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這兩人都哺育過云瑯，都在云瑯還處在幼兒期的時候精心保護(hù)過他。

    在很多時候，這兩個人在云瑯的生命中，不知不覺的承擔(dān)了母親跟父親的使命。

    因此，在祭奠這兩位的時候，云瑯是虔誠而哀傷的。

    老虎可能感覺到了什么，張著嘴巴朝云瑯設(shè)立的排位嚎叫了一嗓子，然后就趴在云瑯身邊將腦袋耷拉在地上。

    蘇稚跪在云瑯身后，她一向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從丈夫開始用手帕擦拭供桌的時候，就知道她即將祭奠的人對丈夫來說非常的重要……

    何愁有只是拱拱手，就站立在一邊，他跟太宰并不合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可能性更大。

    祭奠完畢之后，云瑯就把太宰的靈位用綢布包裹起來，放進(jìn)老虎背上的袋子里。

    以后，不能再讓太宰孤零零的留在石屋中，云氏家園雖大，有了太宰靈位之后，才堪稱完整。

    黑火藥被何愁有拿來的時候，云瑯感慨萬千，拍著一管管被油紙包裹起來的黑火藥竟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劉徹起了搶劫之心，他是不愿意把這東西拿出來的，這原本是他留給云氏家族保命用的。

    地圖是他獻(xiàn)上去的……這極大的開闊了大漢人的視野……也助長了他們探索世界的野心。

    云瑯清楚地知道，探索世界，僅僅依靠刀劍是不夠的，那會極大的拖延探索的進(jìn)程，已經(jīng)將傷亡無限的增大。

    火藥，是人類掌握的第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在火藥面前，強(qiáng)壯的身體，精湛的武技都將失去他原來代表的意義。

    一隊探索世界的大漢武士，如果配上火藥，在這個原始的世界里，即便是火藥爆炸之后發(fā)出的聲與火，就能讓原始世界的人以為神。

    勞師遠(yuǎn)征，損傷太大了……這并非云瑯想要看到的后果。

    云瑯跟何愁有背著火藥下了山崖，蘇稚跟老虎就留在石屋子前邊等待消息。

    石頭屋子不算大，蘇稚卻起了探索之心，這里數(shù)量最多的就是竹簡跟木牘，她翻看了很多，最終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靈位上的那位太宰，以及云瑯的記載一點都沒有，所有的記錄，在始皇帝駕崩之后就戛然而止。

    蘇稚的目光落在那片空地上，如果那片空地上堆滿了竹簡木牘，她就能知道夫君以前的事情，可惜，夫君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收起來了，或者，燒掉了。

    老虎趴在斷崖上無聊的看著他的江山，他很懷念以前跟云瑯坐在山崖上看世界的感覺，那時候，整天除過狩獵，就是相互打鬧玩�！���

    有老虎在，山林里連鳥鳴聲都聽不見，風(fēng)催動的松濤聲，從腳下一直蔓延到深山處，就像大海泛起的漣漪層層疊疊無休無止。

    蘇稚勤快的就像一只老鼠，不大的石屋子對他的吸引力很大，她孜孜不倦的在屋子里搜尋任何跟丈夫以前生活有聯(lián)系的物件與文字。

    不長的時間，她就獲得了一柄女子用的佩劍，一面式樣奇古的玉牌，一面銹跡斑斑的銅鏡。

    蘇稚覺得這些東西都該是她的。

    站在屋子里再次掃視了一遍，確定沒有更多東西了，就配上短劍，先是將銅鏡插進(jìn)一堆細(xì)砂里摩擦除銹，等大的銹跡除掉之后，她就陪著老虎坐在斷崖前，用麻布用力的擦拭銅鏡。

    打磨銅鏡，這是一件非常費功夫的事情，好在，云瑯跟何愁有已經(jīng)離開很長時間了，估計還要再等一陣子，她有的是時間做好這件事。

    清水淋在銅鏡上，再用力的摩擦，銅鏡上的銹跡慢慢的消失不見了，蘇稚用銅鏡照照自己，銅鏡里的人像依舊模糊。

    她就掏出絲綢手帕，淋上水，繼續(xù)研磨，如果能讓這面銅鏡重新恢復(fù)昔日的光彩，蘇稚覺得花多大的力氣都是值得的。

    大地突然顫抖了一下，老虎猛地直起身子，一雙大眼睛變得極為兇惡，全身的毛發(fā)似乎都豎起來了。

    緊接著一連串悶響從山崖下傳來，大地?fù)u晃的更加厲害了，蘇稚驚恐的抱住老虎，冬日里響雷，這不是一個吉兆。

    老虎似乎比她還要害怕，大腦袋搭在蘇稚肩膀上相互安慰。

    一聲炸雷從腳下響起，老虎咆哮一聲就向石屋子跑去，蘇稚在后面大叫著也跟著鉆進(jìn)屋子。

    山林里群鳥亂飛，無數(shù)的野獸亡命的向山林深處逃竄，一股煙塵從斷崖下升起，一道山嶺顫抖一下，就突然下陷，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溝。

