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決賽地點在中關村——一個具有很多象征意義的地方。
曾是墳塋累累的曠野荒郊,是太監(jiān)們的埋尸之所,但后來,這兒建了中科院,再后來,又有了80年代的“中關村電子一條街”,有了90年代的“中關村科技園”,它是中國IT的起航處,它成就了IT,IT也成就了它。
進了國際會議中心,走到決賽場地門口,經鴻一抬眼,便發(fā)現展廳的大門外正站著周昶和YT老總。
周昶依舊高高大大的,一手插兜,神態(tài)閑散。
周昶望見經鴻,嘴角輕撩,打招呼道:“經總�!�
經鴻回望過去,一邊踏上最后兩級臺階,一邊道:“早啊,周總、Jason�!�
Jason是YT老總的英文名字。他們這個圈子里面,比較熟的彼此之間也互相稱呼對方名字,甚至連姓都省略掉了,又有時候會直接稱呼英文名,尤其是對海歸的人。英文名字非常簡單,不存在“帶不帶對方姓氏”“帶不帶對方職稱”等復雜的禮節(jié)問題。當然還有些自來熟的,雖然稱呼中文名字然而一律去掉姓氏,從來不把自己當外人。
但經鴻與周昶兩個人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互相叫最疏遠卻妥當的“經總”“周總”。
周昶又玩笑幾句:“恭喜泛海簽下洪頊了。泛海的人工智能馬上就要一枝獨秀了。”
經鴻看看他,道:“周總這話忒假。清輝不是在聯系Chris
Wells?”
Chris
Wells,與洪頊一樣,也是人工智能方面的學術權威,美國人,但出生于歐洲。Chris
Wells比洪頊年輕,可以承擔更高強度的工作,據說,清輝方面承諾對方的職位是CSO(首席科學家),年薪更是大方到了驚人,勢在必得。
“哎哎哎,”YT的老總打斷他們,“都是同仁~都是同仁嘛~!”這人人緣一向很好。
見兩人都望向自己,YT的老總繼續(xù)道,“干嘛這么針鋒相對的呀!”
“真冤枉,”周昶還是笑,“哪里是針鋒相對,我們明明是互相吹捧�!�
“行了,”經鴻私下說話帶點京腔,“周總、Jason,你們接著聊,我先進去了。”
“你去你去,”Jason道,“你忙你的�!�
于是經鴻走進大門,一手落在兜里,向禮堂的過道臺階走過去。
周昶一邊搭著Jason的話,一邊隨意望著經鴻的背影。
經鴻右手的食指勾著一串奔馳的鑰匙,應該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手指骨修長細瘦。
經鴻走下臺階,發(fā)現正對舞臺的第一排是布置好的評委席。評委席并不花哨,桌上鋪著潔白桌布,擺著礦泉水、圓珠筆、筆記本等等。
除評委席外,第一排還有嘉賓席,比賽時會有一些產品、營銷等方面的“創(chuàng)業(yè)顧問”坐在那兒,比如知名4A廣告公司的創(chuàng)意部總監(jiān)。他們的專業(yè)意見自然也會影響評委。
此時幾個評委正在寒暄,似乎在討論怎么過來的,其中一個坐私人飛機,另一個坐民航,道:“我之前瞧見朱總發(fā)朋友圈說他已經到北京了,還以為是一趟航班呢,等了半個小時,打了12個電話,他最后終于接了,結果說在北京南站!”
