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戲院,
對戲院。”宋毅被她這話氣的嘴角都有些哆嗦:“那是三教九流的地方!你還理直氣壯的說那又如何!平日你如何肆意妄為爹都可任你,但是,
戲院那般藏污納垢之地,
你竟如何敢去!那里,豈是你一個姑娘家能踏足的?你名聲還要不要了?你讓世人如何背后議論你?你又要讓未來的夫家如何看你!”
宋毅正怒氣滔天,并未察覺他這話一出,
蘇傾神色一呆,伸出去的手慢慢垂了下來。
元朝聽了這話,又急又憤又忍不住的委屈,不由揚高了聲大喊:“姑娘家又怎么了?憑什么姑娘家進去就要被人說三道四的!我不服!男兒能做的,為什么我們女兒家不能做!我不服,不服!”
三個不服,一聲重過一聲的砸在蘇傾耳膜,心底,振聾發(fā)聵。
“你不服?”宋毅脫口怒聲:“這就是世俗,這就是世道!豈容你不服!”
元朝被他訓得大哭,最終怒吼了聲‘我還是不服’,便哭著跑了出去。
宋毅使了眼色,福祿等人忙緊隨著追了出去。
煩躁的捏了捏眉間,他轉(zhuǎn)身欲邁步進殿,卻猛地見到蘇傾正于他不遠處背對著站著,肩背微微輕顫。
宋毅一驚,忙過去伸手攬過她,低頭見她面色蒼白如紙,急問:“可是剛嚇著你了?”
“沒事�!碧K傾勉強定了神,道:“我緩過一陣便好�!�
晚膳的時候,元朝還在鼓氣不肯過來吃飯,宋毅就囑咐人另外做了些她愛吃的幾樣小菜,讓人端去了她屋里。最后,又囑咐了下人,莫忘了給她上藥。
飯桌上便只剩下他跟蘇傾相對而食。
夾了道她素日最合她口味的素菜于她碗中,他緩聲道:“小時候無法無天如何都使得的。可如今她都七歲了,是大姑娘了,再過上幾年功夫都可以相看人家了�?v然咱府上門第顯赫,任旁人哪個也不敢明面上說三道四,但總歸是人言可畏,得顧忌些的。”
蘇傾夾過菜,默然的垂眸吃著。
他便又夾了筷給她,笑道:“這泥猴這兩年跟著爺練習武藝,身子骨也十分強勁。區(qū)區(qū)幾戒尺,便是看著嚴重些罷了,其實不傷筋不動骨,隔一日就無礙了。況爺下手有數(shù),你且將心安下便是�!�
蘇傾似有若無的應了聲。接下來卻也沒吃過幾口飯,擱了筷子,就洗漱去了。
宋毅瞧她心情不佳,他便也沒了用膳的心思,讓下人將飯菜一概都拾掇下去。
晚間,蘇傾在里側(cè)面壁而臥,宋毅幾次與她說話,她都默無所答。
當是還在氣他白日懲戒元朝之事,便有些無可奈何的搖頭失笑。伸臂將她整個人圈入懷中,他低聲哄道:“罷了,大不了爺日后只罰她不許吃肉,戒尺什么的,不打了便是�!�
說到這,他還調(diào)侃了聲:“你這還真是,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依舊沒聽到她的回應。
宋毅也沒多想,只當她這是心疼孩子,心道待明個讓那元朝在她跟前多晃晃,見著孩子蹦跳的歡暢,顧忌她這氣便就消了。
遂抱著人便要睡去。
半夢半醒之際,他突然聽得懷里人似自語般道了句:“元朝七歲了。”
他順勢收緊臂膀?qū)⑷藬埦o了些,猶帶些睡意的隨口應道:“是七歲了,都要長成大姑娘了�!�
“是啊,是要長大了�!彼曇艉茌p,似悵似惘,自語般喃喃:“時間過得真快……太快了�!�
聽出她話中的失落,他就睜了眼,撐起半身探向里側(cè)看她,笑問:“怎么了,竟這般多愁善感的。可是想到將來元朝出嫁,你這是不舍了?放心,少說也得十四歲左右相看人家,定下后還得再待上個一兩年才成親。你若舍不得,咱家姑娘就不急著嫁,多留兩年,拖到十八歲也成�!�
十八歲……蘇傾無聲默念,有些失神。
宋毅見她這會沉默,還當她在兀自傷感,正欲再開口說勸,卻冷不丁聽她道——
“你這府上……也是時候該有個正經(jīng)的主母操持了。”
宋毅所有的困意頓時煙消云散。
“你這是何意?”他目光緊緊將她攫住,心跳如擂鼓,卻也不敢輕易判斷她所說意思是否是他所想那般。
蘇傾沒有看他,眉睫微垂,那近乎淡到無色的唇瓣輕啟,寥寥幾字卻清晰入耳:“宋毅,你娶妻罷�!�
字字猶如轟雷,炸的宋毅近乎目眥欲裂!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粗重的喘息數(shù)聲罷,他猛地翻身而上,掌心掐著她的臉頰迫她抬起,低頭湊近切齒發(fā)問:“娶親?娶誰?蘇傾,你想讓爺娶誰!”
