倚著靠枕,緩了緩,看向他們二人:“你們叫什么名字?”

    彩玉忙回道:“奴婢名喚彩玉,這位是奴婢的妹妹,名喚彩霞。奴婢二人是大人特意分配到這,來照看姑娘的�!�

    提到那人,蘇傾心頭頓時郁結,臉上卻未帶出半分,只是接著問道:“這是哪里?”

    依舊是彩玉回道:“這里是總督衙門府邸�!�

    蘇傾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彩玉輕聲詢問:“姑娘大半日未進食了,想必這會身子虛的很,待會傳膳可好?還有,前頭您進了些湯藥剛去了寒氣,不易食過于油膩之物,所以奴婢便讓人給您做些清淡的膳食,您看如何?”

    蘇傾依舊是點點頭。

    得了令,彩玉去傳膳去了,卻留下了那名叫彩霞的丫鬟依舊守在她的床邊。見此,蘇傾垂了眸掩了其中的冷笑,想必是那宋毅囑咐,要時刻盯緊了她防止她做尋死之事吧�?伤帜睦镏獣裕日l都惜自己的命,因為不找到回家的路不回去再見一面自己的雙親愛人,她即便是死又焉能瞑目?

    既然那條溪澗出現了一次回去的契機,那便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她會比任何人都愛惜她自己的這條命,直待等到回家的契機。

    ☆、舊人來

    翌日清晨,待蘇傾清醒之后,彩玉彩霞便收攏了床幃伺候她起身。甫一坐起來,彩玉便拍拍手,隨即在外間候著的幾個丫頭婆子便掀了氈簾魚貫而入,或手捧金釵珠釧,或彩繡錦裙,或煙羅綢衣,或掐金繡襪等,立在蘇傾的床邊恭敬的等候吩咐。又有手捧水盆、香珠、羅帕、拂塵等盥洗用具的丫頭婆子們立于另一側,也是躬身垂頭,靜候吩咐。

    蘇傾深吸口氣,被褥下的手指不由蜷縮收緊。這般的架勢,還有這些個明顯不符合她身份的綾羅錦衣、金釵朱釧,宋毅如今便要強加于她身,是迫不及待的要她認命吧。

    彩玉察覺到蘇傾臉色有異,遂帶著小心建議道:“姑娘,天色不早了,可讓咱們伺候您梳洗?”

    蘇傾聞言看了她一眼,見彩玉拘謹小心的模樣,便垂眸斂了神色,輕聲說道:“不必了。你讓他們將盥洗用具擱下,我自個梳洗便是�!�

    彩玉彩霞慌張對視一眼,下一刻卻雙雙噗通一聲跪在了蘇傾床邊:“姑娘,可是咱們有哪些地方伺候的不周?若是哪里不好,惹到了姑娘,您打罵都使得!還望姑娘莫要趕奴婢走,奴婢給您磕頭了,求求您了姑娘——”

    她們二人毫無征兆的一跪,倒是先讓蘇傾驚了下,隨即便皺了眉,俯了身子去拉她們二人,惱道:“這是做什么!起來!”

    彩玉和彩霞掙扎著不起,只是哭求:“求姑娘可憐可憐奴婢罷,您要是用不著咱們,奴婢姐妹二人就要被大人給發(fā)賣出去。奴婢姐們兩個好不容易有了一席容身之處,實在不想被發(fā)賣出府,望姑娘可憐可憐奴婢二人,給咱們一個伺候您的機會吧——”

    蘇傾伸出的手頓時僵住。

    她默默的看著在她面前磕頭哭求的姊妹兩人,心中一時冷一時憐一時悲,許久,終究化作一聲無力的嘆息:“罷了,起來幫我洗漱更衣吧�!�

    彩玉彩霞得了令,頓時破涕為笑,慌忙擦干了眼淚,手腳麻利的開始給蘇傾洗手凈面,伺候著漱了口。

    煙羅綢衣,白綾細褶裙,配上藍粉色洋緞窄褃襖,彩玉她們二人由里到外給蘇傾穿戴齊整后,又拿著梳子給她輸了個飛仙髻,貼了花環(huán)。待這些拾掇妥當后,彩玉又拿出些胭脂水粉來要給她涂抹上,這時,蘇傾抬手制止道:“這樣就行了,我涂不慣這些�!�

