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所以云瑯被雪藏三年是吧?”曹襄在一邊陰測測的道。
董仲舒吞咽一口唾沫,艱難的道:“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老夫等人早已老朽,手段即便激烈了一些,也是想在有生之年讓我儒家發(fā)揚光大,讓我大漢江山有典可依。
你年紀輕輕,已經立下常人所不能及的功業(yè),此時更應該修心養(yǎng)性,為日后擔當大任做準備,何苦現(xiàn)在就想執(zhí)一方牛耳。
天子性情剛烈,百官各執(zhí)一詞,匈奴等蠻族虎視眈眈,大漢國多年以來兵戈不絕。
此乃大爭之世,我儒家不爭則亡。
老夫冒天下之大不韙,提著頭顱錙銖必較,處處爭先,所作所為無愧于我儒門先賢,無愧于這郎朗天地。
話已至此,請云侯三思。”
目送董仲舒遠去,云瑯笑道:“我以為向來只有董仲舒把人逼瘋,沒想到也有人能把董仲舒給逼瘋啊。”
曹襄嘆口氣道:“誰都不容易啊,就像我今天招待的這位,誰都知道他是一個騙子,卻因為他腦袋上頂著祖先的榮光,誰都敬他三分。哪怕來我府上訛詐,我也只能乖乖的就范,唯恐留下一個吝嗇之名,貽笑大方。你也要小心,名聲一旦臭了,狗都會朝你多吠兩聲�!�
云瑯點點頭,算是認可了曹襄的話,百姓認錢,士人認名,這兩者都是立身的根本,萬萬不可缺少。
第四十一章
毀滅性掠奪
在草原上趕路需要絕對的耐心,不僅僅是因為草原非常的廣闊,也因為勒勒車的速度跟不上人心前進的速度。
從一片蒼翠中走進另外一片綠色里,視野所及,天地銜接只有青綠兩色。
在草原上待的時間長了,狗子沒了初來乍到時的煎熬,反倒開始享受這樣的壯闊景象。
牛拖著勒勒車慢慢的走,戰(zhàn)馬在后面慢吞吞的跟著,唯一的一只奶羊被蘭英抱在懷里,蘭喬唱著不知名的歌謠哄小狗子睡覺,這樣的生活狗子還算是滿意的。
當然,如果這里能跟家里一樣富足就好了。
尋找一個游牧部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大多逐水草而居,牛羊吃光所有的草之后就要離開,因此,只有蘭英,蘭喬這樣的牧人才能根據(jù)草情判斷出部族的大概位置。
哈同部是一個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部族,聽蘭英說整個部族也就五百來人,不過,這個部族之所以敢在靠近大漢邊境牧羊,憑借的就是哈同部的一百多個彪悍的匈奴武士。
“哈同部的女人很厲害,也是不錯的武士,她們從小也學騎射,男人要是上了戰(zhàn)場,女人就騎上馬狩獵,牧羊,所以,哈同部算是一個很富裕的部族。哈同部的族長,在單于的酒宴上,也能坐在帳篷里,我們如果想要平安的離開,就不能惹怒哈同部的人。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蘭英從勒勒車上跳下來,仔細的觀察了地上的牧草之后,就鄭重的對狗子道。
“這么說,哈同部就在附近?”