蘇傾被迫仰頭與他對視,大概是他的力道令她有些難受,臉龐遂帶出幾分蒼白:“你該娶妻的。宋毅,你宦海沉浮這么多年,當比任何人都明白,既然已坐到今日這個位置,若無后將會意味著什么。護國公府需要一位操持內(nèi)務的正經(jīng)主母,你更需要一位替你延續(xù)香火的妻子。元朝她……也需要能教導她世家大族為人處世、給她身份增持光環(huán)的嫡母,需要兄弟給她撐腰做她后盾……”
話未盡,宋毅已聽不下去,怒聲質(zhì)問:“你還提元朝?要不要爺這就將元朝叫過來,問問她要不要旁的人做她嫡母!”
“宋毅!”蘇傾猛地抬眼:“你清醒些罷。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的!”說到這,她漸紅了眼圈:“元朝她漸漸長大了,處在這個世上,她便要遵守這個世道的規(guī)則,容不得她說要還是不要。你也甭說要我做她嫡母之類的話了,我是不會的,更不能!我要讓元朝坦坦蕩蕩的于這世間,絕不容許任何人有機會向她潑臟水,攻訐她,詆毀她,傷害她!所以宋毅,你也不用拿元朝來激我,元朝陪了我七年,我已知足了。日后我如何都成,只要我的元朝能一生無憂的立足這世間!”
說到這,蘇傾落了淚:“所以,也還請你另娶賢惠之妻,讓元朝,認她為母……”話至此,她已心如刀割。
宋毅又怒又痛。
他不免想起她自生了元朝后,蓄了發(fā),褪了僧衣,換上他給備上的簪環(huán)衣履,此后將那佛珠佛經(jīng)等物一概壓于箱底。筆墨皆都塵封,更別提趕牛車,便是偶爾幾次悶了出府去茶樓,也都是輕車簡從,大抵都是低調(diào)的躲著人走。
從前他還兀自欣喜,如今卻是滿腔痛意。
她本該是如鷹般再肆意自在不過,如今卻步步妥協(xié),寸寸收斂了外放的雙翅,壓抑了本性,縮在這方寸之地。偏這般她還惶恐不已,自責不休,埋怨自己做得不夠,不好,連累了心愛的孩子。
這樣的她,讓他痛了。
他松開了手,轉(zhuǎn)為捧過她的臉,指腹輕拭著她的淚,沉聲道:“爺不許你再有這般想法。你也記好了,爺就是你們娘倆的一片天,在這片天下,你們愿做什么就做什么,愿穿什么就穿什么,愿去哪兒就去哪兒!不用你這做娘的有任何妥協(xié),只要有爺在,便是元朝捅破了天,也有她這當?shù)慕o兜著!”
喘口粗氣,他放緩了聲:“你要信爺,爺有能力保元朝一世富貴榮華,無憂無慮。你怕還不知你家爺們在這世道的能耐,你看看他哪個敢碎言多嘴!誰要敢,爺就拔了哪個的舌頭�!�
“可是宋毅,你已不惑之年了。”蘇傾搖頭苦笑:“你又能護她到幾時?你能堵了一兩人的嘴,可是能堵住全天下人的?元朝性子天真又受不得束縛,若娘家無撐得起來的兄弟做她后盾,將來她只怕會受到諸多委屈。”
有一點她沒提的是,元朝身上流了她一半的血。她很怕元朝會走離經(jīng)叛道的路,怕她會被世俗不容,遭人詬病,讓人群起而攻之。
想起元朝那擲地有聲的三個不服,她心如刀絞。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個朝代對女性的束縛壓迫,若元朝執(zhí)意不肯屈從男尊女卑的世俗準則,等待她的那條路將是荊棘叢生,毒蛇遍布,惡鬼森森。她深知這條路的艱難,又怎舍得她的至親骨肉一頭扎進去被刺的遍體鱗傷?
