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既然這樣,他還憑什么愛,拿什么來愛。
再盛大的美夢也終究是夢,既然是夢,就不該沉迷。
“我也說過,如果你再騙我,我就不要你了�!�
“……”這話仿佛戳中了陸鳴殊的死穴,剛剛還能言善辯的人陡然頓住聲音,用了很大的力才穩(wěn)住身形,靠鞋柜站著。
顧潯靜靜地看著他,兩個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過了很久,顧潯先嘆了一口氣,說,“陸總,我想跟你講一個故事,但故事很長,你要聽嗎?”
他的目光太沉太重了,以至于讓陸鳴殊不敢同他對視,視線本能下垂。
“聽�!�
陸鳴殊已經(jīng)坐下了,說要講故事的人卻沒立即開口,而是轉(zhuǎn)去廚房,下了一碗面,擺在陸鳴殊面前。
后者看看面,又看看顧潯,臉上露出明顯的訝然:“阿潯……”
“不是餓嗎,吃吧�!鳖櫇≌f。
他臉上還是沒什么表情,陸鳴殊拿不準他的態(tài)度,不敢妄動。
但他實在太餓了,說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不是騙人,是真除了喝過幾口水,胃里就再沒進過其他東西。
而且顧潯煮的面太香了,他完全抵擋不住誘惑,猶豫了幾秒,還是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吃了起來。
“你自己怎么不吃,要不我們分著吃一碗吧,其實我也不是很——”
“不用�!�
他一個餓字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顧潯打斷。
陸鳴殊撇撇嘴,沒再說什么,吭哧吭哧把一碗面吃完了,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等他填飽肚子,顧潯又搶在他前面收拾了碗筷,站在流理臺前慢吞吞地洗著。
一只面碗,一雙筷子,他卻洗了足有十分鐘。不知道為什么,陸鳴殊總有種感覺,覺得對方是在故意拖時間。
“阿潯,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其實——”
“我要說。”顧潯終于從廚房走出來,坐在陸鳴殊旁邊的那張椅子上。
“好吧,那你說吧。”
顧潯的故事是從19年前開始的,那一年的寒假,趕上六十年來最冷的冬天,南方大部分城市都遭受暴雪和寒潮的侵襲,受災嚴重。
顧潯跟著父母從南方的J市千里迢迢過來A市拜訪父親以前在部隊時的戰(zhàn)友。兩人同批入伍,睡上下鋪,感情很好,顧爸爸還在火場里救過戰(zhàn)友的命。
退伍后,戰(zhàn)友繼承家業(yè),生意做的風生水起,顧爸爸則在某個物業(yè)公司當了個小主管。
雖然不常聯(lián)系,但過命的戰(zhàn)友情沒那么容易淡去,戰(zhàn)友每年都會邀請顧潯一家到家里做客。
那一年冬天也是。他們提早一晚到的A市,第二天上午去拜訪戰(zhàn)友王叔叔,本來預備吃過午飯就走的,結(jié)果王叔叔一家太熱情,非要再留他們一頓晚飯。
顧爸爸顧媽媽推辭不過,只好答應下來。這一留就留到了晚上七點多。
“從王叔叔家離開時,我們繞路去了別墅區(qū)后面的人工湖,因為聽說整條湖都凍住了,很漂亮,我就想去看看�!�
陸鳴殊心里還在琢磨顧潯的態(tài)度,聽得有些心不在焉,等故事講到這里,他眼睛驀地瞪大,屏住呼吸看著面前的人。
——這個時間點、這個故事背景,未免也太熟悉了些……
——不會……這么巧吧。
第99章
陸鳴殊心里這樣想著,卻聽顧潯繼續(xù)說:“結(jié)果我們剛到湖邊,就看見一個小男孩陷在冰窟窿里,在有氣無力地呼救……”
“是你、原來是你……”盡管心里已經(jīng)有所猜測,可當親耳聽見真相的時候,陸鳴殊還是止不住地渾身顫抖起來,極小聲地呢喃,“是你……”
他聲音太輕了,顧潯聽不清楚,只看見他很冷似的打著哆嗦,整個人用力緊繃著,臉上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
“你是不是冷?”顧潯冬天沒有開空調(diào)的習慣,但陸鳴殊在的時候總要把所有房間的空調(diào)都打開,然后只穿一件毛衣或者睡衣地走來走去�!拔胰ラ_下空調(diào)吧�!�
“別走!”陸鳴殊急促地拉住他的手,近乎哀求地說,“別走!”
