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一直讓手下的人盯著《遠征》的動靜，甚至自己親自注冊，看了看里面的活動。
最后不出所料，《遠征》兩次大撒金幣，全部特效半價促銷，八月九月整整61天只推出了兩件東西。
同時，報告顯示，日本、英國、印度等地的營銷推廣全部暫停，故意讓用戶數(shù)的增長變得緩慢。
也就是說，這幾個月，Saint
Games
在故意讓《遠征》顯得像一款垃圾游戲，讓Saint
Games顯得像個垃圾公司。
經(jīng)鴻又問Mark
Greenberg：“三個月過去了，Saint
Games是不是已經(jīng)找到幾家小財團，打算購回泛海手里的這31%？”
經(jīng)鴻猜測，經(jīng)過三個月的時間，Saint
Games已經(jīng)在美國或歐洲找到幾家小財團了，想趁著這個財報虛弱、股價低迷、泛海集團喪失興趣并很可能想甩脫之際，大家合力將泛海手中那31%的股份購回，這樣，Saint
Games的股東再次分散，公司的控制權(quán)重新落穩(wěn)，危機解除。
那幾個小財團應該已經(jīng)知曉了Saint
Games的計劃，只想從《遠征》中分一杯羹、賺一點錢而已。
如果泛海還想觀望觀望，先不賣掉這些股份，那就只好忍痛再次做低幾個月的流水，并反映在接下來的幾次財報上。
總之，一切目的都是讓泛海誤以為Saint
Games近幾年來最重要的《遠征》未來十分慘淡，對“控制Saint
Games”失去興趣，并在出現(xiàn)接盤者的時候，將31%股份轉(zhuǎn)給對方。
Mark
Greenberg道：“……當然不是。你們怎么會這樣想？”可他的笑容分明已經(jīng)非常尷尬。
經(jīng)鴻又繼續(xù)問：“Saint
Games只打算讓泛海當三個月的大股東，所以，你們一直在催促泛海為《遠征》解決政策上的問題，為《遠征》進入中國鋪平道路，是不是？”
“No！”這個時候，Mark
Greenberg只能不斷地重復：“No！”
經(jīng)鴻又說：“利用泛海擊退清輝，再催促泛海幫著《遠征》解決中國政策問題、拿到中國運營權(quán)限，同時做低《遠征》的流水和利潤。等三個月后，再用難看的Q3財報讓泛海以為自己看走了眼、損失了錢，對Saint
Games失去興趣，將Saint
Games股份賣回給你們……正好股價還在低點，你們甚至還賺一筆。”經(jīng)鴻笑笑，“打得一手好算盤。利用泛海利用得明明白白徹徹底底�！�
夠賤的，經(jīng)鴻想。他有點明白周昶對Saint
Games為什么那么不客氣了。
Mark
Greenberg依然在否認，但他的心底已經(jīng)冰涼。他以為，經(jīng)鴻、周昶年紀輕輕，又并不在資本主義最前沿的西方市場，然而顯然，自己過于天真了。
“走到這步我很遺憾。不過，既然你們這樣對待曾經(jīng)的‘白衣騎士’……”對面，經(jīng)鴻坐在大班臺后，一手撐著下巴，微微一笑，竟然還很好看，他說，“你這公司，我看是保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是雙更，直接更完這場商戰(zhàn)，后天休息一下，太累了……大后天進長長一段兩人互動~
第30章
Saint
Games收購案（五）
十月末，
泛海集團再一次向Saint
Games的股東發(fā)出要約，價格遠遠高于上次，這一次有附帶條件：一是拿到兩國的批準，
二是至少收購50%+1股的股權(quán)，
最好可以超過90%，完成Saint
Games的私有化——兩國法律全都規(guī)定，
持股一旦超過90%，就可以選擇強制收購剩余股份。
顯然，
這一次泛海謀求控制權(quán)。
這一次要約價格是每股35英鎊，
而此時，因為垃圾的財報，Saint
Games收盤價是每股18，泛海要約溢價將近100%。
因為事先并未獲得Saint
Games董事會的認可，這次要約變成了惡意收購的要約。
Saint
Games華麗的“白衣騎士”，
竟突然同清輝一樣，
對Saint
Games公司發(fā)起了惡意收購。
不同的是，
這次泛海的收購會比上次清輝的更容易，
因為幾個月前，
是Saint
Games自己將31%的股份親自交到泛海手上的。
消息一出，兩國媒體競相報道：
Saint
Games董事會則立即建議股東“不要采取行動”，