宋毅卻被她口中的‘不惑之年’這四字,給說的扎心了下。兀自喘了幾口氣緩了緩情緒,他道:“爺說你盡操些沒用的心!誰道元朝沒兄弟撐腰?明哥晗哥幾個不是她親兄弟?明哥漸大,學問處事皆做的好,爺已將他放在身側(cè)著重培養(yǎng),將來由他來接爺?shù)陌�,大抵無礙。元朝前半生有爺罩著,后半生有她兄弟相護,斷能一生富貴安穩(wěn)�!�
“況爺身體強勁,比那蔫不拉幾的弱書生還不強了許多?不惑之年又如何,爺輕松就能撂倒那些個年輕后生,拎弱雞仔似的�!闭f著猶不解氣,冷笑:“不是爺兀自吹噓,爺這體格,活到七老八十不在話下,長命百歲都有可能�!�
===樊籠
第101節(jié)===
蘇傾沉默了片刻,然后抬眸看向他,認真道:“宋毅,那就請你千萬要長命百歲�!弊o她一世安穩(wěn)。
宋毅頓時心花怒放。
這大概是他頭一次從她口中明確聽到,她真心實意盼他好,甚至隱約還有依賴意味的話。
如何能不喜形于色?他低頭與她額頭相抵,無比暢快的笑道:“放心,爺定能長命百歲�!�
翌日宋毅上朝前,對福祿附耳囑咐一番。
元朝清早起來,見著福祿竟沒隨她爹上朝,反倒笑瞇瞇的在院里候著,便恨恨瞪他一眼,氣哄哄道:“是我爹讓你看著我是吧?”
福祿忙擺手:“哪有的事?是奴才自個想跟著小主子�!�
元朝鼻間重重哼了聲,扭頭去了蘇傾屋子。
“娘,給我些銀錢罷�!�
蘇傾正在低頭整理東西,聞言就抬頭看她一眼:“你要銀錢做什么。”
元朝揚頭,理直氣壯:“去廣和樓聽戲!”
“不行!”蘇傾臉色一變,放下手里東西,幾步走到她跟前,勸阻道:“元朝你聽話,廣和樓這般地方,不是姑娘家該踏足的。要聽戲,娘讓人找戲班子進府,單獨給你唱好不好?”
“不好不好!原來娘跟爹都是一樣的,都以為女兒家不如男兒,都以為男兒能做的女兒家不能做!明明娘之前不是這樣的,娘你以前你說過你是最喜歡花木蘭的!”
望著元朝焦急跺腳又失望的模樣,蘇傾喉間突然堵塞了瞬。她強壓下那股酸澀,緩了聲勸:“娘不是非要攔你,只是戲院里太亂,你便是去茶樓去聽……”
話未說完,元朝已捂著耳朵跑了出去。
屋里的爭吵隱約傳到外間。福祿就對著主事婆子小聲叮囑幾句。
主事婆子就進了屋,小心說道:“夫人,大人說小主子去廣和樓也不礙事,她愿去就讓她去便是,反正他會福管家提前清了場子,斷不會有不三不四的人在里頭。讓您放心就是。”
蘇傾撫著剛翻找出來的針線,垂眸看著,半晌方問:“京城里繡活最好的繡娘是哪個?”
元朝氣哄哄出了殿后,去院里尋了個硬石塊藏了袖中,而后轉(zhuǎn)身去了殿里最偏僻一角,趁人不備,恨恨敲下了墻面上的一塊金箔。
手里拿了金箔,總算覺得氣順了些。
去院里讓人牽了小馬駒來,她騎上后就去前面殿尋晗哥。兩人就騎了馬出了府,直往廣和樓的方向而去。
福祿及府兵護在兩側(cè)。
元朝是有些詫異的,這福祿竟然沒攔著她出府?
