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蘇傾緊咬著牙,強自鎮(zhèn)定的打開那紙張。
赫然紙上的是七個字——酉時正刻,御道街。
“樓里的姑娘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禁軍令牌從來只一個禁字,何曾有過刻小字的時候?如此瞧來,更像是執(zhí)行某種任務(wù)的暗號。本是想悄無聲息的將東西放回去,可偏她人走背字,新染的丹蔻成分太次,竟掉色,不慎染到了那枚令牌上,怎么擦都始終有印子�!�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目光有些顫:“于是她就悄悄出來尋了我,想跟我討個主意。我聽完就覺得此事不對,倉促間讓她幫忙寫下這幾個字后,便就讓她先找地方躲著,暫別出來。之后我越想越不對頭,天一亮就趕緊悄悄從樓里出來,也想先尋個旁的地躲起來�!�
頓了瞬,她方艱澀道:“其實我也沒躲太遠的地方。出來沒小半個時辰,就聽聞樓里出事了……伺候禁軍的那兩個姑娘,死了。我哪里還敢回去,扭頭就往相反的方向去�!�
蘇傾死死抓著那張紙,目光卻的盯著她,一字一頓問:“你如何確定他們是要對國舅動手?”
月娥忙急擺雙手:“其實我也不是十分確定。當時我已六神無主,哪還有閑空去想旁的事?只想著趕緊出城躲躲先�?纱斓匠情T口時,見到空蕩蕩的城門處,我突然猛地想起來,今個竟是國舅爺他們外出回來的日子!”
宋毅每年秋日出城狩獵,為期五日,第五日約莫酉時入城,多年來一直如此。每當這日午時一過,城門守衛(wèi)便會疏散人群,禁止百姓出入,以便他們一行人順利進城。
“恰在酉時,又恰是國舅爺他們必經(jīng)之路御道街,況且這世間又有幾人值得調(diào)動禁軍動手,種種巧合加一起,容不得人不多想�!痹露鹧恃式蚰溃骸八晕宜紒硐肴�,還是想要來跟你說聲,若虛驚一場便再好不過,若真有其事,你也早做準備……”
蘇傾猛上前一步。
月娥嚇了一跳,踉蹌的后退半步。
“報信給我,對你又有何好處?”蘇傾目光鋒利,似寒劍,似利錐,盯著她咄咄發(fā)問:“若事情真如你所說,以你我二人之間的交情,怕不值當你冒如此大的風險罷!若你有其他目的,不妨當場坦白說出來,念在往日幾分情分,我可以既往不咎!”
月娥從未見過蘇傾如此鋒芒畢露的模樣。宛如出鞘的劍,冷銳鋒利,光芒大盛,讓人內(nèi)心的陰暗無所遁形。
短暫的沉默后,月娥咬咬牙,啟齒道:“因為我想靠上國公府這座大山!我深知國舅爺?shù)钠⑿�,最為恩怨分明,若此番我押對了注,將來必定少不了我的榮華富貴!”
蘇傾直視她眸底,月娥咬牙與她對視。
片刻后,蘇傾卻踉蹌的倒退一步,手里的那被攥的濡濕的宣紙頹然落地……
府兵頭領(lǐng)被主事婆子領(lǐng)進殿的時候,還兀自嘀咕,不知夫人喚他來做什么。可待抬眼不經(jīng)意瞧見了一身桃紅色斗篷,濃妝艷抹的夫人時,差點驚呼出了聲。
“夫人您這……”
“九門提督梁簡文十之八九是反了�!碧K傾戴上兜帽,快速道:“御道街埋伏了禁軍,一旦大人進入,便會兩面夾擊,殺他個措手不及。只怕還會有弓箭手。最多還有一個時辰大人入城,不等兩刻鐘就過御道街,若不能在此之前通知他,兇多吉少。”
府兵頭領(lǐng)瞪大了眼,猶聽天方夜譚。
蘇傾平靜道:“屋外門外門后皆有人暗中盯梢,這會功夫怕他們不想打草驚蛇,這才放了人進來。機會難得,趁著這空隙,我先混出去,過上一會,你開始派人外出。先派上些人喬裝一番試著看能不能混出去,若不能就硬闖吧,不惜一切代價闖出去,火速去城門通風報信�!�
“不成!”那府兵頭領(lǐng)急得頭上冒了汗,雖不知夫人所說的這令人驚耳駭目的消息是否確切,可若讓她單獨外出是萬萬不可的:“夫人不可以身犯險。讓我等外出先行打探�!�
蘇傾搖頭,怕的是他們出不去。
定了定神,她看向他問:“可有禁軍令牌?”
