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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火鍋店門口,許枝鶴依依把人送上車,格外叮囑了許彥幾句。

    她回到大堂內(nèi)時卷著一團(tuán)風(fēng)雪,把臂彎上的男士外套遞給江珩:“穿上吧,外面在下雪�!�

    靠的近了,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啤酒麥香。

    許枝鶴沒去問他今晚為什么喝酒,理由多半和她有關(guān)。

    叫的車在十幾分鐘后到達(dá)門前空地,江珩上來后,貼著許枝鶴坐在后排,吩咐司機(jī):“先去潭柘司機(jī)和許枝鶴都怔了一下:“是長海公園那個潭柘寺嗎?”

    江珩很肯定的回答:“是�!�

    司機(jī)嘀咕了句,然后發(fā)動汽車。

    大晚上的往郊區(qū)跑,估計誰都不大樂意。

    許枝鶴怕他是喝高了說胡話,又問了一遍:“去潭柘寺干嘛?”

    話落,便感覺到頸邊傳來細(xì)微的呼吸聲,緊接著,就聽到江珩反問她:“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

    他傾身過來,氣息就落在許枝鶴頸窩離。

    車內(nèi)原本清冷的氛圍因為他一句話突然變得曖昧起來。

    許枝鶴僵著脖子說:“什么日子?”

    江珩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說:“過了十二點,就是平安夜了。而且這是南城今年的第一場雪�!�

    許枝鶴:“……”

    他頓了頓,聲線放輕:“我想跟你一起過。”

    犯規(guī)犯規(guī),真的太犯規(guī)了。

    許枝鶴心跳都漏了半拍,仿佛陷入了空氣中巨大的漩渦。

    半晌,她張口,無意識的“哦”了一聲。

    仿佛默許。

    車子從內(nèi)環(huán)市中心一路開到外環(huán),許枝鶴靠著椅背,看著這座城市不多見的雪夜。

    到了地方,兩人付錢下車,那司機(jī)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似的,踩上油門就離開了。

    長海公園算是個景區(qū),雖然晚上八九點鐘了,還下著雪,門口依然有一些堅持營業(yè)的攤販,以及稀稀倆倆跟他們一樣有“情調(diào)”的游客。

    許枝鶴踏著剛積了不久還松軟的白雪,走在這座江南風(fēng)情的園林里。

    夏天的時候,她因為工作緣故來過這兒,那時候湖水碧波蕩漾,岸邊楊柳依依。

    而現(xiàn)在,內(nèi)湖被凍成一個巨大的冰面,柳枝光禿禿的拂過灰色的石墻,兩岸低矮的園林建筑錯落有致,鮮紅的燈籠在夜色中迎風(fēng)招搖。

    旋撲珠簾過粉墻,輕于柳絮重于霜。

    夜空中飄舞的飛雪給這座公園增添了幾股清寒和素淡。

    遠(yuǎn)處有幾個大膽的孩子下了冰湖,在冰面上追趕嬉鬧。

    江珩適時的提醒:“注意腳下。”

