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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霍去病只知道率領(lǐng)大軍去塞上完成自己的夢想,衛(wèi)青,李息,公孫敖這些人只知道索要更多的資源去達成自己建功立業(yè)的目標(biāo)。

    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真正知曉,大漢國為這一次漠北之戰(zhàn)到底投入了多少資源。

    云瑯是清楚的。

    云氏錢莊調(diào)集了六十萬金!大漢其余的子錢家共同出資四十萬金,長門宮出資合計五十萬金,且不算堆積如山的物資,糧秣。

    就這,還不算大漢國厘清國庫的費用。

    此時的劉徹,已經(jīng)把大漢國這幾年積存的財富全部拿了出來,對匈奴作最后一擊。

    劉徹是虛弱的,所以,他就表現(xiàn)的無比瘋狂,無比的敏感,無比的不自信,但凡被他發(fā)現(xiàn)不安定的苗頭,他都會在第一時間清除。

    汲黯的信中充滿了苦澀的意味,每一個字都像是蘸著黃連水寫成的。

    他希望在外的將士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里擊敗匈奴,快快班師,好讓大漢國恢復(fù)昔日的平靜場面。

    云瑯不同意汲黯的看法,他認(rèn)為這一戰(zhàn)事關(guān)大漢國百年安危,絕對不能草草了事,需要通過這一戰(zhàn),確定西域的歸屬,打通絲綢之路,讓東西方的商道變得通暢。

    大漢國需要一個對外交流的窗口。

    太過閉塞的一個大漢國,并不符合長足發(fā)展的要求。

    七十里長城,將是大漢國控制西域的第一道關(guān)口。

    這里的施工條件過于簡陋了,除過夯土為墻之外,沒有別的好辦法。

    云瑯很想用大塊的條石來修建這條防線,無奈,找遍四處,這里大部分都是一片片的風(fēng)化巖石,很少有成塊的可以充當(dāng)石料的石頭山。

    連接玉門關(guān)與陽關(guān)的長城以前就有施工,只是進度太慢,經(jīng)過云瑯全力催動之后,建造的速度增加了十倍不止。

    以前讀孟姜女哭長城的故事的時候,云瑯對孟姜女充滿了同情,現(xiàn)在,當(dāng)他負(fù)責(zé)建造長城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普通人的命運,在大事件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所以,他就派了隋越去監(jiān)工。

    昨夜刮了一夜大風(fēng),原本還有些暖意的白日,在太陽出來之后,依舊冷冰冰的,氣溫沒有半點回暖的意思。

    好在,還沒有結(jié)冰,施工還在繼續(xù),云瑯沒打算在這個冬日里停止施工,哪怕冬日里修造出來的城墻只能維系到明年開春,在他看來也是值得的。

    這個冬日是變數(shù)最大的一個冬日,只要熬過去,到了明年,他會獲得更多的資源支持。

    聽汲黯說,皇帝準(zhǔn)備征發(fā)七十萬民夫填充河西四郡!

    “動兒兩個月前終于可以自己走路了,師姐說別看這孩子平日里懶洋洋的,動起來卻很有力氣,就算是摔倒了也不哭,這一點上比哲兒還要強一些。就是樂兒的骨頭似乎還是軟的,沒力氣,走兩步就不肯走了。”

    一個母親說起自己的孩子來,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能驕傲好久。

    云瑯不知道聽蘇稚說了多少次了,每一次聽蘇稚說的時候,他都會放下手里的公務(wù)認(rèn)真的聽,夫妻兩還會因為這些事情交換一下看法。

    總之,要滿足蘇稚所有的驕傲。

    霍光進來的時候,蘇稚拉著霍光看了很久,還舉起手比量一下霍光的身高,然后對云瑯道:“您比小光矮小一寸,不知道動兒將來能不能長成小光這個樣子。”

    霍光接過話題笑道:“師娘放心,云動將來一定會長得比我高,您到處說過,我小時候太過挑食,不喜歡和牛乳,這才沒有全部長起來。小動那么喜歡喝牛乳,一定會長成一個偉岸的男子漢的�!�

    蘇稚滿臉歡笑,盡管她也這么認(rèn)為,還是扭捏著道:“是啊,是啊,小光可惜了,不喝牛乳,耽誤了長身子�!�

    云瑯揮揮手道:“耽誤什么?他十五歲已經(jīng)快要身高八尺了,再長,戰(zhàn)馬都馱不動他。”(漢尺約23厘米)

    蘇稚不以為意的道:“去病身高八尺有余,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云瑯撇撇嘴道:“我這種身高七尺半的人是不是就該去死?”