    而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靜。

    云瑯從山崖上走上來的時候，蘇稚第一眼就看到了，飛一樣的跑過來，緊緊的抱住云瑯，云瑯跟感受到她狂跳的心，撫慰嬰兒一樣的輕拍著她的后背口中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全部結(jié)束了�！�

    “剛才地龍翻身了�！�

    云瑯沒有解釋，笑著對蘇稚道：“以后要是發(fā)現(xiàn)地龍翻身了，不能往屋子里跑。”

    “大王嚇壞了！”

    云瑯走進(jìn)屋子，好不容易把大王從床底下騙出來，即便如此，大王依舊將腦袋靠在云瑯的腰上，還一定要云瑯抓著他的頂瓜皮才肯離開石屋。

    之要云瑯在，蘇稚就無所畏懼，開心的拿出自己從石屋里找到的三樣?xùn)|西給云瑯看。

    看到那枚玉佩，云瑯的眼睛就微微有些泛紅，把玉佩揣進(jìn)懷里，將那柄短劍交給蘇稚道：“這是秦國公主的佩劍，你留著也好�！�

    “玉佩呢？”

    “這是太宰的東西，那面鏡子也不錯，叫做透骨鏡，你研磨出來之后，放在太陽底下，陽光會穿透鏡面，鏡子背后的圖案會清晰地出現(xiàn)在地面上。也是難得的好東西�！�

    蘇稚朝四周看看低聲道：“動靜好大�！�

    “本來就不是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何愁有呢？”

    “他不相信一堆黑色粉末會造成這樣的結(jié)果，想要努力的找出山嶺坍塌的原因。”

    “我把屋子收拾干凈了，我們今晚就住在這里？”

    蘇稚對何愁有想要干什么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只在乎跟丈夫有獨處的好時光。

    “不成，要回去，動靜太大了，梁翁會急死的。”

    云瑯原本以為簡易火藥雖然有經(jīng)典配方，還不足以造成太大的場面，沒想到，在密閉的空間里，這東西的能量被放大了很多倍，最終造成了山洞的連環(huán)塌方。

    他只希望，這一次的爆炸，不會傷害到山丘底下的那些宏偉的建筑，也不會傷害到太宰的尸骨。

    回家的路上，何愁有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云瑯身邊，好奇的眼神看的云瑯極不自在。

    “上次邀請陛下看碉樓被炸毀，你用力瞞天過海的手段？”

    “是啊，否則，粉塵的爆炸后的威力雖然很大，還不足以將整座碉樓掀翻。”

    “白狼口一戰(zhàn)，你也是如此安置的？”

    “沒錯，粉塵爆炸需要的因素太多了�！�

    何愁有長出一口氣道：“怪不得我們試驗了三次，雖然三次都爆炸了，卻遠(yuǎn)沒有你指揮的那次爆炸來的猛烈。還以為是我們那里處理不當(dāng)，原來如此。只是，你為何不直接將火藥呈獻(xiàn)給陛下呢？”

    何愁有話音剛落，就自嘲的搖搖頭道：“那樣你會死！”

    云瑯點頭道：“火藥這東西，可以是自發(fā)的出現(xiàn)在民間，也可以自發(fā)的出現(xiàn)在軍伍中，唯獨不能出現(xiàn)在勛貴手里。

    威力你也看見了，這不是血肉之軀能抵擋的，是僅次于神的力量，如果不能掌握在帝王手中，帝王就會寢食難安。

    我們?nèi)缃袷呛�，放在春秋時代，我們叫諸侯，是天子急需拉攏，急需防范的一群人。

    我們可以富貴，可以掌權(quán)，唯獨不能擁有帝王都未曾掌握的力量。

    匈奴北逃之后，接下來的歲月，大漢國將會迅速的變得強(qiáng)大，強(qiáng)大之后，擴(kuò)張就迫在眉睫。

    只要逼迫匈奴向西逃遁，帝國再無大范圍的戰(zhàn)事，這時候，小規(guī)模的滲透，掌控，羈縻就在所難免。

    這時候，如果沒有火藥襄助，大漢將士們想要以少勝多，以少量的人控制大量的人的過程就非常的艱難了。

    一個新東西的出現(xiàn)，必須要配合這個國度前進(jìn)的步伐，否則，很難達(dá)到必要的效果。”