這只手掌冷得像塊冰,明明剛才不是這樣的。顧潯短暫地錯愕了幾秒,在起身開空調(diào)和留在原地之間選擇了后者。
——陸鳴殊情緒太不穩(wěn)定了,他不敢隨意走開。
“你怎么了?”顧潯眉心輕皺。
“我沒事,你說、你繼續(xù)講下去,我要聽�!标戻Q殊死死扣住他的手掌,用力到指甲幾乎要掐進顧潯的皮肉。但顧潯沒掙開,繼續(xù)講那個故事。
“因為我爸退伍前是消防員,知道一點急救知識,他知道在這么冷的溫度下,人在十幾分鐘內(nèi)就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到那時候,會直接從冰面上掉下去,然后溺水而亡�!�
“我們不知道那孩子已經(jīng)在湖里卡了多久,但如果再耽擱下去,很可能會錯過最佳搶救時間。而且那孩子看起來只有七八歲,所以……”
所以顧爸爸估算了下小男孩離岸邊的距離,迅速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讓體重最輕的小顧潯趴在冰上匍匐前進,盡量減輕對冰面的壓力,以免擴大冰面的碎裂程度,然后讓顧媽媽同樣趴在地上,握住小顧潯的兩個腳腕,三人用接力的方式靠近小男孩。
顧潯從很小的時候就常常跑去消防大隊看他爸和其他叔叔們的消防演練,也會像模像樣地讓叔叔們教他,因此顧爸爸對他很有信心,在岸邊指揮著他如何迅速而安全的把人從冰窟窿里拉出來。
而他果然也沒有辜負顧爸爸的期望,成功把人救了出來。
“小弟弟很勇敢,在冰窟窿時他沒有放棄求生的意志,強撐了很久,脫險后才徹底暈了過去。他媽媽這時候也找了物業(yè)人員過來救援,沒多久救護車也趕到了�!�
“我和我媽渾身都濕透了,物業(yè)便帶我們?nèi)Q了干凈的衣服,小弟弟的爸爸趕過來感謝我們,還給我爸開了數(shù)額很大的支票,但我爸沒要,趁著對方跟救護人員溝通時帶著我和我媽偷偷離開了�!�
陸鳴殊瞳孔劇烈地顫動著,嘴巴張張合合,像是在不停說什么,卻什么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來。
顧潯頓住聲音,辨聽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捕捉到幾個字眼:“你知道……小弟弟……誰。”
他覺得陸鳴殊大概是想問他知不知道被救的那個小男孩是誰。便說:“我不知道他是誰,那時候根本來不及問對方的名字。”
也沒必要問。萍水相逢,以后也不會有機會再見。
“那你、為……為什么,要說……這個?”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那個小男孩就是他,為什么要說這個。
但顧潯是真的不知道,他語氣平靜地說:“因為這件事情,和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有很大的關(guān)聯(lián)。”
同樣的故事,在無數(shù)個夜里困住陸鳴殊的夢魘,從另一個當事人嘴里說出來,原來是這樣的。
陸鳴殊心想,世界真奇妙啊,他惦記了快20年的救命恩人,原來一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著。
原來就是顧潯。
而他還輕賤過對方,計劃著作弄對方,差點就……差一點點就……
但好在一切猶時未晚,他最終還是愛上了對方,還沒有來得及犯下那個會令他后悔終生的錯誤。
顧潯……
居然是顧潯……原來是顧潯……
是顧潯。
陸鳴殊更用力地扣緊眼前人的手掌。
這個人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的男朋友。
是愛人。
真好。太好了。再好不過。
“我……其實……”他想說那個小弟弟就是我啊,你救過的人就是我啊……
可他說不出來,也不敢說。他怕顧潯對他失望。
從前怕,現(xiàn)在更怕。
“你真的沒事嗎?”顧潯問他。他人還在顫抖,手也還是冰,自己身上的溫度似乎一點都沒能傳遞到對方身上�!耙晃疫是去把空調(diào)開了吧?”
可陸鳴殊緊抓著他,拼命地搖頭,是仍不讓他動的意思。
顧潯很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覺得陸鳴殊在害怕,但他不明白對方在怕什么。
“我們是自駕來的A市,本來是預備下午就走的,因為想第二天順路去鄰市拜訪另一個伯伯,就沒續(xù)訂房間�!�
“所以盡管離開別墅區(qū)時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連夜趕路,等到了鄰市再休息�!�
顧潯神色原本一直挺平靜的,說到這里時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停頓了許久,才繼續(xù)說下去:
“我很崇拜我爸,覺得他是個英雄,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長大后和爸爸一樣,當個消防員,能夠救很多人。所以救了那個小弟弟之后,我特別高興,在車里拉著我媽和我一起唱歌�!�
而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陡然發(fā)生的。
當時他們正在省道上,預備過一個轉(zhuǎn)彎,一輛滿載的大貨車卻在那時突然急沖出來,朝他們的車子攔腰撞過來!