    “人家司馬相如都要身高八尺呢!”

    “滾出去!”云瑯真的生氣了。

    蘇稚不以為意的揮揮手里的手帕,對霍光道:“知道你們要談?wù)�,我就不打擾了�!�

    霍光送走了蘇稚后,回過頭對云瑯道:“褚狼的消息傳來了,伊秩斜已經(jīng)死了。消息絕密,大部分匈奴人都不知曉,劉陵秘不發(fā)喪,據(jù)說她用了胡亥故智,開始的時候在單于軍帳堆積了很多牛羊肉曬干肉,還派單于閼氏輪流進帳服侍。后來,不知道不知道從哪里得知了腌肉的法子,用了大量的鹽,將伊秩斜的尸體埋起來,制作成了臘人,對外還是說伊秩斜病重難起�!�

    云瑯吃驚的道:“如此隱秘的消息,褚狼是從哪里得知的?”

    霍光笑道:“這種事只能是鬼奴來做,做這件事的人,害怕劉陵殺人滅口,做完之后就逃走了,他是在扶余人哪里見到了這個人,得到了這個消息�!�

    云瑯皺眉道:“這時候我們才知道伊秩斜死了,而且,這個消息輾轉(zhuǎn)了不知道多少里路才傳到我們耳中,如此說來,伊秩斜已經(jīng)死了至少大半年了�!�

    霍光不勝唏噓的道:“看著一代奸雄被人制作成臘肉,我心里怪怪的�!�

    云瑯點點頭道:“我也覺得怪怪的�!�

    即便是霍光,云瑯也不準(zhǔn)備把那個毒瓶子的事情說出來,這樣的東西用在匈奴人身上自然是無恙的,如果反過來用在漢人身上,那就真的遺禍無窮了。

    如果有可能,云瑯很想把那個瓶子收回來,親自銷毀掉,免得弄出更多的臘人來。

    很多事情跟剛開始的預(yù)料是有差別的,走著,走著就走到奇怪的道路上去了。

    “如今,劉陵大權(quán)在握,匈奴人的特性加上我們漢家的智慧,這個女人難對付了�!�

    云瑯笑道:“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匈奴人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們的民族本性,除非劉陵有本事在保持匈奴人本性的情況下,再把漢家的智慧添加上去。否則,畫虎不成反類犬就是一定的,漢家的方略用在漢家身上無往而不利,用在匈奴人身上,不一定就有效果。最好的狀況就是——匈奴人拋棄了自己擅長的方面,完全用我漢家的制度。如此一來,匈奴人想用我漢家制度來擊敗漢家,不吝于癡人說夢!”

    第一五六章

    全是老狐貍

    云瑯說的是一種可能的戰(zhàn)略。

    可是呢,戰(zhàn)略這東西過去虛無縹緲,只有依靠一個個戰(zhàn)役或者事實支撐的戰(zhàn)略才叫戰(zhàn)略,否則,全叫做妄想。

    很多時候啊,我們的戰(zhàn)略都是倒推的,在一個個戰(zhàn)役成功之后,才有一種叫做戰(zhàn)略的東西出現(xiàn)。

    而戰(zhàn)略,往往就是大人物的意志與希望。

    古往今來,在人類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戰(zhàn)略成功實現(xiàn)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在云瑯眼中,大的戰(zhàn)略一般不如他眼前正在強行修建的長城。

    這座夯土長城,在沒有結(jié)冰的時候就用夯土,在結(jié)冰之后就用夯土加上水,建成冰城。

    冰城對大漢人來說不算秘密,在云瑯使用冰墻之前,歷史上使用冰城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