    何愁有長吸一口氣看著云瑯道：“你自以為神？”

    云瑯笑道：“從某些意義上來講，是的！”

    第一零八章

    不做無用功

    “女媧摶土造人，煉石補(bǔ)天而成神，伏羲演八卦，明婚配與女媧共成社稷正神。黃帝除惡獸，驅(qū)毒蟲定天下而成神，炎帝起耕種之源，嘗百草，開集市互通有無而成神。杜康因釀酒成神，易牙擅鹽梅而成庖廚之祖，魯班明木器制作而成工匠之祖，孔丘長于教化成神，孫子成兵天下無雙成神，李耳騎青牛出函谷留道德眞經(jīng)而成神……既然如此，我云瑯造水車，冶金鐵，造紙張，開印刷之先河，而今又有火藥之術(shù)，為何就不能自喻為神呢？”

    一口氣擺出來了無數(shù)的例子，讓何愁有漲成豬肝色的面孔終于恢復(fù)了尋常顏色。

    跟人一起走路這太正常了，要是身邊人突然告訴你他變成神了，這種感覺就很差了。

    蘇稚抱著丈夫的手臂忽閃著大眼睛崇拜的道：“夫君功在天下，將來一定會成神的�！�

    云瑯笑道：“只要不被陛下砍頭的話，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何愁有嘲笑道：“神也怕死嗎？”

    云瑯大笑道：“只有活的時間長的人才會成神。”

    何愁有跟著笑了一聲，卻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云瑯道：“為什么一定是我？”

    云瑯道：“你知道我的秘密知道的最多，你跟陛下的關(guān)系最是親近，我還知道，云氏這幾年之所以沒了監(jiān)視的人手，都是拜你所賜，有你在云氏，陛下至少不會懷疑我做出什么對他不利的事情。”

    何愁有皺眉道：“陛下已經(jīng)不待見我了�！�

    云瑯搖頭道：“錯了，以陛下的性子，如果不待見你了，他會將你除之而后快。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陛下輕易地放過了你，我只知道陛下不是一個念舊的人，更不是豁達(dá)的人。現(xiàn)在，能告訴我原因嗎？”

    何愁有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道：“時隔多年，我自從被留侯恫嚇過之后，現(xiàn)在又被你恫嚇一次。偏偏這兩次恫嚇我都要乖乖的接受，而且一次比一次恐怖，如果老夫活的時間再長一點，說不定還要接受霍光的恫嚇……老夫的聰明才智不算最頂尖的，在你們這些人面前，即便可以隨手捏死你們，卻不得不處處受制于人，這可能就是老夫的命，就這一點來說，老夫認(rèn)命了�！�

    聽何愁有這樣說，云瑯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火藥炸響，驚跑的可不僅僅是山里的野獸而已……天知道這東西會在哪里炸響！

    火藥最可怕的不是炸響的那一刻，而是他將要炸響的那一段時間。

    “很久以前，有一座山莊叫做孔雀山莊，孔雀山莊里有一種可怕的武器叫做——孔雀翎。據(jù)說這種武器一旦出現(xiàn)，中者必死，從無例外�！�

    “所以那個孔雀山莊就永遠(yuǎn)平安了嗎？”

    云瑯苦笑道：“聽說沒有。沒有使用之前，他們家族平安了好多年。當(dāng)他們家的一代子孫用了這東西殺死了敵人，很快，他們家族就完蛋了�！�

    何愁有冷笑道：“不出手別人還畏懼三分，沒人愿意當(dāng)?shù)谝粋�死人，當(dāng)?shù)谝粋�死人出現(xiàn)之后，天知道誰是下一個，這時候自然要群起而攻之。你云氏的火藥不會當(dāng)孔雀翎用吧？”

    “如果你愿意保密，我想讓這東西出現(xiàn)在捕奴團(tuán)中，反正捕奴團(tuán)的武器裝備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越了大漢甲士，聽說鋼制折疊連弩都出來了，就放在他們中間出現(xiàn)，我覺得很合適�！�

    “你就這么恨郭解？”

