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司馬遷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認(rèn)可云瑯的分析,指著蘇稚所在的傷病營道:“我們可以跑,他們怎么辦?”
云瑯瞅著焦躁不安的郭解道:“這是郭解的責(zé)任!”
“為什么現(xiàn)在還不轉(zhuǎn)移傷兵?”
云瑯抬頭看看白登山上依舊飄揚(yáng)的謝長川帥旗道:“謝長川依舊在戰(zhàn)斗,說明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你剛才還說謝長川準(zhǔn)備戰(zhàn)死呢�!�
“哼,主將戰(zhàn)死一定是最后的事情,現(xiàn)在距離最后還早,還有時間繼續(xù)看風(fēng)向�!�
司馬遷繼續(xù)放了一顆棋子嘆息一聲道:“也只好如此了,等一會跑的時候,你記得要照拂我,我的騎術(shù)沒有你們好。”
郭解在河邊等了好久,不見云瑯下令遷移傷兵,就只好重新走上來,好幾次想要催促云瑯盡快動手,見云瑯只顧著下棋,就干脆蹲在一邊看他與司馬遷下棋。
對于圍棋一道,郭解還是略通一二的,他耐著性子仔細(xì)的看了一下司馬遷與云瑯的棋局,他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下棋下的很認(rèn)真,并非是在胡亂落子。
既然云瑯跟司馬遷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而遠(yuǎn)處的曹襄居然還在城頭巡視,郭解衡量了一下自己性命與云瑯?biāo)麄冃悦趦r值上的差異,居然也放下心來,一本正經(jīng)的看下棋。
這一幕落在橋頭堡守衛(wèi)將士的眼中,也成了一粒讓他們放心的定心丸。
于是,一邊的白登山上殺聲震天,一邊的橋頭堡上云淡風(fēng)輕,顯得非常和諧。
第四十一章
蒙查的奇遇
劉陵堅(jiān)持用軍臣單于的大牛車,拉著徹底變成了僵尸的軍臣單于,并沒有像伊秩斜期望的那樣殺死他。
牛車從武城塞離開之后,劉陵就一直守在軍臣單于的身邊,給他喂水,給他擦拭眼角的淚水。
失去了權(quán)力的軍臣,不過是一具僵尸而已,往日忠誠的守衛(wèi)在他身邊的武士們,如今全部圍攏在伊秩斜的身邊,向他夸耀自己過人的武力,以及無人能及的忠誠。
離開武城塞的時候,劉陵看到了屠耆王的尸體,他就那樣孤獨(dú)的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身體上滿是塵土,只有一個小小的少年人圍在他的身邊哀哀地哭泣。
如今,屠耆王的尸體就躺在軍臣單于的身邊,身子不能動彈的軍臣只要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屠耆王,眼淚就會不由自主的流出來。
劉陵很是搞不懂,這個快死的人哪來的這么多的眼淚,云瑯說一般情況下,人眼睛流出來的眼淚就是腦袋里進(jìn)去的水,看樣子,軍臣單于的腦袋里裝的全是水。
一個少年人窩在牛車的角落里,雙手抱著膝蓋,骯臟的臉蛋上有兩條被淚水沖刷出來的痕跡,不過,只要洗干凈了,應(yīng)該是一個英俊的小少年。
劉陵取過一塊奶渣遞給了少年,摸摸他的腦袋道:“屠耆王的護(hù)衛(wèi)呢?”
少年人搖搖頭道:“我們沒有護(hù)衛(wèi),只有三百個牧奴,全部被左谷蠡王征用去作戰(zhàn)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屠耆王的什么人?”
“我叫蒙查,現(xiàn)在是屠耆王!”
劉陵想了一下,從屠耆王的懷里掏出一枚青銅狼牙,取了一截紅色的絲線穿了,掛在蒙查的脖子上,這才拍拍蒙查羞紅的小臉道:“現(xiàn)在,你才是屠耆王�!�
蒙查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青銅狼牙好一陣子才道:“誰才是單于,誰才能告訴別人我才是屠耆王呢?”