    她剛低頭看了一眼腳尖,垂在身側(cè)的手就被人拉住了。江珩牽著她的手,專心的看路,把她帶到一處背風(fēng)坡的亭子里。

    他松開手,指著一處干凈的椅子說:“你在這兒坐會兒,我去買點東西�!�

    許枝鶴也沒問他去哪,天冷的她一刻不想動彈,坐下后就蜷著腿,兩手掌心合在一起摩擦著。

    過了有幾分鐘,江珩回來了,手里舉著一串通紅的冰糖葫蘆。

    這玩意兒舉在手里挺應(yīng)景的,吃著也就那樣。加上她不太能吃酸,每次也就過個嘴癮。

    她從江珩手里接過來的時候感嘆著:“我有十十好幾年沒吃過糖葫蘆了�!�

    現(xiàn)在的冰糖葫蘆跟她小時候吃的又不一樣了,山楂中間串著水果,獼猴桃都有,而且山楂外包著糯米糖衣,也沒印象中那么酸了,入口糯糯的,還挺好吃的。

    江珩看著她吃,又從兜里拿出幾個暖寶寶,說:“冷了就貼上�!�

    這東西她熟的很,當(dāng)初出國也就隨手裝在行李箱的,沒想到后來救了江珩的命。

    她讓江珩幫她拿著糖葫蘆,他卻直接說:“你轉(zhuǎn)過身�!�

    許枝鶴不明所以,又咬了一顆冰糖,腮幫子被撐的鼓鼓的,一嚼一嚼像只松鼠。

    江珩撕掉了暖寶寶的包裝,掀開她的外套。許枝鶴以為他要貼在毛衣上,順從的撐起雙臂。

    誰知他的大手卻順勢從毛衣下擺撫上了她的腰,在她耳邊說:“毛衣太厚了,貼外面沒什么效果�!�

    許枝鶴還沒反應(yīng)過來,后腰一涼,他的手已經(jīng)靈活的伸了進(jìn)去。

    暖寶寶被貼在她的毛衣內(nèi)側(cè),將四個角壓平的時候,他的手指難免觸碰到她背上的肌膚。

    手感還是和印象中一樣,溫軟滑膩,江珩有些心猿意馬,手指留戀的從她毛衣里拿了出來。

    他輕咳了一聲,替她整理好下擺,又說:“把腿給我。”

    許枝鶴:“???”

    第208章

    新的開始

    這大冷天的,他要干嘛?

    許枝鶴舉著手里的糖葫蘆,發(fā)愣的瞬間,男人已經(jīng)又撕開一片暖寶寶,俯身下去撈她的腿。

    “等等——”看出他意圖,許枝鶴忙制止他,“我自己來。”

    她把糖葫蘆塞到江珩手中,低頭脫鞋,把打底襪卷起來,將暖寶寶貼到膝蓋上,又重新穿上鞋。

    她回頭想再拿回冰糖葫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竹簽上就剩半片獼猴桃了,另外半片還在江珩嘴里——

    “你怎么偷吃?”

    “我買的�!彼荒樌碇睔鈮�,然后攤攤手,“還有半塊獼猴桃,你要嗎?”

    罷了,她又不是小孩,不貪這一口。

    “你自己吃吧�!彼呐氖�,把多余的一張暖寶寶遞給他,“你要不要貼?”

    他大咧咧的掀開風(fēng)衣下擺:“你幫我貼嗎?”

    “……”許枝鶴屏息好半晌,把暖寶寶扔進(jìn)了他手心:“愛貼不貼,誰管你�!�

    他終于不鬧了,起身輕輕拉住她的衣擺,低聲問:“你不管我誰管我?”

    許枝鶴頓住,臉頰微紅,喃喃道:“關(guān)我什么事……”

    江珩慢慢的從身后擁住她,把她冰涼的手握進(jìn)手心。

    許枝鶴沒有抽開。

    “枝枝,”他用下巴摩梭著她耳畔的發(fā)絲,鄭重的叫她的名字,“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一片晶瑩的雪花落上許枝鶴纖長的睫毛,她眨了下眼,雪片抖落。

    她鼻尖凍得透出一點兒粉,問:“怎么個重新開始法?”

    “從今天開始,你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他說,“江珩從今天開始追許枝鶴,追到了,我給你一個婚禮,一個圓滿的家庭。你就忘記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吧�!�

    許枝鶴下意識的反問:“那追不到呢?就離婚?”

    江珩握著她的手用了點力,緊緊的攥著:“那我就一直追,追到我們都老了,把你其他所有的追求者都比下去,這樣你就算不嫁給我,也不會嫁給別人了�!�

    許枝鶴:“……”

    這樣追不追得到有什么區(qū)別嗎?

