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許枝鶴停在一棟聯(lián)排別墅前,按響了門鈴。
院子里很冷清,像是許久沒人打理,她按了好一陣子才有人出來迎接:“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
許枝鶴訥訥的搖頭,把名片拿給對方看:“我找這位……威爾·王先生�!�
對方不由的多看了她兩眼,馬上反應過來:“你是許枝鶴小姐吧?”
許枝鶴點了點頭,對方拉開園藝鐵門,把她贏了進來:“王先生已經恭候多時,請跟我來�!�
許枝鶴又回頭看了眼,江珩還沒跟上來,但對方已經進了內院,她只好快步跟上去。
屋子里鋪了柔軟的地毯,穿過玄關,許枝鶴才乍然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家婚紗店?!
她不停的環(huán)顧四周,別墅里裝修的很低調,也不像其他的婚紗店那樣在櫥窗里掛滿華麗的款式,只有客廳中央零星擺著幾個模特,身上穿著樣品,有些甚至還是半成品!
但即便是半成品,這些婚紗的款式卻很別致,不是滿大街櫥窗里都能看見的那種。
“小心臺階�!睂Ψ匠雎曁嵝�。
許枝鶴忙收回視線,跟著她上了二樓。
二樓的視野瞬間寬敞了許多,許枝鶴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樓梯方向所在玻璃柜子里的巨幅婚紗——
之所以顯眼,是因為裙擺上鑲了很多的碎鉆,而二樓又是一整片的落地窗戶,陽光投射在上面,異常的璀璨奪目。
許枝鶴幾乎有了被晃暈眼的錯覺,卻仍舊好長時間舍不得挪開視線。
這就是江珩要她陪自己來的地方,婚紗店嗎?
他到底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華裔婚紗設計師威爾·王現(xiàn)生就站在工作臺后等她,見她視線一直盯著玻璃柜子里的婚紗,唇角不由彎起一抹得意:“許小姐……或者該稱呼您江太太,您先生親自為您設計的婚紗,您還滿意嗎?”
這句話過后,許枝鶴的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但并沒有看威爾·先生,她仍在看那件掛著的婚紗。
有些不可置信的動了動唇:“你是說……這件婚紗……是他設計的?”
這么短的時間,怎么可能?
可仔細一想,他也不一定是得知她懷孕后才開始設計的,就像上次送給她的鉆戒,也是一直瞞著她,到最后才讓她看到。
這個男人,從來不做無把握的事,在她不知情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難怪最近每天他看上去都那么累。
許枝鶴終于把視線從婚紗上收回,走到威爾·王面前,將手里的名片遞給他。
威爾先生掃了一眼,笑著收下,塞進抽屜里。
隨即打了個響指,讓剛剛那位帶她進來的店員過來幫她試婚紗。
婚紗太大,要兩個人合力,才能從架子上取下來。又加上裙擺上綴了很多的碎鉆,工作人員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戴著手套將裙擺捧在手里。
在等候的期間,許枝鶴忍不住問:“這件婚紗……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設計的?我看它……好像縫制起來很麻煩�!�
層疊繁復的裙擺上,不知道有多少只蝴蝶振翅起舞,而蝴蝶的翅膀都是用光彩奪目的鉆石固定的,可見工程有多巨大。
威爾先生笑笑:“大約在三個月前吧。江先生找到我,把圖紙拿給我看,問我能不能做出來。因為只有圖紙,具體的面料和工藝,需要經過多次的實驗和打板,才能達到最滿意的效果,我親自帶領幾個徒弟日夜趕工,才終于在幾天前完成了這件婚紗�!�
三個月前……
就是他剛從M國回來那次吧,當時兩個人還在冷戰(zhàn)。
他連自己會不會原諒他都還沒把握,怎么就已經定做婚紗了呢?
她還是不太肯定:“這婚紗……真的是他自己設計的?”