劉陵指指牛車外邊被很多人圍著的伊秩斜道:“他是!”
蒙查迷惑的道:“他殺了我的祖父!我要?dú)⒘怂麨樽娓笀蟪�!�?br />
劉陵一把捂住蒙查的嘴巴,小聲道:“這樣的事情只能記在心里,不能說出來,至少,在你沒有強(qiáng)大到可以面對那個人之前,絕對不能這樣說,更不能去找他報仇!”
“為什么?”蒙查倔強(qiáng)的仰著頭,手里已經(jīng)握著一柄一尺長的刀子。
劉陵認(rèn)真的看著蒙查道:“只有活著才能報仇,死人是沒有辦法報仇的,聽姐姐的話,等一會牛車停了之后,你就跪在那個人的馬蹄前,向他效忠,并且要求他承認(rèn)你是新的屠耆王,只有這樣你才有復(fù)仇的機(jī)會!”
蒙查低下頭,然后又抬起頭焦急的看著劉陵道:“你要嫁給他是么?你要做他的閼氏是么?”
劉陵長嘆一聲,給軍臣單于擦擦流出來的口水淡淡的道:“這是大匈奴人的規(guī)矩!”
軍臣單于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劉陵握住單于的手苦笑道:“漢人女子講究從一而終,雖然有寡婦外嫁,卻無法接受父死子娶母,兄死弟娶嫂這樣的規(guī)矩。單于,你為什么不能活的長久一些呢?如果我能死在你前面,該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啊……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很怕死,單于,你別怪我,漢軍真的來了……”
軍臣單于的呼吸重新變得平穩(wěn),眼神卻落在了蒙查的身上,然后又看看自己的左手。
劉陵的手探進(jìn)軍臣單于的衣袖,在他的左手衣袖深處找到了一張薄薄的小羊皮卷軸。
打開看了一眼,就快速的合上,然后小聲道:“是要我交給蒙查么?”
軍臣單于用力的眨巴一下眼睛。
劉陵毫不猶疑的找出一個紅色的錦囊,將小小的羊皮卷軸裝了進(jìn)去,又找來了一根絲線,將錦囊掛在蒙查的脖子上,認(rèn)真的對蒙查道:“你一定要記住,十五歲之前不要打開!你一定要記�。 �
蒙查懵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很喜歡這個香香的姐姐,更喜歡她撫摸自己的臉。
軍臣單于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卸下來了千斤重?fù)?dān),面對死去的屠耆王居然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
牛車?yán)^續(xù)向東行走,劉陵一路上都在教蒙查該如何面對伊秩斜,蒙查也學(xué)的很認(rèn)真,因?yàn)橹灰龅暮�,劉陵柔軟的嘴唇就會在他的臉蛋上親一下。
這樣的平靜時光并沒有多長,聽得出來,外面非常的嘈雜,不斷地有游騎前來稟報前后左右的敵情。
當(dāng)她聽到一個游騎說,正南方出現(xiàn)了大股的漢人騎兵,她就軟軟的倒在軍臣單于的身邊。
而軍臣單于也給了她一個笑臉,很明顯,軍臣也聽到了這個消息,這讓他對劉陵的最后一絲怨氣也消散了。
伊秩斜掀開牛車的簾子,看著劉陵道:“漢人真的來了!”
劉陵沒有回答伊秩斜的話,讓如意帶著蒙查出去,臨走的時候重重的在蒙查的腿上扭了一把。
蒙查哎喲叫了一聲,然后在劉陵的注視下,跪倒在伊秩斜的腳下恭敬地道:“從今往后,屠耆王就是您最忠實(shí)的臣子�!�
伊秩斜冷冷的看著拜服在腳下的蒙查道:“你就是屠耆王的孫子?”
“正是,您忠誠的臣子蒙查!”
伊秩斜看了劉陵一眼道:“你教的?”