府兵頭領(lǐng)忙從袖口掏出一枚遞上去:“府上有備留,方便進宮。”
蘇傾給月娥看過一眼,月娥點點頭。
蘇傾又讓府兵頭領(lǐng)用刀尖在背面刻上一行小字。
一切做好后,蘇傾抬腳就要往外沖,府兵頭領(lǐng)忙攔住。她遂看他鄭重道:“若過會咱府上的人能出去,那很快就會與我匯合,又怕什么。若出不去……我便是大人他們最后的生機,你更攔不得。別再說讓其他丫頭代替出府之類的話了,若她剛出了門就慌了手腳,那就是斷了府上所有人的希望�!�
府兵頭領(lǐng)艱難的放了行。
“夫人放心,過會便是拼死硬闖,奴才也定闖的出去接應(yīng)您�!�
蘇傾點點頭:“在那之前將老太太他們安排在密窖里�!�
她心里清楚,除了宋毅帶走的那幾百府兵,府上剩下的不過三百。梁簡文統(tǒng)管的禁軍少說六千,這還不算他借助的外部勢力,便是分撥一千圍困護國公府,也足矣令府上眾人插翅難飛了。
臨踏出殿之前,她突然回頭看向月娥,道:“你附耳來。”
離護國公府后門不遠不近處,有兩人似在閑談,而在他們的稍遠處,也不時來往著一些人。等護國公府的門打開后,他們的目光就若有似無的朝這邊掃來。
蘇傾不著痕跡的收了目光,然后抬眸示意劉二。
劉二咬咬牙,只好壯了膽子退了她一把,而后唾了聲:“快滾,再來找本大爺,要你好看!”說罷,就趕緊轉(zhuǎn)身進了門。
蘇傾學著月娥的模樣持帕子擦拭眼角,隨手拉了拉兜帽,而后擰身離開。
那閑談的兩人對視一眼。
“這回看清了嗎,可是那劉二?”
“是,之前他出去采買的時候,見過兩回�!�
最先問話那人思索片刻,望向那漸行漸遠的桃紅色身影,壓低聲道:“還是得謹慎些。這檔口怎么來了個窯子的人,總覺得蹊蹺了些。你派個人先跟去,看看她是去哪兒。”
蘇傾走到街口的時候,就明顯的察覺到不對來。街口來往的人比平日多了數(shù)十倍不止,雖著常服,可大抵都是膀大腰圓的漢子,胸口處皆鼓鼓囊囊,應(yīng)是懷揣著什么兵器。
當她走過的時候,他們的目光就或多或少的落在她臉上,身上,沒有色情與欲望,只有謹慎與探究。
蘇傾持帕子半遮著臉,學著月娥的一嗔一怒,還有她的體態(tài)步伐,一步一艱難的走出了這條街道。
待終于離得遠些,她斗篷里的貼身薄衫盡被冷汗打濕。回頭再望,兩刻鐘過去卻始終未見那條街有他們府上的人出來,她便知,她的猜測怕是不幸要成真。
握了握拳,她加快速度,腳步不停的往市肆的方向走去。當務(wù)之急,是要立即去市肆尋輛馬車去城門處。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若不能趕在酉時之前報信給他,一旦他帶人入了御道街,則兇多吉少。
還有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
留給她的時間實在不多了。
蘇傾心里發(fā)急,腳步就越發(fā)的匆匆,就在她近乎小跑的往市肆望向去的時候,后面跟蹤她的人就露出了行跡。