威爾先生耐心的解釋道:“當然,我這里還保留著您先生畫的設計稿,相當專業(yè)呢�!�
威爾從抽屜里拿出幾張水彩稿紙,底下還有江珩的簽名,那字跡和他平常簽文件時的一樣,力透紙背。
她無法想象,他到底是什么時候瞞著自己,畫出這一張張草圖的……
“我猜測,江太太您一定是個很向往浪漫的人,江先生設計的這款婚紗充滿童話色彩,胸口處的花瓣造型和裙擺上的彩蝶,波浪弧形,都讓人聯(lián)想到叢林,小溪,明媚陽光這些浪漫的事物和場所。我們也只是用褶皺、蕾絲這些傳統(tǒng)元素來表達江先生的要求�!�
一提到設計,威爾非常專業(yè)的指著草稿圖向她解說。
后來店員過來幫許枝鶴試穿的時候,她才了解到,這家店只是威爾·王先生在國內的分店,而他本人常年居住在M國,專門定做高級婚紗禮服。江珩是在M國同他聯(lián)系的,威爾先生看過他的設計圖后就大為贊賞,一口答應了幫他縫制這件充滿夢幻色彩的禮服。
此次威爾先生回國就是專門為了她這件婚紗。
幫她試穿的店員語氣里不無羨慕:“來找威爾先生訂做禮服的有錢人非常多,但肯這樣花心思親自畫設計稿的,這么些年來,我只見過江先生一個。江太太您懂的,有錢人通常都很忙�!�
許枝鶴淡淡“嗯”了一聲。她當然懂。
雖然她總是喊著忙,加班,累,其實江珩何嘗不是和她一樣。但他除了要上班之外,還兼顧了做家務和照顧她。
其實他不是不忙,只是把她擺在了第一優(yōu)先的位置。
在家里經�?吹剿婚e下來,不是接電話就是用收發(fā)郵件,他只是把時間安排的更合理,并且善于把合適的工作分配給更合適的人去做。
以前許枝鶴覺得在他身邊,能學到一些金融領域的知識,其實不止,他處理問題的思維,手段,都值得她仔細琢磨推敲。
這么龐大一件婚紗,穿起來著實費勁兒。
三個店員圍著她,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
江珩上樓來的時候,另兩個店員正好去拿頭紗和捧花,只留了一人在旁邊幫她整理裙擺。
許枝鶴從鏡子里看到江珩的身影時,怔了下,臉上是和所有待嫁的新娘一樣的幸福,眼睛里閃動著綿綿的情意。
“你為我設計了婚紗?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江珩沒有回應,半邊身子倚在樓梯扶手上,只是一徑出神的盯著鏡子里的他。
眼神里是不加掩飾的驚艷和癡迷。
旁邊的店員透過鏡子里偷瞄到,會意的拿著軟尺,悄悄的溜走了。
更衣臺前只剩了兩人。
江珩的視線令她感到渾身灼熱,臉頰不自覺地染了緋色,還沒上妝就涂了腮紅似的。
許枝鶴站在圓臺上,不方便輕易移動,只好半轉著身子,看著他,發(fā)自內心道:“謝謝你,我很喜歡�!�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過了幾秒,江珩像才回過神似的,緩步走到她面前,雙手扶在了她腰上。
她站在試衣臺上,才堪堪與他視線平齊,許枝鶴低頭看著嚴絲合縫的腰線,小聲埋怨:“你早說下午要來試婚紗啊,中午我就少喝一碗雞湯了,剛才穿婚紗的時候我都吸著氣,生怕穿不進去……再過兩個月等我肚子大了,估計更難穿進去了�!�
江珩當初設計的時候,完全沒想到她會懷孕,是嚴格按照許枝鶴的尺寸做的。
順著她的視線,在她還平坦的小腹上摸了一把:“是我的疏忽,到時再讓他們改�!�
那兩個拿頭紗和捧花的店員恰好此時回來,聽見這句話,便問:“江太太對這套婚紗不滿意嗎?”
江珩不說話,只看向許枝鶴,許枝鶴微微偏頭,湊在他耳邊小聲道:“如果我說不滿意,現(xiàn)在可不可以退錢?”
