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霍去病殺人,云瑯安撫人,兩者配合的天衣無縫。
“這座城池以后會繁華起來的。”
青稞面制作的面條粘牙,不是很好吃,云瑯有些遺憾。
“該是一座軍事重鎮(zhèn)!”
霍去病吃飯吃的很快,食物的好壞對他影響不大,好吃的,他就多吃幾口,不好吃的他也能吃飽。
“我以為繁華起來的河曲城對大漢起到的作用要超過軍事要塞的作用。說起來,天下的戰(zhàn)爭其實都是利益這東西在作怪,如果全部成了利益既得者,也就不會有什么戰(zhàn)爭�!�
“異族人畏威而不懷德,一味地給他們好處,等到我們的武力不足以讓他們感到畏懼的時候,就是他們反撲的時刻�!�
曹襄并不同意云瑯的看法,所有人中,他的地位最高,所以也比別人更加了解皇帝的心思。
“把他們變成漢人也就是了,過上一兩代人,誰還記得他們自己是羌人?我馬上要頒布的法令,就是要摧毀羌人這兩個字對他們的影響�!�
“你打算怎么做?”
“從衣食住行入手,不管他們愿意不愿意承認,世上最好的東西都在大漢!只要將大漢的習(xí)俗開始推行之后,處在弱勢的羌人傳統(tǒng)就會逐漸消亡,這個消亡的過程可能比你們想象的要快�!�
司馬遷皺眉道:“你如何確定你的想法就是正確的?都是新問題,你的策略也是第一次被施行,你如何保證你做的都是正確的?”
云瑯放下飯碗認真的對司馬遷道:“你要記住一件事,只要是我認真去做的事情,基本上沒有失敗的可能!”
司馬遷憤怒的揮揮袖子道:“太自大了!”
“等我失敗之后你再來指責(zé),現(xiàn)在,就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執(zhí)行,你管著那么多的胥吏,不要帶著情緒干活�!�
該強硬的時候云瑯歷來是寸步不讓。
司馬遷點頭道:“這是必然,在沒有更好的法子出現(xiàn)之前,你的法子還是要執(zhí)行的�!�
云瑯嘆口氣道:“我之所以會這么著急的把所有的事情辦完,就是想在朝廷使節(jié)到來之前,河曲城可以完全穩(wěn)固下來,讓后來的人做不到朝令夕改。就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好多都算是臣使君權(quán)了,好在河曲城如今沒有外人,這里施行的都是軍法,等朝廷的策略下來了,該是誰管就該是誰管轄。雷池這東西最好不要胡亂跨越,一旦跨越習(xí)慣了,就會受不了約束,最后只能站在陛下的對立面,你們大概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到陛下對面去吧?”
“當(dāng)然不會!”
他們異口同聲的回答的非常堅定。
云瑯即便是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親耳聽見他們說的如此堅決,心頭還是很不舒服。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太宰但當(dāng)年想要反漢復(fù)秦的想法是如何的荒謬,大秦帶給秦人的是無限的榮光,帶給其余六國的卻是最慘痛的記憶。
老秦人人少,當(dāng)他們匯集到六國龐大的人群中之后,丟掉江山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世人都說是始皇帝的窮奢極欲,是秦二世的橫征暴斂讓強大的大秦倒在了歷史的塵埃里。
云瑯來到大漢之后,過了很多年之后才知道,大秦這個看似美麗的花瓶是完整的,實際上,這個花瓶上滿是裂紋,是被始皇帝的強權(quán)捏合在一起的,當(dāng)強權(quán)衰弱之后,花瓶只要受一點外力,就會四分五裂!
陳勝制造的狐貍鳴叫響徹南北之后,天下所有不甘心失敗的舊貴族們紛紛起兵……
太祖高皇帝平定天下之后,那些心有不甘的舊貴族也死的差不多了,他們再也沒有力氣去跟誰爭奪天下,于是,天下開始了自我療傷的一個過程。
如今的大漢,是在大秦的尸體上瘋長,最終結(jié)出了甘美的果實。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一夜光景,草原就變成了白色,只有大河黝黑如鐵,緩緩地將白色的大地劈成兩半。
早起的云瑯坐在窗前,就這天光書寫著什么,看樣子已經(jīng)寫了好一陣子了,他的身邊已經(jīng)堆了兩卷竹簡,應(yīng)該是他的成品。
屋子里寒氣逼人,云瑯不時地把手放在嘴前呵護一下,下意識的將裘衣裹得緊一些。
劉二將粗大的木頭丟進火盆,不一會,火焰就竄了上來,沾滿了松脂的松木,在燃燒的時候會釋放陣陣松香氣。
有了火焰,屋子很快就升溫了,云瑯回頭看一眼劉二,指指火盆道:“給蘇稚送過去,她怕冷!”