那朱總道:“我喜歡坐高鐵……”
最后到了“四巨頭”中的“行遠”,那CEO說:“我走過來的。鍛煉鍛煉身體�!�
眾人一愣,而后想起“行遠”總部其實就在這中關村。
“四巨頭”中,三個在北京,未萊則在深圳——90年代末,因為與香港的關系,深圳、廣州誕生了大量的互聯網企業(yè)。
經鴻沒加入寒暄,他與幾個人打了招呼,而后找到了他的位置,輕輕坐下,開始翻看桌子上面選手們的項目資料。
一頁一頁,輕如鴻毛,又重若千鈞,那是年輕人的一個個夢。
進入最后總決賽的一共只有20支隊伍,他們經過了全國各個省、自治區(qū)、直轄市的層層選拔,最后終于走到這里。
…………
上午9點,創(chuàng)業(yè)創(chuàng)新大賽準時開場。
根據流程,20個團隊路演之前,經鴻等幾個評委要率先給選手們一些贈言。
經鴻坐在評委席上,正正麥克,道:“首先歡迎20支隊伍,歡迎你們來到這個大廳,也歡迎你們來到創(chuàng)業(yè)圈子。首先我想說,作為創(chuàng)業(yè)者,你們注定要走一段不同尋常的人生。它充滿機遇,但同時,創(chuàng)業(yè)者們也日日夜夜驚惶不安。這條路上的黃金碩果下其實是累累白骨,人人想到圣城朝拜,但路上全是英雄冢。希望你們在創(chuàng)業(yè)前……完全清楚這些東西,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喜歡馳騁于江湖、恣肆于汪洋,還是更喜歡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所有團隊靜靜地聽。
“第二,”經鴻又道,“請不要沾染創(chuàng)業(yè)圈子一些不良的風氣——我指的是造假、撈錢,等等等等。不要著急、不要浮躁,IT圈子其實很小�,F在是2017年,可我能看到的,有普世意義的四個字,依然還是‘天道酬勤’�!�
創(chuàng)業(yè)團隊中,有幾個人點了點頭。
“最后就是,”經鴻頓了頓,才再次開口,“比賽必須有一二三四,但其實我個人并不喜歡這樣的一二三四。我想說,今天的一二三四并不等于最終審判。我希望你們知道,你們針對的用戶是全中國的14億人,甚至是全世界的75億人。他們都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今天我們這些評委……并無資格代表他們。”
這番話,讓其他評委都怔了怔。
人總是將成功原因歸結于自己本身,而實際上,他們的成功,可能單單因為湊巧趕上一個風口,或者單單因為什么別的,經鴻其實從不認為自己了解14億人。
“所以,”經鴻語氣不疾不徐,聽起來非常舒服,“今天的最終排名并不說明什么問題,最終審判你們的,只能是整個市場。將一切做到最好,剩下的就留給大眾。不過也請記著,也許最后,你們的收入能大于支出,又也許不能,但事實上,只要有過一些真心喜歡你們產品的用戶,在一定程度上,你們就已經成功了。好了,如果你們真的準備好了迎接未來的一切,那創(chuàng)業(yè)圈再次歡迎你們�!�
經鴻說完,周昶靜靜望了他一眼,似乎也帶著點探究。
他們都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創(chuàng)業(yè)比賽。
接著,創(chuàng)業(yè)路演正式開始。
每個團隊路演時間都僅僅有15分鐘。
每名評委的桌上都放著一個打分器,全部評委打完分后,分數會被大屏幕顯示出來。
率先上臺的參賽者竟是一位60多歲的婦女。
她之前是三甲醫(yī)院新生兒科主任醫(yī)生,她說,在工作的幾十年中,她發(fā)現,準父母們非常缺乏嬰兒照護的醫(yī)學知識,盲目相信以及依賴非專業(yè)的月嫂等等,她想打造一個專業(yè)的新生兒照護平臺,科普各種安全常識、健康常識,同時,定期培訓、定期考核自己旗下的月嫂們,甚至帶著她們考CPR證書,提供最新信息并且持續(xù)監(jiān)督,而不是讓那些月嫂考完“水證”就再也不管了。她還打算吸引一些新生兒科的退休護士……
她演講完后,評委、嘉賓紛紛提問,她一一答了。
經鴻給了91。
而大屏幕上最終亮出所有評委的打分時,經鴻不自覺地挑了挑眉,因為他發(fā)現周昶給的竟也是91。
隨后一個是提供二手車檢測的第三方檢測平臺,再后面一個是價格低廉的“自動快餐”,它將自動炒菜機和自動售貨機結合在一起,用戶可以一鍵點餐,因為沒有服務員,也沒有廚師,這種飯盒非常便宜而且干凈,甚至連“清洗”功能都是全自動的。
在當評委的過程當中,經鴻察覺,他和周昶對項目前景的判斷出奇地一致。前三個項目竟都是同分。
連主持人都發(fā)現了,她說:“我發(fā)現……經總、周總您二位……每次分數都一樣呢!對項目的評估標準非常一致哈!”