到了廣和樓門外,元朝踩蹬下馬,然后一甩馬鞭,頭也不回的進那樓里。瞧那利索勁,當真是與他們爺一樣一樣的。
進了殿,待見了里頭空蕩蕩的被清了場,可想而知,她是何等的憤怒。
坐在最前排,元朝點了出《花木蘭》,臺上戲子咿咿呀呀的唱,臺下的她就將那些搜羅來的銀塊金箔扳指釵子等物,一股腦的直往臺上扔。直砸的那戲子腳面都疼。
一曲唱完,她又扔了一錠銀子過去,霸氣喊道:“再來一曲!”
下朝之后,宋毅來到慈寧宮,與宋太后閑話家常。
提起往昔,說到如今,又聊起明朝,幾多感慨,幾番悵惘,又有幾些懷念。
臨去前,宋毅有意無意的嘆道:“昨個還說起來,這時間過得快,轉(zhuǎn)眼間元朝就是大姑娘了。再過些年便要相看人家,雖說女大不中留,可若讓她外嫁,還當真舍不得�!�
圣上從御書房過來的時候,宋太后就將這番話說與他聽,末了,又看著圣上的臉色遲疑道:“我怎么聽著,你舅父他,似乎是有要親上加親的意思?”
圣上放置膝上的手驟然縮緊。許久都未說話。
“若是不論元朝的性子,親上加親也不錯�!彼翁蟮溃骸捌鸫a將來……朝堂上總歸是,穩(wěn)當?shù)��!?br />
圣上抬眸,看向宋太后:“母后,再過兩年,朕便十五歲了。”過了十五歲,便意味著,可以大婚,可以親政。
“元朝表妹今年不過七歲�!笔ド夏抗鉂u冷:“依舅父對她的疼寵程度,少說要留她十年。十年后,朕二十又三。”
宋太后手里的玉如意掉在地上,碎了兩截。
近幾日,蘇傾總覺得宋毅似人逢喜事精神爽般,眉眼帶笑,走路帶風。又一副神秘模樣,半遮半掩的給蘇傾模糊的露個口風,道是有他在,元朝此生定能富貴無雙。
聽他提到元朝,蘇傾忍不住就要細問,他卻又不肯吐露了,只笑笑說不幾日她便會知道。
過了沒幾日,宋太后跟圣上突然來了她這樓里。
宋毅仿佛早有預料般,不僅提早一日讓那膳房備上了上好食材,還逮著了元朝不令她出門。他自個換上了身華貴非凡的錦衣捯飭的煥然一新不說,竟還讓人備了綾羅錦裙珠寶首飾,非讓她跟元朝穿戴,連她的頭發(fā)都要弄成反復的發(fā)髻。
這般鄭重的裝扮,連她都不適應了,更何況是不愿受拘束的元朝。蘇傾瞧她,打扮的就跟個胖仙童似的,杵那揪揪這扯扯那,滿臉的不高興。
這是太后跟圣上首次在這后罩樓里用膳。隆重非凡,卻也和樂融融。
飯后,也吃著小點閑話家常,倒也看不出旁的來。
蘇傾也只當是他們走親戚來了,并沒太多放在心上,心道宋毅之所以這般重視,大概是因著他們頭一次過來的緣故罷。
便就這般放寬心的作陪著。一直到話題聊到元朝的身上。
圣上看著元朝,笑道:“表妹可還記得當年你非要做朕腿上,直將朕坐的腿麻,卻也不肯起身?”
元朝瞪大了眼:“才沒有!”
眾人大笑。
笑過之后,圣上卻看向蘇傾的方向,笑著說道:“表妹天真活潑,玉雪可愛,朕當真喜歡�!�
蘇傾剛開始只覺得這話說的怪,卻未往旁處多想,也只是笑笑,道了句:“圣上過譽了。大概您是她表兄,這方覺得她這調(diào)皮是可愛,實則她讓人頭疼的很�!�
宋太后接過話茬來:“表兄妹自是情分好。有這份血親在,將來也能處的來�!�
蘇傾越聽越不對,忍不住往宋毅的方向望去。
宋毅的目光卻始終在圣上那,但笑不語。
圣上看了這殿,又看向元朝,端坐了身體,甚是鄭重道:“朕若得表妹,當金屋藏之。”
宋太后跟圣上離開后,蘇傾幾乎是虛著雙腿由人攙著進了里屋。
等宋毅回來,她猛地坐直了身體,死盯著他:“這是你的主意?”