“嗯,這里的草才被牛羊吃過,五天前的時候,哈同部應該就在這里放牧。你看啊,那片山坡應該就是他們駐扎過的營地�!�
狗子點點頭,就驅趕著牛車向山坡走去。
合同部可能是他們一家人最后的補給地,離開哈同部之后,一家人就會真的步入無人區(qū)。
轉過山坡之后,狗子就看到了一大片凌亂的營寨,唯獨不見一個人,也看不見一只牛羊,就連牧人營地常見的牧羊犬也一只不見。
狗子停了下來,他的心一下子就抽到了一起,因為他聞見了熟悉的尸臭味……
狗子提著刀子慢慢的上了山坡,眼前的場景讓他驚駭欲絕。
巨大的兀鷲布滿了山坡,中間還間雜著三五只灰色的蒼狼,這兩種生靈正在啃食遍地的尸體。
一只少了一半肉被太陽曬的黝黑發(fā)脹的手臂就在狗子的腳下……
蒼狼血紅的眼睛盯著貿然闖入狗子,那些兀鷲也不安的呼扇著翅膀,發(fā)出尖利的鳴叫。
狗子緩緩地退出野獸的食堂,汗水涔涔的落下。
或許是這里有足夠食物的原因,蒼狼并沒有追過來,狗子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回來,牽著牛頭就快速的向遠處逃遁。
勒勒車在草原上狂奔,蘭英,蘭喬死死的抱著兩只牧羊犬不讓它們發(fā)出叫聲。
一路狂奔,直到拉車的牛氣喘吁吁,狗子這才停止了催趕。
頭頂上的天空藍的滲人,腳下的草地綠的讓人頭皮發(fā)麻,心境的轉圜,讓剛剛還輕松快活的狗子一家瞬間就變得驚恐不安。
哈同族應該是已經消亡了……
傍晚的時候,狗子找到了一個很隱蔽的山坳,安頓好全家,就帶著刀子來到山坳口。
兩只羊正在那里啃草,看的出來,這不是野羊,狗子即便是靠近了,那兩只羊也低頭啃草,頭都不抬。
被狗子輕易地用繩子拴好,就隨著狗子的腳步,亦步亦趨的回到了營地。
“哪來的蘭喬問道。
“山口看見的,好像是牧人丟失的蘭喬搖頭道:“兩只這么大的羊,木人不會丟失的。”
狗子這才對蘭喬道:“哈同部的人全死了�!�
蘭喬沉默不語,只是抱緊了懷里的兒子。
“是馬賊殺死的嗎?”蘭英小聲問道。
狗子搖搖頭道:“不是,馬賊沒有能力對付這么大的一個部族,只能是軍隊!”
“漢人的軍隊?”
狗子想了一下道:“應該是,如果是別的部族屠殺了哈同部,目的只可能是這些牲畜,現(xiàn)在,既然我們都能撿到羊,屠殺哈同部的人只可能是軍隊。”
蘭英不由自主的往狗子懷里靠了一下,擔憂的道:“他們會不會也把我們殺掉?”
“如果我有說話的機會,我們就會沒事,如果我們貿然靠近軍隊,就會被立刻殺死�!�
“既然這樣,我們還要去找軍隊嗎?”
狗子搖頭道:“不妥,大漢軍隊軍法森嚴,任何人無故靠近軍寨,殺無赦!”
“單于的大軍可不是這樣,只要有牧民愿意加入,混進去就成了,單于會很喜歡�!�
“這就是單于的軍隊如今打不過漢軍的原因所在,這些年,漢軍跟以前的漢軍有很大的區(qū)別。以前的漢軍大多是農夫,平時耕種,戰(zhàn)時作戰(zhàn),現(xiàn)在的漢軍不在負責耕種了,而是專門學作戰(zhàn)的技巧,大漢真正精銳軍隊模樣,是你不能想象的�!�
“我有些害怕去大漢國了,你們的規(guī)矩太多,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那個樣子的話……”
狗子微微一笑,伸手攬住蘭喬道:“規(guī)矩是多,官府管的也多,不過呢,我們只要回到家里,就完全不同了�!�
蘭喬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打著狗子的胸膛道:“把你家說的跟昆侖神宮一樣�!�
狗子笑道:“對我來說那里就是我的神宮�!�
人在恐懼的時候,總想多一些慰藉,男女都是如此,一番激情過后,三人就躺在小小的帳篷的里相互擁抱著才能安心睡眠。
這一夜,蒼狼在另一個山頭附近嚎叫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陽光明媚,又是一個極好的天氣。
狗子一大早就在修理勒勒車車軸,其實也沒有更加好的辦法,所謂的修理就是給車軸上涂油而已。
燒焦的木頭制作的車軸已經很糟糕了,狗子沒有辦法,有孩子,坐車對女人孩子來說是最好的旅行方式。
再三猶豫之后,狗子就準備再次走一遭哈同部的營地,如果能找到一輛更好一些的勒勒車是最好的結果了。