劉陵點(diǎn)頭道:“您需要屠耆王一脈的效忠,這一脈雖然沒有強(qiáng)大的戰(zhàn)士,卻有最美好的名聲,這是您目前所欠缺的。”
伊秩斜想了一下,就伸出手,蒙查從脖子上解下那枚青銅狼牙雙手捧著呈遞給了伊秩斜。
伊秩斜高舉著青銅狼牙對身后的眾人道:“屠耆王蒙查!繼承彈汗山一萬四千眾!在他成年以前,由我來掌管!”
說完話就用狼牙劃破了手掌,將沾了血的狼牙還給了蒙查,蒙查再一次拜倒在伊秩斜的腳下,直到伊秩斜鉆進(jìn)了牛車。
伊秩斜看著還在呼吸且惡狠狠地看著他的軍臣單于對劉陵道:“為什么他還活著?”
劉陵搖頭道:“按照我們漢人的規(guī)矩,妻子殺丈夫是十惡不赦之罪!我不敢破例!”
伊秩斜悶哼一聲道:“如果我要你動手呢?”
劉陵嘆息一聲道:“一個殺過自己丈夫的女人你還會安心的躺在她身邊睡覺么?”
伊秩斜想了一下,探手捏住軍臣單于的喉結(jié)低聲對軍臣單于道:“二十五年前我就想殺死你了,現(xiàn)在終于得償所愿!”
話音剛落,他的手上就開始發(fā)力,不一會,軍臣單于的喉結(jié)就咔嚓一聲響,然后,他的腦袋就歪到一邊。
“我不希望在你的臉上看到眼淚!”
伊秩斜惡狠狠地對劉陵道。
“從今后,我的眼淚只為偉大的伊秩斜大單于流淌!”
伊秩斜滿意的點(diǎn)頭道:“去吧,告訴所有人,軍臣單于死了,我需要送他一程�!�
劉陵低著頭答應(yīng)一聲,就出了牛車,面對大群的匈奴勛貴們低聲道:“軍臣單于去了昆侖山!”
頓時,以右賢王為首的匈奴勛貴們一起嚎啕大哭,還有一些人用刀子割破了面頰,血流滿面。
伊秩斜也從牛車?yán)镒吡顺鰜�,他的臉上同樣有兩道傷痕,血滴順著下巴滴答滴答的流淌下來�?br />
“昆侖神啊,偉大的軍臣單于投入了您的懷抱,他是您最忠誠的兒子,也是大匈奴最仁慈的父親,請善待之!”
蒙查的拳頭捏的很緊,跪在劉陵的身邊,小小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被劉陵狠狠地捏了一把之后,才把腦袋磕在土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小聲的嘀咕著什么。
第四十二章
謝長川的心聲
云瑯跟司馬遷在橋頭堡上一連下了三盤棋,霍去病,李敢依舊沒有來,而白登山上的戰(zhàn)斗卻似乎在不斷地減弱。
漢軍的旗幟再一次插在了山頂,無數(shù)的民夫正在往山頂運(yùn)送弩箭,滾木,礌石一類的東西,也有民夫抬著傷兵不斷地從山頂往下跑。
云瑯覺得肚子很餓,對已經(jīng)打好包袱,背著鍋的火頭軍道:“埋鍋造飯吧,看樣子我們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郭解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身的泥土血水,急匆匆的向白登山跑去了,看樣子,他想看看他的兄弟到底死光了沒有。
河水里有新鮮的還沒有徹底死掉的戰(zhàn)馬,伙夫們用鐵鉤子勾上來之后,就開始剝皮,馬肉太粗,味道也不好,必須添加白登山草原上特有的沙蔥才好吃。
而沙蔥馬肉包子一向是騎都尉的一道美食,其實(shí)云瑯還知道一種叫做馬肉香腸的美食,想想匈奴人的戰(zhàn)馬并沒有經(jīng)過檢疫這道手續(xù),最終還是放棄了。
