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許枝鶴淡淡看他一眼,眉目淺笑道:“投資投資,本來就是風(fēng)險與收益并存,郭董也是投資老手了,當初看中許氏不就是因為它規(guī)模大底子厚夠穩(wěn)健嗎?如果您認定這個項目會爆雷,那您可以去投一些小中企業(yè)的天使輪,投入低,回報高,就是每年關(guān)門跑路查無此人的創(chuàng)業(yè)者能寫滿工商部的小本子�!�
她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那些手握許氏股權(quán)的股東們開懷一笑,可先前嚷嚷著退股的那些人可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當初投許氏,不就是看準了穩(wěn)賺不賠嗎?
大家說完,笑完,許枝鶴又換了一副冰冷臉孔:“而且,我記得郭董剛才說要退股的時候,我已經(jīng)同意了�!闭f完,她回頭示意黎濤,“剛才我讓你拿筆記下來,都記了吧?”
黎濤:“……”
他以為許枝鶴只是裝裝樣子嚇唬他們,難道真的要同意他們退股?
但戲已經(jīng)演上了,這時候他不可能拆臺,只好硬著頭皮道:“記下了�!�
“好,”許枝鶴云淡風(fēng)輕的點了下頭,“待會兒散會就帶他們?nèi)グ压蓹?quán)清算一下�!�
——郭寶松直直愣住!
連黎濤都一臉不可置信。
那幾個股東都套現(xiàn)的話,加起來也上億了,哪能說退就退。
黎濤聲音有些艱澀道:“二小姐……”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由自主的稱呼許枝鶴為二小姐了。
許枝鶴知道他在擔(dān)心什么,面無表情道:“沒關(guān)系,他們撤多少,我進多少。”
眾人:�。�!
許多企業(yè)在上市后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發(fā)展,會拼命回收市面上的散股,為的就是鞏固集權(quán)。許枝鶴代表的是許聞舟,由她回收幾位大股東的股權(quán),不就等于放言:你們滾吧,我許家要吃獨食了!不帶你們玩了!
一旁的董建柏盯著許枝鶴看了片刻,神色之中閃過些微冷芒:他沒想到,許聞舟那個大女兒看起來是個繡花枕頭,難當大任,卻暗自培養(yǎng)了一個小女兒,半點不露鋒芒。
董建柏收起冷意,面上和善的提議道:“世侄女,我得提醒你,郭董陳董都是公司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股東,他們撤股需要補進的資金,可不是你過家家的那點零花錢�!�
許枝鶴的視線落在這個老狐貍身上,也微笑回道:“沒關(guān)系,我補不上的,還有諸位愿意繼續(xù)相信和支持許氏的股東�!�
這話一出,剛才還在觀望的股東們都坐不住了:“我愿意繼續(xù)注資……”
“我也加碼!”
“我再投五個億!”
這下,連等著看好戲的董建柏都坐不住了:“作為許氏10%股權(quán)的持有人,我有優(yōu)先購入權(quán)利�!�
董建柏本來就是除了許聞舟和江瀾以外最大的股東了,要是讓這老狐貍再收入股權(quán),半個許氏都是他的了。
那些最先鬧退股的人已經(jīng)如坐針氈,董建柏的這句話幾乎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終于有人繃不住先開口了:“剛剛我們是一時激動說錯話,許二小姐不要介意,我們跟許董事長那么多年矯情,怎么可能真的退股��?”
“是啊,許董不在,我們也是心里著急,這不都是為了公司好嗎?誰還能真的在公司危難之際落井下石呢?”
“對對對,張董說的對,開個玩笑而已,不必當真,不必當真�!�
……
幾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算插科打諢混過去,黎濤也松了口氣,幸好這幾個股東不是真的要退股。
許枝鶴的神色卻異常冷淡:“哦?是我孤陋寡聞了嗎,股東大會上還能開玩笑的?”
她這句話,顯然是要撕破臉皮,不給臺階下了。
她厲了聲色:“各位當這里是什么?話劇社?開開玩笑搞搞氣氛?”
郭寶松倚老賣老不成,惱羞成怒道:“你算什么東西!退股的事還能你一個人說了算!”
雖然今天許枝鶴代表的是許聞舟,但她從來沒出現(xiàn)在許氏的股東大會上,這幫人根本不把她放眼里。
許枝鶴偏頭,看向黎濤:“我說了不算?”
“……”黎濤面露為難,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答:這事太大了,就算許聞舟在場,也不可能這么草率決定。何況他私心里并不希望這些股東們退股。
可許枝鶴今天是他請來的,在局面一團混亂的時候,許枝鶴能站出來穩(wěn)定局勢他十分感激,這時候拆臺實在不厚道。
“那我說的算不算呢?”