昨天就能看的出來,那里的死尸已經快被蒼狼兀鷲吃光了,加上蒼狼嚎叫了一晚上,就說明,它們可能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嚎叫不過是最后的恫嚇而已。
狗子這樣安慰著自己,給蘭英,蘭喬留下一把長刀就小心翼翼的去了那個死亡營地。
情況沒有他預料的那樣好,也沒有變得更壞,蒼狼吃飽了之后離開了,只剩下討厭的兀鷲在啄食白骨上最后一絲殘肉。
盡管兀鷲的叫聲非常的聒噪,狗子還是漫步在營地里四處搜尋自己能用得上的東西。
當他看到一個鐵鍋還吊在架子上,狗子的瞳孔就開始收縮。
普天之下看不起鐵鍋這個重要的生產工具的人只有大漢人,只有他們才不會缺少鐵鍋,也只有他們才不會將這名笨重的一口鐵鍋丟棄在草原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狗子就把目光投在那些白骨上,很快他就看到了白骨上殘存的一些頭發(fā),這些頭發(fā)大多數(shù)是斑白的,而且大部分都是男子的骨架。
基本上看不到女人的尸骸,也看不到孩子的尸骸……
大漢軍隊過處寸草不留,這是軍伍中對匈奴人執(zhí)行的鐵律,如果婦人,幼童被擄走,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在擄掠人口。
得到這個信息之后,狗子的腳步就變得輕盈了很多,如果毀滅哈同部的人是大漢的捕奴團,那么,自己回家就要容易的太多了,因為大漢國所有的奴隸買賣都跟自家家主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很可惜,狗子走遍了營地也沒有找到一輛勒勒車,這其實也是必然的結果,勒勒車是草原上最重要的運輸工具,如果大漢國的捕奴團,捉到了奴隸,自然要用勒勒車運走。
找到了幾條勉強能用的毯子,狗子就匆匆的往山坳里跑,將蘭英,蘭喬孩子留在荒野里他實在是不放心。
第四十二章
捕奴團的運氣
山坳里有青煙升起。
狗子丟掉手上的毯子,亡命的向山坳狂奔。
到了山坳,見兩只牧羊犬依舊安靜的臥在那里,狗子的心才松弛下來。
兩匹很瘦的戰(zhàn)馬拴在山谷口,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地上的青草。
狗子一瘸一拐的走進山坳,就看見蘭英,蘭喬正在忙碌,在帳篷外面躺著兩個衣衫襤褸的匈奴武士。
匈奴牧人招待客人的時候向來是竭盡全力的,因此,蘭英跟蘭喬殺掉了她們僅有的三只羊中的一只。
鐵鍋吊在架子上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兩個疲憊的客人躺在毯子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肉干。
其中一個武士看到了狗子,就遠遠地揚聲問道:“扎努來兄弟,你找到需要的勒勒車了嗎?”
狗子搖搖頭道:“沒有,該死的馬賊把什么東西都搶走了�!�
“不是馬賊,這里的馬賊早在我們轉移牧場的時候就被族長帶著兄弟們給殺光了。就連山洞里的狼崽子,也被我們親手捏死了。殺我們族人的人是該死的漢狗!”
“漢狗?他們不是在東面正在跟單于打仗嗎?”
“這里也有漢狗,現(xiàn)如今,草原上全是該死的漢狗�!�
“他們在哪里?狗子忍不住朝身后看看�!�
“西邊五十里的地方,扎努來兄弟,等我們吃飽了就去救被漢人擄走的族人,你的腿不好,就留在這里,多準備一點食物,我們要是成功了,咱們需要一起逃跑。該死的,他們人數(shù)太多了�!�
“有多少?”
“至少有兩百人,全部都是甲士!一看就不是軍隊,他們劫走了我們的婦孺,是在拔我們匈奴人的根!”
狗子點頭道:“好,你們放心的去,我一會再去找部族所在地,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糧食。”
鐵鍋里的羊肉很快就煮好了,狗子用手叉子將羊肉插出來,給蘭英,蘭喬一些,剩下的羊肉就連鍋都端到兩個武士面前。
其中一個瞅瞅蘭英木碗里的羊肉有些不滿的道:“怎么把最肥美的羊尾巴給了女人?”