霍去病這人的運(yùn)氣極好,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第一籠包子剛好出鍋。
在云瑯的監(jiān)視下用柳枝水洗過手之后,才從蒸籠里捏了四五個大包子,一邊嘻嘻哈哈的吃包子,一邊對云瑯道:“武城塞里的匈奴人跑光了。我本來想在那里狙擊一下從白登山退下來的匈奴,發(fā)現(xiàn)人數(shù)太多,還一個個跟瘋子一樣的趕路,我就放棄了。最后追著尾巴殺了一些受傷的匈奴人,就回來了�!�
云瑯白了霍去病一眼道:“我還以為你會上演一出五百騎兵橫刀立馬堵截五萬匈奴騎兵的輝煌戰(zhàn)事呢�!�
霍去病吞下一個包子怒道:“我又不是傻子,匈奴人雖然在跑路,卻軍陣嚴(yán)整,他們可不是被謝長川他們打敗的潰兵,五百人怎么可能攔得��?就這點(diǎn)人手,不夠匈奴人用馬蹄子踩的�!�
李敢安排好部下,笑嘻嘻的走過來,臟爪子才伸到蒸籠上面,見云瑯神色不渝的瞅著他,就干笑一聲,主動去洗手。
霍去病又吃了一個包子對云瑯道:“你把潔癖的毛病帶到這里來了?”
云瑯搖頭道:“我其實(shí)沒有潔癖,只是跟你們這群臟人比起來,顯得更加干凈一些罷了。你們臟,匈奴人比你們臟一百倍,知道疫病是怎么來的么?就是因?yàn)榕K才會出疫��!現(xiàn)在是初秋,正是疫病爆發(fā)的時候,一個弄不好,死一軍營的人都不是難事�!�
霍去病指指城外被太陽曬得肚皮鼓鼓的尸體道:“那些尸體怎么辦?”
“燒掉,如果匈奴人不來了,我們就一把火燒掉,埋掉都不成啊�!�
李敢捏了一把包子蹲在云瑯跟霍去病的跟前小聲道:“大帥那邊沒有下追擊的命令!”
云瑯嘆息一聲道:“快被匈奴人打殘了,還追什么呀,謝寧都上了戰(zhàn)場,剛剛被抬下來,屁股上被削掉了一塊肉,慘著呢!”
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瞅著鉤子山道:“看樣子我們的援兵來了。”
云瑯搖頭道:“只是一方面,我估計,匈奴人的大單于應(yīng)該死掉了,我們這時候不應(yīng)該去追擊,一追擊的話,匈奴人自己就打不起來了,會合力對付我們……”
“說啊,很有道理,接著說!”
謝長川骯臟的手里捏著五六個包子,一邊吃一邊鼓勵云瑯繼續(xù)說當(dāng)前的局勢。
云瑯很聰明的沒有提醒謝長川應(yīng)該洗手再吃飯。
這個老家伙打了一輩子的仗都沒有死掉,應(yīng)該死在即將享受富貴榮華之前!
據(jù)說這是對一個軍人最高的禮遇!
“怎么不說了,剛才不是說的頭頭是道的么?”
實(shí)在受不了老家伙手里拿著包子擤鼻涕的惡心樣子,云瑯自然一句話都不說。
“將士們在沙場血戰(zhàn)的時候聽說你在下棋?”
“沒法子,橋頭堡只有百十個戰(zhàn)兵,人人驚慌,我之所以在城頭下棋,是為了安定軍心!”
謝長川回頭看看捂著屁股的兒子惡狠狠地道:“你怎么沒有學(xué)會人家的這門說謊的本事?哪一個要你去兩軍陣前廝殺了?”
謝寧只能悶頭吃包子……
謝長川血紅色的眼睛看了云瑯好一陣子,才嘆口氣道:“還算不錯,沒有被匈奴人嚇破膽子,還沒有在白登山血戰(zhàn)的時候逃跑,哼哼哼……你以為老夫會容忍臨陣脫逃之輩?只要你敢踏上木排一步,埋伏在鐵索橋另一邊的劊子手就會過橋把你們?nèi)靠乘馈挪恍�,老夫連你們的尸體都會拿去喂狗?”