經鴻扭過脖子,二人目光在空氣中碰撞了一個回合,坐在他們中間的“行遠”總裁忙往椅背上靠了靠,免得被颶風尾巴掃到。
戲劇性的事情出現在了第四個項目上。
二十幾歲的男青年慷慨激昂地講述完了他的項目�?吹贸鰜�,臺下的一眾評委全部都是眼前一亮,幾家創(chuàng)投公司的CEO對這項目尤其感興趣,仿佛比賽一結束,他們就要出手爭奪這個項目的投資權了。
因為項目太好,問問題的評委太多,經鴻沒有得到機會。
打分時,經鴻略略猶豫了下,不過最后還是堅持看法,給了一個極端分數。
最終按下“確認”鍵時,想著這回應該不會再跟周昶撞分兒了,經鴻還有一絲暢快和一絲期待。
公布答案的時候,評委打分一個一個地被翻出來,主持人也一個一個地念了出來:“‘東方餐飲’的許總……100分!今天的第一個滿分!‘深睿家居’的桂總,99……‘IDG’的Holt先生……也是100!評委們的評價很高!‘中投公司’的張總……98。‘經緯創(chuàng)投’的……”
主持人將分數一個一個開出來,終于到了經鴻這里。
她點開了大屏幕上代表經鴻的分數卡:“‘泛海集團’的經總……”
分數如期顯示出來,可主持人卻愣住了,兩三秒后,她才輕輕念道:“1分……?”聲音帶著一些不確信。
大屏幕上,一溜兒“100”“99”“98”后,那個“1”字分外刺眼。
不過很快,主持人便找回場子,問經鴻:“這個……經總沒打錯,是嗎?確定就是1分嗎?應該不是手滑吧?”
“對,”經鴻聲音倒四平八穩(wěn),“就是1分�!�
“好的�!敝鞒秩嗽缫鸦謴土撕翢o傾向性的專業(yè)素養(yǎng),道,“泛海集團的經總,1分!行遠科技的彭總,98……清輝集團的周總……”
一瞬間,經鴻竟然有點緊張。
結果,在現場的所有人,看到了今天晚上第二個明晃晃的“1分”。
看見那個“1分”,經鴻表面波瀾不驚,但內心深處卻掀起了一陣駭浪。
這個時候主持人已經不會再次顯現不職業(yè)了,她說:“也是1分!這個項目的打分兩極分化非常嚴重呢!好,接下來是‘新世紀’的星總——”
等分數全亮出來后,到了“評點”的環(huán)節(jié)時,主持人自然要問經鴻“1分”的緣由。
經鴻正正麥克,略略傾身,道:“這個產品完全抄襲意大利的‘Arena
Ventures’,各項功能一模一樣,甚至連用戶界面都完全雷同。這位選手是覺得,意大利的IT產品比較小眾比較冷門,所以評委不會知道?”
被直白地點出來,且經鴻氣場非�?植�,那個男生完全慌了。
他將麥克風從右手交到左手,又從左手交到右手,身子則是晃來晃去,一直囁嚅道:“我……呃……”
“你一丁點兒本土化都沒做做�!苯涾櫮抗鈴倪x手臉上移到了大屏幕上,“舉個例子,BP(商業(yè)計劃書)翻回第9頁�!�
“……”選手于是機械地聽從經鴻的指揮,走回主講桌前,將PPT翻回到第9頁。
“看看,”經鴻放開麥克,拿了支筆,沖PPT某個角落指了一下,“這里有個頁面展示。因為被抄襲的APP是意大利的東西,所以紅色是女性板塊的主色,綠色是男性板塊的主色,對應了意大利的國旗顏色。但……”
經鴻這個時候還帶了帶現場氛圍:“綠色是中國男性最厭惡的顏色,沒有之一�!�
這話一出,全場觀眾爆出一陣十分了然的笑聲。
經鴻沒說錯。很多產品入華以后甚至砍了綠色版本,比如汽車,因為賣不出去。
“基于以上原因,”經鴻繼續(xù)他的評價,“我不相信你的商業(yè)道德,我也不相信你的個人能力,只能給一分。沒打零分是因為……我發(fā)現如果只有單獨的‘0’,‘確認’鍵是按不動的�!�
現場觀眾又笑起來。
“好——”主持人又看向周昶,“那周總呢?周總還有其他評價嗎?”