他略顯詫異,搖了搖頭:“恐怕不行了,我已經付了全款�!�
許枝鶴吐了吐舌:“太奢侈了,也太浪費了,在裙擺上縫那么多鉆石蝴蝶,婚禮那天那么亂,萬一在哪蹭掉一個,多心疼啊�!�
江珩忍俊不禁,在她臉上捏了一把:“掉了就掉了吧,不是什么值錢的鉆石。”
“那怎么行,這是你專門為我設計的……少一顆,不,少一根線頭都不行!”
旁邊的店員聽著夫妻倆的對話,都忍不住的掩嘴輕笑。
一名店員拿著頭紗過來要給她戴上,江珩自覺的退到一邊,坐在沙發(fā)里看著。
店員心靈手巧的替她盤了個簡單的盤發(fā),再把那長及腰部的透明頭紗簪在發(fā)髻里,另一人上前來要為許枝鶴化妝。
自從懷孕以來,許枝鶴就不怎么化妝了,今天出門更是純素顏,連一點粉底都沒打。
她看見店員手里拿著粉刷過來就連連擺手,店員好心勸道:“等會兒新郎換好衣服,你們可以提前拍一張合影。不化點妝的話,光一打下來,臉是黃的�!�
許枝鶴經常上鏡,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而且一想到要和江珩合影……誰不希望自己穿上婚紗是美美的呢?
“那……化淡一點吧�!�
“好的。您皮膚底子好,只要打個底描個眉,再涂個口紅就好了�!�
說話間,江珩也被其他店員叫到了另一邊的試衣間,男士的禮服試起來要輕松的多,發(fā)型師給他頭上打了點發(fā)膠,額前的劉海全都向后梳去,看起來人更精神了,也更沉穩(wěn)了。
最后,店員在許枝鶴的頭上戴了一頂梔子花冠,又將捧花遞到她手里。
試衣臺自動的環(huán)繞了360度,每個看到的人眼里除了滿意都是驚嘆。
江珩穿著黑色的燕尾服走到她身邊,胸前的口袋露出半角靛色的方巾,同色系的領結束縛住他性感凸起的喉結,寬肩窄腰,筆挺的褲管包裹著兩條大長腿。
“新郎新娘,靠近點�!�
在攝影師的提議下,許枝鶴害羞的又往江珩那邊蹭了蹭,江珩索性一把攬住她的腰。
兩人還沒去拍過婚紗照,這次算預演了。
鏡子里,許枝鶴的唇上始終維持著笑容哦那個,視線落在身上潔白如雪、一塵不染的婚紗上,滿裙的鉆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將兩人臉上的幸福襯得那樣鮮明。
“真是郎才女貌�!�
“天哪,這腿都快到我腰了,羨慕不來�!�
“江太太這才是人生贏家,簡直童話故事一般的愛情�!�
旁邊圍觀的店員也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自然對美好愛情充滿了向往,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許枝鶴索性把頭靠在江珩的肩上,半邊身子的重量都倚著他。
“累了?”江珩偏頭睨她一眼。
“有一點兒�!逼鋵嵏嗟氖窍敫鰦�。
“再撐一會兒就好。晚上回家?guī)湍惆窗茨_�!�
許枝鶴“嗤”的笑出聲來:“你怎么這么好��?”說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生就一次,累一點又何妨�!�
第227章
孩子歸我,你別想要
好不容易拍完照,助理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拿給兩人過目,確定后,許枝鶴終于能就把這一身衣服換下來。
新娘的禮服穿起來復雜,脫也同樣麻煩。
店員把試衣的幕布在她面前拉上,兩人不得不暫時分開。
江珩也換回了自己原來的衣服,站在飄窗前等待。
聯(lián)排別墅前的車位里,不知何時多停了一輛黑色的加長版林肯,車窗搖下,車內的女人戴一副墨鏡,時不時的朝別墅里張望。
江珩站在二樓,女人自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眼中。
等許枝鶴換好衣服出來,江珩便挽著她下樓,邊走邊商量著晚上吃什么。
等他們走出別墅大門,那輛林肯的車窗又拉上了,熄了火靜靜的,看不出車上有沒有人。
江珩瞥了一眼車牌,故作不知,和許枝鶴一左一右上了車。
開到轉角時,江珩突然靠邊停車:“我手機好像落在店里了……”
許枝鶴古怪的瞧他一眼:“這都能忘?是試衣服的時候落在試衣間了吧?”