余光掃見跟蹤她的那兩漢子,她頓時內(nèi)心狂跳不止,不知哪里漏了馬腳竟還是引得他們懷疑。在這一剎那,她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瘋狂的逃跑,可僅一個瞬間,就逼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他們應(yīng)該還不確切她的身份,否則就該是直接上來捉了或殺了她去,而不是這般不緊不慢的跟著。
遂慢慢停了腳步。
這會剛好臨近一座石橋上,她就索性上了橋,而后停下來倚上的欄桿,掏出帕子慢騰騰的擦著汗,作累極歇息的模樣。而后眺望遠處,佯作觀景。
足足一刻鐘的時間。
漫長的等待中,蘇傾終于等到了他們的先行放棄,徹底消失在她視線中。于這一刻,她冰涼的手腳方慢慢回了溫度。
而后毫不遲疑的轉(zhuǎn)身,往市肆方向急速前行。
市肆口有些的漢子在徘徊,目光如炬,不時掃視著將來的百姓,神色間頗有些戒備。
蘇傾沒料到便是這里,都被安插了人手。
她只能強作鎮(zhèn)定的走進市肆,在買飾品的小攤鋪上略作停留,而后一路左瞧右看做閑逛模樣,最后來到最南面拉車的地方。
“客人要去哪兒?”趕車的車把式問她。
蘇傾低聲道:“城門�!�
那車把式忙擺手道:“這去不成,剛有幾位爺來通知,道是皆不得讓咱們拉人去御道街往南方向,以免擾了國舅爺大駕。城門處就更不成了�!�
好似一盆涼水從天而降,澆的她渾身發(fā)冷。
梁簡文竟謹慎如斯!
若不能按時趕到城門,若不能及時阻止他們?nèi)胗澜帧K傾的腦中不斷鋪陳起漫天的血光,畫面里橫尸遍地的人里,有兩張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容。
恐懼猶如跗骨之蛆,令她不住顫栗了眼眸。
她轉(zhuǎn)身去了一家成衣鋪,出來時已是一身男裝,束了發(fā),洗凈了面容。
“您的馬怎么賣?”
那車把式剛要說不賣,蘇傾暗下塞他一摞銀票,問:“夠了嗎?”
蘇傾牽著馬走出了市肆,待離得稍遠些,就翻身上馬,揚鞭厲喝:“駕!”
那兩個跟蹤的人回來后,驚見護國公府所在的那條長街上已是血流成河,地上的橫尸有護國公府家丁的,也有他們這邊的人。
護國公府上的人到底寡不敵眾,如今只剩零星幾個府兵負隅頑抗,已是窮弩之末。
這兩人正驚間,突然一人從旁邊走出,他們抬頭一瞧,卻是負責管他們的頭目。
那頭目問:“怎么回來了?那女人去哪兒了?”
兩人忙解釋:“瞧著她似也沒什么問題,走走停停的閑逛,這會在橋上觀景。”
那頭目陰沉著臉:“那女人怕是有古怪�!币娺@兩人回來,他才突然想到,好似從那女人出來開始,這府上要出去的人就多了起來。之后那些府兵就開始不顧一切的硬闖,那拼死拼活的架勢,想來應(yīng)是知道了些什么。
頭目遂令他們多帶了些人去再尋那女人,寧錯殺不放過,而后又將護國公府及那女子的事,層層向上報告。
梁簡文得知護國公府的異動,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他知道護國公府前動了刀,見了血,便意味著他此番徹底沒了退路。
“那女人是誰?”