    “不恨，只是他最合適，加上前段時間他徹底脫離了云氏，種種因果之下，出現(xiàn)在他手里很好�！�

    老虎低聲咆哮一聲，何愁有冷漠的看向旁邊的灌木林，一頭肥碩的野豬受驚從灌木林中竄了出來，老虎的威脅對它來說太大了，大到了不敢繼續(xù)隱藏的地步。

    老虎的兩只前爪已經(jīng)彈出來了長長的指甲，在野豬掠過身體的一瞬間，兩只爪子就搭在野豬的后背上，就聽見一聲凄厲的嘶鳴，野豬的背上被多了七八道裂開的血口子，野豬的向前沖撞的氣勢不減，何愁有閃身避開，眼看著那頭豬撞在樹上，不等倒地的野豬站起身，它的腦袋已經(jīng)被老虎的一只爪子摳在臉上，只是用力的撕扯一下，野豬一半面皮就被生生的撕下來了。

    扯掉野豬的一雙眼睛跟半只耳朵之后，老虎就跳的遠(yuǎn)遠(yuǎn)地，他不喜歡讓野豬血沾到他的皮毛上。

    云瑯跟蘇稚兩人看的津津有味，一頭野豬而已，打不過老虎也打不過何愁有，他們非常的安全。

    何愁有看看痛的發(fā)狂的野豬，再看看悠閑地站在一邊看熱鬧的老虎，忍不住搖搖頭，抬手就把手里的長刀丟了過去，長刀穿過野豬的脖頸，準(zhǔn)確的刺破了心臟，這頭碩大的野豬站在地上呆滯了片刻就倒在了地上。

    何愁有走過去抽出長刀，在野豬身上蹭蹭血跡，對云瑯道：“吃不成了，腸子被老虎抓破了�！�

    蘇稚嘆息一聲道：“可憐的豬，別的豬都往深山里跑，就它往山下跑�！�

    何愁有冷笑道：“有可憐這頭豬的功夫，還是多可憐一下郭解！你夫君害人，從來都是不害死別人全家不罷休�！�

    蘇稚瞪大了眼睛看著何愁有道：“我夫君從來就不害人，只有別人害我們家了，我夫君才會反擊�！�

    何愁有看看云瑯，云瑯皺眉道：“云氏已經(jīng)被排擠出捕奴團(tuán)這個圈子了。云氏在蜀中的商隊過長江三峽的時候，撞在暗礁上，船只撞得粉碎……船上連管事帶仆役十六人，只活著回來了兩個。我開始以為只是行船事故，仆役回來之后才知道，郭解在蜀中已經(jīng)很有地位了，從長江上上下的船只，一定要聽他的調(diào)度，如若不然，就會船毀人亡。我家的管事不理睬郭解的那一套，于是，掌船的船老大就把船開到暗礁上去了�！�

    “郭解敢這樣做？”

    “應(yīng)該不敢吧，如果管理船只的人是郭解自己，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如此，這事就不怪郭解！”

    “所以啊，我也沒有像你說的那樣直接坑害郭解，我只是給了他一個選擇，如果他能把火藥管理好，只在域外使用，這東西會讓他無往而不利。如果弄到了國內(nèi)，或者被陛下知曉了，后果就可以預(yù)期了�！�

    “你就不怕這頭毒龍不受你控制？我是說這家伙有了火藥之后？”

    云瑯無聲的笑了一聲。

    何愁有咬著牙道：“你不會給他真正的火藥是吧？”

    云瑯笑道：“看起來像火藥，炸響之后聽起來也像火藥，哪怕你聞味道也是火藥的味道，你憑什么說他不是火藥？”

    何愁有沉默片刻道：“誰能拿到真正的火藥？”

    云瑯道：“你說呢？”

    何愁有嘆息一聲道：“看來只有霍去病�！�

    “陛下從不給去病足夠的大軍，自我騎都尉成軍以來，面對的從來都是以少勝多的惡戰(zhàn)。我當(dāng)行軍長史時的老兄弟如今剩下不足百人。如今，匈奴人跑遠(yuǎn)了，去病想要繼續(xù)追擊匈奴人，就要越過無數(shù)關(guān)山，在蠻荒之地與最兇惡的敵人作戰(zhàn)，我不想讓他們繼續(xù)跟匈奴人肉搏，能用火藥解決的就不再用兵刃�！�

    何愁有長笑一聲道：“被你恫嚇的不冤枉啊，那個自命不凡的郭解，在你眼中就是這頭可憐的野豬是吧？而霍去病就是你身邊的那頭被你當(dāng)做自家兄弟的老虎是吧？丟出可憐的野豬讓其余野獸啄食，撕咬，然后讓你的老虎兄弟趁機(jī)張開爪牙，揚威于域外鑄就他真正的不敗戰(zhàn)神之威。最終讓陛下不能動，也不敢動你們這群人，這該是你最終的目的是吧？”

    “不是，你說錯了，我們這樣做都是為了大漢的江山，不是為了私人利益，此心天日可表！”