周昶也正望著經鴻。經鴻說了長長幾段,說完未免口渴,于是擰開桌上的礦泉水,周昶的目光則隨著經鴻滾動的喉結起落了一遭。
聽見主持人的問話,周昶視線瞥回去,頓了頓,微笑道:“我沒什么要補充的。經總把話都說完了,一句也沒留給我�!�
經鴻回望了一眼。
之后氛圍重新變得熱烈。
創(chuàng)業(yè)團隊輪番上場,經鴻覺得自己的情緒也受到了他們的感染,思維也受到了他們的啟發(fā)。他甚至記下了幾個人的聯系方式,打算叫趙汗青分析分析要不要投。
在后面的比賽當中,經鴻、周昶對產品的判斷思路仍然一致,雖然偶爾也會相差兩三分甚至更多。在某一輪的投票上,因為不懂那個行業(yè),他們甚至一起投了棄權票。
在這樣的大賽上,“大佬吵架”也總是看點。
隨著氣氛越來越熱烈,吵架也越來越認真。
一次周昶問了一個問題,可在場的幾位大佬卻覺得那個問題沒意義,雙方互相嗆了幾句之后,“深睿家居”的桂總可能以為經鴻和周昶不對付,所以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突然將經鴻拉下戰(zhàn)場,問:“經總,你站哪一邊兒?”
“……”經鴻愣了一下。
幾秒鐘后經鴻才湊近話筒。他有點無奈,但也不打算說謊。他確實是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眾目睽睽下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一碼歸一碼。這一回我支持周總�!�
周昶立即“哈”地笑了一聲兒。
吵贏了,心情很好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AES-256:一種加密方式,之前是AES-128,現在認為對于量子計算機來說AES-256更安全。
今天家里停電了,這章還沒來得及修……你們先看著,我半夜修。
第8章
鯤鵬、華微合并案(六)
創(chuàng)業(yè)大賽的賽場上,與周昶同坐評委席,驀地,經鴻就回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周昶的那一天。
是在類似的場合下。
經鴻一直不大跟圈子里的“企二代”混在一塊兒。一是因為泛海集團一直都是互聯網的巨頭企業(yè),與其他的那些公司其實不在同一水平,他就算沒有任何社交,其他人也會敬他三分懼他三分;二是因為科技公司的老總們基本都是理工出身,不大喜歡燈紅酒綠,而兒女們受家庭影響大多行事也比較低調;三是因為經鴻自己也不喜歡抽煙喝酒飆車泡妞,他覺得這種原始層面的快-感非常無聊。
他只喜歡贏。
從全北京最好的小學,到全中國最好的中學,而且還是全國招生的實驗班,再到全世界最好的大學。
但贏得多了,其實也有一點兒麻木。
見到周昶,是在一次全美高校商業(yè)方面的比賽上。
經鴻專業(yè)是計算機,不過畢業(yè)后,經鴻讀了斯坦福MBA與CS的聯合學位——不少大學有這樣的聯合項目。名校的MBA通常需要至少兩年工作經驗,于是經鴻當時既申了這個,又申了單獨的CS,覺得MBA能讀就一起讀,不能讀也就不讀了。
不過因為經鴻父親是經海平,經鴻本人是IT巨頭泛海集團的接班者,而世界名校的商學院最最注重人脈資源,“泛海集團的繼承人是GSB的校友”這件事兒對校友網的建設無疑也是非常重要的。同時經鴻的學校、排名、實習經歷、獲獎經歷、推薦信等又全部是數一數二的,足以證明他的出色,他被錄取了。三年之后,經鴻又將CS的MS轉成了PhD(博士),這是后話。
總之,因為同時修MBA,經鴻參加了那個全美高校商業(yè)方面的大賽。
由于課上一貫表現,經鴻還是團隊的leader,即使他只是外國人而且英語并非母語。
半決賽上,經鴻率領的斯坦福撞上了他們學校的“宿敵”——同在灣區(qū)的另一所名校,UC
Berkeley,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
伯克利的商學院也在全美的前面幾位,但與TOP
1的斯坦福以及哈佛有一定差距。UC
Berkeley最強的專業(yè)是物理、化學、計算機、電子工程、社會學、歷史學等等等等。