    彩玉不由在蘇傾的面上看瞧了瞧,目光閃過艷羨:“姑娘的膚色真好,瞧著既白凈且細滑,就如那出水的芙蓉似的,若涂抹這些倒是將姑娘襯得俗了,也難怪姑娘不愿施上胭脂�!�

    蘇傾微扯了下唇角,并未接話。

    彩玉見她談性不高,遂住了嘴,不再提這茬。

    這一日之后的時間,蘇傾幾乎是懷著抑郁而焦躁的心情度過的。這時時刻刻有人伺候卻也有人監(jiān)視的日子,就猶如養(yǎng)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僅能活動在這方小天地里,等著不知什么時候會突然造訪拿回主權的人,那種可能被人隨時主宰的感覺,當真是令她過的焦慮而忐忑。尤其是晚膳過后,彩玉她們伺候著她沐浴,蘇傾尤為的膽戰(zhàn)心驚,神經更是加倍緊繃,唯恐聽到外間傳來異樣的腳步聲。

    一直到夜深人靜,彩玉她們終于給院子落了鎖,蘇傾方扒著被褥長長松了口氣。

    這一日,算是安全了……

    這樣的日子,一晃竟過了十日有余,這么長時間宋毅卻一次也未出現在蘇傾面前,時間久的讓蘇傾忍不住生出絲奢望,莫不是那宋毅覺得她不識趣,已經打算放棄了她?或壓根早就忘記了她?

    且不說那宋毅是否是真將蘇傾給暫且給忘了,只消說這總督衙門府上的其他女人,是斷斷不可能忽略蘇傾這個存在的。

    總督府靠北的一個偏院中,月娥嘴角噙著抹譏笑看著垂眸撫琴的女子,出言譏諷:“難得此時此刻你還有閑情逸致在此撫琴為樂,想必義父知曉了,也定會對你穩(wěn)如泰山的姿態(tài)贊賞有加的。”

    噌的一聲,琴聲驟然停止。

    云舒雙手按住琴弦,閉眸長嘆:“月娥,你又想干什么。”

    月娥剔了剔指甲,狹長的眸子閃過郁色:“自打咱們二人來到這蘇州城,大人就神龍見首不見尾,顯然是將咱們給束之高閣了。正值雙十的大好年華,眼見著就要長長久久的葬送在這不見天日的偏院里,孤獨凄涼,孑然一身,你可甘心?”說話間,月娥不由得環(huán)視這雜草叢生的偏院,想到當初在京城時因著大人對她格外恩寵,她月娥又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多少大官貴婦都要禮讓她三分。如今才不過遠離京城幾日,大人不顧昔日情分不說竟連義父的情面也不顧及分毫,說冷落就冷落了她,還將她擱在這破瓦爛墻的荒院,讓她心中如何受的了這般反差?

    云舒聽罷,神思恍惚了些,隨即搖搖頭道:“你我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大人厭倦了,咱們又待如何?”

    月娥譏笑著將她上下掃視,帶著莫名的意味,嗤笑:“是你巴不得被大人這般冷落吧?想為三爺守身如玉?你也不看看自個配不配!”

    云舒倏地站起身,顫著手指向她:“你給我滾!”

    月娥卻笑得花枝亂顫:“喲喲,惱羞成怒了?行,不讓我說也可以,只要你答應明個早晨陪我走上一遭,我就再絕口不提此事�!�

    云舒冷冷看著她。

    月娥慢慢沉了臉:“你愿意在這孤老終身,我可不愿意。而且,你忘記義父的囑咐了?只要哪日事成,你還怕沒有重回京城那日?”

    云舒心頭一震,轉而卻有些遲疑的看她:“你舍得離開大人?”

    月娥不由撫上自己嬌嫩的臉頰,眼神微冷:“我是舍不得大人,可大人舍得我啊……這些日子我算是瞧出來了,大人對我壓根沒有半分情誼,不過虛與委蛇罷了。與其孤獨終老在這異鄉(xiāng)荒涼處,我何不搏一搏,拼個京城錦繡繁華來?我月娥生來就應是在那煙柳繁華場的,而非這等凄涼荒地等死�!�

    想到京城那令她朝思暮想之人,云舒目露哀傷,心中也不復往日平靜。撫著琴身,她內心掙扎不已,許久,方似下定了決心道:“此事可以依你。不過,大人既然將你我打發(fā)在此地,咱們哪有那么容易出了折扇院門?”