    其中最簡單,最著名的就是邯鄲城頭的那一場攻防戰(zhàn)上,冰掛城墻的輝煌戰(zhàn)例。

    敦煌,陽關(guān),玉門關(guān)這座三角形的地帶上,停滯了足足有十六萬漢人,以及二十一萬羌人。

    這在西北地已經(jīng)是難得的人口密集區(qū)域了,如今,這三十七萬人全部在云瑯的麾下聽候調(diào)遣。

    所以說,在短時間內(nèi),云瑯有足夠多的人手可以調(diào)派。

    歷史上有很多奇怪的巧合。

    在云瑯苦苦期盼霍去病回來的時候,偉大的博望侯卻先霍去病一步回到了陽關(guān)。

    他似乎對危險有著超出常人的敏銳度,瞅著眼前這位滿面風(fēng)霜的傳奇人物,云瑯也忍不住心生敬意。

    “匈奴人必然西遷,這是老夫遍走西域諸國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

    張騫貪婪的喝著茶水,話語卻沉重?zé)o比。

    “早在兩年前,匈奴人就已經(jīng)開始經(jīng)營西域了。當(dāng)年,烏孫王難兜靡被月氏人攻殺,他的兒子獵驕靡剛剛誕生,是由匈奴冒頓單于收養(yǎng)成人,后來得以復(fù)興故國。所以呢,烏孫人天生就與匈奴人親近,他們很容易接受匈奴人的統(tǒng)領(lǐng)。老夫此次雖然用反間計,誆住烏孫王,讓他不敢投靠匈奴人,可是呢,計策畢竟是計策,如果沒有將軍全力支持,很容易被匈奴人一眼看穿。蘇武因為受他父親兵敗受降城的影響,一心想要建功立業(yè),不聽老夫勸告,至今還停留在焉耆國,老夫以為不妥,衛(wèi)將軍當(dāng)召回,免得陷于敵手�!�

    云瑯笑道:“既然博望侯已經(jīng)有了方略,不妨全盤托出,讓某家盤恒一下,看看是不是還有別的解決事情的法子�!�

    張騫道:“留在西域的匈奴人不在少數(shù),尤其是被衛(wèi)將軍從武威,張掖,酒泉,敦煌驅(qū)逐出去的匈奴人,大部分都去了西域諸國,只有一小部分去了北方尋找匈奴王庭。所以,老夫才有西域局面危如累卵的說法,至于其它的,自然是以衛(wèi)將軍馬首是瞻,張某不敢僭越。”

    云瑯沉吟片刻道:“漠北不見匈奴王廷!”

    張騫聽下往嘴里塞糕餅的手,猛地拍一下桌案道:“匈奴人正在西進!老夫從玉門關(guān)一路走來,發(fā)現(xiàn)衛(wèi)將軍在修筑長城,難道說,將軍準(zhǔn)備在玉門關(guān)與陽關(guān)之間與匈奴激戰(zhàn)一場嗎?”

    云瑯搖頭道:“匈奴王庭經(jīng)過長途跋涉之后,未必有膽子與我大漢雄兵激戰(zhàn)一場。如果他們肯來玉門關(guān),陽關(guān),某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張騫笑道:“既然衛(wèi)將軍已經(jīng)做了周到的安排,那么,我們可以試著逼迫匈奴人一下,讓他們不得不與我們在玉門關(guān)戰(zhàn)一場。”

    云瑯無聲的笑了,抬手邀請張騫繼續(xù)進一些漢家食物,然后道:“君侯以為西域諸國還能做一些文章?”

    張騫笑道:“大將軍手握重兵,只要放出進入西域的話語,老夫以為西域諸國將惶惶不可終日。在這個時候,即便是不立即投靠我們,至少也不敢與匈奴人糾纏過甚。匈奴人一旦進入了西域,想要徹底的讓西域諸國心悅誠服,首先就要擊敗衛(wèi)將軍才成�!�

    云瑯聽張騫說完話,有笑了,指著長案上的地圖道:“君侯以為此次匈奴王庭西遷,會有多少帳兵馬?”