說到蘇稚的時候,蘇稚卻推開大門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我也在這屋干活,都暖和�!�
劉二微微一笑,就走了出去,將暖和的屋子留給了云瑯跟蘇稚。
身為云瑯的親兵頭子,他自然看蘇稚哪里都好,明明主人當(dāng)初就能把她們姐妹都娶過來,偏偏只娶了劉二并不是非常喜歡的宋喬。
“給,好吃!”蘇稚來到云瑯身后,探手拿出來一顆黝黑的梨子。
“凍犁啊,大冷的天你怎么偏偏喜歡吃這個東西?”
云瑯接過凍梨費力的在上面啃了兩個白色的牙印,揉揉被刺激的發(fā)痛的牙齒道:“等一會再吃,現(xiàn)在跟石頭區(qū)別不大�!�
蘇稚笑道:“現(xiàn)在也只有你敢從我手里接過食物直接往嘴里放。”
“愚昧無知!”
蘇稚把小手放在火盆上輕輕地烤著,過了片刻才道:“這雙手其實應(yīng)該拿繡花針的……”
云瑯笑道:“拿手術(shù)刀更加的顯本事!”
“卻丟了女人的根本……”
見蘇稚的心思不對,云瑯將毛筆擱在硯臺上,拖著凳子來到蘇稚對面坐定,同樣伸手烤著火道:“哦?你說女人的根本?我記得你以前對素手調(diào)羹,生兒育女這一套非常的反感啊�!�
蘇稚幽幽的道:“那時候年紀小了,不懂事,等我懂事了,就已經(jīng)成這樣子了。師兄,你說說,一個整天擺弄尸體的女子還能嫁的出去么?”
云瑯冷笑一聲道:“也不知道你在憂愁什么,只要你打開窗子朝外面吼一聲——誰要娶我,你信不信,來的好男人會把這間屋子擠塌?”
第六十五章
呀,原來是有女懷春
蘇稚的臉龐嫣紅,雙手抓著一條手帕,用力的扭,她的雙腿并攏,用腳尖支地,身體繃的緊緊的,似乎正處在羞愧中。
云瑯說了什么她一句都沒聽見,只是在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這些話在她的腦袋里不斷地炸響,如同驚雷。
云瑯探出手,觸碰了一下蘇稚的小手,蘇稚猛地發(fā)出一聲驚叫,然后就推開門跑出去了,差點跟準備進門的曹襄撞一個滿懷。
曹襄端著一壺酒,伸長了見蘇稚一頭沖進自己的屋子,咣當(dāng)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就笑嘻嘻的對走出來的云瑯道:“我是不是不該來?”