    見云舒應了,月娥臉色才好了些,輕移蓮步走向云舒,湊近她耳邊小聲說了對策。

    話說這日清早,蘇傾剛用過膳食,還沒等彩玉他們將碗碟拾掇干凈,這會子卻聽到院里隱約傳來些喧鬧聲。因為近些日子她院里一貫清凈,冷不丁傳來些喧雜人聲,著實令蘇傾驚得手腳發(fā)涼,唯恐是那宋毅找上門來。

    彩玉聽得聲音忙掀了氈簾出去查看,過了一會便折身回來,對著蘇傾安撫的笑笑:“姑娘莫驚,是兩個不知是在哪個院里做事的丫頭,只吵著說要見您,還說有要事相告,卻獨獨不報上自家姓名,簡直是不懂規(guī)矩。姑娘莫要理她們,等奴婢回了府里管事,定要好好管教下她們兩個,省的再這般莽撞的驚著了姑娘�!�

    聽得只是兩個丫頭,蘇傾暗下松了口氣,遂緩了臉色擺擺手道:“倒是沒驚著我,犯不著為這點事驚動管事。你說,她們要見我,還有要事相告?”

    彩玉忙道:“她們可不是這般說的。說來也奇怪,雖說奴婢和彩霞也是新到府上不久,可因著府里頭的丫鬟婆子們不多,奴婢也認了個差不多,唯獨從未見著她們二位。且她們模樣長得極為拔尖,若真是府上的,不該從未聽說過見過才是。莫不是咱府上新買進來的丫鬟?”

    蘇傾也覺得奇怪,她與這總督府上也素無交集,這府上的丫頭又有何要事對她講?莫不是替人傳話?難道是宋府上的?

    左思右想,蘇傾也想不出個頭緒來,索性讓彩玉領了人進來,想問清楚究竟為何要見她,對她又有何事要講?

    待彩玉領了人進來,蘇傾打眼一瞧,進來的兩個女子容貌極為出色,一個肌膚微豐杏眼桃腮,一個面有愁思姣若西子。兩人雖做丫鬟穿著打扮,可那舉止神態(tài)卻無普通丫鬟的謙卑,尤其是左邊那肌膚頗豐的女子,隱約探向她的眼神中還帶出些陰冷來。

    蘇傾略一思忖,頓時神色一僵,因為幾乎是瞬間她便猜到了這兩人身份。

    “彩玉彩霞,你們去外間候著先�!�

    聽得蘇傾吩咐,彩玉有些遲疑,此刻她也多少懷疑這莫名前來的兩個女子的身份,這會子要單獨留下姑娘與這來歷不明的兩人獨處,哪里能讓人放心的下?

    蘇傾掃過彩玉:“去候著吧,有事我再喚你�!�

    彩玉只得應道:“是。奴婢和彩霞就在外間候著,若是姑娘有何吩咐,只管應一聲,奴婢耳尖聽得到的�!�

    蘇傾頷首。

    待彩玉彩霞兩人出去,蘇傾方重新將目光投向來人,淡淡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兩位分別是府上的月娥姨娘和云舒姨娘吧?”

    聞言,月娥和云舒詫異的對視一眼,隨即看向蘇傾:“你如何知道?”

    蘇傾搖搖頭:“不說這個。且說說看,今日你們二人來次,究竟是有何事?”

    月娥忍不住再次將蘇傾細細打量。白綾細褶裙,配上藍粉色洋緞窄褃襖,這樣清透的顏色配上她那不施粉黛的臉龐,加之那眉眼也生的這般精致,膚色也細白,愈發(fā)將她整個襯托的猶如清水芙蓉般,通透干凈。不僅人長得水靈,如今看來心思也通透,不然大人又哪里會這般抬舉這個身份卑賤的丫頭?