就在這時,從剛才開始一直沒說過話的江瀾突然開了口。
像是怕大家沒聽明白,她又轉(zhuǎn)過身面向所有人,解釋了一遍:“作為許氏第二大股東,許聞舟的太太,我同意上面幾位退股,可以了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眾人大驚。
就連許枝鶴也沒想到江瀾會支持她。
當然,江瀾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她恨透了許枝鶴在股東大會上出盡風(fēng)頭,但許枝鶴這么做確實能令到自己受益,一旦這幾位大股東退股,有其他的資本進入,所有人手中的股份都會被重新洗牌,而她則有機會超過許聞舟,成為許氏真正的掌權(quán)人。
許枝鶴不懂,黎濤還能猜不透江瀾的心思,他眼神有些恍惚,附在許枝鶴耳邊低語:“這事兒可真的太大了,就、就這么定了?”
“定了�!痹S枝鶴態(tài)度十分強硬,“這幾個人留著也是毒瘤,早晚要危害到整個公司,不如現(xiàn)在一刀切了�!�
黎濤想想也是,反正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多人表示愿意注資,退股后的資金已經(jīng)不是問題。
那幾個股東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會議室,待一切重歸于靜后,許枝鶴敲了敲面前桌子,淡淡一笑:“既然這個流程走完了,那我們再來說說剛才的問題吧�!�
黎濤以為許枝鶴是故意用項目帶過臨時決策人的事,沒想到她自己又重新提起!
董建柏也挑起眉梢:看來,不止許聞舟的太太跟他不是一條心,就連他女兒也打著自己的算盤!
早在半年前,江瀾就開始暗中小動作,拉攏公司大股東,自然也敲上了董建柏的門。只可惜董建柏深諳明哲保身之道,一直沒有給江瀾明確答復(fù)。
董建柏嘆了口氣,聲音之中狀似惋惜:“許董事長突發(fā)腦溢血,誰都沒有想到,雖然手術(shù)很成功,但醫(yī)生也建議他術(shù)后不能太操勞,正好趁這機會讓他退休多陪陪家人�!�
江瀾最先附和:“我贊成。我先生這些年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實在不忍心他再為公司操勞了。”
“那么其他人呢,其他人是什么意見?”
許枝鶴微微一笑,剛才還是選代理董事長,現(xiàn)在直接要讓許聞舟強行退休了。
黎濤拼命向她使眼色,許枝鶴卻一攤手:“我也贊成�!�
頓了頓,又反問:“那么在座的各位,有誰覺得在自己帶領(lǐng)下,許氏可以發(fā)展的比許董時期更好?”
話落,眾人都沉默了。
就算真覺得自己有能力的,這種話也不可能現(xiàn)在說出來,不然,就等于立了軍令狀。
江瀾尷尬道:“各位股東精誠協(xié)作,共同努力,公司不會比現(xiàn)在差的?”
“哦?”許枝鶴笑了,“怎么努力,靠在股東大會上打嘴炮嗎?漂亮的場面話我不會說,我就提點現(xiàn)實的,當初AI研發(fā)這個項目是誰拍板的?是許太太,還是董現(xiàn)生,還是在座的任何一位?”
過分直白且犀利的問題,讓會議室的氣氛瞬間安靜,落針可聞。
只有黎濤回答她這個問題:“是許董親自拍板的�!�
“噢……”許枝鶴故作懵懂,“那套用剛出去的郭董一句話,如果換了人,項目爆雷怎么辦?股東們的分紅怎么辦?”
“這……”
“看來大家并沒有想這么深遠�!痹S枝鶴莞爾一笑。
在座的股東首先是為了掙錢,嚷嚷著換董事長不也是為了掙更多錢?如果項目爆雷,所有人都將血本無歸,他們承受不起這個后果!
江瀾面色難堪:本以為許枝鶴是站自己這邊,沒想到最后又被她反將一軍。
許枝鶴悠悠道:“許董身體是有不適,也確實不再適合ling導(dǎo)許氏。不過在他退下去之前,自有安排,各位何必急于一時呢?還是你們不相信許董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
臺下股東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話說到這個地步,確實沒必要咄咄逼人了。
“那就等許董回來再做定奪吧,我們自然都是相信許董的�!�
“沒錯,就這樣吧�!�
……
附和聲開始變多,江瀾心中著急,幾次看向董建柏,希望他能開口。但董建柏始終一副明哲保身的態(tài)度,顯然還在觀望。
直到許枝鶴最后一聲“散會”,江瀾知道自己徹底沒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