    何愁有抬頭看看陰翳的天空，覺得云瑯的誓言沒有什么可信度，只能輕嘆一聲，率先大步流星的下山去了。

    第一零九章

    飽受煎熬的霍光

    霍光小心的將香火頭捅在一小堆黑色的粉末上面，只聽刺啦一聲響，一團(tuán)火光從桌案上爆起，然后迅速消失，最后只留下濃煙跟刺鼻的硝煙味道。

    他很想把火藥塞進(jìn)竹管里面點燃……其實他已經(jīng)這樣做了……只是被師傅揍了一頓之后沒收了竹管。

    打開窗戶散味道。

    云音那張小小的臉就出現(xiàn)在窗外。

    “你干什么了？”

    “沒干什么！”

    “為什么這么臭？”

    “燒了一只死老鼠！”

    “�。　痹埔舸蠼兄�就跑��。

    霍光低下頭嗅嗅衣衫，發(fā)現(xiàn)衣衫上也沾滿了硝煙味道，就隨意把衣裳脫掉，重新?lián)Q了一身，就直奔師傅的書房。

    云瑯抬頭打量一下大弟子，發(fā)現(xiàn)他沒有缺腳少腿就松了口氣，點著霍光的腦門道：“火藥爆炸的原理是爆燃，在一瞬間燃燒，產(chǎn)生大量的熱，空氣會迅速膨脹，最終掙破束縛產(chǎn)生音爆，這個過程很危險，他不是玩具，而是開山劈石的利器，不可褻玩�！�

    跟霍光說話很痛苦，已經(jīng)到了聽道理而無視權(quán)威的年紀(jì)了，一定要說清楚才會服氣，早就不是一頓巴掌就能閉上嘴巴的時候了。

    “過年的時候，曹信就會來我們家？”

    “不僅僅是他，還有李氏長子李禹，霍氏三兄弟一二三，我門下如果不出意外，就你們六個。”

    霍光點點頭道：“弟子不喜歡火藥�！�

    云瑯奇怪的看著霍光道：“看不上？”

    霍光搖頭道：“弟子不想成為一個大匠！而且，這東西太危險�！�

    云瑯笑了，指著霍光道：“你知道這東西會對大漢國產(chǎn)生怎樣的影響嗎？你也應(yīng)該知道太阿倒持是個什么后果吧？”

    霍光笑道：“弟子以為都在可控制范圍內(nèi)�！�

    “哦？太自大了吧？火藥的本性就是突破束縛，你真的認(rèn)為你能控制火藥？”

    “曹信來做這件事比較好。”

    “為什么？”

    “因為年后，他父親就要娶當(dāng)利公主了，那個家他基本上是回不去了。”

    “不至于吧？當(dāng)利雖然是公主，也不至于迫害曹信，她要當(dāng)主婦，該有的氣度是一定要有的�！�

    “我母親病故之后，我父親又娶親了，我很想回去弄清楚我母親是怎么死的，又害怕弄清楚之后我連父親都會失去。

    這讓弟子的心中極為不舒服。

    因此，弟子討厭這些后宅的爭斗，又不得不預(yù)防這種事情發(fā)生。

    師傅與曹襄的結(jié)盟不能破，既然如此，就要小心維護(hù)這種結(jié)盟，將他一代代的傳下去。

    當(dāng)利公主的子嗣明顯不適合跟我們結(jié)盟，所以，曹信就要身負(fù)重任，接下他父親的那一攤子，即便是將來不能繼承祖業(yè)，也必須有拿得出手的力量來拉攏曹氏眾人。

    弟子以為，掌握了火藥的曹信，會有足夠大的信心與當(dāng)利的子嗣一爭短長�！�

    云瑯拉過霍光的手，讓他靠在身邊，嘆息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該弄明白的事情總要弄明白的。了不起，弄明白之后引而不發(fā)也就是了，卻不能被人當(dāng)成傻子蒙蔽，這是不可以的。你的家事你去處理，隨你如何處理，至于曹信，看看再說吧，曹襄比你想的要睿智的多，別以為當(dāng)利以公主的身份就能壓制住他，他見過的公主多了，更何況大漢最厲害的長公主是他的母親，他會處理好家事的。你年紀(jì)小，就不要看的太長遠(yuǎn)，很多時候，事情發(fā)展著，發(fā)展著就會有新的變化，謀事長遠(yuǎn)是對的，卻不能安排的過于繁瑣，詳細(xì)，否則，當(dāng)新的問題出現(xiàn)之后，你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既然你不喜歡火藥，那就不要過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