當對面學校出場的時候,經鴻非常驚訝地發(fā)現,對面學校那個leader竟然也是中國人!對方長著一張東亞面孔,而經鴻呢,在美國待了幾年,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一張臉孔是ABC的、是日本人的、是韓國人的,還是自己同胞的。
對面的leader明顯是同胞。而且身材高大、氣場壓人,一雙眼睛清清亮亮,像深潭。
那個大賽注重的是執(zhí)行過程,半決賽的內容是“Sell
Cupcakes”,賣小蛋糕。
每個團隊會被分配數小時的銷售時間,最后比利潤。
大賽提供兩個方案供兩支團隊做選擇,一個是高端蛋糕,在高端商場進行售賣,本次大賽的組委會提供更好的烘焙師與更好的制作材料,最終蛋糕的發(fā)售價可以定在4美元,而成本是2美元,也就是說比較精致。第二個是低端蛋糕,在低端商場進行售賣,本次大賽的組委會提供普通的烘焙師與普通的制作工具,最終蛋糕的發(fā)售價只能定在2美元,而成本是1美元。
因為“高端蛋糕”的準備時間會比較長,參賽團隊在高端商場的售賣時間只有兩個小時;而“低端蛋糕”的準備時間相對短,參賽團隊在低端商場的售賣時間長達四個小時。
這很公平�!案叨说案狻钡睦麧櫴莾稍粋,而“低端蛋糕”的利潤是一元一個。因此,組委會將“低端蛋糕”的售賣時間延長了一倍。
組委會很嚴謹。經過多次實踐,兩邊商場的客流量幾乎就是相同的,一個在時尚大街,一個在福利社區(qū),而“高端蛋糕”對高端商場的顧客們和“低端蛋糕”對低端商場的顧客們來說都完全符合日常消費的水平。
比賽一開始,兩支團隊必須選擇自己想要的方案。如果兩邊選了同一方案,那就等于他們兩家想要爭搶那位出色的烘焙師,這時候他們雙方就要競價——愿意支付給烘焙師更高工資的那一方會最終勝出,另一方拿替補方案。
在第一輪團隊會議中,經鴻團隊的其他人七嘴八舌議論起來:“高端的比較好吧?高端的Cupcake可以有更多花樣,更吸引人,而低端的……也就是日常款式了,沒吸引力�!薄皩Α摇薄斑有……”
也有人說:“可是,‘折扣’本身對低端顧客就是有吸引力的�!�
前面人道:“折扣,誰都想要才對吧?”
經鴻聽了會兒,終于開口,說:“高端方案明顯好些。除了剛才那幾點外,另一點是,高端蛋糕只需要賣兩個小時,而低端蛋糕需要賣四個小時。兩個小時可以堅持,但站四個小時、賣四個小時幾乎就是不可能的,選這個方案的一方必須安排團隊輪換。也就是說,因為必須安排休息時間,在每一個時間點上,這個團隊的人數是比不上對手那邊的,對執(zhí)行力是個挑戰(zhàn)�!边B部隊站崗都只有兩個小時呢。
幾個人反應過來,驚訝于經鴻的細心,說:“對的”“對的”“忘了這點”。
團隊一共有六個人,假設每一個人每一小時的休息時間是十分鐘,那就是說,任何一個時間點上,這個團隊都只有五個人,而另外一邊是六個人。
可兩三秒后經鴻就說:“不過我們選擇低端方案�!�
經鴻周圍所有隊友:“……��???”他們想:這是什么轉折?
經鴻繼續(xù):“因為高端方案明顯更好,我想Berkeley也會選高端方案。那我們可以利用這點,第一輪選‘高端方案’,將Berkeley拖入競價,逼迫他們提高工資,然后……到第二輪,我們直接維持原價,讓Berkeley自己加價去。這樣一來,在一開始,Berkeley就支付了更多成本,而我們呢,就拼拼執(zhí)行,Berkeley的團隊帶著負擔進入比賽�!�
幾個隊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對,”經鴻又囑咐,“到時候都發(fā)揮一下演技,對高端方案顯出一副勢在必得的態(tài)度,好像想加出很多的樣子,讓Berkeley全力出擊,最后加得越多越好�?傊�,策劃就是‘抬價’�!�
大家都笑:“明白了�!�
經鴻沒想到,在第二輪的競價里,兩支隊伍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維持原價!
他們的策略撞上了!
而第三輪,還是維持原價!一分錢都不愿意出。
因為策略撞了,商業(yè)大賽的組委會用抽簽的特殊方式分配了銷售地點,最后UC
Berkeley拿到了高端方案,經鴻他們拿到了低端方案,誰也沒加。
這次比賽的另外一條規(guī)則是,對同一顧客,一次最多賣五個cupca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