    “過去欺騙了你,是我不對�!苯裨谒呎f話的薄唇間吐出一團(tuán)團(tuán)的白色霧氣,“雖然我把你給我的唯一一塊免死金牌用掉了,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像你之前說的那用,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輕易冷戰(zhàn)。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別不理我�!�

    這段時間,許枝鶴其實也想了很多。

    真讓她和江珩離婚,分手,她是舍不得的�?墒窃谝黄鹩趾芫拘�,在M國收到救援隊模糊不清的電話的時候,她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她坐在飛往紐約的飛機(jī)上,幾萬里的高空,滿腦子卻只有一件事。

    如果江珩死了,她怎么辦呢?

    是不是當(dāng)場墜機(jī),一了百了,更干脆呢?

    讓她去替江珩收尸她是決計做不到的,比讓她死還要難受。

    回過神來,又覺得自己實在神神叨叨的,電話里都沒聽清楚呢就開始做最壞的打算了。

    她明明不是這種婆婆媽媽優(yōu)柔寡斷的性格,偏偏遇上江珩的事情,就六神無主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在他出發(fā)前,自己不鬧脾氣,不逼他,也許他就不會急著離開機(jī)場,也就不會被困在路上了。如果江珩真的因此被凍出毛病,或者死了,那不全都是她的錯嗎?

    甚至再遠(yuǎn)一點兒,如果他們兩人從來沒談戀愛,那么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fā)生?

    很可笑的想法,可這一切都真實的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過,就在她飛去紐約找他的航班上。

    她這輩子沒體會過那樣提心吊膽的感覺,仿佛不是坐在飛機(jī)里,而是真的飄在半空中,雙腳落不到實地,就這么被吊著,等待著下一秒,或是摔得粉身碎骨,或是安全著陸。

    許枝鶴思緒萬千。

    見她久久不回答,江珩摟著她的腰,將她慢慢轉(zhuǎn)過來。

    “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嗎?”江珩垂眸看著她,眼底映著潔白的雪花和她清秀的面龐。

    許枝鶴擰著眉毛,直視著他,眼中忽然酸澀:“我常常會想,大家都是成年人,沒必要把對方栓的死死的,這樣你自由,我也自由。跟你談戀愛以前,我的確是這么想的。”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根本做不到。別人說你在M國跟女合伙人創(chuàng)立公司,我就發(fā)瘋的腦補(bǔ)你們是怎么每天朝夕相處的,可是真正面對你,我又問不出口。我怕聽完了心里更介意,讓你看出端倪。你都坦白了跟那個叫Elsa的女同事是第一次見面,可我還是受不了你們兩出雙入對……也許你覺得我矯情,能作,我自己也這么覺得。和你在一起后,我都變得不像我自己,偏偏我還不能說出來,怕你覺得我奇怪……”

    “后來你在M國出事,我就一直想,是不是我吃醋表現(xiàn)得太明顯,給你壓力了呢?如果我跟以前一樣不問不在乎,你是不是就不會趕著回來而被困在路上。我是不是壓根就不該跟你在一起呢?”

    “如果你因為我而出事,那我該怎么辦呢?”

    “你讓我怎么辦呢?”

    許枝鶴的聲音冷冷清清,并不像控訴,也沒有哭腔,只是干凈空靈的像飄在天上,也許她只是在自言自語,可卻一字字,一句句,都戳在江珩的心窩里。

    倔強(qiáng)而傲嬌的女孩子,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在向他表達(dá)一個意思——

    我不是不愛你,我是太愛你。

    愛到失去了自我,不知如何是好。

    許枝鶴說完全身都在發(fā)抖,江珩將她箍得很緊,勉強(qiáng)舒緩了她身體的顫抖。

    亭子外,零星的雪花還在飄著。

    許枝鶴說的那一大段話不知道在江珩腦子里來來回回的響了多少遍,掩過了她略顯急促的呼吸。

    一點兒也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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