    月娥攥緊了手中衣袖,面上卻嬌笑著:“姑娘果真冰雪聰明,一來便猜的我們二人身份,也難怪得到大人這般的恩寵�!�

    蘇傾恍若未聞,神色上不帶半分情緒。

    月娥見她不予回應,心中難免有受冷落之意,臉色便有些難看。她徑直走到蘇傾對面,拉了椅子坐下,兀自給自個斟了杯茶水飲下罷,臉色頓時古怪,說不清是羨還是妒:“竟是千金難覓的太平猴魁,大人倒是……倒是舍得�!�

    蘇傾看向在一旁拘謹而立的云舒,指指座位:“云舒姨娘,你也坐罷。今個既然找上門來,索性便敞開了說便是,找我作甚?”

    ☆、大爺歸

    云舒苦笑了下,輕嘆口氣,拉了椅子在月娥旁坐了下來,眉宇間盡是愁態(tài):“姑娘,你還是莫要稱我姨娘二字,我擔待不起的�!�

    此話一出,不等蘇傾答話,月娥倒是先冷笑起來:“可不是擔待不起。外人知道不知道的都說咱們是宋家的姨娘,可又哪里知道咱們別說宋府的祠堂了,就連宋家的大門都沒邁的進去,連府里老太太的面都沒見上一眼,這又算哪門子的姨娘?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蘇傾看向她們二人:“難不成今個二人造訪,就是來向我訴苦抱怨的?還是想讓我在大爺面前提上一嘴,懇請大爺給二位個正式名分?”

    此言一出,月娥倒是沒什么,云舒卻是驀地僵了臉。蘇傾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打量了云舒一眼,心里隱約有了幾分猜測。

    月娥挑眉看蘇傾:“所謂明人不說暗話,我月娥雖不算是個好人,可我有話從不藏著掖著也不拐彎抹角,索性這會子就直言直說了。姑娘的情況我自打聽了些,所以姑娘也莫說些提咱們在大人面前說情這類虛的話,因為只怕姑娘自個都恨不得躲得大人遠遠地罷�!�

    蘇傾臉色一變,陡然看向說話的月娥。

    月娥撫了撫鬢發(fā),睨著眼嬌笑:“莫要這般警惕的看著我,我能知道這些不是難事,而且知道了這些其實對我也無甚用處,難不成還能拿此來威脅于你?”

    蘇傾收回了目光,垂眸看著手里的茶盞,指尖摩挲著杯身的紋路。

    月娥也收了笑,抬了茶盞湊近鼻尖深深嗅了嗅,然后抬袖將茶水一飲而盡。擱下空茶盞,她扶著茶案妖嬈的將身子前傾湊近蘇傾,饒有深意道:“你若想出府,我可以助你�!�

    蘇傾也盯視她:“未免也交淺言深了些罷�!�

    月娥看著她彎唇一笑,又重新落座,吃了一杯茶后,方笑著開口:“信不信由姑娘你。不過誰也不是圣人,天下間沒有白做的買賣,此番我也是有私心的。若是哪日姑娘想通了,就在你院子那棵紅柳上系上根紅繩,屆時我自會給姑娘一番安排�!�

    此話說話后,月娥便拉過云舒起身,道:“說了這么會子的話,估摸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再耽擱些,說不定要撞上大人過來的當口,那時候可是有的熱鬧瞧。今個算是打擾到姑娘了,我們二人就此先別過�!鳖D了頓,又意味深長道:“來日方長�!�

    直到她們二人離去好一會,蘇傾的臉色依舊難看的打緊,她們二人來意不明倒是其次,她顧慮的是或許因為她們二人的突然造訪,多日不見的宋毅指不定今個就要前來質問一番。

    她怕的,從來都只有一個宋毅。

    巳時未至,宋毅卻已大步而來。

    寶藍色氈簾被人從外頭掀起來的那瞬,蘇傾只覺得自個的心臟仿佛在剎那被人死死攥緊,逼得她瞬間感覺喘不過氣來。

    高大的身影在屋里投下一大片濃重的陰影。從進了屋那刻,宋毅的目光就狠狠被眼前這女子給吸引住,向來知道她生的好,卻從不知她稍微打扮起來竟這般撩人心尖,清清透透的猶如初綻枝頭的雛荷,著實撩人的很。多日未見,他覺得他對這小女人的旖思非但不減,反而愈發(fā)有野火燎原之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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