蘭英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她的木碗遞了過來。
狗子把匈奴武士要接的手給擋回去了,看了武士一眼對蘭英道:“你最近身子不好,難得吃一頓羊肉,多吃點�!�
說完話,又從鍋里插出來一塊羊脖子放在蘭英的碗里。
武士訕訕的收回手,嘴上卻嘟囔道:“能給女人的只有鞭子,不是羊尾巴。扎努來兄弟,你的腿瘸了,難道就沒了大匈奴男人的氣概了嗎?如果你不成,不如讓我們兄弟來幫你教訓一下這兩個被你寵壞了的女人�!�
狗子吃了一口羊肉,瞅著面前的這個一臉胡須的武士道:“你們沒膽子去找那些漢人救回自己的族人是不是?”
另一個武士捧著羊肉尷尬的道:“武士都被殺光了,剩下來的全是婦孺,部族也完蛋了。我們跟了這些人兩天,他們非常的機警,好像已經察覺到我們在追蹤,今天派出了游騎,如果不是因為我們熟悉地形,我們兄弟兩也就回不來了�!�
雖然氣氛越來越不融洽,普通匈奴人還沒有學會如何撒高級形式的謊言,不知不覺的就把實話說了出來。
抱著孩子的蘭喬怒道:“就因為怕死,你們就不去拯救自己的女人跟孩子了嗎?”
滿臉胡須的武士見蘭喬居然敢質問他,剛剛要站起來準備收拾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蘭喬。
狗子的手晃動了一下,他就重新坐了下來,只是他的脖子上已經插著一柄匕首,血從匕首的血槽里噴涌出來,發(fā)出嘶嘶的鳴響。
另一個匈奴武士猛地跳起來,一下子就落在一丈開外,沖著臉色陰郁的狗子連連擺手道:“扎努來兄弟,是布和要搶你的女人跟孩子,我沒有。”
狗子手里的弩弓早就瞄準了這個匈奴武士,而蘭英,蘭喬早就抱著小狗子躲在了狗子的身后。
蘭喬將腦袋從狗子的肩膀處探出來,沖著這個匈奴大罵:“早就看出你們兩個不是什么好東西。剛剛來的時候,就想撕扯蘭英的衣服,要不是我說要殺羊,你們早就動手了。你剛才抓蘭英屁股的勇氣哪里去了?告訴你,我男人是最勇猛的武士,你們這兩個懦弱的羯羊也配進我們姐妹的氈房!”
狗子回頭無奈的看一眼老婆,正要扣動弩箭,就聽嗖的一聲,有羽箭破空之音。
狗子來不及多想,身體向后翻倒,將蘭英,蘭喬一起撞翻在地,手里的弩箭已經指向了弓弦鳴響的地方。
不知何時,山坳上已經站了十六個甲士,正用戲謔的目光瞅著嚴陣以待的狗子。
蘭英,蘭喬的臉如一片煞白,蘭英哆嗦著護在狗子身前,而蘭喬已經開始把小狗子包在頭巾里往狗子的身上綁。
這種局面之下,狗子只有拋棄她們,才有可能帶著小狗子突圍出去。
匈奴武士已經被一枝粗大的羽箭摜腦而死,在這樣的箭術面前,狗子覺得自己好像沒可能逃出生天。
為首的甲士沖著狗子喊道:“丟掉弩弓,耶耶饒你一命�!�
蘭喬沖著狗子喊道:“不能放下弩弓,你要是放下來,我們全部都會死。”
一個甲士摘下頭盔俯身瞅著山下的狗子笑道:“你老婆不懂事,你該懂事啊�?茨銊偛诺纳硎�,在匈奴人中間也算是上上之選,你覺得在十幾把強弓之下,你們一家有可能逃出生天嗎?放下武器,耶耶將來發(fā)發(fā)好心,把你們全家賣給一個主顧就好。說真的,這是在幫你啊,在荒原上牧羊,還不如跟著我們去關中種地,至少不會被狼給叼了去�!�
狗子聽話的丟下弩弓,蘭英,蘭喬就抱著狗子大哭,背后的小狗子聽母親哭得慘烈,也跟著嚎哭起來。
狗子拍著哭得最凄慘的蘭喬的后背道:“我們不是要去漢地嗎?這該是最安全,最快捷的一個去法。你莫要忘了,我本身就是漢人,你們也是漢人的老婆!他如果敢把我們販賣給別人,家主一定會剝了他們的皮!現(xiàn)在乖乖的待在我后面,聽我的就好�!�
蘭喬,蘭英停止了抽泣,乖乖的躲在狗子的背后,聽男人的話,是匈奴女人的生存本能。
甲士們大大咧咧的從山陵上下來,按照慣例先在兩具匈奴人的尸體上補刀,然后就圍著狗子一家四口打量。
“娘的,這是耶耶見過的最干凈的四個匈奴人!”