好在這種店客人都不多,現(xiàn)在回去拿應該不會丟。
江珩尷尬的笑了下,指著路邊的一家飲品店:“要不你先進去坐會兒喝點東西,我馬上回來。”
許枝鶴一邊應著,低頭解開安全帶:“那你快點啊�!�
江珩點頭,在她額上揉了揉,看著她下車,走進飲品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才調轉車頭,又重新開回那家婚紗店。
他一邊開車,一邊從褲兜里掏出所謂“忘了”的手機,把剛才看到的林肯車牌號發(fā)給嚴決:
嚴決還沒回復,他車已經開到婚紗店門口。
那輛黑色林肯還在那兒,但車上的人已經不在。
江珩下車,走進婚紗店,負責迎門的店員問:“江先生,是忘了什么東西嗎?”
江珩沒應答,只淡淡道:“找人�!�
說完,便徑自朝二樓走去。
果然,他們才剛剛離去,二樓就多了一個女人的背影輪廓。
她正在鏡頭前查看剛才許枝鶴和江珩拍的婚紗照。
跟隨江珩上樓的店員正要出聲提醒,卻被他抬手打斷了,江珩一手插兜,悄然無聲的走近,在那陌生女人的背后隨意的問:“怎么樣,漂亮嗎?”
“……嗯�!迸讼乱庾R的回道。
一秒后,驀的回身,詫異的盯著去而復返的江珩。
兩人對視了幾秒,隨后,她眉眼舒展開:“你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很精明。”
“……”
江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保養(yǎng)的很好,以至于具體多大年齡他還真看不出來。
不過他內心已經隱隱猜到這個女人的身份。
袁挽早就知道許枝鶴和他領證的事,自然派人把江珩查了個底朝天。
甚至在許枝鶴還不知道他是高爾曼總裁的時候,袁挽就已經一清二楚了。
他的出身,性格,家人,身邊的朋友,財產,公司,厚厚的一沓資料,全都放在袁挽的案頭。
畢竟是女兒要托付終生的人。
得知兩人在這里試婚紗后,袁挽就想著親眼看一看女兒穿婚紗是什么樣子,也想過找機會和這位女婿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沒想到是他先找上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的?”袁挽問。
“你的車,”江珩也很直截了當?shù)母嬖V她,“準確來說,是車牌,太不低調了。我想不注意都難�!�
“……”袁挽恍然回神。
心中暗自埋怨,她都說了要一個人來,澤謙卻非要用他的車送她。
他那些車,哪有一個車牌不低調的?
江珩再次端詳了一番女人的臉,她和許枝鶴還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比如眼型,還有笑起來眼睛里仿佛有星星閃動的光彩。
這位……暫且稱為岳母吧,這幾年好像過得很不錯,出入有豪車接送,身上穿的也都是低調大牌,只是人卻像隱形了一樣,這么多年在南城毫無音訊,連江瀾那么記仇的人,翻遍了南城也沒能將她找出來。
正想著,袁挽已經指著鏡頭,問一旁的攝影師:“這張,還有這張,能洗出來讓我?guī)Щ厝�?�?br />
攝影師為難的看一眼江珩:“這得問照片的主人。”
江珩點頭:“我沒關系�!�
袁挽笑笑:“謝謝�!�
如果今天在這里的是許枝鶴,恐怕沒這么輕易同意。
等待照片沖洗的過程,袁挽又道:“我真沒想到你們會在一起,能說說嗎,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雖然她一直暗中關注著許枝鶴的成長,但有些私人的感情方面的事,是她看不到的,總覺得女兒的人生大事,自己缺少了參與感。
江珩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很樂意告訴你,不過這要說來話長了。枝枝還在外面等我�!�
袁挽了然:“那你快去找她吧,別讓她等久了。”
江珩原本回來就是為了確認這件事,如今已經確定了,便沒有停留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