小汽車在十來噸重的大貨車面前簡直不堪一擊,直接被撞到了旁邊的防護欄上,顧爸爸被撞斷的樹枝穿胸,當場死亡,顧媽媽傷了頸動脈,在送往醫(yī)院的路上就不行了。
只有被顧媽媽牢牢護在懷里的小顧潯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我當時傷得也挺重的,斷了幾根骨頭,鎖骨也被樹枝穿透了,在醫(yī)院躺了一個多月�!鳖櫇≌f。
陸鳴殊屏息凝神,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顧潯左邊鎖骨的位置。
他太熟悉這具身體了,知道這個地方有一道丑陋的傷疤,他摸過、吻過、咬過,也隨口問過傷疤的來歷。顧潯當時告訴過他是因為車禍。
可他那時候尚未認清自己的心,還蠢笨的覺得自己是在玩弄這個人,對于這場游戲之外的一切都不感興趣,因此根本沒有去深究這場車禍。
結(jié)果真相原來是這樣的。顧潯一家救了他的命,但在一個小時后,車禍卻奪走了顧爸爸顧媽媽的生命,只留下了一個重傷的顧潯。
而那顆他記在心頭的小紅痣,也被永遠掩在了那道傷疤之下。
以至于他很多次嫌棄這道疤痕的丑陋,卻從未知道這份丑陋背后是何等慘烈的真相。
顧潯失去了庇護他的父母。他也差點錯失救了自己的小哥哥。
……
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剜他的心臟,陸鳴殊費力地開口:“如果你們、沒有救那個、孩子……”后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你想說如果我們沒有救那個孩子是不是就可以避過那場意外?”顧潯笑了下,問。
第100章
陸鳴殊很輕地點了下頭。他心里太難受了。他一直天真的以為小哥哥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地生活在某個城市,以為小哥哥和他一樣慢慢的長大,也許已經(jīng)忘了他,也許還記得。
如果記得,他也許會和同學、朋友、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講起自己小時候救人的故事,也許偶爾也會想一想被自己救下來的那個小弟弟……
但絕不該是這樣的。好人沒有好報。
以至于他們對面相逢,他卻不敢和“小哥哥”相認。
“其實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特別是躺在床上無法活動的那一個月,我每天都在想這個問題,精神很不好�!�
痛意洶涌地、迅速地涌上陸鳴殊的心頭,他從來不知道那個困縛自己將近二十年的噩夢,同樣也是顧潯的。
所不同的是,他在那晚重獲新生,顧潯卻在轉(zhuǎn)瞬之間失去雙親。
兩人的命運都在那一夜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如果沒有救他,顧潯一家或許就可以躲過那場車禍,那么顧潯就會在爸爸媽媽的呵護下快樂的長大。
他可以像顧爸爸一樣做一個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也可以像現(xiàn)在這樣成為一名寵物醫(yī)生,和他喜歡的小動物們待在一起。
但不論如何,他肯定都不需要遭受那么多的痛苦煎熬。不用被經(jīng)紀公司騙,不用被導演制片人騒擾折辱,不用面對網(wǎng)友的謾罵……
陸鳴殊覺得自己的心被碾成了無數(shù)片,很痛、很苦……快死了。
他想,這難道就是報應么?他這些年作孽太多,所以現(xiàn)在得了報應,要他知道這么慘烈的一個真相。
可如果真有報應,那么也該全部沖他來,顧潯是無辜的。
“后來我想明白了,哪怕知道會有后面的車禍,在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我們還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救他。就像我爸逆著人流沖進火海救人一樣�!�
“我想他不會后悔,而我……也不后悔�!�
悔恨、愧疚、痛苦……陸鳴殊被這些情緒拉扯著,顧潯的一句不后悔又讓所有這些情緒成倍增長。
——你會后悔的。
——如果你知道你們救的人是我,你一定會后悔的。
但顧潯對此一無所知,他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我的父母沒有兄弟姐妹,他們?nèi)ナ篮笪揖椭皇O聽敔斠粋親人。我奶奶去世的早,我爸是我爺爺一手拉扯大的,后來兒子工作成家,該他老人家享福了,卻出了這樣的意外……”
“事故雖然判了貨車司機全責,但他拿不出錢,五年時間零零散散總共賠了15萬。但我要吃飯,要讀書,這點錢遠遠不夠,爺爺本來都快退休了,為了我又四處打零工掙錢,身體就一天天累跨了……”
“到我大三那年暑假,爺爺徹底病倒了,那段時間我一籌莫展,每天痛恨自己的無能。正好刑姐找到我,愿意簽我,又二話不說借了我10萬塊錢,所以我就和公司簽了約。之后的事情……”
說到這里,顧潯頓了下,抬眼看著陸鳴殊,“你應該都調(diào)查過了�!�
陸鳴殊下意識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騙了顧潯那么多,不想再騙他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得我很賤,這么輕易就落入你的圈套�!鳖櫇⌒α诵Γ裆行┩纯�,也有點高興,甚至看起來是很溫柔的。
“但陸鳴殊,你并不知道,在很多年前,在你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樣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開始喜歡你了�!�
陸鳴殊太想聽見顧潯對他表露愛意了,可陡然聽見這句喜歡,還是怔住了:“什么?”