老家伙發(fā)飆完畢,云瑯就看到了被老家伙的親兵打的血肉模糊的郭解……
看著郭解哀求的眼神,云瑯一句求情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堅(jiān)信,只要他開口,郭解現(xiàn)在的模樣就是他馬上就要到來的將來!
“老夫最討厭的就是聰明人,一個個仗著自己有一點(diǎn)小聰明就敢胡亂揣測上官的心思,經(jīng)常拿一些狗屁不通的道理來給自己當(dāng)逃命的借口。到了戰(zhàn)場,你們就認(rèn)命吧,老夫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敢在同袍血戰(zhàn)的時候逃跑,老夫一定會要你人頭落地,哪怕不殺匈奴了,也要先殺你!”
老家伙的一番話,說的云瑯后背涼嗖嗖的,雖說騎都尉不屬于謝長川直接管轄,有了黃金冠之后,已經(jīng)算是完成了任務(wù),可以跑路了。
但是,對一個常年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老變態(tài)來說,他不會理睬你這些的,只要你敢在戰(zhàn)場上背著同袍逃跑,他就真的敢舉起刀子殺人!
謝長川把最后一個包子丟進(jìn)嘴里,也不見他嚼,那么大的包子就被他給吞下去了。
或許是被包子噎到了,云瑯給了他一個水壺,救了他一命的緣故,老家伙的語氣終于放松了下來。
“堅(jiān)持下來了,哪怕是坐在城頭下棋,活該你撈到了軍功,哪怕是把這事拿去長安吹噓,老夫聽到了也會替你挑挑大拇指,幫你坐定了臨危不懼的名聲!誰第一次上戰(zhàn)場不是嚇得尿褲子?當(dāng)場拉稀的也不罕見,大家誰不是夾著卵子在苦撐?撐下來的就是好漢!”
說完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幾個少年人,長出一口氣又道:“開始以為你們都是紈绔子,之所以不想要你們,不是害怕你們死在匈奴手里,是害怕你們死在老夫的手里。如果你們跑路了,老夫不殺你們,是對不起正在血戰(zhàn)的同袍,如果殺了你們,老夫回到長安有的是苦日子過。兩難��!好在你們都是好樣的,雖然有些滑頭,不過呢,該干的事情都干了,不該干的事情也干了,老夫很滿意。就這!一場大戰(zhàn)結(jié)束了,該熱鬧的就熱鬧,老夫不打攪你們年輕人高興了�!�
說完話抬腿就走,走到郭解跟前一口濃痰就吐在郭解的臉上,然后就從郭解的身上跨過揚(yáng)長而去。
本來橋頭堡很是熱鬧,自從老家伙雜七雜八的說了一通之后,沒人能高興地起來。
郭解的綁繩被松開了,明明被打的很重,卻沒有多少埋怨的意思。
自己從蒸籠里抓了幾個包子,就站在蒸籠旁邊大口的吃包子。
云瑯擠擠謝寧道:“這家伙怎么了?”
謝寧鄙夷的瞅瞅郭解道:“他的二十三個游俠兄弟全部戰(zhàn)死了,死在最后一場爭奪山頂?shù)膽?zhàn)斗中了,很是有骨氣!”
云瑯朝郭解招招手,郭解也就來到了云瑯邊上,硬是往嘴里塞了一個包子,然后就看見他的眼淚撲簌簌的從眼眶中墜落,眼中有無限的悔意。
“下回再來!”云瑯沒有多說話。
郭解吞下了包子瞅著云瑯道:“司馬,能賞郭解一壺酒么?我現(xiàn)在真的想要大醉一場!”
第四十三章
心肝不是誰都有
“他這種人也有心肝?”