狗子笑瞇瞇的抬起頭,瞅著那個頭發(fā)花白的甲士首領道:“你是誰家的家將?”
甲士首領愣了一下,因為眼前的這個匈奴人說的居然是字正腔圓的長安話!
其余的甲士見一個匈奴人居然會說關中話,還說的這么好,立刻就圍攏上來,七嘴八舌的問狗子到底是什么人。
甲士首領忽然想起來了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張畫在絹帛上人像仔細的看了起來。
狗子透過薄薄的絹帛早就看見上面畫的是什么,就笑呵呵的道:“諸位算是發(fā)財了,我就是許良!”
甲士首領疑惑的道:“不叫狗子嗎?”
聽到狗子兩個字,許良泣不成聲,他如何會不明白這里面的差別,官府只會尋找一個叫做許良的人,只有家主,才會尋找一只可憐的狗子!
在得到狗子親口承認之后,這群甲士頓時就歡呼起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只是搜尋一下有青煙的地方,居然能完成捕奴團此行最重要的任務。
老甲士目光爍爍的瞅著狗子,就像瞅著一箱子黃金,探出手顫巍巍的摸一下狗子,然后對同伴們道:“把他當大老爺伺候,可不敢掉一根毛,老天啊,這哪里是人,這他娘的就是一堆金子……就是不知道他背后的小狗子永安侯肯不肯多賞賜一些金子!”
第四十三章
印子錢的正確用法
長安城的文化活動進行的如火如荼,各種山門,各種思想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個個急火流星一般的想在最短的時間里把自家的主張灌輸?shù)酱鬂h人的腦袋里。
思想主張自然是高貴的。
而高貴的東西從來跟老百姓沒有什么關系,這場百家爭鳴式的活動帶給長安百姓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多賣一些吃食,多收一點租房子的租金。
云瑯剛剛在長安市上喝了一碗酸漿酪,然后他的肚子就非常的不合適。
找了一家高級的青樓,解決了肚子里的問題之后,就看見樓下的花樓中正有一位高冠博帶的高人正在滔滔不絕的向周邊不多的幾個聽眾講述自家的主張。
云瑯僅僅聽了“據(jù)亂世,升平世,太平世”九個字之后,就知道這位先生該是公羊派的高人,是董仲舒的追隨者。
如果云瑯沒有那么復雜的經歷,說不定就會喜歡上公羊派,僅僅是公羊派主張——國人行其道,路遇匈奴,殺之而后奪財,官府亦當獎賞這句話,就足以讓云瑯歡聲不絕。
他喜歡這種霸道,雖然很不人道。云瑯卻很喜歡,在這個還沒有建設起道德禮儀的世界里,當強盜,總好過被人搶。
這不是一個道理,只是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選擇。
道理在平和時期是人類的瑰寶,是所有人都應該據(jù)守的行為底線……不過,戰(zhàn)爭到來之后,一切都會不同。
云瑯參與過戰(zhàn)爭,并且?guī)舜輾Я嗣菜破胶偷那既瞬孔�,所以他沒有多少資格指責誰,能做的就是選擇最有利于族群發(fā)展的行為方式。
內圣外王自然是非常痛快的,只是執(zhí)行起來難度太大,就目前大漢國的國力,還做不到這一點。
因此,對內行王霸之道,對外也施行王霸之術,就成了劉徹這個驕傲的,受不得委屈的帝王的唯一選擇。
都說道理不辨不明,其實,道理越是辯論就會越糊涂,沒有一個道理能經得起仔細推敲,一旦放在放大鏡底下,瑕疵就會更多。
這一次的大辯論,真正讓一個地方成了全長安最受矚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