兩人的掌心都是汗津津的,顧潯動了下手指,陸鳴殊立刻就像只驚弓的鳥雀一般豎起防備,用力到簡直像要把他手指捏碎。
“說喜歡也許并不準確,應該說,剛開始時我對你只是感激,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因為這份感激,我開始關(guān)注你的各種消息。只是后來,當關(guān)注一個人時間久了,這份感激就慢慢變了質(zhì)……”
類似的話陸鳴殊也從宋時然嘴里聽過,此時他卻來不及感慨,而是緊抓著顧潯的手問他:“我救過你?什么時候,我不……”
“你肯定不記得了,你對我的那份調(diào)查資料里估計也不會有記錄,”顧潯說,“不過沒關(guān)系,這不重要�!�
從剛才開始,顧潯已經(jīng)說過好幾聲沒關(guān)系,可怎么會沒關(guān)系呢,是這一樁一件的所有事情、是一個又一個的巧合,才促成了他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怎么就沒關(guān)系呢……
而且明明是顧潯救了他,怎么現(xiàn)在反過來他成了救人的那一個?
陸鳴殊滿心疑惑,固執(zhí)地追尋一個答案。他已經(jīng)錯過一個真相太多年,不想再錯過另一個。
“所以是什么時候,阿潯,告訴我,是什么時候……”
顧潯凝視著他,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陸總,我想抽支煙,你能松一松手嗎?”然后他突然問。
陸鳴殊垂下眼睛,盯著兩人緊握在一起的手,露出很明顯的遲疑。片刻后,還是放開了手。
“謝謝�!鳖櫇∑鹕碜叩娇蛷d,拿了擱在茶幾上的煙和打火機,順便把煙灰缸也一塊捎了過來。
陸鳴殊的視線一刻不離地定在他身上,心里的防備還是重,好像只要顧潯表現(xiàn)出一丁點想要離開的意思,他就會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顧潯用打火機把煙點著,連著吸了好幾口,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心底的那點煩躁不安這才略微有所緩解。
其實從看見陸鳴殊的那一秒,他的煙癮就犯了,一直忍著,忍到現(xiàn)在終于還是沒忍住。
陸鳴殊還在看著他,小聲地問:“也給我一根,可以嗎?”
顧潯沒說話,把煙盒朝他遞了過去。陸鳴殊倉促地接過,把煙咬在嘴里,眼睛朝顧潯這邊瞄了一眼、又一眼,看樣子大概是想向顧潯“借”火。
但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用了打火機。
半支煙過后,陸鳴殊也慢慢冷靜下來,等著顧潯繼續(xù)說。
“陸總,你的資料上是怎么定義我和李躍國之間的事情的?”
“上面說姓李的……”陸鳴殊舍不得把那些骯臟的字眼放顧潯身上,他說不出口。
但顧潯自己能,“說他對我下要,想潛規(guī)則我,然后被我一酒瓶敲暈了?”
“還是說我想爬他的床,但價碼沒談攏,所以反目成仇了?”
陸鳴殊用力吸了一口煙,默認了。
顧潯點了下頭:“嗯�!彼哪侵熞呀�(jīng)積攢了很長的一段煙灰,他便很輕地把煙灰彈進煙灰缸里。
他手好看,手指修長,也很有力量,在每回親熱時都能叫陸鳴殊癡迷瘋狂。
而像現(xiàn)在這樣只是簡單彈個煙灰的動作,也同樣賞心悅目,勾人心弦。
陸鳴殊的心用力緊縮了下,就好像這兩根手指撣的不是煙灰,而是彈撥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