曹襄從來就不缺少酒喝,所以他是一邊喝酒,一邊問云瑯的。
“誰知道呢,作假作習(xí)慣了,說不定會把自己騙到,不管他是不是真誠嗎,是不是再傷心,我們都當(dāng)他是在作假就成了,不用多費(fèi)心思去想。”
“也是,就一個騙子而已!”
曹襄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已經(jīng)有了醉意。
云瑯瞅著曹襄道:“你又為什么傷心?”
“我在白登山屁用沒有!”
“不是告訴你了么?你的作用在上林苑,在長安,我們兄弟現(xiàn)在是在戰(zhàn)場,你能有個屁用啊�!�
跟曹襄說話,云瑯盡量的保持思想上的原汁原味,話說的越假,對曹襄的傷害就越大。
“匈奴人走了,我們也到了分功勞的時候了,我看了你寫的功勞簿,很多屬于去病,你,阿敢的功勞都記在了我的名下,你們都在辦事,就我躲在軍營最安全的地方喝酒……”
躺在一邊假寐的霍去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不睜開眼睛,直接道:“回到長安你就知道這些功勞你不可能白拿,你要是客氣,我們以后回去了,怎么好意思去壓榨你?”
“我有錢……”
曹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出這三個字,狠狠地在嘴巴上抽了一巴掌可憐兮兮的瞅著云瑯?biāo)麄內(nèi)齻。
李敢收起自己的大弓吧嗒吧嗒嘴巴道:“有錢好啊,老子做夢都想成為有錢人,可就是沒錢啊。阿襄,我的斬獲多,要不你再拿走一些,回去了幫我把莊子擴(kuò)一下�!�
曹襄快要哭出來了,耷拉著腦袋道:“別笑話我了!”
李敢怒道:“誰笑話你了,我的戰(zhàn)功足夠我晉級封爵了,多出來的怎么辦?還不是會被陛下一筆勾銷?分給別人,我可能不愿意,分給你我沒什么不愿意的,能幫我把莊子擴(kuò)一下更好,你知道的,我沒錢弄那個。”
曹襄抬頭看著李敢胸腹上包裹著的麻布,用力的搖搖頭道:“你要擴(kuò)莊子我?guī)湍�,你的功勞我不能要了,就現(xiàn)在的這些,我已經(jīng)快要汗顏無地了�!�
霍去病坐起來,揉揉太陽穴道:“這事交給阿瑯,我們四個人的功績?nèi)绾闻礁嗟臇|西,他比較有主意。如果能從陛下哪里弄到更多的土地,我覺得可以安置一些受傷的將士,這一次,死傷太慘重了�!�
云瑯指著帳篷外邊的白登山道:“這一次功勞可能不是很值錢,畢竟,要封賞的人太多了,我比較贊同去病的說法,多要些土地,安置我們那些受傷的兄弟。一個個在家里都是不受待見的主,分出來住在驪山,有我們兄弟幾個在,比住在大宅門里好的太多了。哼,驪山可是一個風(fēng)水寶地,山上物產(chǎn)豐富,山下土地肥沃,旁邊就是渭水,坐船就能直奔關(guān)中各地,以后啊,這地方甚至?xí)蔀榇鬂h國的經(jīng)濟(jì),文化中心。”
“什么經(jīng)濟(jì),什么文化?”李敢再一次覺得自己很蠢。
云瑯白了李敢一眼道:“說了你也聽不懂!”
李敢哦了一聲就不再問了,四個人里面他最蠢,這事他心里有數(shù)。
“我也沒聽懂……”曹襄弱弱的道。
云瑯拍拍腦門無奈的道:“你把驪山理解成,大漢最富庶,讀書人最多的地方就成了�!�
“有什么用?”霍去病問話從來都是撈干的問。
“大漢以后治理地方,會以驪山,上林苑為樣子,有什么好政策,好法子都會搶先一步在這里實(shí)施,能施行的就會頒布天下,不能施行的就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