    張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聲音沉重的道:“假如司馬大將軍他們沒有在北海找到匈奴王庭,那么,此次西遷的匈奴人將不會下三十萬帳。”

    云瑯長嘆一聲道:“三十萬帳啊,足足有百萬人之巨。以匈奴人全民皆兵的習(xí)俗,至少有五十萬控弦之士。由于沒有了后路,只能一路向西求得存活之地,這五十萬匈奴人的戰(zhàn)力將會有很大的提高。即便是大將軍全軍回歸陽關(guān),我們也只有區(qū)區(qū)五萬將士,想要把匈奴人全部留在西域很難做到�!�

    張騫氣惱的道:“大月氏國王拉拉赫鼠目寸光,認(rèn)為大漢與匈奴的戰(zhàn)爭是我們兩國的事情,不肯出兵襄助我們,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一旦匈奴人突破西域,大月氏的國運是如何到頭的。”

    云瑯嘆息道:“現(xiàn)如今,冬季馬上就要來臨,司馬大將軍與大行令李息只能退回相對溫暖一些的龍城,等待春日溫暖之后才好繼續(xù)追擊匈奴王庭。依靠我們五萬人想要完全堵住匈奴人,無異于癡人說夢,可以說,匈奴大閼氏劉陵,完美的利用了寒冬,跟我們打了一個漂亮的時間差,在局部地區(qū)形成了以多打少的局面。我預(yù)備上書陛下,在西域地堵截匈奴人,而不是與匈奴人死戰(zhàn),如同狼群一般圍繞在匈奴人身邊,伺機撕咬,驅(qū)趕匈奴,讓他們疲于奔命,在行動中逐漸消亡,最后逼迫匈奴人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遠征,直至完全消亡。不知君侯可愿意在這封奏折上聯(lián)名?”

    張騫堅決的搖頭道:“老夫只是一介使者,焉能參與到軍國大計之中,衛(wèi)將軍太高看老夫了。哎呀呀,趕了一月的路,老邁之軀已經(jīng)倍感疲乏,不敢打擾衛(wèi)將軍定計,這就告退!”

    張騫果斷的走了。

    云瑯瞅著狼藉的桌案,回頭對霍光道:“這就是老狐貍啊,你以后要學(xué)著點,千萬不敢聽人家說的好聽就人云亦云的跟隨�!�

    霍光低頭受教,又有些不服氣的道:“師傅您不會因為博望侯拒絕聯(lián)名,就放棄吧?”

    云瑯笑道:“博望侯已經(jīng)拒絕了我,我就不好繼續(xù)勸誡他參與聯(lián)名了�!�

    “弟子以為西域副使蘇武,應(yīng)該沒有博望侯這般老到吧?”

    云瑯笑道:“你難道就沒有從我們偉大的博望侯口中聽出一點別的什么消息嗎?”

    霍光笑道:“博望侯剛才說,西域副使蘇武,是一個急功好利的人。弟子聽得很是清楚�!�

    云瑯嘆息一聲道:“你看看,年輕人在博望侯這種老狐貍手下過的是何等的悲慘啊。被他打包賣掉,還感激博望侯給他出頭的機會,你以后跟這些老狐貍打交道的時候千萬小心�!�

    霍光也學(xué)著師傅的樣子嘆口氣道:“大漢的老狐貍何其多啊,董仲舒,桑弘羊,汲黯,兒寬,張騫,李蔡,王溫舒……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啊。不過呢,等這些人都死了,這天下就該是師傅你們這一輩人的天下了�!�

    云瑯苦笑道:“只要陛下活著,絕對沒有我們這一輩人的事情。所以說呢,我們這一輩人活在最好的時代里,也恰恰活在最壞的時代里�!�

    霍光看看師傅,兩人相視苦笑一聲,然后,霍光小聲道:“博望侯的聯(lián)合署名您還要不要了?”

    云瑯斬釘截鐵的道:“當(dāng)然要,西北地做出的主張,必定先說服所有身在西北地的官員,然后才能向陛下提出這個建議,如果連西北地的官員都無法說服,如何說服陛下同意呢?”

    霍光笑道:“所以?”

    云瑯合上桌案上的地圖道:“所以,我準(zhǔn)備讓隋越去說,我們可以不在乎隋越,可是呢,對這些老狐貍來說,隋越的地位之重要,幾乎無可替代。隋越說話的分量,在這些文臣眼中,比我還要重一些�!�

    第一五七章

    宦官不總是可惡的

    在別的皇帝麾下,法不責(zé)眾還是具有一定現(xiàn)實意義的。

    在劉徹麾下干活,法不責(zé)眾就基本上沒什么用處了,一個巫蠱之禍,就弄死了足足十萬人。

    所以,云瑯并不是很看重法不責(zé)眾這個做事手段。

    可是呢,一個人去干違背皇帝意愿的事情,同樣風(fēng)險很大,所以就要拉上一些皇帝非常信任的人一起干,才能有效地降低自己的風(fēng)險。

    想要說服張騫,就需要隋越出馬,想要隋越出馬,首先就要說服隋越。

    東方朔自告奮勇的領(lǐng)命而去。

    到了傍晚,東方朔就怒氣沖沖的回來了,額頭上還有碩大的一個青包。

    “沒有說服?”