他身邊的一幕僚道:“似乎是個窯姐。打她從護國公府出來,情況就開始不對勁了,想來她是去告的密。應(yīng)是那群丘八逛窯子時泄了些口風,讓她察覺了些端倪�!�
梁簡文臉色不好看:“如何將她放跑了?不是告誡過你們,行事要謹慎。”
那幕僚道:“之前怕節(jié)外生枝,不想驚動那府上的人,這方?jīng)]采取行動。哪個也沒料到這窯姐料得了咱的機密,還有膽色前去告密。”
說著,又道:“不過大人放心,已派人過去追殺了,她斷然跑不掉的。況不過一弱質(zhì)女流,便是僥幸跑出了府去,還能指望她去城外通風報信?起不了什么風浪的�!�
梁簡文遂將此事擱下。畢竟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在這檔口已不足道費他的心神,接下來他要將全部精力放在即將的大戰(zhàn)上。
這一役,他押上了所有籌碼,賭上了全族人的性命,容不得他敗。
“御道街準備的怎么樣了。”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請君入甕了�!�
梁簡文看了眼時辰,而后緊緊握了手里的圣旨。
他已暗下聯(lián)絡(luò)了不少昔日的�;庶h,加上他們的勢力統(tǒng)共也能湊足八千兵士,只要那人進了御道街,近乎就可以定成敗了……那廂一死,他便當眾宣讀圣旨,以皇命迅速平復(fù)局勢,屆時一切便就塵埃落地了。
“這個時辰,他該入城了�!绷汉單暮糁鴼獗M力抑制著緊張情緒,護緊圣旨起身往外走:“我們?nèi)ビ澜帧!?br />
蘇傾發(fā)現(xiàn),幾乎整個紫禁城各個街口都有人把守監(jiān)視。
策馬疾馳的她無疑是顯眼的,可她也顧及不得,因為時間已經(jīng)開始快來不及了,耽誤一分,他們便兇險一分。
有人跟蹤,她便由他們跟蹤,路遇阻攔,她能混過去就混過去,混不過去就亮禁軍牌令。這無疑是兵行險著,一旦被當眾戳穿,一切便功虧一簣。
當時她的手都暗暗摸向了袖中短刃,打算一旦事敗,便拼力殺出去。
好在勉強混了過去。他們雖是猶疑,可見了令牌卻也不敢硬攔,只是另外派了人去通知他們上頭人。
蘇傾已管不得他們通知哪個,結(jié)果又是什么,只要他們放行,她就抓緊時間揚鞭疾馳,飛快的往城門所在處奔去。
她如今所在的路上,有兩條路可以通往城外。
最快的就是御道街,再者就是尚書街。
前者為十里長街,街巷寬闊,直通城外方向,通過長街后定能與他們一行人相遇。只是此刻這條街上埋伏了數(shù)千殺手,殺機重重,若要通過必定艱險萬分。
后者阻力會小些,可太過繞道,只怕時間上會趕不及。
時間已經(jīng)至酉時了,宋毅他們只怕已經(jīng)入了城,再過兩刻鐘的時間便要踏進這御道街。這還不算他們提前入城的情況。否則,若那走尚書街,便是飛過去都是趕不及的。
蘇傾不敢賭那萬分之一的僥幸。
于是她轉(zhuǎn)道,方向直指御道街。
是刀山,是火海,皆攔不了她。
請等著她,請他們慢些,千萬等著她。
“奉我的命?”梁簡文恨不得能提刀殺了面前蠢貨:“都什么時候了,我會派個臉生的過去查看情況?”