可趙汗青卻在采訪中說：“泛海集團有信心取得至少50%的股東支持。”
對于這樁惡意收購，泛海做了充分準備。
對一家科技公司發(fā)起這種惡意收購是很罕見的狀況�？萍脊镜暮诵氖羌夹g(shù)，
是“人”，
也就是說，即使拿到一家公司，
只要無法留住里面的人，
這樁收購就毫無意義。
但罕見絕不等于沒有。于是，
與過去的做法一樣，泛海發(fā)出收購要約后立刻又發(fā)了一封公開信。
公開信是經(jīng)鴻自己的手筆，大意是，
泛海集團不想改變Saint
Games現(xiàn)在的運營方向，Saint
Games將繼續(xù)獨立發(fā)展。泛海集團非常喜歡Saint
Games之前的那些游戲，也希望能留下、維持Saint
Games員工們對于“游戲”一貫以來的愛慕、敬畏與尊重，天才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頂級的技術(shù)能力和無二的審美水平，以及因共同的崇高目標而形成的凝聚力。
信里還說，這個世界有時乏味，但在游戲中，人們可以有一趟趟無比精彩的旅程，人們可以作為另一個人、使用另一個身份，徜徉、翱翔，做一些新的事情，過一段新的人生，這種快樂無可比擬。泛海感謝Saint
Games的員工給世界的所有快樂，并且愿意拿出全部守護他們的初心。
經(jīng)鴻說，上個月，他遇到了一個夢想成為職業(yè)選手的人，叫Sun。Sun十歲時雙腿截肢，無法跑、無法走，生活完全不能自理，靠著父母照顧起居，覺得自己像個廢人，已經(jīng)多年不曾感覺自己還有人的尊嚴。然而接觸《遠征》之后，他一頭就扎了進去。他說：“這樣的我，只有在《遠征》的星辰大海征戰(zhàn)四方、踏遍萬里、救無數(shù)人于水火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尚有熱血，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只有在《遠征》里，我才是一個真正的人。我知道，至少，我還有一片星海�！倍哆h征》，也讓Sun重新有了生活的夢想以及目標，他希望成為職業(yè)選手，帶給大家快樂，最好能用比賽收入買上一副昂貴的智能假肢。
而后經(jīng)鴻筆鋒一轉(zhuǎn)，又寫道，但是，泛海希望改變目前游戲業(yè)的一個“共識”，就是靠“情懷”吸引員工。游戲公司的工程師技術(shù)不遜于巨頭公司，可工資卻只有對方的一半。令人尤其失望的是，其中一些游戲公司利潤明明非常豐厚。泛海對此感到不解，泛海認為Saint
Games的員工不應遭受如此對待。因此，如果泛海收購成功，員工工資將匹配至IT巨頭的工資水平，以回報他們的熱情。泛海認為，在這世界，“熱情”難尋，是應當被珍惜的寶貴品質(zhì)，而不是被利用。
公開信的最后一段，經(jīng)鴻說，泛海已與Saint
Games目前除CEO外的幾名高管談話過，Saint
Games的幾個元老、功臣將盡數(shù)留下，他們現(xiàn)在也與泛海一道，懇請所有員工一同留下。
經(jīng)鴻的公開信沒撒謊。此前，趙汗青與Mark
Greenberg的兩個合伙人已經(jīng)聊過了，兩個合伙人都同意繼續(xù)留在Saint
Games公司里。這家公司的CEO比較擅長管理、經(jīng)營，但游戲創(chuàng)意和世界觀等更多倚仗他的合伙人們。合伙人們非常單純。
當然，說服對方留在公司，趙汗青動用了鈔能力。合伙人們也會賣掉手里股份，但會留任Saint
Games，為此趙汗青允諾了非常高的年薪。
不過除了鈔能力外，其他因素也發(fā)揮了作用。CEO本身這個賊樣，合伙人們也并沒有多喜歡他、多依賴他，同時，合伙人們對于Saint
Games這家公司、對于自己開發(fā)的游戲，感情其實是很深的。
泛海集團的公開信立即起了正面作用。他們當然不愿意被中國公司收購，可泛海的信一片赤誠，更重要的是，泛海承諾提高工資。
“靠情懷壓榨員工”確實是行業(yè)的普遍現(xiàn)象。員工們都為愛工作，而不是為錢工作，好像談錢就落入俗套了�？蓡T工們看著其他公司的工程師們其實也會難過，會想“為什么”。
某游戲論壇上，有個自稱Saint
Games員工的老用戶發(fā)帖子說，他本來挺排斥泛海的，可看完了公開信后，他改變了最初想法，覺得說不定真比現(xiàn)在強。他還說，公司同事普遍覺得泛海態(tài)度挺真誠的。