    “我都沒有開始說,他就暴跳如雷,用茶壺砸我!極其的無禮�!�

    云瑯懶懶的道:“果然都是人精啊,他不是要打你,而是要你不能張嘴,你中計了。如果你在挨打之后還能勸誡他,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東方朔的面皮微微顫抖一下道:“我是被親衛(wèi)抬著丟出來的,可見,隋越意志很堅定�!�

    “他的意志來自于陛下,卻很少用自己的心想事情,你如果想要說服隋越,就要站在陛下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才有機會說服他�!�

    東方朔揉揉自己腦袋上的大青包道:“他對我已經(jīng)有了防范之心,再去就有了提防之心,不可取�!�

    司馬遷見云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下意識的搖搖頭道:“宦官乃是身體殘缺之人,多有暴戾之徒,常人難以測度,某家不適合�!�

    說完話之后,見云瑯用極為怪異的目光看著他,就挺挺胸膛道:“某家做事,歷來是寧可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看著司馬遷驕傲的模樣,云瑯忽然覺得自己處心積慮的保護這個人似乎是一個錯誤。

    如果不保護的話,他應(yīng)該跟隋越有很多共同之處,也會有很多的話題可說。

    夏侯靜在處理完公事之后,就抱著一摞子文書來到了隋越的帳篷外,準(zhǔn)備讓隋越親自確認(rèn)之后,就把這些文書簽發(fā)。

    見隋越的帳篷外邊站立著四個護衛(wèi),就非常好奇,平日里,隋越的大帳與云瑯的大帳一樣,門口都不設(shè)立守衛(wèi)的。

    護衛(wèi)見夏侯靜來了,就讓開路,請他進去。

    隋越半靠在一張錦榻上,見夏侯靜進來了,就笑道:“有勞先生了�!�

    夏侯靜將手上的文書一一攤開,指著第一份文書道:“向玉門關(guān)調(diào)撥的三百二十擔(dān)軍糧,衛(wèi)將軍并未批復(fù),留言道:從這個月起,軍中只調(diào)撥七成軍糧,余者,自己籌集�!�

    隋越嘆口氣道:“不是沒有糧秣,而是運不上來啊,從關(guān)中運糧到陽關(guān),一擔(dān)糧食運送到地頭,最多能剩下一斗。莫說衛(wèi)將軍看著心疼,某家也替陛下心疼啊。盡量節(jié)省糧食,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你在文書上替某家告知玉門關(guān)校尉韓東,要體諒國朝得辛苦,能自籌一些,就自籌一些,莫要讓衛(wèi)將軍難做�!�

    夏侯靜點點頭,提筆在文書上又添加了一行字,就從桌案上取過隋越的長史印信蓋了上去,而后把文書遞給隋越觀看,自己又指著第二封文書道。

    “九月中,氣肅而凝,露結(jié)為霜矣,霜降三侯,一候豺乃祭獸;二候草木黃落;三候蟄蟲咸俯。如今已然過了草木黃落之時,蟄蟲都知道咸俯,而大將軍依舊遲遲不歸,衛(wèi)將軍派遣的三路斥候,均沒有找到大將軍的蹤跡。讓人憂心忡忡啊�!�

    隋越聞言,放下手里文書,又拿起軍報仔細(xì)看了一遍,又忍不住嘆口氣道:“冠軍侯這是在拼命啊。”

    夏侯靜笑道:“冠軍侯少年英雄,乃是吾輩楷模,只是擔(dān)心他求勝心切,會有折損。”

    隋越傲然一笑:“冠軍侯也會戰(zhàn)�。俊�

    夏侯靜低聲道:“冠軍侯乃是人間麒麟子,與人相爭,斷無失敗之理,老夫擔(dān)心的是天時。人不與天爭勝,這與人的強弱無關(guān),只與天命有關(guān)�!�

    隋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悵然若失的丟下手里的軍報,赤腳來到窗前,瞅著外邊陰沉沉的天空沉默良久。

    “昨日,繡衣使者有信使到來,說大司馬大將軍的大隊人馬遍搜北海,沒有找到匈奴人的蹤跡,最后從種種蛛絲馬跡中推斷,匈奴人離開北海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算算時間,他們已經(jīng)快要來到西北地了�!�

    夏侯靜垂首不語。

    隋越接著苦笑道:“云侯先前修建連接玉門關(guān)與陽關(guān)的長城的時候,某家還以為云侯是小心過頭了。

    現(xiàn)在看來,他的擔(dān)心是有道理的,是某家太過樂觀了。

    今日上午,東方朔來我軍帳,才說了一句話,我就知曉他想要說什么了。

    五萬大軍應(yīng)對五十萬窮兇極惡的匈奴人,不論是誰都不可能有決勝的把握的。

    最好的應(yīng)對策略就是讓匈奴人繼續(xù)西進,離我大漢國遠遠地,去禍害別的國家。

    云侯也一定有這樣的想法,或者安排,可是呢,陛下對匈奴人有一個執(zhí)念,那就是,完全徹底地將所有匈奴人殺死。

    現(xiàn)如今,西北地的局勢變得惡劣無比,不論冠軍侯,永安侯兩人的才能是如何的驚才絕艷,想要以五萬人去應(yīng)對百萬逃跑心切的匈奴人,終究是有力不逮�!�

    夏侯靜聞言抬頭看著隋越道:“匈奴王庭有三十萬帳人馬,您別忘了,匈奴王廷這一路西來,定然裹挾了更多的匈奴人,現(xiàn)如今,沒人知曉西來的匈奴人到底有多少�!�

    隋越煩躁的揮揮手道:“某家只是陛下派來的一個監(jiān)軍,根本就不是什么行軍長史。某家在這里只是陛下的耳目,不是陛下的嘴巴。陛下只要求我多看,多聽,沒讓我多管,多問。”

    夏侯靜嘿嘿笑道:“那就如實的將這里的消息傳遞給陛下,將您在西北地的所見所聞,不假修飾的原原本本的告訴陛下,這不就是您這位行軍長史的責(zé)任嗎?即便是您不能說,也不方便說,不是還有一位嗎……”

    隋越停下不斷揮舞的手,瞅著夏侯靜道:“你說博望侯張騫?”

    夏侯靜笑道:“博望侯功在社稷,陛下對他歷來親厚,如果他也給陛下上奏折,再加上長史的信函,永安侯等人的奏折,想必陛下一定會對西北地的局面重新考慮一下的。”

    隋越冷笑道:“云侯既然連我這個陛下的家奴都不放過,如何會看不見博望侯這么偉岸的一條漢子呢?”

    夏侯靜拱手道:“自從謝長川事件之后,朝中勛貴大多保持一種莫管閑事的詭異氣氛。云瑯想要邀請博望侯為西北地的官兵們說話,可能性不大,只有長史出面,博望侯才無法拒絕。”

    隋越狂躁的心慢慢冷靜下來,拉著夏侯靜的手道:“太子殿下以先生父子為登高的階梯,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夏侯靜笑呵呵的將手從隋越的手中抽出來,雙手插在寬大的袍袖里道:“太子殿下如今高朋滿座,夏侯靜如何能算得什么人才,否則也不會被殿下當(dāng)做劈柴給燒了�!�

    隋越笑道:“陛下那里某家一定會極力為先生進言,好好地人才斷不能毀在一場兵災(zāi)中。既然先生極力希望某家去博望侯那里走一遭,某家就走一遭,哪怕被陛下懲處也是某家最做自受。希望某家的一番心血不會白費,希望某家的一些話能讓我西北地的大漢兒郎多活一些�!�

    說完,就穿上鞋子去找張騫了。

    夏侯靜臉上溫和的笑容逐漸消失,輕輕地嘆口氣道:“連一介宦官都有為民請命的心思�?磥�,這劉氏江山還有悠長的時間啊�!�

    第一五八章

    找到匈奴人了

    真正想打仗的人一般都沒有仗可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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