云瑯搖搖頭道:“沒什么不該來的,這丫頭的心思不對勁,我擔(dān)心她心理出了問題。”
曹襄愕然道:“能有什么問題,面孔紅紅心中想情郎,少女懷春,你這個吉士卻不引誘,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啊。”
云瑯的眉頭鎖的更深了……事情應(yīng)該不是曹襄想的那樣。
曹襄見云瑯不理睬他,就撇撇嘴抱著酒壺離開了,他堅定地認為,蘇稚就是想男人了,根本就沒有什么病。
蘇稚躺在軟軟的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屋頂看,一會兒傻笑一陣,一會兒又把臉埋進了毯子里,雙腿踢騰一陣。
云瑯在敲門。
蘇稚驚慌失措匆匆的道:“我不在!”然后把自己裹進毯子,一聲不吭。
云瑯想了一下,就對屋子里的蘇稚道:“想說話了就來找我,給你煮面吃,不是白天吃的那種�!�
蘇稚豎起耳朵聽著云瑯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就把腦袋從毯子里探出來,心跳的如同密集的鼓點一般。
咬著手帕坐在床上安靜了片刻,思緒才逐漸變得正常起來。
“好丟臉啊——”蘇稚大叫一聲,然后就重新躺倒在床上,捶著床鋪發(fā)誓,三五天之內(nèi)不見任何人。
走掉又悄悄回來的云瑯,聽見了丫頭羞惱的話,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看來,這丫頭真的是思春了。
還以為在白登山經(jīng)歷了解剖尸體這么狂暴的事情,再加上危在旦夕的戰(zhàn)爭,會毀了丫頭的心智。
既然她有心情思春,那么,之前的那些猜測都煙消云散了。
小姑娘的心思最難猜,還是任其自然吧。
河曲城已經(jīng)開始準備修建臨河的那一面城墻,今年,只好先用冰,等到開春之后,還是用石頭堆砌比較好。
大雪中,人在荒野沒法活,于是,兩萬多人齊齊的擠在城里,倒是讓這座邊陲之城變得熱鬧起來了。
混沌初開的城池,想要繁華,自然離不開賭與色。
這是兩種最古老的職業(yè),那些沒了男人的羌族婦人,眼見城里漢軍大多是精壯的男子,于是,妓院就很自然的出現(xiàn)了。
云瑯沒有制止的意思,霍去病在知道這件事之后也只是咒罵了一聲就完全拋諸腦后。
這種事是沒有辦法阻攔的,也阻攔不住。
因此,河曲城里到處都是喝的醉醺醺的摟著羌人女子的軍卒,這讓那些負責(zé)守衛(wèi)的軍卒們羨慕不已,恨不得立刻下差,也加入他們的行列。
這樣的天氣里,連鬼都不肯來河曲城,因此,軍卒們的警惕之心就下降了很多。
為此,霍去病就親自領(lǐng)兵負責(zé)巡視,只要看到守城的軍卒有懈怠者,立刻嚴懲不貸。
幾次三番之后,才讓這些殺才們收了心。
比起白登山,這里已經(jīng)算是極樂之地。
司馬遷一直都很忙,即便是云瑯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大雪初晴的時候,面容蠟黃的司馬遷第一次走出屋子,享受難得一見的陽光。
眼看著民夫們忙碌著往木頭箱子里澆水,澆筑冰磚,司馬遷的注意力卻放在了大河上。
見云瑯在河邊邊走邊撿拾一些怪石,就下了城墻也學(xué)著他的模樣挑挑揀揀。
“你看這片石頭,是不是有紅日初升之感?”
“算不得好,我撿的這塊像不像一塊肥美的豬肉?”
“咦?你居然找到了一塊肉石!再找找,看看能不能用石頭湊出一桌宴席�!�
兩人在河邊邊走邊聊,一抬頭,已經(jīng)離開了河曲城兩里有余。
前面不遠處就是大河的拐彎處,看不見大河的另一端,整條大河似乎是一下子就從荒原上蹦跳出來的一般,出現(xiàn)的極為突兀。
“河的那一邊就是前朝的九原郡,當(dāng)年蒙恬固守于此,匈奴望風(fēng)而逃,是何等的威風(fēng),區(qū)區(qū)百年,就已經(jīng)被這條喜歡胡亂改道的大河給毀掉了。如果大河不改道,我們或許還能去憑吊一下秦太子扶蘇�!�
云瑯笑道:“春草離離墓道青,千年塞下此冤沉,死一個扶蘇算不了什么。只要是參與政事的人,我一般不是很關(guān)心他們的死活,因為那是他們求仁得仁的結(jié)果。有多少獲得,就該有多少付出,包括生命也是如此,不論忠奸都想要一展超越常人的才能,為了自己的志向死去,難道不正是煌煌史書上最燦爛的篇章么?”
司馬遷笑道:“你倒是看得開,既然你也知道這里就是九原郡,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秦直道在那里么?有了這條直達云陽的直道,河曲城與中原的聯(lián)系豈不是更加緊密?對于大漢來說,只要將秦直道與河曲城連接在一起,豈不是再能重現(xiàn)昔日蒙恬將軍的獵獵雄風(fēng)?”
云瑯面無表情的將那塊類似紅日初升圖案的石頭丟進河里,淡漠的道:“一千六百里的長路,修造的時間只有兩年半,你覺得那條道路真的曾經(jīng)修建好了么?”
司馬遷笑道:“始皇帝暴斃沙丘,李斯,趙高秘不發(fā)喪,從東海載咸魚遮掩尸臭從趙代之地最終來到了這九原郡,沿著秦直道回到了長安,史書記載鑿鑿,何來不成之理?”