回稟的那人低聲:“那人手持令牌……我們怕誤了事,才沒敢攔。”
梁簡文臉色陰沉的難看。禁軍頭目的那些黑色令牌,皆有定數(shù)的,今日臨行他特意親自查看了番,沒有丟失。那么流出的,便只能是從護國公府那。
又想到那出府的女人,他腦中突然蹦出個念頭,而后猛地看向那回稟的人:“跟我描述一下,那人大抵什么模樣�!�
那人回憶了下,大概說了下面如好女,身量較小,又說了下面部特征等。
梁簡文的臉色變幻莫測起來。
他大概知道是誰了。
御道街寬闊筆直貫穿南北,兩側(cè)是高高的坊墻,再往外延伸則是密集的房屋,屋脊高聳。街道口兩側(cè)皆有護衛(wèi)把守,平日里這條官街只供達官貴人行走,貧民百姓是不得踏足此街的。
街道兩側(cè)種著道行樹,此刻卻鴉雀無聲,沒有絲毫鳥叫蟲聲,這就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
蘇傾在馬上迅速抬眼掃過那高高的屋脊以及兩側(cè)的房屋,大抵猜到此刻那屋脊上定埋伏了眾多弓箭手,而房屋里則躲著數(shù)千兵士。一旦接到指令,首尾兵士便會一股腦沖出堵住兩側(cè)街口,伴隨著萬箭齊發(fā),勢必將宋毅他們一干人等誅殺在此街上。
蘇傾攥了攥手里韁繩,而后從那條筆直的街道上收回目光,拍馬過去。
守衛(wèi)攔住了她:“閑雜人等不得打此街過。”
她知道,這里的守衛(wèi)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了,早被那梁簡文替換成了他們自己人。
遂也不下馬,只坐在馬上冷冷盯視著那守衛(wèi),掏出令牌丟擲他面前。
那守衛(wèi)手忙腳亂的接過。
蘇傾壓著嗓音道:“看清了沒有�!�
守衛(wèi)翻過那令牌,著重在背面那行刻字上看了又看,隱約覺得那字體有些出入。
蘇傾怕他看出端倪,心下暗暗焦急,遂語氣嚴厲喝道:“大人交代的事,你可耽擱的起!滾開!”
那守衛(wèi)不時在她面上掃過,猶有遲疑。
蘇傾抬鞭狠力朝他劈頭蓋臉揮去,厲聲:“事態(tài)緊急,你還不快讓開!非得等梁大人來了,你才方肯罷休?”
她氣勢強一分,他便弱一分。
將令牌遞還給她,他揮揮手令人放行。
蘇傾面無表情的揮鞭,后背卻盡是冰涼的濕汗。
卻還沒來得及慶幸,她剛騎馬入了長街不久,身后就傳來轟隆的馬蹄聲以及急急的吼聲:“攔住她!”
守衛(wèi)一驚,拿了兵器扭頭就要回頭跑去阻攔,蘇傾短暫驚后猛地用力一揮鞭,攥緊韁繩頭也不回的騎馬疾馳。
長街十里,原來是那般長。
快些,請再快些罷!
狂疾的風聲刮過她的耳畔,在她耳膜中鼓噪作響,卻遠不及身后那愈發(fā)清晰的馬蹄聲來的震耳欲聾,刺耳三分。
十里,九里,八里……
蘇傾在疾風中始終睜大了眼,死死盯著路的盡頭,只望能走的再快些,只望能靠的再近些。
在接近這條街中段的時候,屋脊上面的人放了箭,她的馬就受了驚,速度就減緩了下來。
原來這條長街的路中段,就是殺機的最重之處。
就是讓他們一行人進不得,退不得,徹底淪為刀俎下的魚肉,任敵人切割屠戮。
十里長街,十里殺機。
梁簡文在后面便拍馬疾追便喊:“夫人你停下吧!”
蘇傾充耳不聞,不管不顧的連抽馬鞭。
梁簡文望她舉動,驚過一瞬后,猛地咬牙道:“再往前一步,便勿怪某無情了!”
蘇傾沒有回頭,可她的聲音卻順著風聲傳了過來:“背信者,天罰!不義者,人棄!梁簡文,你就等著你主子拿你開刀,平息民憤吧!”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梁簡文的臉僵了一瞬。
正在此時,路的盡頭開始出現(xiàn)些光亮,星星點點,在這一片昏暗的通道里,宛若夜幕下的明亮星辰。
蘇傾拔出短刃猛地刺向馬身,而后迅速伏了身體覆在馬背,胳膊迅速用韁繩纏過幾道,攬在馬頸處環(huán)護住。
“走——有埋伏——快走——��!”
她望著那光亮處嘶聲力竭的大吼著,便是喊破了嗓音也不肯罷休,不斷嘶聲重復(fù)著,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