宋毅之前就察覺到她神色不對,尤其是圣上點明了來意后,更是瞬間面如土色。他不知緣由,當著圣上面也不好問,好歹結(jié)束了談話將人送走后,就急著匆匆回來一探究竟。
“是爺?shù)闹鲝��!彼我愕�,又忙澄清:“不過他說要建金屋之事,可不是爺?shù)奶狳c,是圣上真心實意的要待元朝如此。”
說到這,他忍不住笑道:“這點圣上倒是隨了爺了�!碑敃r圣上提到金屋,他當即心下大喜,代入他跟蘇傾,便聯(lián)想到日后元朝定能得圣上一心寵愛。
卻不料,他此言一出,蘇傾猛地驚顫了身子,而后顫著手抓起手邊能抓到的玉枕、香爐等物,瘋了似的一股腦的沖他就扔過去。
“誰要他的金屋!”蘇傾流淚咬牙:“他是那負心漢武,我元朝卻不是那癡情阿嬌!”
宋毅猝不及防她這番突然發(fā)作,冷不丁被飛來的燭臺給擦著了額角,磕了好大塊淤青。
見她扔完了手邊能扔的,還不依不饒的要伸手去撕那床帳,驚得他忙幾步上前捉了她手,果不其然見她指腹被扯出來的絲線給劃傷了去,汩汩流著血,不免又氣又心疼。
“你瘋了不是?不過頑笑的一句話罷了,值當你這般大的反應�!彼我阕ブ氖忠�,氣怒:“況且哪個道就要學那漢武負心了?他們是他們,咱們是咱們,不相干的。難道爺可就負了你?”
“元朝不嫁他。”蘇傾淚未干,卻一字一句道:“管他是不是那漢武,管他負不負心,元朝皆嫁不得他�!�
宋毅難以理解,遂板正了她的身體,問:“那是元朝通天的富貴,將來必于史書上留下一筆的,你為何說不能嫁�!�
蘇傾深吸口氣緩和了下情緒,然后抬眸直望進他的眼底:“旁的原因我且不提了。單說一點,他是元朝的親表兄,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表親,僅這一點,就不成�!�
第133章
好好的
宋毅無法理解她口中的所謂近親不能通婚。
他皺眉聽著她說著那些他聞所未聞的理論,
愈發(fā)覺得荒謬,什么生出的孩子會有問題,
簡直是無稽之談。
“別聽信這些道聽途說之詞�!彼p斥:“世上表兄妹結(jié)親的多著呢,
要照你這般說,豈不是都要生個傻子出來?”
這一刻,
蘇傾真恨不得能將她高中所學生物課程,掰開了,一點點的喂給他吃。
一瞬間的急怒之后,
她反倒慢慢平靜了下來。剛是她想的岔了,不該與這點上執(zhí)著的與他較真,畢竟他與她的思想隔著天塹,是時代的差異,亦如他無法說動她一般,
她也無法將他說服。
與其最終得到敷衍的答案,
倒不如用旁的緣由來打消他要結(jié)親的念頭。
擦凈了面,
她平復了心情,組織了下語言后,便開始與他緩緩說起霍光與霍成君,
年羹堯與年貴妃的故事�;艄馀c年羹堯皆是權(quán)臣,一個送女兒入宮成了皇后,
一個送妹妹入宮成了貴妃,
瞧著似乎榮寵無限,可最終全都做了皇帝的踏腳石,結(jié)局凄涼。
宋毅大刀闊斧的坐在床沿上,
聽完后不免詫然的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挑眉道:“這霍成君的故事,你知道的倒是比史書上記載的還詳細。”
蘇傾也知她的確是添油加醋了不少,為了突出她們下場的凄涼,甚至還照搬了前世電視里的一些橋段。
宋毅見她微滯,便笑道:“年羹堯跟年貴妃又是何人?你杜撰的?”
“不是!”蘇傾下意識的出口反駁,可話一出,又立馬反應到清朝并未存在于這個時空中,遂又低聲解釋:“其實也不算杜撰�!�
宋毅哦了聲,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