云瑯吧嗒一下嘴巴道:“幾字形的大河將九原包裹其中,三面臨水,只有一條通道,那里不過是一個死地而已�!�
司馬遷疑惑的道:“我說的是秦直道,可不是什么九原城,莫非,你不愿意以最快的速度將河曲與長安連成一線?”
云瑯嘆息一聲道:“這話遲早會有人提起來的……秦直道……始皇帝修了……胡亥修,胡亥修了——也該輪到陛下修了。修了……這條路,帝國的百姓又要迎來苦日子了……”
司馬遷聽云瑯這樣說,不以為然的道:“原來你是在體恤民力,這樣想可不對,修復(fù)秦直道之后大漢就能被北控大河,河曲城背后的千里之地盡成我大漢腹地。百姓雖然能辛苦幾年,收獲千里之地也是值得的�!�
云瑯不想說話,他脊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嘴里說的是什么。
這樣的感覺他以前在驪山的時候有過,那一次,他從始皇陵里死里逃生,卻不知道今日會不會重現(xiàn)昔日的運氣。
時刻跟隨在云瑯身邊的劉二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斷地四處張望,僅存的右手握在劍柄上,一刻都不敢離開。
司馬遷猶自絮絮叨叨的對云瑯道:“這些天啊,我躲在屋子里就是想從幾張殘存的前朝地圖找到秦直道。結(jié)果一無所獲,那些破舊的地圖有很多地方都不對,即便是白登山的位置,就與我大漢地圖上標(biāo)識的完全不同。有時候我都在懷疑,到底是前朝的地圖是錯的,還是我們大漢的地圖是錯的?你說啊,你怎么不說話,這么冷的天你流這么多的汗水是什么緣故?”
第六十六章
怪人
朔風(fēng)吹拂著河邊的茅草嗚嗚作響,云瑯臉上的汗水不斷地從下巴上滴落,他很想跑,腦袋里卻有一個明確的聲音告訴他——不要動!
劉二的長劍已經(jīng)抽出來了,魁梧的身子護在云瑯身前,云瑯卻感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
遲鈍如司馬遷,這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不對頭,身為聰明人,見云瑯焦灼的瞅了他一眼,司馬遷二話不說,就把袍子下擺塞腰帶里,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一只牛犢子般大小的蒼狼從石頭堆后面探出頭來,只是用它淡黃色的眼珠看了云瑯一眼,又緩緩地把腦袋縮回去了。
“主人快走!”
劉二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一般。
云瑯沒動彈,因為他看見一顆明光锃亮的禿頭從石頭堆上升起,然后,他就看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盡管這顆蛋頭上沒有頭發(fā),沒有眉毛,沒有胡須,他還是從五官的輪廓上認出這是一張屬于漢人的臉。
盡管他從那顆蛋頭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之意,方才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卻潮水般的退下了。
“大漢騎都尉軍司馬云瑯在此,庶民還不上前見禮!”云瑯挺直了身體高聲道。
那顆蛋頭明顯的有點發(fā)愣,過了一陣子才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說的庶民是我么?”
自從看到了那張漢人臉,加上聽到了純正的長安話,云瑯的心就更加的穩(wěn)定。
揮手讓劉二注意那匹狼,就對著蛋頭笑吟吟的道:“難道說你是官身?”
何愁有的手在蛋頭上撓一下,想了一下道:“應(yīng)該是,四十年前我就是烏紗冠,當(dāng)時文皇帝還夸獎過我,好像給我升了那么兩三次官,后來先帝也給我升了那么幾次官職,倒是陛下自從登基之后好像沒給我升過官職�!�
云瑯的臉皮抽搐兩下,烏紗冠是中黃門的俗稱,中黃門秩比一百擔(dān),上面還有黃門令三百擔(dān),小黃門六百擔(dān),黃門侍郎八百擔(dān)擔(dān),然后是該死的常侍一千擔(dān),這是皇帝近臣,一般不會由宦官擔(dān)任,只有極少數(shù)宦官能夠擔(dān)任這個官職,而中常侍已經(jīng)是宦官能企及的最高官職。
比如阿嬌的大長秋就類比中常侍……
文皇帝給他升官兩三次,先帝又給他升過官,那么,這家伙絕對是中常侍,至于劉徹沒有給他升官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家伙的官職已經(jīng)升到頭了,沒法升了。
想到這里,云瑯躬身施禮道:“下官騎都尉軍司馬云瑯請見上官印信!”