經(jīng)鴻看著他的語法，感覺是個日本人。
看起來，這一次的敵意收購會進展得比較順利。
經(jīng)鴻相信，Saint
Games的股東馬上就會開始出售手中股份。
…………
經(jīng)鴻與趙汗青二人完全不曾料到的是，感恩節(jié)回來，Saint
Games收購案風云突變、急轉(zhuǎn)直下。
見Saint
Games董事會與泛海這“白衣騎士”鬧掰了，清輝集團竟卷土重來、再度出手，向股東們發(fā)了一份競爭性的收購要約，報價要比泛海那份高出一些，但差不太多。
經(jīng)鴻沒想到，此前清輝都已經(jīng)退出競購了，可周昶竟仍舊關(guān)注《遠征》，同樣沒有被Mark
Greenberg的手腳所蒙蔽，好像料到泛海與Saint
Games不久之后會起齟齬一般。
Saint
Games董事會這一次又非常綠茶。在股東們的逼迫下，扛不住的Saint
Games董事會向股東們提出了四個選擇，分別是“接受泛海的要約”“接受清輝的要約”“在市場上出售股票”“繼續(xù)等待新的要約”。
堪稱廢話文學的典范。
面對這樣兩份報價，股東自然全都想賣，于是逼迫Saint
Games董事會給出公司的建議。而Saint
Games董事會又玩兒了一把文字游戲，全部建議其實就等于全部不建議。
Saint
Games董事會在拖延時間。
經(jīng)鴻聽說，“拖”其實主要是ark
Greenberg的意思。
在法律上，董事會是有義務為股東們謀求利潤的，面對這樣兩份報價如果依然“不推薦”顯得非常缺乏道理，可事實上，公司股東與董事會在利益上往往存在沖突，董事會不愿意公司被收購，有自己的小九九。這次也是，Saint
Games董事會在用廢話拖延時間。
很顯然，Mark
Greenberg尋來的接盤者、小財團，沒能力與泛海、清輝兩家競購。
而市場上，因為知道泛海、清輝正在爭搶Saint
Games控制權(quán)，大量的對沖基金爭相買入Saint
Games的股份，Saint
Games的股價一路走高，眼看著，Saint
Games董事會就可以用“低估價值”當作借口拒絕要約了。而那時候，泛海、清輝就必須要提高要約的總對價。
泛海集團總經(jīng)理辦公室內(nèi)，趙汗青向經(jīng)鴻征詢意見：“怎么辦？現(xiàn)在情況復雜了。一邊要和清輝競爭，而另一邊，Saint
Games在證交所的股價持續(xù)走高，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要約價格。如果再高，我們兩邊都必須要增加對價�！焙茱@然，要約價格必須高于二級市場上的股價，否則股東不會接受要約，而是會選擇在交易平臺上直接出售股份，那樣更簡單也更快——交易軟件上點一點，一秒鐘就全都結(jié)束了。
“……”經(jīng)鴻合上一份文件，說，“我想想�！�
如果最后價格太高那肯定是不合適的。金融上面甚至有一個詞，叫“winner’s
curse”——贏家的詛咒，指在競價中為了贏得目標公司而將價格哄抬到了過高的水平。
趙汗青又補充道：“我們現(xiàn)在的報價其實已經(jīng)拉到上限了�！�
經(jīng)鴻的手敲敲桌子，問：“美元匯率考慮進去了嗎？”
2018年，美聯(lián)儲持續(xù)放鷹，一改近幾年的鴿派作風，數(shù)次加息，每次25點，全球資金流入美國，美元強勢走高，美元兌人民幣的匯率即將破7。
而泛海的這次收購是通過美國分公司進行的，現(xiàn)在美元強勢走高，收購資金應該更多一些。
趙汗青說：“已經(jīng)考慮進去了。”
經(jīng)鴻點頭：“知道了�！�
“那您看看吧�！壁w汗青想了想，又道，“對了，我看了看清輝的要約文件，當中包含一條對作為Saint
Games股東的泛海集團的歧視性收購條款，泛海有權(quán)否決這份要約。”
“嗯，”經(jīng)鴻道，“可以。先否了這份收購要約，讓清輝重新提交一份。”
趙汗青走后，經(jīng)鴻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周昶……又是周昶。
繞不過的一個名字。
…………
之后，清輝發(fā)出競爭性的收購要約一星期后，泛海集團突然間公布了兩個重磅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