何愁有似笑非笑的點點頭道:“是個守規(guī)矩的人。老夫最喜歡的就是守規(guī)矩的人�!�
說完話,他就從石頭堆后面走出來,從狼皮襖里取出一枚印信,雙手遞給云瑯道:“請騎都尉軍司馬驗��!”
印信并不大,也就一寸見方,是一枚銅印,云瑯看了印文,有些奇怪,就在銅印上呵口氣,在手背上按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背上就出現(xiàn)了欽命監(jiān)司少府令何八個字。
印信沒錯,標(biāo)準的大漢官制,銅料也沒錯,銘文更是中規(guī)中矩,就是官職名稱很奇怪。
云瑯雙手捧著送還了印信,施禮道:“不知上官駕臨,云瑯?biāo)雷铮皇遣恢瞎購睦艉卧�,云瑯也好為上官接風(fēng)洗塵�!�
何愁有笑道:“本來有四個從吏,一個在夜晚快馬趕路的時候從馬上掉下來折斷了脖子,還有一個騎馬騎的腸子從谷道里滑出來了,就留在了白登山,另外兩個,被那些畜生給咬死了�!�
云瑯順著何愁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八頭被繩子拴著的餓狼,靜靜的趴在雪地上,非常的聽話。
繩子盡頭拴著一張椅子狀的爬犁,看來,這個老宦官是乘坐狼拉雪橇來的。
云瑯早就在琢磨弄一套狗拉雪橇在這邊玩了,沒想到這個老宦官居然用狼……
何愁有見云瑯羨慕的瞅著他的狼,就有些得意的道:“北地的畜生,確實比關(guān)中的神駿一些�!�
從吏,戰(zhàn)馬都被狼給咬死了,何愁有對自己能夠馴服這些餓狼的手段非常的得意。
“上官手段了得,云瑯佩服,佩服。”
何愁有似乎想起了什么,看著云瑯道:“你不怕了?”
云瑯疑惑的搖頭道:“開始的時候,這些狼給了我一些壓力,等到下官知曉這些狼是上官的拉車用的,自然就不害怕了。”
何愁有看著云瑯道:“我是說,你不怕我?”
云瑯拱手道:“對上官敬,此乃應(yīng)有之意,至于怕?從何說起?”
何愁有聽云瑯這么說,笑的越發(fā)和善,摩挲著光頭道:“樣子長得丑,經(jīng)常被人家繞著我走,見你不躲開,就隨便問一下。好了,不說這事了,半夜的時候去城池正門,守城的軍卒不給開門,還用弩箭射擊,只好來到河邊等天亮,既然你來了,就快快的帶老夫進城,吃些熱食驅(qū)寒氣�!�
云瑯見這位姓何的上官不愿意說來意,也不以為然,肅手邀請老家伙先行,至于那群狼,就是劉二的麻煩了,他不管。
司馬遷跑的很快,就在云瑯跟這個蛋頭男子談話的時候,曹襄已經(jīng)領(lǐng)著一群親兵趕過來了。
何愁有笑瞇瞇的看著曹襄嘖嘖贊嘆道:“昔日見了老夫會尿褲子的小子,如今也敢領(lǐng)兵作戰(zhàn)了,嘖嘖,難得,難得……”
曹襄跑的很快,可是底子在那里,跑的再快也沒有親衛(wèi)們跑得快。
等到親衛(wèi)們把蛋頭團團圍住,曹襄在喘著粗氣來到云瑯跟前,扶著膝蓋道:“什么危險?”
云瑯有些感動,自己遇到危險,曹襄能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這非常的難得。
“沒有敵人,只有上官!”
“上官?有護城河里的王八大么?”
曹襄聽云瑯說沒有敵人,是朝廷使者來了,他的嘴巴立刻就變得惡毒起來。
他或許很怕狼,很怕匈奴,至于上官?一般情況下,他就是!
何愁有用四根指頭摩挲著光頭道:“還真的有點像王八啊!”
曹襄聞言大笑,這才抬起頭看何愁有,剛剛露出來的笑意,一瞬間就凝固了,雙膝發(fā)軟,噗通一聲就跪在河邊的鵝卵石上,身下的鵝卵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濡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